《报告娘娘:陛下非要为您遣散后宫洛清歌南宫谦》 第1章 刀子嘴豆腐心的贵妃嫡姐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外面的风乍暖还寒,顺着窗缝涌进小屋。 洛清歌冷得打了个寒噤,撩开眼皮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屋,表情困惑。 “本宫为何会在这里……” 她喃喃着从床上坐起来,全然不记得皇宫中还有这般破落的地方。 “清歌!我的清歌!你们放本宫进去!那是本宫的妹妹!” “谁敢拦本宫见她,本宫就要谁的脑袋!” 悲痛欲绝的凄厉声音忽然自门外传来,洛清歌怔了一怔,脑中忽然多了许多全不属于她的记忆。 这是…… 她攥紧了拳头默了许久,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觉醒来,她竟然成了这所谓的陈朝的一名相府庶女,刚被家人送进宫无依无靠,虽有个嫡姐位列贵妃,却对她甚是厌恶,常常冷嘲热讽。 而她这个大周朝的众人口中的祸国妖妃,以一己之力压制朝臣垂帘听政的宣诚皇后洛清歌,对于这具身体的主人来说,只是百年前史书上的一个前朝妖后,在年过三十的岁数便被内侍毒死! “娘娘要为自己凤体着想啊!洛小主已经害了瘟疫香消玉殒了,那瘟疫若是传出来,娘娘恐怕也……” “什么瘟疫!你们真当本宫是傻子不成!还不是那该死的贱人使了下作的手段!都给本宫滚!” 门外的动静将她的思绪重新拉回来。 洛清歌听见恶症二字,不由得眯了眯眼,将纤长的手指搭上自己的手腕。 原主的身体并无得了瘟疫的迹象,反倒从脉象来看,像是中了毒!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所幸这毒性现下并不严重,只要及时施针,便不会危及身体。 “清歌,姐姐来晚了!” 门忽然被重重推开,着一袭红色宫装的女子踉踉跄跄扑进来,头顶精致的珠钗凌乱的挂在头上,一双凤眸哭得通红,声音悲戚如同凤凰啼血。 这……是原主那位常对她冷嘲热讽,从不曾给过一丝好脸色的嫡姐洛昭华? 可这番做派,哪里是能演出来的呢? 两人四目相对,洛昭华的哭声却戛然而止。 洛清歌望着她的眼睛,看清对方眸底那一丝不可置信和劫后余生般的惊喜,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这洛昭华,是实打实爱护原主,也是真心为她的死悲痛欲绝。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固,洛昭华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腿一软瘫在地上,眼泪落得越发汹涌。 “阿姐……” 洛清歌抿了抿唇,起身上前想要扶她,却不曾想洛昭华恶狠狠的推开她,眼神凶戾冰冷,手却颤抖得不能自已。 “什么阿姐!丢人现眼的东西!” 洛昭华强撑着爬起来,再不见平日的雍容明艳,狠狠用衣袖擦了擦脸上哭得格外滑稽的妆容,拽起洛清歌将她推到床上:“本宫怎么会有你这般愚蠢的妹妹!你,你简直……” 洛清歌不说话,看着洛昭华眼中那几不可查的欣喜和担忧,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原主这嫡姐,倒也是个有趣的人儿,稍稍一瞧,便知道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第2章 好好跟阿姐学学 “阿姐莫哭了,是妹妹愚蠢,害阿姐担心了。” 她压着唇角将手帕递过去,却被洛昭华一巴掌打落在地、 “谁担忧你这蠢人!本宫是没赏过你吃食吗?竟然吃陆贵人那毒妇宫中的东西,你……你死了也是咎由自取!只能让别人笑话本宫,笑话父亲!” 洛昭华的语气听上去尖刻鄙夷,却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意,见洛清歌看着她不说话,心里又气又急。 这锯了嘴的闷葫芦!好拿捏的软包子!是不是不知道她差点就死了! 三宫六院那么多妃嫔,怕是尽都看见她她哭哭啼啼方寸大乱的模样了!她今后还如何在宫中树立威信! 洛清歌瞧着她那副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有脸笑!听不懂本宫说话不成!蠢货!” 洛昭华气急败坏,莫名觉得被她看得心虚,扬手就要狠狠给她一个耳光让她清醒清醒,手腕却被轻轻巧巧捏住。 “阿姐说的话,妹妹字字句句都会记得的,今后再不敢这般了。” 洛清歌笑着将她的手捉住,拉着她坐在床上满脸乖巧道:“妹妹不该不听阿姐的话,阿姐莫跟清歌计较了好吗,清歌日后件件事都听阿姐的。” “你,你此话当真?今后什么都听本宫的?” 洛昭华被她牵着手,愣是半晌没回过神,磕磕巴巴半响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清歌怎敢哄骗阿姐?” 洛清歌心里只觉得更加有意思,瞧着她别别扭扭的抬起下颌一副高傲模样,却不自觉拉住了她的手,索性轻轻搂了搂她的肩:“阿姐最疼清歌了,就饶清歌这一次好不好?” 她故意将语气放得娇软,洛昭华脸上的冷意果然瞬间消散,只错愕的瞪着她不说话。 记忆中那个拉着她衣角唤她阿姐的小团子的模样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让一向跋扈的洛贵妃竟觉得喉头有些哽咽。 当年妹妹出生时,她多喜欢她啊……若不是府中那些混账嚼舌根对清歌说什么嫡庶有别挑拨她们姐妹,清歌先前怎么会和她那么生分? 若不是看见她那副怯懦的锯嘴葫芦模样来气,她哪里舍得打骂她! “我,我饶你就是,少说这种肉麻话!” 温馨的气氛没持续太久,洛昭华只安分了那么顷刻,抬头本想再说教两句撑撑长姐的面子,看见洛清歌还有些苍白的脸,忽然想起了正事—— “本宫饶得了你,饶不了别人!换衣服去会会那陆贵人!你稍后给我睁大了眼睛,好生跟阿姐学学,如何教训那些心思狠毒的贱人!” 洛清歌怔了一怔,饶有兴致的看她一眼。 这小丫头并不像是个城府深的,她像她这么大时,早喜怒不形于色了,更不会这般暴露自己的软肋。 自她十五岁入宫开始,便步步为营,将那些居心不良的臣子妃嫔或是玩弄于股掌之中,或是暗里斩草除根,论心机手段,洛清歌倒不认为有人能胜过自己。 不过……难保小丫头只是在妹妹面前真情流露呢? 第3章 受教了 洛清歌乖乖巧巧的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外走,两人才出了宫门,便瞧见着一袭凤袍的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来。 女子身旁跟着一位穿粉衣的妃嫔,瞧着满脸急切,眼中却有一丝得逞的精芒,似是没看见洛家姐妹出来,只冲着皇后恳切开口:“娘娘,洛小主害的可是瘟疫!听太医说,只留下尸体都是会染上别人的,不如连着这处宫苑一并烧了吧。” 哦?这似乎,就是那位陆贵人了。 洛清歌秀挺的眉微微挑了挑,这人不仅杀了原主,还想烧了尸体和宫苑毁尸灭迹?原本倒也算勉勉强强。 可惜天公不作美,这一下,倒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洛氏姐妹手上。 她正想看洛昭华会如何设局,却没料到洛昭华拉着她怒容满面的冲上前,眼神森寒锐利,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了陆贵人脸上。 “贱婢敢尔!是本宫平时心慈手软,你觉得本宫好拿捏不成!” 皇后显然吓了一跳,看着洛昭华跋扈的模样,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洛清歌:…… 受教了。 若是她当时学洛昭华这般,怕是一入宫便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这丫头能安稳坐上贵妃的位置,恐怕是百世行善积的福。 “洛贵妃,还望谨言慎行。” 皇后本是听说宫里生了瘟疫才匆匆赶来处理,现下见洛昭华这般跋扈,心思顿时偏了。 洛相本就势大,陛下对洛昭华也算厚待,一入宫便是贵妃,还将洛家庶女也选进了宫,明显是想拉拢。 可洛昭华在她这六宫之主面前都敢对嫔妃如此,若是放任不管,她这个皇后颜面何存! 洛昭华明显没想到这些弯弯绕绕,只是将洛清歌护住,恨恨瞪着捂着脸落泪的陆贵人:“皇后娘娘,臣妾要为妹妹讨个公道!这贱婢……” 洛清歌眉心一阵惊跳,一把攥住洛昭华的手将她拽到身后:“臣妾洛清歌叩见皇后娘娘。” 她故意抬头看一眼陆贵人,装出一副表情惶恐的样子,又低眉顺眼的埋下了头。 “洛,洛清歌!” 果不其然,陆贵妃方寸大乱,脸上的血色登时褪得干干净净。 这贱人不是已经中毒死了么!为何现下又活过来了! 皇后也忽然被她吸引了主意,神色凝重的后退一步道:“洛小主?你不是害了瘟疫……” “娘娘,臣妾的病已然好了。” 洛清歌心里暗暗一笑,面上却一副惶恐又感激的模样,适时落下两行眼泪:“臣妾不过一名秀女,竟劳动娘娘亲自看望,娘娘福泽六宫,体恤臣妾,乃是后宫之福,万民之幸。” 一顶高帽子扣上去,皇后原本对洛昭华的不快都淡了许多,冲洛清歌微微一笑:“洛小主说哪里话,这原本就是本宫当做的。” 洛清歌捂着嘴一阵痛咳,看上去更加惹人怜惜,让皇后都忍不住多关切了几句:“洛小主身子瞧着还未大好,不如请太医来瞧瞧吧,也好让本宫和你姐姐放心。” 洛清歌乖巧应是,抬头不经意看一眼陆贵人,果然发现对方神色有异。 第4章 小主乃是中毒 陆贵人紧张的拧着帕子,额前已经冒出了冷汗。 太医在皇后娘娘面前难道还敢胡诌!到时候她下毒的事情…… 洛昭华却没觉察出这些弯弯绕绕。 这蠢丫头!不是都说了她是中了毒吗!什么瘟疫!难不成是害怕了那陆贵人不敢说?! 她又要冲上去,却被洛清歌一把拽住。 “姐姐,现下你命人去告诉宫中众位妃嫔,就说我害了瘟疫,若有人被传染,只有死路一条,且无药可救,千万要快。” 洛昭华一愣,看着自家妹妹若无其事的转开头,莫名觉得妹妹似乎有些什么改变。 她心下虽不解,却鬼使神差点了头。 洛清歌看她唤来一个小太监悄声吩咐几句,心中也定了下来,老神在在的等着太医赶来。 太医听说可能是瘟疫,简直严阵以待,待把过了洛清歌的脉,却忽然皱紧了眉。 “启禀皇后娘娘,小主并不是害了瘟疫,乃是中毒啊!” 皇后一阵错愕,再想起洛昭华先前气势汹汹的模样,眉头微皱。 洛清歌状似惶恐的捂住了嘴:“太医的意思是有人要害臣妾吗?我昨日的饮食都同其余小主一般,她们也未曾有事,只,只有昨夜陆贵人赐了臣妾一盒糕饼……” 陆贵人心里一慌,色厉内荏道:“洛小主什么意思?难不成意指本宫害你!” 她嘴上这么说,自己心里却很有数。 她下毒,本就是为了针对洛昭华,洛清歌和洛昭华看似姐妹不和,她却看得出洛昭华那贱人心里是护着这庶妹的。 弄死了她,洛昭华必然方寸大乱,偏偏还没办法让旁人相信她害洛清歌的理由,以她平时的做派,谁会觉得她是在为妹妹讨公道,只会当她无礼取闹! “臣,臣妾没有这般意思,不过那糕点,臣妾倒还剩了一下,可让太医看看呢。” 洛清歌瞧着一副瑟缩模样,眼神却有些戏谑:“臣妾昨日不慎落了一块在床底下,兴许现在还能找到的。” 太监闻言赶忙去寻,果然瞧见一块糕点,只是用银针一沾,便看那针尖变得漆黑。 陆贵人的眼珠一阵猛颤,却还不肯认罪,强自辩道:“难不成我一个贵人,要屈尊降贵害你一个秀女!于我有什么好处?!谁知是不是你自导自演!” 洛清歌微微勾唇,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真有人害了瘟疫吗!皇后娘娘!臣妾不想死啊!” 一群妃嫔吵嚷着在外面叽叽喳喳,却不敢进来。 皇后脸色一变:“这等谣言是谁传出去的!” “所幸是虚惊一场,皇后娘娘莫急,一会众位妃嫔看见臣妾,便可辟谣了。” 洛清歌适时低着头小声开口,说出的话听着贴心,却暗含深意:“若臣妾死无对证,宫中才是真的人人自危,到时候娘娘都会被连累,实在是老天庇佑……” 皇后娘娘紧锁着眉,听见她说“连累皇后”,幽冷的目光顿时落在陆贵人身上。 头一个大张旗鼓来对她说洛清歌害了瘟疫的,就是陆贵人!要烧毁尸体的人……也是她! 第5章 坐收渔翁之利 此女的心机……实在可怕! 她看似要害洛清歌,暗里恐怕是闹得六宫人心惶惶,让她这皇后难以自处! 陆贵人并未听出自己被坑了一道,见皇后看过来,还以为是皇后怀疑自己下毒,仍想辩解:“娘娘明察,臣妾怎么会害她一个贵人呢!”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惊呼:“娘娘!陛下召您过去!宫妃们不敢进来见您,怕害了瘟疫,现下都在御书房围着皇上哭哭啼啼,惹皇上龙颜大怒了!” 果然如此! 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盯着陆贵人寒声道:“陆氏……你,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将她押下去,本宫即刻去回皇上!” “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啊!” 皇后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来人!陆氏扰乱六宫,下毒谋害妃嫔!即刻押下天牢!” 直到宫中只剩姐妹两人,洛昭华也没回过味来。 她虽有些看不懂现下的情况,却莫名觉得与洛清歌同她说的话有关。 “你,你是如何让皇后娘娘降罪陆贵人的?这是谁教你的?” 这悟性……好像有点难带啊? 洛清歌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一副无辜模样:“是阿姐教我的,阿姐不是说,要看他们自相残杀,坐收渔利么?” 洛昭华:…… 她的确这般教过,可是刚刚她自己都没想到要这么做。 嗯,应当是她关心则乱才没想到这样的主意! 不过这庶妹被下了毒之后,似乎是变得精明了许多。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妹妹像换了魂一般,试探着问了些私密的事情,洛清歌却对答如流。 洛昭华只当小丫头开了窍,也不再多想。 “一会让你宫中的人去我那里取些补品好生养养,对了……还要再拿些衣服脂粉。” 她瞧着洛清歌那苍白憔悴的脸,眼神有些心疼,却又故作嫌弃道:“明日宫宴,你可要好生讨好陛下,若敢出丑,本宫定不饶你!” 洛清歌乖巧点头:“都听阿姐的。” 洛昭华总算满意的点了点头,拎着裙摆走了出去。 送走了着心口不一的小丫头,洛清歌才收敛了笑意,自嘲的弯了弯唇。 讨好陛下? 这大周皇帝南宫谦才登基两年有余,后宫佳丽三千都是姿容姣好的贵女,却无一能承恩侍奉,她何必费心讨好? 前世她为了爬上后位手上染尽鲜血,这辈子,又何必再争呢? 她嗅了嗅太医留下的药,确定真是对症解毒的方子,才饮下药躺回床上沉沉入眠,约莫到了后半夜,却被一阵几不可查的“吱呀”声惊醒。 只一瞬,她的眼神便变得冷意森然。 房中萦绕着浓郁的血腥味,一道身影悄然从窗外放进来,看身形,明显是个男子。 他捂着胸口,脚步踉跄,显然受了伤。 “那刺客就在附近!给我搜!” 外面传来一声厉喝,那黑衣人明显惊了惊,跌跌撞撞的朝着她的床榻扑来。 洛清歌的眼神瞬间凌厉如剑! 南宫谦本想藏到床下躲避,却不料眼前忽然有银光闪过,杀意森然。 “立刻滚出去——否则,就将命留在这里!” 寒意凛然的清冷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心里一紧,还未反应过来,脖颈已经被一根金簪抵住。 第6章 名叫林翠玉 那金簪若再进一分,定刺中他动脉,血溅当场。 南宫谦登基没多久,根基不稳,为了防止朝中大臣见缝插针,只好在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势力。 今日他深夜出宫,清晨而归,被侍卫当成了刺客,列行躲进这储绣阁避避风头。 没想到,他竟被一女子制住,动弹不得。 这女子他并不认得,借着月光,他只隐约看到她长得清丽可人。 “小主,在下并非刺客。” 南宫谦声音温顺,心中叹息他已经做了皇帝,却悲催的被一女子压制。 见洛清歌不语,便沉声道:“我是皇帝的侍卫,奉命出去办事,路上受了伤,我,我不能被抓住。” 洛清歌蹙眉,伸手便想要摘下男人的面罩。 “小主。”南宫谦急呵一声,“小主不可,我若暴露了长相,走漏了风声,那在下可就要人头落地了。你若不信,我有陛下御赐的令牌,足以证明在下的身份。” 洛清歌伸手将那人手中的令牌接过。 在原主的记忆中,似乎真有令牌这东西,都是身份极为重要之人才能佩戴的。 那这人…… 洛清歌放下簪子,脆声道:“本宫也是心急,以为你要对陛下不利,所以才对你动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洛清歌讪笑一声,暗骂自己的运气委实不好,今早差点被毒死,现在又要摊上这么一个大麻烦,她才不干! 上一辈子她在宫中斗得你死我活,心累至极,这一辈子,她不想太过招摇。 洛清歌一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的样子,道:“侍卫大哥你请自便哈,本宫全当没看见,全当没发生,你也过眼云烟,别将此事放在心上。” 南宫谦见她一瞬间变了脸,不禁眉头一挑。 他虽受了伤,可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如今,眼前这女子轻而易举将他制服,还一副想让他能离她多远,就滚多远的样子。 南宫谦不由得对这女子生出了几分兴致。 “小主既然帮了在下,在下感激不尽,届时定会向圣上多多提点小主几句。” 南宫谦眨了眨眼,借着透进的月光描概着那张精致的脸庞:“不知小主是哪一位?” 洛清歌恨不能立马将这人赶走,这不来给自己找事,她干咳两声,镇定自若开口道:“本宫唤林翠玉,侍卫大哥若能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让皇上多注意注意我,那本宫真是三生有幸啊。” 南宫谦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拱手道:“这是应当的。” 他虽然不关注后宫的嫔妃,但是林翠玉他是见过的。 根本不长这模样。 这女子不就在张口说瞎话? 南宫谦心中生出几分好奇,却未做表露,听着外面搜查的侍卫已经离开,这才拱手与洛清歌道别。 “多谢小主今日义举,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他将令牌放回腰部,深深看了洛清歌一眼。 自南宫谦走后,洛清歌长舒一口气。 可算是走了,她本就浅眠,这时候这正想趁着天还未亮多睡一会。 哪知,闭眼没多久,便听到“哐”一声巨响,房门气势汹汹被人推开。 “洛清歌,你是不会看时辰还是怎的,还不起来速速给我更衣。” 第7章 好好读史书 身上一凉,被子被人扯开,洛清歌掀起略显沉重的眼皮,果真看见她的好姐姐气势汹汹站在榻前,身后跟着三五个宫女,皆端着衣服等着她。 这排场真是八面威风。 “这些都是姐姐许久不穿的衣服,赏你!” 洛昭华状似嫌弃地看着洛清歌的衣着,捡起衣服,将它们扔在了洛清歌的床榻之上,面色不耐。 洛清歌捡起衣服看了看。 这些衣服布料华贵不凡,若说是洛昭华不想要的,鬼才信,但这一众衣服中却没有适合她的。 鲜艳明亮,华丽至极,穿上这些,她若想低调,恐怕都难。洛清歌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握住洛昭华的手。 轻声道:“阿姐还是将这些衣服带回去罢。” “你说什么!”洛昭华秀眉紧蹙:“你怎如此不知好歹!” 这死丫头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她亲姐姐会害她不成,洛昭华气得不行。 昨日还说凡事都听自己这个姐姐的话,今日就开始悖逆自己,像什么话!枉为自己给她挑了一清早的衣服。 洛清歌无奈一笑,柔声道:“阿姐,不是妹妹不知好歹,阿姐生的明艳,身份尊贵,这些衣服最适合姐姐不过,穿到妹妹身上来,到有些哗众取宠。” “况且我如今不过是个秀女,知道的以为是我们姐妹喜爱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姐妹有多么招摇呢。” 洛昭华深呼吸一口气,之前的火气因着洛清歌的解释逐渐消散。 “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是阿姐教得好。” 洛昭华见自己这个蠢笨的妹妹聪慧了不少,心下的不耐消散许多,沉吟片刻开口道。 “你倒是细心,考虑周全。前朝宣诚皇后曾经便用这招数害过一位妃子,结果那妃子被落了口舌,还被指责成是故意花枝招展与皇后抢风头,最后被乱棍打死,好不可怜。” 洛昭华一脸痛惜,感叹那嫔妃死得惨,而后又想到了什么,眼里隐隐闪烁着火苗。 “看来姐姐要精通史书,从宣诚皇后那里多学学手段,来好好教导你!” 洛清歌闻言一愣,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洛昭华这是…… 从书里学她的法子,再来教给她? “罢了,我领你回翊坤宫,为你找件素净的衣服,再命人仔细为你梳妆。” 她也承认自家妹妹清秀模样不适合明艳衣服,便拽着她去了自己寝宫,让她自己挑。 “那女子,是洛贵妃的妹妹?” 南宫谦肃冷的声音在椒房宫内徐徐响起,眼角带笑,一脸玩味。 “是,不过她们两姐妹儿时便有些不和睦的,清歌小主也不太喜欢和姐姐亲近,两姐妹性子天差地别的。洛贵妃性子跋扈,倒是清歌小主唯唯诺诺,前些日子还被人陷害了……” 最难揣测的便是圣心,小太监郁闷,陛下今个怎么问起那不起眼的秀女了。 “陛下,洛小主她……”太监小心翼翼询问,毕恭毕敬弯着身子。 南宫谦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笑意漫不经心,也不回答:“你先下去吧。” 他心里越发好奇。 第8章 提起兴趣 昨日出手狠厉的女子,可不像描述这般唯唯诺诺。 洛贵妃仗着自己是相府嫡女,将后宫搅得鸡犬不宁,她庶妹,应该也不是那么好欺负才对。 他正在思索中时,太监去而复返,冲进来道:“陛下,洛贵妃和苏妃又吵起来了,奴才们劝不开啊。” 南宫谦挑眉,若是平日,后宫的事情他也懒得管,但是今天,他忽然来了兴致,想去看看。 御花园之中。 一群宫女正噤声垂眸,倒是围在旁边的众妃子,瞪大眼睛,恨不得她们再吵得热闹一些。 苏妃冷声道:“贵妃娘娘真是嚣张跋扈,妾身的猫儿不过是咬了您的裙子,您不必一脚将它踹得半死不活吧?” 洛清歌站在洛昭华身后,像看小孩子打闹一般,对这种低级的手段提不起兴致。 不就是一只猫跑上来咬了洛昭华的裙摆?她至于喊打喊杀? 洛昭华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妃,一脸轻蔑:“谁知道苏贵妃是不是故意来挑本宫的刺,这宫里上下的人都知道本宫不喜欢这些牲畜,你倒好,偏偏让这东西来恶心本宫。” 苏妃气急败坏地看着洛昭华:“你……” 在一旁的洛清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拽了拽洛昭华的衣角,柔声道:“阿姐,一条猫儿,不值当。” 洛昭华回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懂什么?宣诚皇后素来如此,人若欺我,定当百倍奉还,你就多和我学着点,树立威严,别一直软弱性子,给人好欺负,明白吗?” 她...何时说过这样傻到家的话? 洛清歌开口正要劝,便看见苏妃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抱起那猫儿,如泣如诉地开口。 “可是,这猫儿是陛下赏赐给妾身的,贵妃娘娘这般将它杀害,是未将陛下放在眼里,还是觉得洛家有权有势,要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了吗?” 南宫谦真没料到,兴起来凑个热闹,也能祸及自己,可他丝毫未动,目光一直落在洛昭华身侧的洛清歌身上。 洛清歌着一袭淡绿宫衣,虽不及身旁一众华服,倒也清新淡雅,衬得她多了几分清冷气质。 这身打扮到让南宫谦莫名觉得顺眼。 洛昭华明显一愣,上前一步想动手,洛清歌侧身一步,挡住了她。 洛清歌一身素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小脸略施粉黛甚是精致,灵动的双眸毫不畏惧的对上苏妃的双眼。 “既然这猫儿是陛下赏赐的,那苏妃为何不好好珍惜看管好它,反而让它乱跑?想必也没把这御赐珍兽放心上。” 苏妃一噎,却不想失了气势,“血口喷人,你就是想为洛贵妃开脱。” “苏妃娘娘,妾身虽然蠢笨,却也知道御赐之物应当好好爱护,可你这猫儿浑身污泥,不好好爱护珍兽,践踏陛下心意,恐有不妥吧?不如咱们找圣上说理去?” 这反驳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落在南宫谦的耳中。 他勾了勾唇角,发出一声冷笑,看似平淡的话语,却字字逼人,混淆概念,这女子,果真有趣。 第9章 宫宴,好生准备着 太监看着南宫谦微微抖动的肩膀,没有要上前的意思,便询问道:“陛下,咱们要不要上去劝劝?” 南宫谦摆了摆衣袖,大步上前,全然没有一副看了半天戏的样子。 “吵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苏妃和洛昭华没了刚刚那泼辣的样子,立即朝着那道音源方向俯身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陛下?难道这就是新登基不久的皇帝南宫谦? 洛清歌也跟着低头行礼,余光不经意地打量着南宫谦的样貌。 这人生得精致,五官甚是好看,但却少了些天子的威严,多了些翩翩公子的气度,倘若不是那身龙袍,乍一看,还颇像个文弱书生。 “免礼。” 语毕,南宫谦看向洛清歌,眼神多了一抹玩味。 “你,抬起头来。” 洛清歌心中一颤。 为了避免被南宫谦注意,她生生躲在后头,降低自己存在感,可那黑色锦鞋堪堪停在了自己眼前。 洛清歌有点不知所措,定住半晌,抬起头,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故意结巴道:“妾,妾身是,洛,洛清……” 洛昭华生怕妹妹出丑,连忙掐了她一下示意她闭嘴后,徐徐道:“陛下,这是臣妾的妹妹洛清歌,她向来胆小,您别见怪。” 洛昭华之前对妹妹变聪明的想法一扫而空,只觉得她上不得台面,没有注意到南宫谦在看向洛清歌眼中的笑意。 这女人,怎么和那日见到的不太一样呢?她到底有几副面孔。 南宫谦看着洛清歌一脸谄媚,便更是觉得有趣,道:“真是可惜了,宫中有这样一个美人,朕竟然不知道。” 苏妃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洛昭华眼中泛着惊喜的光。 她这个妹妹……被皇帝看上了? 洛清歌有些茫然。 按照原主的记忆,南宫谦对后宫应该是提不起兴趣才是的,怎么现在却对她这个初见的秀女赞赏了? 南宫谦看着她的神情瞬息万变,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手指勾着洛清歌的下巴,道:“今日宫宴,好生准备着。” 那手指带着微微凉意,触感竟让洛清歌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可是,不等洛清歌多想,那触感便离开了洛清歌的下颚。 南宫谦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这下可给洛昭华高兴坏了,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这丫头真是傻人有傻福,快和我回翊坤宫,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苏妃吃瘪,没了方才的气势,看向姐妹两人的眼神幽怨恶毒,似要把人撕碎一般。 这可怎么办…… 那洛昭华本就仗着家境在宫中跋扈,倘若洛清歌再蒙恩宠的话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洛昭华耀武扬威地对着苏妃冷哼一声,便带着自家妹妹回到了翊坤宫。 但洛清歌眼下那还有什么心思打扮,巴不得让洛昭华把那些大红大绿的衣服都穿在她身上。最好能让皇帝看见她这打扮就直恶心。 前世的她已经吃了宫斗的苦,那种伴君如伴虎步步为营的日子她真的再也不想重复了。 第10章 晋封林翠玉 天色逐渐变暗。 太和殿中,各妃嫔们打扮得光鲜亮丽,谁看谁都不顺眼,只能是做着一些面子上的功夫,表现的十分的和谐。 南宫谦坐在上首,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席位之中的那个空位上。 没有人注意到他现在的举动,更不会有人会怀疑什么。 突然之间。 “贵妃娘娘到!” 一道高喝响了起来,众人皆好奇地顺着声音的方向齐刷刷朝洛昭华看去,不过不是看她,而是透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女子。 洛昭华一身打扮,状然夺目,然而更夺目的,是身穿红配绿衣装,跟在洛昭华身后低头不敢见人的那个人。 白天的事,早就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 众人都很想知道能让皇帝多看一眼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能耐,才能做到如此。 可是,在众人看清了洛清歌那张艳俗的脸,已经这颇有些俗气的打扮之后,都顿感失望。 “臣妾与妹妹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洛昭华不卑不亢地行礼,瞥见身旁的妹妹诚惶诚恐的样子,真是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打扮成这么俗气也就算了,礼数竟然都做不周全。 得亏她之前还以为这个妹妹长进了,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上不了台面! “免礼。”南宫谦淡淡开口,看上去倒是毫不在意这些。 等到两抹身影落座,南宫谦看似无意的问道:“林翠玉是谁?” 洛清歌刹那间手心冒汗,以为被南宫谦认出来,赶忙埋下头。 “陛下,臣妾林翠玉。”一位身穿宫服的女子站起来,脸上有些不明所以。 南宫谦淡淡一笑,眼神儿里面,划过去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狡黠:“甚好,长得也还算是标致,那朕便封你为玉贵人。” 什么?这……这就封了? 林翠玉被这天大的好事击中,显然有些难以置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作何反应,半晌才跪地谢恩。 “谢……谢陛下,臣妾感激不尽。” 洛昭华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神希冀地看着南宫谦,希望他也可以给洛清歌晋封。 却不料,南宫谦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们姐妹一眼,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便告知各位不必拘谨,他乏了,就离开了。 洛昭华显然没料到,这……这就完了?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草率了啊。 她刚想开口,却被清歌一把扯住,耳语道:“阿姐不要莽撞,保不齐陛下今日是忘了,咱们何必冲撞陛下呢?这种事情急不得,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洛清歌知道洛昭华的心思,怎么可能给她开口的机会呢? 洛昭华觉得有理,可眼下有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一杯酒下了肚将这不平不满狠狠的咽了下去。 “洛贵妃身边这位妹妹倒是没瞧见过,不知是那位贵人呀?” 与洛昭华坐在同一侧的红衣女子突然开口,让原本七嘴八舌的妃嫔们安静下来。 洛昭华看了女子一眼,眼神略带嫌弃,“清歌给嘉贵妃行见礼,贵妃,这是本宫妹妹,清歌。” 第11章 为难 洛清歌规矩地站起身给嘉贵妃行了一礼,嘉贵妃昂着头示意了一下,其实她并不是不知道洛昭华身旁之人的身份,宫里谁不知道洛家除了一个洛贵妃之外还有个庶女也在宫里,只是这个庶女一直也没激起什么水花,早就泯然众人跟消失了差不多少。 但今天花园里皇上的异样很快引起四方云动,嘉贵妃也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花容月色可以让他们清心寡欲的皇上陛下另眼相看,不成想虽是长了张清丽娇俏的脸,却打扮得过分花枝招展,俗不可耐的气息扑面而来,多看一眼都嫌烦。 嘉贵妃笑着说:“你们洛家的女儿果真是生养得好,我听闻洛家女不仅才貌出众,歌舞更是一绝。我瞧着这洛小主都已扮上了,不如给我们大家舞一曲助个兴吧。” 洛清歌:“......”这是明里暗里嘲讽她穿得花哨想取悦帝心的心思都摆到明面上来,可惜皇上却瞥也不瞥一眼。 “皇后娘娘,宫里那些歌舞都看厌了,便准了我这要求吧。”嘉贵妃转头便笑着央告起皇后来。 洛清歌刚要拒绝,洛昭华却大手一挥站起身说:“这当然没问题,我妹妹自小舞姿了得,清歌......” 她转头看向洛清歌,洛清歌正慢悠悠站起身,然后‘毫不故意’的用长而大的衣袖掀翻了桌旁的酒水,酒水洒了她裙摆一身,她立刻慌张下跪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皇后娘娘,嘉贵妃娘娘,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这就,这就下去换衣服。” “......”满宫里所有妃嫔都这么举目看着,皇后和嘉贵妃眼里的鄙夷最是遮掩不住,还当是个人物,原来根本不值得操心。 “清歌你怎么这么蠢笨,快些去换了衣服回来。”洛昭华听到满殿上有低低细细的嘲笑声,脸都跟着绷紧了。 “不妨事,妹妹慢慢来。”嘉贵妃拿帕子掩着口鼻,得意已扬在了脸上。 洛清歌连连点头,一脸自责之色,转身便要下去换衣服,可是因为转得太急,又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一个踉跄,她狠狠地摔了个面朝地,这下满殿妃嫔没一个能忍住的,都捂着嘴笑出了声,便是伺候的宫女们也都忍不住了。 “看来相府的教养也不过如此嘛。”嘉贵妃满嘴讥讽,果然是庶女没见过大场面,不过是让跳一支舞就紧张成这样,便是真得了天家恩宠又能如何,还不一样跟她这嫡姐一般,蠢笨不堪。 “清歌你怎么回事?”洛昭华也有些急了,冲她吼道。 “我我,我这就去换,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洛清歌满是抱歉,一脸的唯唯诺诺。 皇后已是看得心烦,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扬了扬手,让她下去了。 洛清歌这才得以从太和宫中脱身而出。 回去之后洛清歌整个人都清快了不少,让她当众跳舞取乐?呵,开什么玩笑,拼了命希望她出风头的是洛昭华,她自己可不想这么高调。今天这一身俗里俗气想来已经让皇上对她没任何欲望可言了。 又在众妃面前表演了这么深入人心的蠢材形象,自己应该也不会再被其他人惦记了吧,前一世活得太累太辛苦,这一世就让她安生些吧。 摒退了伺候的宫女,洛清歌独自在屋里换衣服,可是刚脱下外面的艳丽华服便察觉到一股气息靠近,她眉头一紧,待得身后之人走近她反身迅速出手,将来制住,竟是个男子。 她皱眉:“放肆,你可知这是后宫,谁派你来的,什么目的?” 第12章 再见侍卫 身后的男子发出一阵轻笑,“没想到皇上身边还有这么张牙舞爪的妃子。” 在昏黄的烛光下,洛清歌注意到了男子脸上蒙着的面罩,男子露在外面的眼睛与昨天夜里闯入她寝宫的人的眼睛相差无二,面容轮廓也极其相似。 是昨天晚上的侍卫。 “你来做什么?”洛清歌警惕的眯了眯眼,“看来我昨天晚上就不该放你走。” “莫气莫气,我是来报恩的,又不是来取你命。” 在有两幅面孔的洛清歌离开后没过多久,宴会也就结束了,南宫谦就出来寻洛清歌了。 “你已经报了恩了,托你的福,我已经成了贵人。”洛清歌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借用柳翠玉的名字。 南宫谦轻笑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位小主,我不瞎,你根本不是柳翠玉。” 刚才在宴会上真正的柳翠玉已经在皇上面前露过了面,这个男人自称是皇上身边的侍卫,那应该也知道了柳翠玉的样貌。 谎言被拆穿,洛清歌没有丝毫的慌张,“我是不是柳翠玉跟你有关系吗?你要是真想报恩,就不要在皇上面前提我的名字。” 洛清歌这态度,分明是不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南宫谦又想到她卑谦的态度,故意出丑离开宴会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的妃子都是想方设法的要接近他,他还是头一次碰到不想承受皇恩的女人。 “放心吧,你这般有趣,我可舍不得让皇上注意到你。”南宫谦向洛清歌跟前凑了凑,眼睛弯了起来。 这男人的眼睛生的很好看,不过洛清歌还是大周皇后的时候,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她对这个蒙着面的侍卫没有丝毫的兴趣。 洛清歌不动声色的把衣服弄好,拉开距离:“你再这么盯着我看,小心我戳瞎你那双狗眼。” 南宫谦丝毫不畏惧,反而更喜欢这个浑身是刺的女人了。 南宫谦伸出手,一把揽过洛清歌的细腰,他闭着眼道:“好吧,我不看,我抱抱你总可以了吧?” 洛清歌微微皱起了眉,她前世身在后宫,手却已经伸到了朝堂,那些反对她的臣子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更没有哪个人会对她如此轻浮。 洛清歌:“你松手。” “不松。”南宫谦吸了吸洛清歌脖颈间的香气,“小主,皇上后宫三千,注意不到你。你倒不如跟了我,我们双宿双飞可好?” 洛清歌挑了挑眉,“好啊……” 下一刻,洛清歌攥住南宫谦的手腕,用力一掰,她跑到窗户边大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南宫谦不禁一愣,他本是心血来潮,想看看洛清歌被登徒子调戏时的反应,没想到这女人丝毫不慌,还能镇定的跑到窗边喊人来。 这样无论世事如何,都成了他是罪该万死的刺客,而她是单纯无辜的受害者。 真是个聪明的人。 南宫谦心中赞叹,他跑到屋子后面的窗户旁,又看了一眼满脸冷漠的洛清歌,笑道:“小主,咱们下次再见啊。” 南宫谦往窗外一跳,却没注意到一旁的火烛倒在他的腿上,烧出了一小片不轻不重的痕迹。 洛清歌冷眼看着南宫谦腿上的小伤疤,轻蔑道:“下次就打断你的狗腿。” 第13章 蠢货苏妃 南宫谦是离开了,可洛清歌那一声喊又引来了几个路过的小丫鬟。 “洛小主,发生什么事了?你屋子里有刺客吗?” 丫鬟们虽然嘴上说着尊称,但语气是相当的随意,脖子伸的老长,眼睛直勾勾的往洛清歌的屋子里瞧。 “哦,是我看错了。”洛清歌又变成逆来顺受的样子,“刚才看到一个黑影从窗外闪过,我还以为是刺客呢,现在没事了。” “是吗?” 领头的丫鬟看到了洛清歌凌乱的衣服,眼珠子一转。她扭头对身侧的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见那丫鬟点了点头,转身急急忙忙的离去。 领头丫鬟对洛清歌皮笑肉不笑:“洛小主,皇宫近日不太平,说不定真有什么刺客呢,还是让奴婢们守着你吧。” 宫里的丫鬟很能看清局势,洛清歌在晚宴上出了丑,皇上势必不会再恩宠她,宫里最春风得意的还是苏妃一党。 这个洛清歌衣冠不整,定是与什么人在这里偷情!她先托人去告诉苏妃,让苏妃抓住洛清歌的把柄,说不定最后她还能受到苏妃的赏赐。 领头丫鬟心里想着自己的小九九,却殊不知自己脸上的细微表情已经全被洛清歌尽收眼底。 “如此……还真是劳烦你们了。” 洛清歌故作慌张,这让领头丫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心里愈发得意。 另一边的苏妃听到了丫鬟说的话,眉梢一喜,“此话当真?洛清歌真的与野男人在宫里偷情?” 丫鬟肯定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奴婢万万不敢欺骗娘娘。” “好,真是天助我也!”苏妃脸上的笑容扭曲起来,“洛昭华不是护着她那个庶妹吗?我倒要看看她这次还怎么护着洛清歌!” “你去和皇后娘娘说,我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然后把皇后带到洛清歌那浪蹄子的屋里。” 苏妃让人去禀报皇后,自己匆匆的朝洛清歌的屋子走去,生怕慢上一步洛清歌就会逃出去。 领头丫鬟见苏妃来了,急忙挂着笑脸迎了上去,“苏妃娘娘,洛清歌被我堵住了,她屋子里也没有人出来。” 言外之意就是,和洛清歌偷情的男人还在屋子里。 苏妃满意的点点头,赏了丫鬟一个眼神,“你倒是个有心的,知道替本宫着想。” 说罢,苏妃一把推开房门,她微微抬着下巴,不屑的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洛清歌。 “洛清歌,你好大的胆子,身为皇上的女人,居然敢在皇宫里和别的男人偷情!” 洛清歌抬了抬眼,看向苏妃的眼神里除了轻蔑,还有一丝怜悯。 难怪她姐姐在皇宫里能活到现在,除了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外,原来敌人也和她一样蠢笨。 洛清歌丝毫不慌:“苏妃娘娘,您说我偷情,请问可有证据?” “证据?本宫说的话就是证据,那野男人现在肯定还藏在这屋子里!” 此时周围没有别人,洛清歌也懒得装傻充愣,她嗤笑一声:“苏妃娘娘,你现在这般不讲道理,凭的是你的身份和背景吗?那我也可以凭我洛家的势力和长姐的贵妃身份,说你跟皇宫里的侍卫偷情。” “你!” 苏妃气的牙痒痒。 在朝堂之上,苏家没有洛家势力庞大,在后宫之内,苏妃也没有洛昭华身份尊贵。 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洛清歌句句都戳到了她的痛点。 苏妃头脑一热,两步上前,她一边伸手去撕扯洛清歌的衣服,一边红着眼泼妇一般怒骂。 “你个登不上台面的小贱人,谁给你胆子这样跟本宫说话?你长姐也是个嚣张跋扈的贱人,空有贵妃身份,根本就不受皇上待见,你们洛家迟早完蛋!” 洛清歌冷眼躲过苏妃锋利的指甲,她前世能被爬到皇后的位置,可不只会背地里的阴谋争斗,还曾学过护身自保的功夫。 除非她脑子抽了,否则后宫的女人们没一个能伤到她! 洛清歌侧身一闪,反手抓住了苏妃的衣领,她用力一扯,华丽的衣服瞬间被撕裂。 “啊!” 苏妃惊慌的喊了一声,她双手捂胸,愤怒的瞪着洛清歌。 洛清歌歪了歪头,朝她挑衅一笑。 “皇后娘娘,苏妃娘娘给您准备的礼物就在这屋子里呢。” “苏妃这次也是有心了。” 屋外忽然响起了皇后的声音。 苏妃心里一惊,刹住了要与洛清歌决一死斗的脚步,无措的原地跺脚。 不能让别人看到她衣冠不整的模样,否则明日在宫里传出的不守妇道的人,就不是洛清歌,而是她了! 苏妃慌不择路,竟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床底下。 洛清歌嘲讽了一声“蠢货”,然后跑到窗边一翻身,轻松离开了屋子。 此时,房门也被打开,皇后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第14章 皇后训斥 皇后看着满屋子的狼藉,从中找不出半点礼物的痕迹,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就是苏妃说要送给我的礼物吗?” 皇后明显是生气了。一旁的丫鬟见状,慌忙跪下,头紧紧的磕在地上。 “皇后娘娘息怒,苏妃娘娘她原本是准备了礼物的,只是不知为何变成了这样。” “苏妃人呢?”皇后头疼不已,苏妃是她表妹,从小就被家里宠坏了,来到宫中也不知收敛,处处惹是生非,这次不知道又在作什么妖。 皇后厉声下令:“把苏妃给我找来!” “是。” 躲在床下的苏妃往里面蜷了蜷身子,生怕被人发现。 正当众人要出去寻找苏妃的时候,翻窗离开的洛清歌又明目张胆的从正门走了进来,她看着满屋子的人,微微瞪大了双眼,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白兔。 “皇后娘娘……” 皇后看到洛清歌,眉头又是一皱,“你怎么在这?” “皇后娘娘,这,这是我的屋子。”洛清歌卑谦的垂下眼帘。 皇后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之前洛清歌就是后宫的一潭死水,她从来没有在意过,甚至连洛清歌居住的宫殿在哪也不清楚。 但是既然这里是洛清歌的屋子,苏妃又说在这为她准备了礼物…… 答案不言而喻,定是苏妃不满洛家两姐妹,想方设法的来挑事,还借口送礼物,把皇后也拉进这趟浑水里。 皇后对苏妃愈发不满起来,她这个表妹真是会给她找事! “原来这是洛小主的屋子啊,是苏妃叫本宫来这里,想来她也是不清楚这屋子的主人是谁,等找到苏妃后就真相大白了罢。” 皇后巧妙的把过错都推到了苏妃身上,自己还是端庄的六宫之主。 “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洛清歌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对皇后行个礼,但是她的身体忽然一软,只听“哎呦”一声,洛清歌就摔倒在地。 好巧不巧,她摔倒的地方还是床边,头一偏就看到了藏在床底的苏妃。 “哎呀,苏妃娘娘?” 洛清歌故作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伸出手就去拉床下的苏妃,“苏妃娘娘,你怎么藏在床底下呢?快出来吧,皇后娘娘正找你呢。” 苏妃藏在床底下? 皇后心里一惊,“洛小主,你说……苏妃在床下?” 洛清歌对正瞪着她的苏妃微微一笑:“对啊,苏妃娘娘现在就在我的床下呢。” 皇后怒道:“苏妃,你藏在别人床底下干什么?还不赶紧出来!” 苏妃气愤的看着故作单纯的洛清歌,恨不得把她撕碎,但是碍于皇后的命令,她只能憋着怒气从床底下爬出来。 皇后看着浑身脏兮兮,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宛如泼妇的苏妃,气到差一点就一口气背过去。 “苏妃,你好歹是一宫之主,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苏妃气的牙根直痒痒,她斜眼瞪着洛清歌,心里清楚她这次是被洛清歌摆了一道。 “皇后娘娘,臣妾刚才是在屋子外面跟侍女闹着玩,不小心刮坏了衣服。”苏妃找借口辩解,“然后臣妾就想先找个屋子暂时避一避,让侍女回寝宫拿新衣服。臣妾本来以为这种寒酸的屋子是没人居住的,没想到居然是洛小主的寝宫……” 洛清歌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妃,都这时候了,苏妃居然还要踩她几脚。 “后来听到了皇后娘娘的声音,臣妾想绝不能让皇后娘娘看到臣妾衣冠不整的样子,才一时脑子发热,躲进了床底下……” 苏妃又看向皇后,委屈的道:“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叹了口气,苏妃再怎么作妖也是她母亲那边的孩子,每次惹事还是得包庇下来。 “行了行了,你这次也是贪玩,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好好清洗一番吧。”皇后冷冷的扫过一屋子的丫鬟奴才,“你们都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本宫再教你们一遍吧。” 丫鬟奴才纷纷跪下,齐道:“皇后娘娘,奴才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温柔的去摸洛清歌的手,“洛小主,今晚是苏妃不对,你受委屈了,改天我定让她登门谢罪。” 洛清歌顺从的笑了笑,“皇后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妾身都听你的。” “还是你听话。” 皇后微笑,带着苏妃离开了。 看来洛清歌比她那个姐姐要好拿捏多了。 洛清歌看着皇后和苏妃离去的背影,脸上虚假的笑渐渐淡了下去,眼里若有所思。 第15章 走水了 在洛清歌准备休息的时候,洛昭华忽然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她一把抓住洛清歌的手,从头到脚认认真真的把洛清歌身上检查了个遍。 确定洛清歌没有被人欺负的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清歌,这是怎么回事?” 洛昭华本来是要回寝宫休息的,半路上忽然听到路过的宫女说皇后和苏妃带人闯入了洛清歌的住处,她生怕懦弱的洛清歌得罪皇后,被苏妃那个小人欺负,便火急火燎的赶来撑场子。 “阿姐,没什么事。”洛清歌淡然的笑了笑,“苏妃娘娘和宫女打闹撕扯坏了衣服,然后躲到我屋子里来了,皇后娘娘刚把她带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洛昭华喃喃两句,她看洛清歌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是被皇后和苏妃吓到了,她安慰道:“清歌,你别怕,只要我在这后宫里待一天,就没人能欺负你!” 洛清歌已经习惯了这个姐姐的蛮横霸道和护犊子,便做出很感动的样子:“有阿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洛昭华很受用妹妹对自己的崇拜,她又安慰了几句,叮嘱洛清歌明天早上到她的寝宫里用早饭,最后又对不在场的苏妃放了几句狠话,这才转身离开了。 洛昭华走在路上的时候,几个宫女没有看到她,贴着墙角聊起了八卦。 “听说今儿晚上苏妃和贴身宫女打闹的时候撕坏了衣服?” “哪儿啊,那是苏妃和宫里的一个男人偷情被洛小主看到了,皇后前来镇场子的……” “啊?我听到的怎么是洛小主和野男人勾搭,被苏妃看到了?” 听她们聊八卦聊到了自家妹妹头上,洛昭华瞬间忍不了,三两步冲上前怒斥道:“你们这几个奴婢,不好好干活在这里议论什么?” 几个宫女看到洛昭华,顿时吓破了胆,纷纷跪下请求贵妃饶她们一命。 “你们给本宫记住,在宫里,嘴碎的人是最活不长的!”洛昭华盯着她们,让贴身宫女去赏她们十个耳光。 打完耳光,洛昭华又道:“幸好你们今夜碰到的是本宫,几巴掌也就完事了。这要是碰上别人……早就把你们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宫女们脸庞红肿,吓得浑身颤抖:“谢,谢贵妃娘娘开恩。” 洛昭华这才解气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她想着那几个嘴碎宫女议论的事,总觉得今天晚上洛清歌受到了苏妃的欺负,便又叫来她寝宫里的管事宫女,让她好好把今晚的事调查一遍。 次日早晨,洛清歌起床清洗一番后,想起洛昭华昨晚提到让她早上去贵妃殿用饭,心有预料如果自己不去,洛昭华肯定会炸毛。 洛清歌换上一件素色的衣服后就起身准备去洛昭华的寝宫用饭。 路过苏妃的住处时,一股呛人的味道忽然弥漫开,富丽堂皇的苏妃宫殿上也飘着浓黑的烟和火光。 洛清歌停下脚步,她轻轻的皱起眉,看着四周的情景。 有不断的往外面跑的宫女太监,嘴里惊恐的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也有提着木桶往里面运水,想要扑灭大火的侍卫。 还有站在宫墙外,穿着华丽锦服躲火的苏妃和几个贴身侍奉她的宫女。 洛清歌无心参与这场火灾闹剧,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宫女诚惶诚恐的跑到苏妃身侧,宫女的手里则拿着一个浑身被插满针的娃娃。 而那娃娃上面,赫然写着苏妃的名字。 这是……巫蛊,也就是扎娃娃来诅咒人。 “是谁干的,是谁要害本宫?” 苏妃愤怒的把娃娃往地上一摔,“有人要诅咒本宫,本宫寝殿的大火肯定也是有人蓄意谋之的!” 苏妃眼尖的看到了想要离开这里的洛清歌,她一把把洛清歌拦了下来,质问道:“洛清歌,这火是不是你放的?你这个扎娃娃诅咒本宫的浪蹄子!” 第16章 这次你怎么脱身 洛清歌受到了惊吓,双手抱头连连后退,“苏妃娘娘,不是我,不是我……” 苏妃才不听洛清歌狡辩,她愤怒的把带针的娃娃扔到洛清歌怀里,“洛清歌,自从你到了宫里,本宫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你就是个扫把星!” 洛清歌被吓得浑身发抖,她无辜的为自己解释:“苏妃娘娘,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干。” “你装什么装,本宫今日就要撕烂你的嘴!” 苏妃气急败坏,摆手就让身边的宫女把洛清歌抓起来。 洛清歌尖叫两声,无措的四处乱跑,躲避着宫女不断伸来的魔爪。本就乱成一锅粥的宫殿遭到洛清歌的搅和后,变得更乱更吵了。 洛清歌看似是乱跑,其实巧妙的避开了每一个宫女,大喊着“阿姐快救我”,往洛昭华的寝宫跑过去。 南宫谦下了早朝后,回到延福殿处理昨晚被香烛烫伤的手,他刚处理完那一小片烫伤,就看到太监李福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在地上。 “这么慌做什么?”南宫谦不紧不慢的收拾好衣襟,“出什么事了?” “禀皇上,苏妃娘娘的寝宫走水了!” “走水了?”南宫谦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可有找人灭火?” “已经找人灭火了,只是……”李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南宫谦的神色,继续道,“只是苏妃娘娘一直在嚷嚷,是洛小主要害她,她还说这火就是洛小主找人放的。” “洛清歌?”南宫谦一下来了兴趣,居然又是那个有两副面孔的女人。 “苏妃受到了惊吓,朕理应去看看她。” 南宫谦才懒得去管苏妃又在作什么妖,他只想看看那个一个劲想要远离是非的小刺猬这次会怎么脱身。 南宫谦起驾去了苏妃的清怡殿,苏妃见到了皇上的身影,一改刚才的嚣张跋扈,变成一副小鸟依人的娇滴滴模样,上前告状。 “皇上,您可算来了,臣妾差点就没命了。” 南宫谦关切的询问:“朕刚下早朝,听闻爱妃的寝宫走水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都是洛清歌那个……人的错!”苏妃把贱人两个字咽进肚子里,委屈的道,“她一肚子坏水,不仅用巫蛊之术,扎小人诅咒臣妾,还想一把火直接烧死臣妾,求皇上替臣妾做主啊!” “哦?你说她用巫蛊之术?” 苏妃见南宫谦皱起了眉,知道他是生气了,心里不由得窃喜。巫蛊之术是禁术,一旦被发现用巫蛊诅咒他人,那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千真万确,皇上不信的话,就看这个!” 苏妃把带针的娃娃拿了出来,递到南宫谦面前,“这是本宫的宫女在洛清歌的屋子里找到的,臣妾早就感觉洛清歌不对劲了,就派人一直盯着她,没想到她心思居然如此歹毒!” 南宫谦若有所思的摆弄着娃娃,“既然如此,那就把贵妃和洛清歌也叫来吧,你们当面对峙。” 南宫谦身旁的侍卫道了一句“遵命”,没过一会,他就带来了气势汹汹的洛昭华和低眉顺眼的洛清歌。 洛昭华假装没看到一旁的南宫谦,她大步走到苏妃面前,抬手就赏了苏妃一个耳光,满脸不屑。 “你!”苏妃捂着自己红肿起来的脸庞,愤怒的瞪着洛昭华。 她没想到这个女人敢在皇帝面前直接动手! 连洛清歌都没想到自家阿姐居然这么猛。 洛昭华又往后退了一步,装作才看到南宫谦的样子,侧了侧身,行了个礼。 “臣妾被苏妃气昏了头脑,才看到皇上,还请皇上恕罪。”洛昭华很随意的做了做样子,她来这又不是看皇上的,是来给妹妹撑腰的! “无妨。”南宫谦也没太在意,他把娃娃递给洛昭华,“贵妃,苏妃手下的人在你妹妹的住处找到了这个,你们解释一下吧。” 南宫谦看向躲在最后面的洛清歌,忍不住扬了扬唇。 这次你要怎么脱身呢? 洛昭华捏着写有苏妃名字的娃娃,皱了皱眉。她看出来了,这是巫蛊之术。 “皇上明鉴,清歌她自幼呆傻心善,定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哼,本宫看她是装傻,你是真傻。”苏妃嗤笑一声,“这娃娃就是在洛清歌屋子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洛昭华斜了一眼苏妃,这个欺负她妹妹的女人……真是该死! “清歌从小就住在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就不知道巫蛊之术。”洛昭华解释道,“这定是有人放到清歌的屋子里,故意陷害她的!” “她不知道,但是她的姐姐知道啊。”苏妃高傲的抬了抬下吧,“说不定就是你教你妹妹巫蛊之术,想要害死本宫!” “你……”洛昭华气愤不已。 一直在旁边的看戏的南宫谦忽然开了口,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苏妃说的……在理啊。” 第17章 清歌是被诬陷的 洛清歌闻言,抬眼轻轻的看了看南宫谦,清楚的捕捉到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玩味。 这个皇帝……是故意在看她们姐妹出丑。 洛清歌上一世可是凭借一己之力登到了皇后的位置上,从来都只有她看别人笑话的份,岂能让别人看了她的笑话? 洛清歌向前一步,挺直腰板直视苏妃,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让苏妃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南宫谦见洛清歌终于有所动作了,眼睛一亮,轻轻转动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 “苏妃娘娘说,你身边的宫女在我的屋子里发现了扎针的纸娃娃,是吗?” 洛清歌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谈吐清晰,让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对,对啊。”苏妃下意识的回答。 “那请苏妃娘娘把那个宫女叫来,我有些问题想要当面问她。” 苏妃的神情忽的一变,有些不太自然,刚欲说些什么,就听到南宫谦的声音响了起来。 “朕准了。” 苏妃诧异的看向南宫谦,见对方也在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自己,她心底一慌,忙道:“既然,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来人,把小荷叫过来!” 片刻之后,一个样貌普通的宫女低着头走了过来。 “是你在洛小主屋子里发现下了诅咒的娃娃?” 南宫谦面带笑容,语气听起来明明是平静的,但小荷却平白的出了一身冷汗,她点点头,诺诺的道:“正是奴婢。” “你别怕,把你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南宫谦道。 小荷抬头看了一眼苏妃,犹豫片刻后道:“洛小主在宫里一直不怎么出门,平日里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让别人进去,也没什么交心朋友。苏妃娘娘觉得洛小主行为太过怪异,就让奴婢一直偷偷跟着洛小主……” 顿了片刻,小荷又道:“今天奴婢看洛小主出来的时候,神色慌张,步履慌乱,苏妃娘娘的寝宫又正好走水了,奴婢察觉有异,就进了洛小主的屋子,然后就找到了这个下了蛊的娃娃。” 洛清歌从头到尾的听完了小荷讲的话,她面色一直平静如常,盯着小荷的眼里升上一丝嘲讽。 真是……漏洞百出,比过街老鼠还要慌张。 “你这个满口胡话的贱婢,本宫的妹妹也是你能诬陷的?” 洛昭华忍受不了一个婢女平白污蔑她的妹妹,气的伸出手就要去打小荷耳光。 洛清歌眼疾手快的拦下了洛昭华,她扯了扯洛昭华的衣角,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阿姐,你先冷静一下,皇上还在这呢。”洛清歌轻声劝阻。 洛昭华不服气的愤愤甩下了衣袖,她秀目含火,盯着跪在地上的小荷怒斥:“贱婢,凭你的身份也配擅自搜清歌的屋子?谁给你的胆子!” “贵妃娘娘,你可别扰乱大家的视线。”苏妃得意的道,“这宫女可是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的,洛清歌私下用巫蛊之术,想要害死本宫,按律当斩!” 洛昭华瞬间护犊子:“胡说八道,清歌没做过这种事,你休要把这脏水泼到她头上!” 南宫谦正看这场闹剧看的津津有味,门外的侍卫忽然跑了进来。 “禀皇上,皇后娘娘到了。” 第18章 小荷自尽 “让皇后进来。” 皇后走了进来,她对南宫谦行过礼后,看了眼剑拔弩张的苏妃和洛昭华,眉梢竖起,摆出皇后的架子训斥。 “苏妃,你与贵妃在后宫里共同生活了这么些日子,怎么每次见面还是要吵上几句?我们既同在后宫里相处,那便是一家人,既然同是姐妹,又怎么能这般吵闹?” 苏妃见皇后板起了脸,便住了嘴。洛昭华也不好不给皇后面子,只能把怒气暂时咽进肚子里。 皇后一来就让嘈杂的场面安静了下来,南宫谦赞赏道:“皇后不愧是六宫之主,有你在后宫,朕也能放宽心。” 得到了南宫谦的夸赞,皇后的脸上泛起红晕,她轻声道:“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妾应该做的。” “既然如此,那这次的事就交给皇后负责了。” 南宫谦说罢,坐在一旁,看起来是不打算插手了。 苏妃先发制人,她以为皇后是来给她撑腰的,看向洛清歌的神情更加得意。 “皇后娘娘,洛清歌在宫里偷用巫蛊之术,妄想诅咒臣妾,她要害死臣妾!” 皇后也看向洛清歌,等着她的解释。 洛清歌不紧不慢的蹲下身,注视着小荷的眼睛,嘴唇轻启:“你叫小荷对吧?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新重复一遍。” 小荷吞了吞口水,后脊发凉。 她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感觉,像是被猎人紧紧盯住的猎物,暴露在旷野下,无处可藏,生死只看猎人的心情。 小荷磕磕巴巴的道:“苏,苏妃娘娘让奴婢看着洛小主,所以奴婢一直跟着洛小主……今天早上洛小主出来的时候,神色慌张,奴婢,奴婢觉得不对劲,才擅自进去搜查了洛小主的房屋……” “停。”洛清歌道,“你是苏妃娘娘手下的宫女对吧。” “是,是的。” “苏妃娘娘。”洛清歌忽然转换了询问问题的对象,“您说您寝宫里的火是我放的?” 苏妃愣了一瞬,很快又找回自己的气势:“定是你这心思歹毒的女人放的火,想要害死本宫!” “是吗……”洛清歌低声笑了笑,“这就说不通了啊,小荷姑娘。” “你方才说你一直跟着我,也就是说我放火的时候,你也该是跟在我身后的。但是你既然看到了我在苏妃的寝宫放火,那你怎么不阻止我呢?嗯?小荷姑娘?” 洛清歌一点一点的抛出了长线,苏妃和小荷瞬间上钩。 钓鱼的人脸上挂着笑容,鱼儿却已经失了方寸,慌了神。 “我,我……” 洛清歌道出结果:“要么是你根本就不在乎你的主子的生死,要么……这火根本就不是我放的。” 南宫谦扬了扬唇,眼中的赞叹与欣赏丝毫不加掩饰。 洛昭华一喜,不愧是她的妹妹,果然遗传了姐姐的机智! 皇后也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洛清歌,神色复杂。 苏妃顿了一下,旋即怒道:“就算火不是你放的,那娃娃也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这你有什么要说的?” 洛清歌依旧是不徐不慢的语气,“我也好奇呢,从我的屋子到苏妃娘娘的寝宫,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今日我刚路过苏妃娘娘的寝宫,就看到小荷姑娘跑到了苏妃娘娘身旁,而这段时间不过才半炷香。” 洛清歌强迫小荷直视她的眼睛,她语气轻缓,却让小荷止不住的颤抖。 “小荷姑娘啊,你是对我的屋子有多了解,才能在短短半柱香内从我的屋子找到娃娃,还跟我前后脚紧挨着到苏妃娘娘的寝宫。你也太了解我了吧?” “我,我,不是这样……我……”小荷结结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旁人已经清楚的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荷自称是在洛清歌屋子里找到的娃娃,那又怎么做到在屋子里翻找一番后,还能紧跟在洛清歌身后到了苏妃的寝宫? 这速度未免太快了。 除非那个娃娃,本来就在小荷自己身上! 什么从洛清歌屋里搜出来的……只不过是在混淆视听! 皇后抢先打破屋内对洛清歌的精彩推理而赞叹的沉默,怒斥道:“大胆奴婢,你竟敢诬陷洛小主!是谁指使你的?” 苏妃不轻不重的扫了一眼小荷,随后又很快的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被洛清歌尽收眼底。 小荷见苏妃冷漠的和自己撇开关系,心瞬间凉了下去。 她闭上眼,想到了家中年迈的父母还在苏妃的手中,她流下两行泪水。 只见,小荷心一横,站起身,竟直直的朝一旁的柱子撞了上去。 瞬间,头破血流,没了气息。 第19章 你有一个很聪慧的妹妹 “啊──” 洛昭华从小就娇生惯养,从来没有见过血,她看着小荷死去的残样,短促的叫了一声。 “阿姐,莫要怕。” 洛清歌把洛昭华挡在身后,不让她去看到那满地的红色。 苏妃也被吓了一跳,她伸手捂住口鼻,皱着眉嫌弃的往后退了退,“真是贱婢,死也死的这么晦气!” 皇后愠怒的瞪了苏妃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讲话,然后急忙喊人把小荷的尸体拖出去,不要脏了皇上的眼。 南宫谦却丝毫没有要发怒的意思,相反,他看起来还格外的兴奋,至少此刻,他的心情是很愉快的。 “看来洛小主还真是被诬陷了。”南宫谦眼底藏着笑,朝洛清歌看去。 洛清歌看出了南宫谦眼中的戏谑,心里不禁冷笑。 这个皇帝还真是能装。 皇后走到南宫谦面前,轻声道:“臣妾已经派人去那奴婢的屋子搜查了,相信马上就会还洛小主一个清白了。” 南宫谦点点头。 片刻之后,几个搜查的侍卫从小荷的住处回来了。他们把从小荷屋子里搜出来的其他写着人名的娃娃摆在地上。 “禀皇上,皇后娘娘,这些娃娃都是从小荷的屋子里找到的,有的娃娃上写着其他娘娘的名字,有的娃娃还没有完工。” 皇后简单的瞅了一眼,带针的娃娃上有她的名字,也有洛昭华的名字。 “原来这婢女才是偷学巫蛊之术的。”皇后冷笑道,“她还真是心思狠毒,死有余辜!” “本宫早就说了,清歌是被人诬陷的。”洛昭华不屑的瞥了一眼苏妃,“却不知道为什么,某些蠢货非要咬紧清歌不放,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 苏妃用力的咬了咬唇,咬牙切齿的对洛清歌道歉:“洛小主,是本宫冤枉你了,这次是本宫的错。” “你早该对清歌道歉!”洛昭华并不乐意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的翻篇。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南宫谦摆了摆手,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了,“这次是洛家姐妹受了委屈,这样,传我指令,洛清歌升为贵人。” 洛清歌抬了抬眼,看起来心情差到了极点。 她心有不满,但目前却只能受了皇上的恩赐,“谢皇上恩宠。” “就封成贵人啊……”洛昭华不满意的小声嘀咕。 洛清歌轻轻的拉扯洛昭华的衣角,示意她别再多说什么。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但转眼又露出笑容:“确实是洛……贵人受了委屈,这样吧,本宫也赏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就当赔礼了。” 洛清歌也微微行了个礼:“谢皇后娘娘。” “行了,此事到此为止,朕不想再听到别人提起这件事。” 南宫谦说完起身,走到洛清歌面前时,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洛清歌,然后转头对洛昭华笑道:“贵妃,你有一个很聪慧的妹妹啊。” 洛昭华丝毫没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她自豪回道:“那是自然。” 南宫谦大笑两声,大步离开了寝宫。 洛昭华和洛清歌对皇后简单的行了礼后也就离开了。 苏妃在众人都离开后,才彻底的爆发了自己的情绪,她愤怒的把屋子里珍贵的摆设扔到了地上,摔个粉碎。 皇后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波澜:“行了,你好歹也是一宫之主,现在这么撒火,成什么样子?” “表姐,我就是生气。”苏妃气急败坏,“一个洛昭华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个洛清歌,这洛家姐妹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小贱蹄子!” “你的姓氏后面,挂的是妃。”皇后不紧不慢的宽慰,“洛清歌后面挂的只是一个贵人的称号,你因为一个小小的贵人动气,值当吗?” 苏妃喘着怒气,不多说什么。 “洛家姐妹……咱们早晚能绊倒她们。”皇后声音轻柔的安慰,“表妹,别急,别急。” “……表姐,我知道了。”苏妃点头应道。 皇后这才满意的离开了苏妃的寝宫。在走出大门后,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进了手心里,流出丝丝血迹。 第20章 巫师的信徒 洛昭华和洛清歌往寝宫里走的时候,洛昭华又没忍住,在一旁抱怨道:“今日的事一看就是苏妃故意陷害你的,你也是蠢,刚才就该再逼一逼苏妃,她的狐狸尾巴肯定能露出来!” 洛清歌有几分惊讶,没想到洛昭华居然能看出来这次事情的主谋是苏妃。 “阿姐不急,苏妃这次害我们不成,下次肯定还会害人,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够了。”洛清歌安抚道。 洛昭华想了想,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清歌,你最近倒聪明起来了,连皇上都夸赞你了。” 洛清歌心里苦笑,她倒是想蠢笨,可那个王八皇上脑子有病,非要把她拉进后宫的混水里。 不过,她既然暴露了真正的面孔,就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时间。 “是阿姐教得好啊。”洛清歌笑了笑,“还是阿姐聪明。” “你这丫头。”洛昭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嘴巴倒也甜了起来。” 两姐妹在路上边走边笑,在走过一处宫墙的时候,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林翠玉,洛清歌和洛昭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大老远的就听到有人在笑,原来是两个沾了巫蛊之术的妖人啊。” 林翠玉刚才也听说了苏妃寝宫里发生的事,可她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昨晚刚被皇上晋升为了贵人,以为得到了皇上的盛宠,现在也有底气到贵妃面前装腔作势了。 “哪里来的臭虫子,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洛昭华脸色一变,往前一迈就要去扇林翠玉耳光。 “阿姐且慢。”洛清歌拉住了洛昭华扬起的手臂,低声劝阻。 “皇上现在已经觉得我们是受了委屈的,不如再受一些委屈,等日后在皇上面前提到的时候,也能让皇上更加心疼我们,到时候也就是这玉贵人的死期了。” 洛昭华仔细一想,顿觉有道理,便放下了手。 林翠玉以为洛昭华是怕了她,笑的更猖狂了,她得意的道:“怎么了,巫师的信徒,有种你就打我啊,我可是皇上新封的玉贵人!” 洛昭华越看林翠玉,越觉得她是一只掀不起巨浪的小虫子。和这种人争辩,甚至有失自己的身份。 洛昭华翻了个白眼,带着洛清歌大步离开。 林翠玉见到直接把自己当成空气的姐妹二人,恶狠狠的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的吐了口唾沫,也离开了此处。 两人回到贵妃寝宫后,洛昭华看着洛清歌,觉得她自己的这个妹妹,变得是真的有些不同了。 她的清歌也受了这后宫的影响,开始学会了小心机,也开始学会忍受不公和委屈了。 “你倒是也知道什么时候要让自己受委屈了。”洛昭华埋怨道,“林翠玉那种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我就是把她打死,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洛清歌只是笑着附和:“阿姐说的是。” “你就会这么说。” 洛昭华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想到洛清歌刚才在苏妃寝宫里的表现,心情又放轻松了起来。 “不过清歌,你今天还真是聪慧绝顶,一下就看出了那丫鬟的破绽。” 洛清歌笑言:“都说了,是阿姐教得好,我肯定有阿姐当年的风采吧。” “死丫头,都学会打趣你姐姐了。” 洛昭华笑着要去挠洛清歌的痒痒肉,洛清歌笑着避开,也和洛昭华闹了起来。 灯火重影下,深宫高墙里,贵妃殿里却响彻着快乐轻松的笑声。 第21章 侍寝 南宫谦处理完大臣的奏折后,太监李福举着后宫妃子们的牌子走了进来。 “皇上,您今晚要去哪个娘娘的寝宫?” 南宫谦简单的扫了一眼,看到刻着“清贵人”三个字的牌子时,眼神停了一瞬,旋即翻了洛清歌的牌子。 “就去清贵人的寝宫吧。” 南宫谦忍不住想要看看洛清歌看到他后的表情了。 “那奴才这就传清贵人侍寝。”李福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南宫谦叫住了李福,起身道,“不用通知她,朕亲自去找她。” “是。” 太监心里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南宫谦在夜色下向洛清歌的寝宫走去,他推开昏暗的房门,放缓脚步走了进去,看到了躺在榻上,正安稳的睡着觉的洛清歌。 此时的洛清歌不似人前的卑顺懦弱,也没有人后竖起的浑身尖刺。 这时候的洛清歌,轮廓温柔,眉头舒展,和月光一样纯洁美丽。 南宫谦看着熟睡中的洛清歌,不由得笑了笑。 洛清歌从洛昭华的寝宫里回来后就上床休息了,她的睡眠一向很浅,听到细微动静后,瞬间睁开了双眼。 黑亮亮的眼睛中充满了警惕,南宫谦看到那双漂亮眼眸里的警惕,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的防备心也太重了吧…… 洛清歌看到来人是南宫谦后,眼里的警惕渐渐淡了下去。她虽然不想在自己的屋子里见到南宫谦,但是也知道要装一装样子。 “皇上。”洛清歌脸颊绯红,害羞的从床上下来,“没想到皇上今夜居然来了臣妾的寝宫,臣妾真是受宠若惊。” 南宫谦看着洛清歌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心里不禁发笑。 果然是有两副面孔的小刺猬,在皇上面前是娇羞的妃子,在侍卫面前又成了张牙舞爪,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野猫儿。 “清贵人,你今天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南宫谦慢慢靠近,“朕还不知道,朕的后宫里有你这样聪慧的女子。” “皇上谬赞了。”洛清歌轻笑一声,不着痕迹的往后避了避。 “清贵人是……还没准备好吗?” 南宫谦觉得洛清歌的表现特别有意思,忍不住想逗逗她,“但是朕已经等不及了。” 说罢,南宫谦往前一扑,直接把洛清歌扑倒在床上。 洛清歌下意识的红了脸,她前世侍奉君王多年,怎么能被这个刚登基的皇上压下去气势? “皇上,不要这样……” 洛清歌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身体却很主动的往南宫谦身上靠,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虽然臣妾还没有准备好,但臣妾今夜会为皇上分忧的。” 洛清歌边说边主动搂着南宫谦的腰,看起来兴奋的不行。 南宫谦看着洛清歌兴奋的模样,神色慢慢的冷了下来。 他原以为洛清歌会反抗一二,再不济也该是默不作声的。却没想到连洛清歌也如后宫的女人们一样,只想借着皇上的恩宠往上爬。 南宫谦心里对洛清歌大失所望,甚至隐隐怀疑洛清歌之前对他的警惕和不耐烦也都是装出来的。 第22章 单纯的阿姐 南宫谦冷冷的推开了洛清歌,他没有多说什么,简单的宽衣躺上床,然后道:“天色不早了,朕也乏了,早些睡吧。” 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真的只是躺在床上睡觉,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洛清歌觉得南宫谦莫名其妙,刚才还一副饿狼扑虎的样子,现在怎么又成了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虽然洛清歌心里疑惑,但她求之不得和南宫谦不发生关系,轻轻的松了口气,也躺在床上,和南宫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南宫谦感觉到洛清歌的疏离,脸上闪过狡黠。 果然,这个小刺猬刚才的欲拒还迎才是装出来的。 洛清歌承受皇恩的第一晚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旁边已经没有了南宫谦的身影,想来应该是已经去了早朝。 洗漱一番后,洛昭华忽然过来了,她脸上满是笑容,一见到洛清歌就兴奋的靠上来。 “清歌,你个榆木脑袋可算开窍了。”洛昭华打趣道,“能得到皇上的宠幸,你以后在后宫的路也好走多了。” “有阿姐在后宫,我也不需要皇上的宠幸。”洛清歌懒散的回道。 洛昭华只当是女孩家第一次经事,心里害羞,不好意思直接说,忍不住取笑道:“怎么还害羞了?现在皇上正喜欢你呢,你以后可免不了经历这样的事,要尽早习惯。” 洛清歌无奈道:“好好好,阿姐,我知道了。” 在两姐妹说话的时候,一个宫女忽然走了进来,她微微的行了个礼。 “清贵人,皇后娘娘请你去寝宫里尝尝新进的糕点。” 洛昭华脸色一变,什么新进的糕点?分明是皇后听到了皇上昨晚翻了清歌的牌子,要叫她过去给个下马威!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洛清歌应了下来。 洛昭华担心妹妹会被欺负,担忧道:“我和你一起去,皇后看我在,不会太为难你的。” 洛清歌看着洛昭华忧心的模样,心里好笑又感动,皇后要真想对她怎么样,就算是洛昭华也保不了她。 不过洛清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亲人的关怀了,便乖乖的点了点头,让洛昭华跟着一起去。 到了皇后的寝宫后,洛清歌和洛昭华行过礼。皇后懒洋洋的看了眼洛清歌,不禁嘲讽:“清贵人昨晚累到了吧,今天起得晚,也忘了来给本宫请安,快来尝尝这新进贡的糕点,补补精力。” 洛清歌假装听不懂言外之意,她直接拿个糕点吃了起来,还不忘道一句“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的指甲深深陷进手心,“当时贵妃第一次受皇上恩宠的时候,第二天也是准时来给本宫请安的,贵妃,你这妹妹身子还真是娇弱啊。” “清歌确实从小就身子弱,一点小风小雨就会感冒。” 洛昭华是丝毫没听懂皇后话中有话,“皇上今日这么喜欢清歌,臣妾还真有点担心清歌受不住呢,这几日得好好给她补补身子。” 洛清歌:“……” 她的姐姐还真是单纯。 皇后看洛昭华丝毫没有嫉妒洛清歌的样子,也不好再挑拨什么,只是语气更加冷淡了。 第23章 争吵 洛清歌和洛昭华又待了一会,就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俩人肩并着肩一起往回走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在御花园里歇息的苏妃和林翠玉。 苏妃和林翠玉一见到清歌姐妹,立刻站起身,大步冲上前。 “本宫还以为得到皇上宠幸后,少说也得升个位分,没想到某人现在还是贵人啊。”苏妃嘲讽道,“毕竟当时皇上可是直接把本宫升到妃位了。” “看来某人在皇上心里的分量不过如此。”林翠玉随声附和。 洛昭华越看这俩人越碍眼,她刚要站出来好好教训一番,就见洛清歌先她一步走了出来。 洛清歌虽然不想惹事,想在宫里低调,但奈何人在路上走,总有狗来咬。 “是,苏妃娘娘本事了得。”洛清歌反唇相讥,“那苏妃娘娘再让皇上去您的寝宫,然后升到贵妃的位置吧。” 苏妃脸色一变,洛清歌见状,捂着唇轻轻的笑出了声。 “啊,真是对不起啊苏妃娘娘,我忘了,皇上昨晚没翻您的牌子,看来您最近还只能是苏妃,到不了我阿姐的贵妃位置。” 苏妃本来想嘲讽洛清歌,却没想到反被洛清歌嘲笑了一番,心里发怒,狠狠地用手指着洛清歌。 洛昭华挡在妹妹前面,轻蔑的扫着苏妃,眼中意思明显。 你感动本宫妹妹一根汗毛,本宫绝对打死你! 苏妃愤愤的甩了甩手,拂袖离去。 洛清歌转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对林翠玉道:“玉贵人,封了称号后,独守空房可寂寞?” “你个……”林翠玉刚想破口大骂,但是想起来苏妃已经走了,也只能咽下这口气,灰溜溜的离开。 林翠玉心里憋着火,一脸阴沉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身旁的宫女给她倒了杯温水。林翠玉喝了一口后,猛的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这水这么热,你是想烫死我吗?” 林翠玉把心里的怒火都撒在了宫女身上。 宫女慌忙下跪,连连道歉:“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等茶凉了再给小主,小主息怒。” 林翠玉朝宫女啐了一口,怒骂“没用的东西”。 贴身宫女见林翠玉心情极其不好,知道她是在洛清歌那里碰了壁,便安慰道:“小主莫气,因为洛清歌那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本宫才没因为那种小贱蹄子生气!”林翠玉嘴上这么说,却不自觉的拧紧了衣袖,“洛清歌那个小贱人,本宫迟早要撕烂她的嘴!” “小主不要急,皇上不过就是看洛清歌可怜,觉得她是受了委屈,才宠幸她的。”贴身宫女轻声道,“等这段时间一过,皇上也就对洛清歌没了兴趣,还得宠幸咱们小主。” 林翠玉听到这话,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一点,“还是你会说话。” 但林翠玉一想到洛清歌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就巴不得刮花她那狐狸精一样的脸。 “不行,本宫不能坐以待毙……” 林翠玉喃喃自语,既然皇上是因为洛清歌可怜才宠幸她的,那如果她也受了委屈,比洛清歌更可怜呢? 那皇上不也会来宠幸她了吗! 第24章 皇帝位置不保 朝堂之上。 陈书国上前迈了一步,高声道:“皇上,边关将士精忠报国,却奈何近日粮草缺乏,实在是苦不堪言。请皇上准许调动国库,把粮草送到边关。” 南宫谦冷眼看着陈书国,心里冷笑。 边关的粮草怎么缺的,陈书国心里没点数吗? 一群贪污钱财的肮脏官员,表面上是正人君子,背地里却想方设法的克扣将士们的军粮,从中分一杯羹! 但南宫谦只是淡淡道:“朕准了。” “皇上圣恩!”陈书国高声喊道。 下了早朝后,南宫谦把李进盛叫到了御书房。 南宫谦知道陈书国是想调动粮草,私下里去卖粮草赚钱,这样最后分到将士们手里的粮草也就没有多少了。 他虽然心里清楚,但是自己毕竟刚刚登基,尚未稳固属于皇帝的势力,还不能和这些老奸巨猾的贪官正面开战。 不过南宫谦知道李进盛。刚正不阿,坚守边关,是真真正正的为国为民着想的将军。 李进盛一进御书房就行了标准的礼,南宫谦忙道:“李将军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皇上。”李进盛开门见山,“不到一年的时间,陈书国一共要调动国库就有三次,每一次的借口都不一样,他分明是中饱私囊啊皇上!” “朕知道。” 南宫谦无奈的叹了口气,“所以才把你叫来,商量对策。” 李进盛脑子一根筋,直接道:“要臣说,就在陈书国那个贪官运输粮草的时候派人埋伏,直接把粮草截了,到时候再以此为借口,治他的死罪!” “……你还不如说直接埋伏刺客刺杀他。” 李进盛一喜:“这样也好!其实臣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好什么好啊。”南宫谦颇为无语,他细细的思索片刻,道,“李将军,这次护送粮草,朕就派你和陈书国一起去如何?” “这……”李进盛受宠若惊,“皇上如此看重臣,臣必不辱厚望,一定完成任务!” “好!”南宫谦欣喜,“那就交给李将军你了,务必看好陈书国的一举一动,他若敢私自偷运粮草,那全权交给你处理!” 李进盛领了命退出去,南宫谦继续在御书房里处理朝政。 只是没过多长时间,李福走了过来,道:“皇上,玉贵人来了,说要见您。” “她?”南宫谦头都没抬,“她来干什么?” “她说……刚才在御花园欣赏风景的时候,清贵人忽然走过来对她辱骂一番,然后也不道歉就直接走了,玉贵人许是感觉自己受了委屈吧。” 南宫谦本来就被粮草的事烦的够呛,现在又冒出一个林翠玉,简直是给她火上浇油。 “行了,你让她先回去吧。” 李福为难道:“玉贵人说,您不见她,她不回去。” 南宫谦嗤笑一声,“她倒威胁起朕了?那好,你告诉她,让她现在回去,朕今天晚上去她的寝宫。” 李福领了命,退了出去。 林翠玉听到皇上说今晚要来她的寝宫,立刻欢喜的走了回去,还特意梳洗打扮一番,坐在寝宫里等皇上。 只是直到夜半三更,林翠玉的寝宫里也没皇上的影子。 第25章 百花宴 林翠玉在寝宫里等了一晚上也没有等到南宫谦,第二日醒来后,身旁的宫女给她梳洗时道:“小主,昨日皇上处理公务,结束时,已经很晚了,再加上皇上太过疲劳,不想打扰到小主,便没有过来。” 林翠玉心里郁闷,但也是可以理解皇上的。 看来总得用些计才能让皇上看到她。 “罢了,我知道了。”林翠玉没太在意,“你先下去吧。” 宫女垂着头离开了屋子。 林翠玉收拾好就准备到皇后的寝宫里请安,看到洛清歌先她一步到了后,心有不满,怒瞪了一眼洛清歌。 而对方只是不轻不重的抬了抬眼皮,甚至连个眼神都不屑于赏给林翠玉。 早上的时候,洛昭华的宫女忽然对洛清歌说贵妃生病了,只能让洛清歌一个人去请安。 独自一个人去请安没什么,洛清歌好歹是当过皇后的,还不会被这点小场面吓到。现在洛清歌一直沉默不语,不是心里害怕,只是忧心洛昭华的身体。 不过,也只能是先去给皇后请安了之后,在去看望阿姐了。 等到洛清歌抵达了目的地之后。 皇后坐在最前面,她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嫔妃,没有看到洛昭华的影子,便开口道:“贵妃呢?怎么没见她来?” 众人都看向洛清歌,洛清歌回道:“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今日身体抱恙,生了病,不能过来。” 皇后点点头,没在多说什么。 苏妃看洛清歌一脸轻松淡然的模样,心里发恨,她眼睛一转,对林翠玉道:“玉贵人,听说你昨天等了皇上一整晚啊?” 林翠玉顿觉尴尬,打了个马虎眼,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但苏妃却指望林翠玉和洛清歌吵起来,得寸进尺的继续道,“可能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别吧,人家清贵人躺在寝宫里,皇上主动去找,玉贵人去求皇上来看看,皇上都懒得去。” 林翠玉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是,是皇上处理朝政,公务繁多,才没来的……” 洛清歌懒得掺和进这些事里,一直平淡的坐着,没说什么。 林翠玉被苏妃逼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不由得心生愤恨,她把这些气都默默地记在了洛清歌头上,愤怒的瞪着她。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谁侍奉皇上不一样?” 皇后开了口,苏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林翠玉也乖巧的道了句“是”。 “过几日就是百花宴了,之前都是贵妃在操办,但最近贵妃身体抱恙。”皇后扫了一眼众多嫔妃,“苏妃,这次百花宴就交给你操办了。” 苏妃心里一喜,她要是把百花宴操办好,一定能引得皇上的注意的。 “是,皇后娘娘,臣妾一定做好,定然不会辜负了你的信任的。” 皇后又缓缓的加了一句,“清贵人,玉贵人,你们也帮着苏妃操办吧。你们三个人一起操办,可得仔细着,别出什么差池。” 洛清歌低着头,默默地领了命,林翠玉也道了句“是”。 第26章 莫名其妙的皇上 洛清歌,林翠玉和苏妃领了命后,皇后便摆摆手,让这些人可以离开了。 洛清歌担心洛昭华的身体,便直接离开,去洛昭华的寝宫里看望她。 到了洛昭华的寝宫,洛清歌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上有些病态的贵妃,一想到平日里嚣张又霸气的姐姐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让别人伺候,洛清歌心里就又无奈又心疼。 在这个宫里,洛昭华给了洛清歌莫大的关怀,现在洛昭华受了风寒,洛清歌也不能像前世一样冰冷,看都不来看。 洛昭华看到洛清歌过来,心里一喜,眼睛亮上三分,就连原本苍白的脸也多了一丝生气。 “清歌,你怎么来了?”洛昭华朝洛清歌招招手,“给皇后请了安了?没人欺负你吧。” 洛清歌走过去,道:“阿姐放心吧,没人欺负我,皇后还让我和玉贵人帮着苏妃娘娘操办百花宴呢。” 闻言,洛昭华脸色猛地一变,“苏妃?这次的百花宴居然让她来操办,她也配!” 洛清歌无奈道:“阿姐,你都生病了,就别想着百花宴的事了,先好好养着身体吧,把身体养好再说别的事。” “我当然知道要养好身体,我就是心里气,之前都是我操办百花宴的,这次凭什么让苏妃来办?那岂不是她踩到我头上显威风了?” 洛昭华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洛清歌,“还有你,我不在,你也不知道争一争。本宫不能操办百花宴,那自然是轮到本宫的妹妹来操办,苏妃算什么.....咳咳!” 洛昭华越说,情绪越激动,竟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洛清歌担心洛昭华越来越生气,病情更加严重,便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哄道:“好了阿姐,不过就是一次百花宴而已,让给苏妃就让给她吧。” “什么叫让给她就让给她吧......” 洛清歌轻轻的拉过洛昭华的手背,轻声安抚:“太过张扬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我毕竟进宫还没多长时间,如果我来操办的话,难免有人给我使绊子。但是协助苏妃操办可就不一样了,苏妃为主,我为次,办好了有我的一份功劳,要是办不好,那就全是苏妃的责任了,和我没关系。” 洛昭华听完后,沉思不语。 这么认真一想,好像也是这个意思啊。 “你这次倒也聪明了。”洛昭华的脸色缓了下来,“不错,协助苏妃确实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哄完了洛昭华,洛清歌才松了口气,“是阿姐教的好。” 只是屋里的两姐妹都没注意到在门口站着的南宫谦。 南宫谦面色阴沉,他没想到洛清歌那种人也在后宫耍小心机,还跑到亲姐姐这里来邀功献媚。 看来他这次也是看走眼了! 洛清歌跟洛昭华寒暄了几句后就要回自己的寝宫,她往外走的时候,一转弯,正碰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洛清歌轻声一叫,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她一抬头,看到了南宫谦发黑的脸。 “皇上。”洛清歌行了行礼。 “哼。”南宫谦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冷冷的直接走进了贵妃的寝宫。 洛清歌看着南宫谦有些气鼓鼓的背影,心里疑惑不已。 这个皇帝怎么总是莫名其妙的? 第27章 自生自灭 南宫谦对洛昭华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又让人把拿过来一些补品,然后就离开了。 南宫谦刚回到御书房处理政事,他刚批了几本奏折,忽然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片刻后,一个黑影出现在御书房里,那黑影单膝跪地,恭敬道:“皇上。” 这是南宫谦手下的探子。 南宫谦一面批着奏折,一面示意探子讲他今日得到的消息。 “臣这几日一直都在观察着陈书国那边的举动,而李进盛这几日也同样在留意着陈书国的动静。” 探子说完了之后,顿了一下。 “但说无妨。” “今日李进盛找到臣,跟臣讲到陈书国这些日子一直往一个药店里跑,李进盛将军乔装打扮一番后前去药店里探口风,才知道这个药铺子其实是陈书国名下的商铺。” 南宫谦放下奏折,示意探子继续讲下去。 “陈书国往药铺里跑,应该是在偷偷的计划着偷运粮草的事,李进盛将军猜测,陈书国他们应该已经背着您继续壮大他们的势力了。” “哼,陈书国这时已经有谋反之心了啊。”南宫谦面色阴沉,“不过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朕就等着他们造反!” 探子退去后,南宫谦继续处理和百姓有关的奏折。 到了晚上的时候,李进盛从东午门偷偷地走进了皇宫,他直接到御书房面见南宫谦。 看到李进盛后,南宫谦也直接道,“李将军,近日辛苦你了。” 李进盛摇摇头,“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 “接下来还要麻烦你跑一趟边关,看看边关的将士们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南宫谦吩咐道,“朕这里准备粮草还要花费一些时间,正好能拖延一二,你去边关一来一回的时间也不会引人注意。” “是。”李进盛领了命。 南宫谦又道:“希望你务必在几日后的百花宴赶回来,到时候正是防卫松懈的时候,陈书国那边一定会有一些动作的,这将是我们把这些乱臣贼子一举拿下的最好时机!” “臣遵旨。”李进盛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过皇上,如果我们在百花宴那一天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话,后宫的娘娘们可能多少会受到点惊吓,用不用提前知会一声?” 李进盛虽然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可还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这个时候还会考虑到后宫的妃子们会不会被牵扯到其中。毕竟到时候十有八九是要动刀见血的,娘娘们身子娇弱,难免受到伤害。 南宫谦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洛清歌,他有几分烦躁的晃了晃头,真是该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想到了她。 犹豫片刻后,南宫谦狠下心,冷漠道:“不用管她们,朕的后宫里也有不少人是陈书国安插进来的,到时候是生是死,就让她们听天由命吧。” 李进盛默默得道了句“是”,心里却不由得赞叹,皇上果然只热衷于自己的事业,不会被后宫的女人们所左右,这才是他要追寻的明君啊! 第28章 挑拨不成 百花宴逐渐逼近,后宫的嫔妃们也开始努力的打扮起来,头簪发饰衣着打扮都精细的不行。 皇后也对百花宴上了些心,她让宫女把内务府的人叫来,吩咐道:“百花宴将至,你们内务府好好准备些绸缎,可得仔细着,这可是要穿在百花宴上的。” 内务府的人领了命,不过几日就准备好了绸缎,皇后便又让宫女把绸缎分给后宫的人,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不许特殊对待。 林翠玉是最先去挑选的,她仔细挑选着绸缎,自己拿了一份质感最好,看起来最为华丽的绸缎,正要离开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了角落里最不起眼的普通绸缎。 林翠玉冷哼一声,心里悄悄计划着什么,叫手下的人把最普通的绸缎也拿走了。 离开后,林翠玉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寝宫,而是到了洛昭华的寝宫。 洛昭华因为生病,现在还没有下去挑选绸缎,她看到林翠玉过来后,脸色一冷,“你怎么来了?” “贵妃娘娘,我是来给您送绸缎的啊。”林翠玉笑着把最普通的绸缎放到了洛昭华的床上,“这是清贵人托我给您送来的。” 洛昭华看到那普通至极的绸缎,脸色一变,这种料子的绸缎,分明是宫女们穿在身上的! “哎,不是我说啊,贵妃娘娘您对清贵人多好啊,可她居然给您选了这么差的绸缎,这料子......”林翠玉嗤笑一声,“就算是我宫里的下人也不会用啊。” “少在本宫面前胡说八道!”洛昭华神色阴冷,“清歌是什么样的人,本宫比你这贱人清楚,你给本宫滚出去!” 林翠玉见挑拨奏效,冷哼一声,直接离开。 洛昭华越想这事越觉得不对劲,就像一个疙瘩一直挤在心里,最后她叫人喊来洛清歌,打算当面询问。 洛清歌的寝宫位置较为偏僻,此时她刚领了绸缎要回寝宫,看到洛昭华宫里的宫女来找他,便跟着回到了洛昭华的寝宫。 洛昭华一见清歌,直接开门见山地把刚才林翠玉来找她的事全部说了出来,然后有几分犹豫地开口,“清歌,林翠玉说的可是真的?” 洛清歌摸了摸那扎手的料子,心里不由得嘲讽林翠玉是个蠢货,挑拨离间这种事最怕的就是俩人当面说开,偏偏洛昭华还是个藏不住事的直性子,她这波挑拨离间,可是用错了人。 “自然不是,阿姐,你看不出来林翠玉这是故意在挑拨你我的关系吗?”洛清歌晃了晃自己刚领到的绸缎,“我分明刚刚才领了绸缎,林翠玉的寝宫离内务府最近,定是她早早的领了两份绸缎,想要让我们姐妹闹矛盾。” 洛昭华恍然大悟,怒红了脸,开始骂林翠玉阴险狡诈。 洛清歌看着普通的绸缎,思索一阵后,忽然道:“不过阿姐,这绸缎虽然看起来普通,可我学过一个独特的刺绣手法,可以做出格外精美的衣服,而且还只能用这种料子,才能做出那种效果。” 她抬头看着洛昭华,“我保证做出来会惊艳全场,阿姐你要不要试一试?” “那当然。”洛昭华肯定道,“你可是本宫的妹妹,我信你,你尽管去做就好。” 第29章 春晖百转 洛清河离开百花潭,径直向御司房走去。 待经过御花园时,正巧看的林翠玉带着几名侍女赏花。 洛清河本不想多生事端,于是便低着头,打算在旁边的小路上悄悄过去。 可奈何偏偏这林翠玉后背就像长了双眼睛似的,好巧不巧的正好看到了洛清河。 “妹妹,路过怎么不说一声呢?” 说罢,便向洛清河那边缓缓走去。 “妹妹要去御司坊办点事情,途经此处,看到姐姐正在旭日赏花,便不忍心打搅于姐姐”。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伺候皇上的自家姐妹,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呢。” 林翠玉轻摇着蒲扇,实际损失像洛清河显摆自己刚被皇上赠送的锦丝凌罗缎。 洛清河看她这般虚伪的模样,倒也没有多大心思在意,也不过是在林翠玉的面前笑了笑。 “姐姐,这锦丝凌罗锻果真的是名不虚传,尤其是穿在姐姐身上,更显得一股犹如天上而来的气质。” 林翠玉得意的用蒲扇遮住脸,林翠玉得意的用蒲扇遮住脸,上下打量洛清河一番。 见她都百花艳还身着平凡,眼球的一转,对着洛清和说: “我知道妹妹在这皇宫漳州都有不适应,位分较小,暂且不得皇上的青睐,不过,这百花宴可是皇上重视的大日子,妹妹就穿的这番寒酸?难道是贵妃娘娘平日待你薄酸,如果有什么事情,但可以跟姐姐这边商量,姐姐大可以刺你一个蚕丝精锻。” 说罢,便哈哈大笑着离去。 临走之前还不忘嘲笑洛清河一番。 洛清河深吸着鼻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在就在这是,站在洛清河身边的贴身宫女却搭话了。 “林翠玉的这般行为,明显的是在羞辱娘娘,娘娘,您的位分可是比她高些许,怎么可以让这种人压您一头?” 洛清河打住宫女的谈话,她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种嚣张跋扈的人骑在自己头上。 而且刚才洛清河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只见林翠玉的手中拖着要给苏妃百花宴用的料子。 现在的她正楠楠得意着,洛清河已经不得宠,贵妃娘娘大势已去,如今,皇上对自己重视有加。 一旁的宫女见自己的正主心情正好,连忙拍马屁说到: “现在娘娘的势力在这宫中,恐怕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再无人可及,苏妃娘娘恐怕也没娘娘这样受到宠爱,估计得明年的百花宴就要让娘娘主持了。”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敢揣测主子们的事情!” 林翠玉虽然延伸喝斥手下的宫女,但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何奈何皇宫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宫女又说出这种毫不忌讳的话,只不过是杀鸡儆猴,给看着的人看看。 “娘娘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不过这句话倒是把宫女给吓得够呛。 很快到了苏妃的住处,两人一阵寒暄过后,刚把料子腾出,苏妃就勃然大怒。 林翠玉哪里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林翠玉!亏我待你不薄”!你现在竟然用这种低贱伙来耍我! 第30章 我是冤枉的 “苏妃娘娘,你冤枉了臣妾,臣妾忠心耿耿,有次我们会做陷害娘娘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呀,娘娘,您要查清楚,为臣妾讨回公道!” 苏妃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阻止林翠玉的演戏。 林翠玉表面和自己交好,实际上,对于自己主持百花宴的事情耿耿于怀,不乏会有嫉妒自己的可能。 在这个皇宫深处,被别人算计,本来就是家常便饭。 以林翠玉的性格,她不可能不做任何的手段。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林翠玉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这样对付自己? 看着眼前装模作样的人,苏妃去彻底的不能容忍。 她愤怒的拍击桌面,此时,桌子上的茶壶就像是感应到她的情绪一般,跟着跳了起来,这可把林翠玉吓了一跳。 连皇上赏赐的名贵的锦缎也不小心被她拽断一截。 “林翠玉!我当你有悔过之心,也不斤斤计较,没想到你就如此痛恨本宫?” “这百花宴可是皇上重视的宴会,连太后都要亲自出席!” “难道你想让一种的嫔妃,都穿着和宫女一样下贱的衣服,给皇上和太后丢脸面吗!” 林翠玉咬着牙,她忽然想到,今日被她羞辱的洛清河在她临走之时留下的那一抹有深意的笑容。 “难道是她?” 林翠玉心想到。 见林翠玉在自己的面前走了神,苏妃的脸上更是挂不住了。 她以为是林翠玉故意向自己宣威,气愤的想要现场把她掐死。 就在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来了,她是来看苏妃的工作进展的如何? 见到皇后娘娘来了,苏慧丽马跪倒在地,可怜兮兮的诉说自己在工作过程中遭人欺辱。 皇后娘娘一听这事,怎么能够轻易饶过这件事情? 只见苏妃说: “皇后娘娘要为臣妾做主啊!平日里,虽然我有些抢了姐姐们的风头,但也还不至于在皇上和太后如此重视的宴会上故意捣乱吧!” 皇后皱眉。 “林翠玉妹妹,帮我将宴会所用衣裳的布料承接过来,但妹妹似乎对我有什么意见,竟然拿着平日宫女才穿的衣裳的布料,企图蒙混过关” 一听到苏妃这样说,林翠玉立马不淡定了。 她连忙转过头去爬到皇后娘娘的脚边,抱着她的大腿哭泣道 “娘娘,臣妾是受了冤吗?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的,也要相信臣妾,臣妾可没有这样做!” 林翠玉除了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之外,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以至于,她的言辞根本就没有可信度。 于是皇后便撤销林翠玉辅助百花宴的职位。 这件事也就打发了,而心有不甘的林翠玉,咬着牙打心底里想对洛清河报复。 贵妃娘娘知道这件事以后,连忙把洛清河叫了过来,只知道她就像三岁的孩子得到了糖那样的高兴。 没想到吧!看来妹妹你翻身的机会到了,在百花宴上一定要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 洛清河心里虽然答应着,但是对于前世的事情对皇上还是深有芥蒂。 随便应付了几句以后就送贵妃娘娘离开。 第31章 计上心头 刚刚收到皇后和苏妃惩戒的林翠玉,心中愤怒难消,恰巧在这个时候,洛清河从她的面前经过。 看到洛清河,想到刚才之前自己的遭遇,她恨不得用她长长的指甲将它现场活活掐死。 正当她要上去大闹一番的时候,她注意到洛清河手里,捧着新的布料款子去往苏妃的住处。 “好,要陷害我,好让我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了分,自己抱着料子去邀功,顺便和苏妃和好,这一计谋可真是高啊!” “那现在要怎么做?娘娘!当真要了,那洛清河抢了您的位吗!” 林翠玉向身后的宫女一摇蒲扇,胸有成竹的说 “放心吧,她只会拿起石头砸自己的罢了!走,现在去苏妃的寝宫!” 说罢便笑着看洛清河离开。 得知刚被自己赶走的说翠玉,此刻又来到了自己的住处,心情不知有多无辜繁杂。 心里暗自骂,这林翠玉到底脸皮是有多厚? 一旁的宫女前来禀报,苏妃是打算闭门不见的,可当她听说林翠玉知道洛清河将要复宠的事 想都没想,就照见了她进来。 “臣妾给苏妃娘娘请安!” “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告诉我,你来的目的。” 林翠玉轻轻一笑,“人都说这后宫当中苏妃最聪明,恐怕苏妃娘娘已经大概知道一二了。” 苏妃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咚咚的声音,她轻摇的普扇招呼一把的丫鬟把她扶起来。 “很好,你很聪明,不过我不知道的是,她是要怎么去争宠?” “在此之前,皇后娘娘且听臣妾把话说完,之前其实并没有将布料进行兑换,就在刚刚寝室出去的时候,看到洛清河手里拿着我将要给娘娘您的布料。” 苏妃紧皱眉头 “你说的此话当真?” 林翠玉连忙点头。 虽然苏妃也不怎么信任也翠绿,不过,对于之前皇上极度宠爱洛清河的事情耿耿于怀,不面对弱清河起了提防的心理。 见苏妃心里有些动摇,林翠玉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凑近苏妃的耳朵说道。 “娘娘,臣妾有一计,不知道你可否采纳” 苏悲摇了摇手中的蒲扇,虽然还是有些小小的芥蒂,不过还是允许野炊与将自己的计划说出。 次日夜晚,趁着守卫没有注意,一个身着粉色外衣的宫女悄悄的潜入,洛清河的衣寝内。 她投诉前的口袋里拿出小小的剪刀,从衣服的轴心位置轻轻一剪。 与此同时,左顾右盼一下,确保没人发现。 然后就照着苏妃娘娘的吩咐,将衣服又轻轻地缝了几下,在外表上看不出来个所以然。 而在此时,从窗帘的背后,洛清河的贴身宫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在酥妃寝宫里的两人,还在密谋着洛清河出糗一事。 原来在那天,林翠玉告诉苏妃,只要在百花艳当中,让洛清河出糗,她想密谋争宠的事情,也就落得个败落。 苏妃虽然心有犹豫,但也还是采纳了她的意见,毕竟自己的位置可是一步一步的,争取过来的。 第32章 百花宴 七日之时,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百花宴的时间。 苏妃和林翠玉一早就在百花宴的现场,她们不是为了百花宴的布置而来。 七日之前就精心筹划的一切,她们是迫不及待看着洛清河在皇上面前出丑。 太监宣,个使臣大臣依次觐见。 对号入座之后,个官员开始进行百花大赏。 现场歌舞繁华,美丽的工人现在面前摆出一朵花朵,优美的舞姿引人入胜。 让人赏心悦目,极具食欲的美食佳肴摆在众位君臣面前,无论是色香都是那样的让人垂涎欲滴。 突然一朵由美丽的宫女形成的花苞突然绽放开来,里面出现的是身着洛神款佛的裸情河。 在她出来的这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美貌所震惊。 南宫谦痴痴的望着眼前美丽的人儿,这一切都被她旁边的皇后看在眼里。 洛清河一甩衣袖,仿佛下落人间的洛神那样的美丽。 她翩翩起舞,每一个舞姿都是那样的,让人着迷。 而在一旁的苏妃和林翠玉得意洋洋的笑着,仿佛让所有嫔妃都嫉妒的美丽在它们身上显得很大度一样。 “我看你得瑟到什么时候?” 林翠玉摇着蒲扇,得意洋洋的说道。 骆清和一个轻盈的脚步,跳出了整个花苞的人群,来到南宫谦的面前 此时的南宫谦眼中容不下其她的人,紧紧的盯着洛清河,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从她的眼前消失。 它伸展着它优美的身姿,半遮面的面纱,在这微风当中轻轻地吹拂,不知从哪里的两旁飘出来?淡淡的粉陈 未落清河神秘的面纱下,增添了些许抚媚。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简直是国色天香啊!” 台下不知有谁说出这句话。 皇帝的心里咯噔一下,见皇帝有些许怒色,一旁的老太监打算让洛小主先行退下,却被皇帝一把叫住。 最后在一块巨大的玲珑绸缎下绽开的花朵进行凋谢,舞蹈进行完毕。 这下把苏妃和林翠玉给惊呆了。 为什么她们做了手脚的裙子?没有任何的问题? 此时,她们现在的心情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将洛清河身上的裙子拔下来,好好的检查一番。 林翠玉气的直咬牙,不过到了她表演节目的时候了。 这次她自信满满,会比洛清河的舞蹈更加吸引皇帝。 歌舞升平,一个犹如蓝色花朵的美女手抱琵琶出现在众人面前。 经过刚才歌舞的洗礼,大家更加期待林翠玉的表现 然而,就在林翠玉刚跳出舞蹈的一瞬间,她的蓝色玲珑绸缎的裙子突然崩裂开来 只露出那层薄薄的粉色里衣 皇帝的脸都气歪了,这次是在中位世杰和各位大臣的面前丢了皇家的颜面。 皇帝气愤的也不管这次的话如何,直接命令遣走了所有的大臣和使节。 林翠玉吓的连忙裹起身上的残部跪倒在皇帝的面前。 太后的脸面也变得很难看,她没想到的是,竟然有嫔妃敢在丢了皇家的面子。 第33章 真是大胆 全场只剩下皇上跟一众嫔妃,现场安静的可怕。面对皇上的的气势,平日里阴阳怪气的嫔妃都愣住了,被威慑住,不敢作声。 “林翠玉,你怎么回事,怎么如此大胆!”皇上朝着林翠玉厉声呵斥道。 “宫廷乃是皇家的圣地,你怎可如此伤风败俗,竟敢在如此庄严的宴会上弄出这般姿态来?” 林翠玉面露难色,找不到很好的解释,低着头。 皇上上前逼问“林翠玉,今天你在宴会上败坏风俗的事性质很严重,行为极其恶劣。” “那衣服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你的行为会有多大的影响吗?”皇上对林翠玉怒目而视。 林翠玉一听皇后娘娘这个字眼,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立马扑通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还望皇上明察,小人冤枉啊!” “皇上想想,这种在这么大的宴会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只是一个小蚂蚱,如何敢?纵使借我天大的胆子,臣妾也不敢干出这么出格的事。” 皇上看着跪倒在地的林翠玉,心想林翠玉啊林翠玉,你的胆子也不小啊。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害人终害己。我就半天不应,看你继续哭,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半响过去,皇上依旧一眼不发,林翠玉的眼泪都快挤不出来了。 “皇上,臣妾冤枉啊。还望皇上明察,替臣妾做主啊。” “皇上,臣妾冤枉啊。还望皇上明察,替臣妾做主啊。” 林翠玉不停的在地上狠狠的磕着自己的脑袋,祈求南宫谦原谅她,她就怕自己这一次不小心会丢了性命。 她丢了性命倒是没有什么,她的家人可是还指望着她自己可以光耀门楣呢!这要是牵连到家人—— 正当林翠玉意淫的时候,皇上开了口。 “你说你冤枉是什么意思啊,莫不是谁冤枉了你不成。” “如若是谁冤枉了你,你讲出来,我会为你做主的。”皇上摆出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 “是——是——”林翠玉一副惧怕的样子,吞吞吐吐的不敢说。 “是谁呀?快说呀。”苏妃在一旁也着急的不行,就怕林翠玉的这件事情会牵连到自己。 “是洛清河,就是她故意陷害我的。” “就是她拿着剪刀故意在我衣服上划了口子。好恶毒的女人!” 苏妃一听这林翠玉真是靠不住,赶忙跪地,也一同附和。这林翠玉真不靠谱,没脑子。哪有人被陷害还把事情了解的这么具体的。这不是贼喊捉贼吗。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了。 “她们说是你陷害的,洛清河可有此事?” “啥,这事情与我何干。我根本不知道啊,我只是个吃瓜群众好不好。” 这群人竟敢诬蔑我的妹妹,贵妃忍不住这口气,上前一脚就把林翠玉踹倒在地。 林翠玉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这一下直接摔到了胳膊,非常的疼痛,这下心里对女主的恨愈发浓烈。不知心里莫名的有了一股力量,她很快地爬了起来。 第34章 为何污蔑我 “你敢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贵妃大怒道。 “贵妃娘娘息怒。但奴婢没有说谎,奴婢是被冤枉的!”林翠玉一脸无辜的说道。 “休要胡言!我不许你再污蔑我妹妹。”贵妃娘娘一脸愤怒的样子。 林翠玉看贵妃娘娘的样子,害怕极了,她害怕贵妃娘娘会又对着她来一脚。 毕竟她自己的位分却是是比贵妃低了很多的,在她们这些娘娘们的眼里都低贱的很,要打就打,要骂就骂。 甚至,随便找个理由去都能把她们处死,自己的性命在她们眼里是如此的低贱。 想着想着,林翠玉的心里又有了力量,她甚至开始期盼着贵妃娘娘能狠狠地朝她踢一脚,把她踢出血来,这样显得她很可怜,很无辜,就可以博取到皇帝的喜欢了。 但是贵妃忍住了,贵妃也是在皇宫里混很久地人物,宫斗没少遇过,心机城府都不弱。就这些小把戏,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把目光移向跪在去地上的苏妃。 “苏妃呀苏妃,你也不好好管教管教你手底下的人。别让她们乱咬人呀。” “林翠玉所言不虚。确实是女主故意陷害。” 贵妃瞬间怒了,这就等于动她的人。但是对峙了很久苏妃依然没有屈服。 “皇后娘娘驾到!”小太监的声音刚落,着一身雍容华贵的皇后,在身后,几十名宫女的映衬下走了进来。 原来就在刚才的时候,皇后先去处理了善后的事情,然后才回来的。 “荒唐,竟敢在皇上面前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林翠玉一看皇后来了,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爬向皇后 “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啊!” 皇后一脸为难,毕竟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如此大球,连太后都气愤的异常。 只见林翠玉哭诉到 “娘娘!都怪洛清河是她陷害,臣妾是她妒忌臣妾拥有皇上您的宠爱,所以她妒忌臣妾皇后娘娘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后看向一旁一脸慌张的苏妃,再看一眼,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林翠玉,顿时明白眼前的一切。 南宫谦,看着面前的这群女人,脑子里只觉得有些头疼,本身他就不关心后宫之中的事情,只不过这次与皇家的颜面 “皇后,你是一宫之主,此事交由你来全权处理,朕昨夜批阅奏折,脑子有些疼,就先行离开。” 南宫谦说完了之后,不给她们讲话的机会,直接大步的离开了此处。 “臣妾(嫔妃、妾身)恭送皇上……” 皇后看着皇上远去的背影,神情有些暗淡。 随后过来将一切讲明,并且对两人做出了惩罚。 在这后宫当中,后宫嫔妃以奉浦为好的生活。 而如今,皇后娘娘分别伐了两人禁足,以及月钱。 随后,她转头看向毫无波澜的洛清河。 洛清河此时心里也明白,皇后娘娘是不信赖自己。 干脆择日到访,皇后问清她心中的疑惑。 落清河笑着说“如果有人想要把你给弄死,恐怕皇后娘娘比我都知道该如何去做。” 第35章 我是被陷害的 林翠玉被气的不轻,她非常痛恨洛清河,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么在皇帝面前丢了如此大的脸面? 惹得皇上和太后都不高兴。 在她出百花艳门的时候,看到皇上气冲冲的走向御花园 她不管宫女的劝阻,直接跑到皇上的面前。 “林翠玉,你又来干嘛?” 皇帝非常愤怒的说道。 林翠玉没有被吓到,反而跪倒在地哭诉了起来。 这一招让皇帝有些蒙圈 她不清楚,明明是你自己干的事情,自己咋还哭上了? 刚刚愤怒的神情收敛了许多。 “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南宫谦这下更摸不着头脑了 “朕要如何为你做主?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不清楚吗?” 林翠玉哭的声音更大了,响声都可以传出整个御花园。 南宫谦有些嫌弃的折了折耳朵 “行了,别哭了,有什么事说出来!” 林翠玉抽抽泣泣的说道。 “您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刚才的事情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而陷害的人就是洛贵人!” 一听洛清河的名字,南宫千立马来了精神。 她俯下身去,非常焦急的询问 “洛贵人怎么陷害你了?” “皇上,您有所不知啊!洛清河表面上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的心机比谁都要深,我那日在御花园中碰到她,只不过是不小心撞到了她,她就要如此陷害臣妾。” “显示将臣妾赠予苏妃的料子进行调换,后来又暗中使坏将臣妾的衣服剪坏,故意让臣妾在百花眼中出糗,损害皇上您的脸面!” 哦?一听这话,南宫谦来的兴趣。 他没想到,平时傻里傻气的洛清河,竟然有如此手段对付这些人。 要知道,虽说他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本是人人羡慕的,可南宫谦对于这些嫔妃毫无兴致可言,包括与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皇后亦是如此。 不过是迫于朝中的势力,为了稳住军心而迎娶她们的女儿,封为嫔妃,只是一个名分问题而已。 她们的父亲是什么样子,南宫谦心里清楚的很,这也就决定了,她们的女儿是什么模样? 虽说平日里不怎么关心后宫的情况,但对于这些勾心斗角,南宫谦的心里其实早就清楚,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林翠玉说话的样子,南宫谦总觉得从哪里见过? 不过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林翠玉又继续哭诉到。 “皇上,臣妾一向在宫里老实本分,从未有想过和其她姐姐争夺皇上您的宠爱,奈何皇上您明鉴给予臣妾宠爱,因此,遭到后宫一些嫔妃的妒忌是常有的事情。” 皇上分身的点了点头。 林翠玉继续说道 “若非一向看不惯臣妾,总是背地里给臣妾使袢子,臣妾想着大家都是伺候皇上,您的嫔妃都是姐妹,没必要如此,因此也没有佐证斗”。 “可奈何在你那日留宿了姐姐哪里以后,几乎每次都来臣妾的寝宫炫耀,臣妾是真心祝福姐姐的,可是没想到姐姐今日会如此,我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因为皇上您最近对我宠爱有加的原因。” 林翠玉楚楚可怜的看着南宫谦,语气里尽是阴阳怪气。 第36章 兴趣 南宫谦听到林翠玉这样说,心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对若清河非常的感兴趣。 他从来没有想到的,这样清纯的洛清河竟然能将苏妃叶翠兰这样的人耍的团团转。 不禁勾勒一笑,眼中闪烁着点点的星光。 在一旁的太监观察到皇上的神情,识趣的将林翠玉拉开。 林翠玉很惊讶,皇帝竟然允许一个太监这样对待自己, 不禁又开始了一番哭诉。 南宫谦招架不住叶翠兰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只能轻轻的哄着说:“放心吧,如果洛清河真的干出这样的事情,朕一定不会轻饶!” 林翠玉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南宫谦。 南宫谦把她拥入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林翠玉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皇帝以公务繁忙为由,先让林翠玉回去她的寝宫里了。 然而在此时,一个身材高挑,全身穿着黑墨色,脸脸庞也用全黑墨色衣物盖住的人,偷偷的潜入运输马车的里面。 这是有官运的人,来检查马车设备。黑衣人躲在马车里,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 随着官运的人越来越靠近黑衣人所在的马车,干脆也不躲躲藏藏的了,直接从她的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一点点的光亮透进黑衣人的马车里。 黑衣人紧握双拳,拿着匕首的手心已经充满了汗液。黑衣人刚要冲出马车,来个殊死搏斗。 而此时,身后有人叫住官运的人。由于百花宴的完成,这些紧急的物资需要紧赶紧的运送出去,以免耽误战场的时机。 黑衣人有惊无险的,随着马车出了城。 从中途的路上,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轻轻地洒在马车的物资上…… 黑衣人自以为天衣无缝,便趁夜深人静的时候,从马车内偷偷溜溜出去 然而这一切,被一个在角落里的锦衣护卫看在眼里。原来护卫是南宫谦的密探,护卫将他所看到的一切告知南宫谦。 南宫谦听到后不慌不忙,若有所思的笑了下。 “没想到陈书国已经开始行动了”皇上转头对密探说。 南宫谦心里明白,现在这个情况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如果强行给陈书国,抓捕归案恐怕会引起他的应激反应,导致提前谋反。 目前自己的皇权还不稳定,硬碰硬的话,朝中的大臣很多都是站在陈书国这一边,恐怕对自己的形式是不利的。 “吩咐下去冷个个密探继续观察,不要暗自行动,否则军令处置!” 密探领命下去,这时太后命人邀请皇帝过去。 是母后的命令,皇帝自然是不能怠慢。到了太后寝宫,那边好不热闹,皇后将今日之事的处理告知了皇帝。 皇上是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不过听林翠玉的话,应该是洛清河所为的,男主不禁心头有些微微的颤抖。 “哦,这样处理的话,甚好,没有什么不妥的。” “皇上,天色已晚,要不……你就去皇后哪里留宿吧,也还近一些。”太后淡淡的说着。 她对于这种事情,其实是不想去管的,但是实在是她自己的好儿子,不近女色啊! 皇后没想到太后会这么说,微微低下头,眼神儿里都是希冀。 “还是算了吧,朕还用公务要处理。”南宫谦说完了之后,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里。 第37章 那个是你 南宫谦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洛清河,他现在竟然在想那个女人,无论是她的哪一个动作,哪怕是普通的一颦一笑,都让他难以忘怀。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气愤的将桌上的琉璃盏摔倒在地。 一旁的宫女太监见到此景,差点没把心脏给吓出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马的马都跪下,嘴里不停的喊着着皇上饶命。 皇上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自言自语,脑中还不断回想着和洛清河的点点滴滴。 初入宫时的模样,歌舞升台的模样,都是那样的让人深刻。 作为在皇帝身边多年的资深老太监,面对皇帝的心思,她又怎么猜透不了?他偷摸着噗嗤一笑,皇帝,这是动了真情了。 于是便顶着龙颜大怒,走到皇帝的面前 “皇上碍于皇家的颜面,不能直接去见洛贵人,不如悄悄打扮去。” 皇帝听到后,内心是欣喜的,不过,他却表现的非常愤怒。 他转过身去质问太监,老太太吓得立马跪倒在皇帝的面前。“放肆,朕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 其他的宫女太监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一致认为,大太监要死定了。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所有的宫女太监只留下大太监在御书房里陪着自己。 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平日里还算与大太监不错的,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安德海在一旁磨墨,皇帝则一言不发的批改奏折,他现在有些绷不住了,平日里皇上的心思自己都能猜得到,莫不是今天猜错了? 正想着呢,皇上突然一声咳嗽, 安德海吓得跪倒在地。 “你何罪之有为何如此惊恐?”南宫谦问道。 还没等打太监回答,就凑到他的身边,小心的询问:“这如果打扮成侍卫,会不会被发现?” 安德海嘴角忍不住的歪了一下“放心吧皇上没有人会发现的。” 深夜,南宫钱一身黑色玄衣,打扮成侍卫前入路清河的寝宫。 突然他发现,在泺清河的桌面上,有一副精致完整的山水图,则让他对洛清河更加的感兴趣。为了能更完整的看清山水图, 南宫谦悄悄的走了上去。 布料在身后的洛清河突然发现叫住了她“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寝宫?” 南宫谦眼珠一转,“娘娘,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啊。” 一听是侍卫,洛清河的心理舒缓了不少。 南宫谦借此询问山水图的问题,“没想到娘娘竟然还是一个附庸风雅之人啊。” 洛清河俯身淡淡的说道“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 南宫谦一时哑然,但是他还是故作轻松的轻轻的点了点头,转移了话题。 “娘娘,你说你一人独守这里,不会寂寞吗?” 洛清河不理会他,直到南宫谦说的都累了,才停了下来,去给了洛清河一个壁咚,“娘娘,要不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放肆!” 还不等洛清河多说什么呢,南宫谦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他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给洛清河留下了一张字条: 小美人,我还会回来的。 洛清河直接把纸撕碎,便上床而眠,就好像刚才不曾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回到御书房的南宫谦心神烦躁,他没想到,洛清河对皇帝身份核对侍卫身份的他天壤之别,心中引起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让他不禁有些怀疑,平时看起来傻乎乎,仿佛有什么大病的洛清河,和现在延津一代聪明智慧的洛清河,到底那个是最真实的她。 第38章 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自打那个登徒子离开后,洛清歌的生活慢慢恢复了平静,虽然依旧会有一些不长脑子的蠢人来她面前惹人烦,但也都被洛清歌一一化解。 最近朝堂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莫名其妙的皇帝倒也不常来后宫。惹的一众嫔妃都快成了望夫石。 当然这并不包括洛清歌,前世在后宫中拼杀了一辈子,这辈子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待在后宫一角,守着自己的亲人,不再参与这血腥阴暗的后宫争斗中来。 但是,有些仇是必须得报的! 那个该死的登徒子,不是说还会来找我吗?过了这么多日子,也不见人影,这可让我如何报仇! 洛清歌咬牙切齿地想着,这一想便出了神,连自家姐姐的叫唤都没听到。 “清歌,你想什么呢?”贵妃皱着眉头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听到自家姐姐略带怒气的声音,洛清歌才堪堪回神:“啊?姐姐,我最近可能太累了,没注意姐姐的话,清歌给姐姐赔不是。” 贵妃看着自家妹妹略显疲惫的脸,思索了一下道:“清歌,你是不是在思念皇上呀?” “姐姐,你可莫要乱说。”洛清歌急忙否认。 “哎呀,姐姐是过来人都懂。”说完贵妃给了洛清歌一个我懂的表情。 “姐······” “清歌,我们到了这皇宫,就如同这笼中鸟一般,外表看似光鲜亮丽,实则生与死都在那位的一念之间。”贵妃打断了清歌想说的话,继续道:“你看看这每年有多少秀女来到这皇宫,又有多少被选上,分配在各个宫中。后宫佳丽三千,有的人可能到死都见不上皇上一面,所以你也别想太多了,只要我们洛家还没倒,只要姐姐还是贵妃,你还是能见到皇上的。” 听到这话,洛清歌不禁在心中扶额,她这个姐姐性子到底是直了些,要是换个人听了她这安慰,保不齐要怎么多想呢。 不过,久违的来自亲人的关心,让洛清歌的心里不由的划过一丝暖意。 “是,清歌明白。”洛清歌乖巧地回道。 另一边皇后寝宫,皇后的生母周煜宁进宫来见自己的女儿。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见到女儿,周煜宁便下跪拜见。 “母亲,万万不可!”说着,皇后急忙拉住周煜宁,“您是我的母亲,哪有自家母亲跪拜女儿的道理。”说完就扶周煜宁起来,往殿内走去。 “来人,把上次皇上赏我的碧螺春给母亲泡了。” “是。”宫女应到。 周煜宁坐在殿内,拍了拍皇后的手道:“没事,臣妾就是进宫看看娘娘。娘娘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您说的是什么话,母亲您来看我,女儿这心中不知有多开心,怎么能算是大费周章。”皇后嗔怪道。 “是,是,是,从小娘娘就是最贴心的。”周煜宁笑道,“娘娘近日在宫中可曾安好?” “吃穿用度什么的皇上和太后自是不会亏待我的。”皇后笑着说道。 “娘娘是有福气的”周煜宁再次拍拍皇后的手道,“听闻这洛家两姐妹近几日很是得皇上宠爱?” 第39章 那是自然 听到这话,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洛家姐妹本就都生的好看,皇上宠幸也是应该的。” “娘娘,说的是哪里话,您是后宫之主,本就该提醒皇上雨露均沾不是。” “母亲,皇上要宠幸谁,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见皇后这模样,周煜宁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洛家在朝堂上势力本就与我们家不分上下,这后宫皇上又宠爱这洛家两姐妹,这与我们家是极为不利的。” “皇后娘娘,就算不为父兄着想,也要为您自己想想啊!您进宫这么些年,也该留一个自己的子嗣啊。”说着,周煜宁便跪了下来。 “母亲!”皇后又气又急,“我晓得,您快起来。” 周煜宁被皇后扶起:“皇后娘娘,臣妾都是为您好呀,这洛家姐妹娘娘您也多加注意,若是能到挑拨其关系,您可千万不要手软,毕竟这后宫里头多是妒恨她们的人。” 周煜宁这话便委婉的将借刀杀人这法子说与了皇后,皇后面上不限,心里却也是暗暗记下了,便开始转移话题,与周煜宁唠起了家常。 周煜宁无奈,只能笑骂皇后几句。 御书房内 南宫谦听到下人来报说皇后生母周氏来看皇后,不禁停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折。 “将西域刚进贡的水果给皇后送去,就说周氏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些水果算是朕的一些心意。” “嗻。” 待一小太监领命送去,离开御书房后,一个探子便现身在御书房内。 “启禀皇上,陈爽以将粮草安全送达边关,但陈书国与李进盛在押送粮草途中遇到蒙面人劫持,大半粮草均被劫,陈书国已去调查粮草被劫一事。” “那现在押送粮草的队伍里就只有李将军一人?” “回皇上,是。”探子回道。 “真是好极了!”南宫谦眼中精光乍现,“好一个陈书国,还真把朕当猴耍啊!” “啪!” 南宫谦一掌拍在桌上,探子急忙跪下。 “这个老狐狸,真当朕是两眼瞎不成,”南宫谦不禁双眼微眯,“再怎么说朕也是个皇帝,没些底牌可怎么行?” “拦截之事做的如何了?” “回皇上,暗卫已将粮草均数拦截,先已通过水路将粮草运往京城。” “做的不错,”南宫谦点头道,“那些劫持粮草之人是如何处理的?” “回皇上,暗卫将其全部虏获,先已关在内牢之处,严刑逼供。” 南宫谦微微点头,表示许可了探子的做法:“套出话来就······” “是!”说完,探子便消失在御书房内。 南宫谦不禁转动起手上的扳指,眼神中有一种说出来的狠厉。 总有一天,朕会将这些乱臣贼子通通赶尽杀绝! 另一边,皇后殿内。 “启禀娘娘,这是皇上让奴才送来的,说是一点心意。” 一听是皇上送来的,皇后脸上的不禁露出了几分喜悦:“这是,西域刚进贡的水果?” 皇后瞧一眼便看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来人,赏!”皇后让人接过水果,说道。 “谢娘娘。”小太监连忙跪谢。 皇后让人赏了一百两银子,小太监收完赏钱,便急忙退了出来,回去给皇上复命。 第40章 被捕 周煜宁见皇上送来了西域的水果,这一会子也高兴得很,笑着对皇后道:“你看,这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毕竟你才是皇上的发妻不是。” 皇后不禁被这话弄得羞红了脸,但她没忘自己还是个皇后,缓了缓心情,对周煜宁说道:“这是沾了母亲您的光,要是平时,皇上哪能想到我呢。” 说到这里,皇后不禁苦笑。 周煜宁见皇后这幅模样,也只能拍了拍皇后手,以作安慰。 天色渐渐晚去,周煜宁也该离开皇宫了。 “母亲,这些碧螺春您带着出宫吧,父亲爱喝。” 本想推辞的周煜宁听到这话,不禁叹了一口气,便也将这碧螺春给收下了。 “皇后娘娘,在这后宫中要多加珍重,臣妾与您说的话,也请您多放在心上。” “女儿明白的。”皇后叹息道,“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后宫之主······” “皇后娘娘······”周煜宁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望娘娘珍重!” 周煜宁向皇后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粮草,都转移到盛辉大药堂了吗?”一路奔波,陈书国一下马车便向张家源的人问道。 张家源向陈书国拱了拱手,说道:“回大人,我们的人早已将粮草安全的放置到小人的盛辉大药堂,您放一百个心便是。” 张家源原是陈书国的近亲,开了一家盛辉大药堂,之后便一直帮陈书国做私吞粮草这一勾当。 “好,好,好!”一听这话,陈书国连说三个好字,拍了拍张家源的肩,“这些日子真是辛苦张兄了。” “哪里哪里。”张家源笑着拱手道,“大人现在可是要去看看粮草?” “嗯,让老夫去查看一番。”陈书国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道:“若老夫查看一番,并未发现问题,这次你又算是立了件大功,到时重重有赏!”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张家源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人您请!” “嗯。”陈书国摸着胡须往粮草放置的方向走去。 在盛辉大药堂的一个隐蔽仓库内,有数名蒙面人看守着,张家源带着陈书国来到仓库内,陈书国看着快塞满仓库的粮草,不禁有些得意,但面上依旧不显。 “干得不错······” 陈书国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人给绑住了。 “你们干什么!”陈书国喊道,“为什么将老夫绑住!老······唔!唔!” 陈书国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蒙面人给堵住嘴巴,与张家源扔在一处。 御书房内,南宫谦正在批阅奏折,随后就听到一阵兵慌马乱的声音传来。 南宫谦大概知道他所谋划的事有了结果,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 “砰!” 御书房的门被重重撞开,只见李进盛一手提溜着陈书国,另一只手提溜着张家源,闯进了御书房。 “臣有事启禀陛下。”李进盛单膝跪在南宫谦面前说道。 南宫谦轻轻地将笔放下,点头示意李进盛继续。 “臣要告这陈书国私吞粮草,贪污枉法,往陛下明鉴!” “李爱卿,你说陈书国私吞粮草,贪污枉法,你可有证据?”南宫谦沉声问道。 第41章 畏罪自杀 “陛下有所不知,臣与这陈书国在押送粮草途中,被歹人所劫一半粮草,陈书国这贼子假意追查,我不放心便也追查此事,谁知一到歹人藏于粮草之处,就见这老贼与歹人一起查看粮草!” “唔!唔!” “这是?”南宫谦见陈书国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东西的模样,不禁在心里暗暗发笑,但面上却是一点不显。 “看来陈爱卿有话要说,来人拿开他们口中之物。” “呼!呼!陛下,臣冤枉啊!”陈书国气都还没有喘上来,就大喊冤枉。 “陈爱卿,你说是怎么个冤枉法?” “陛下明鉴!臣也是刚追查到那盛辉大药堂,就被人五花大绑的过来!臣冤枉啊!” 因为陈书国还未解绑,他说的时候身子一扭一扭的,活像一只胖泥鳅。 “咳咳!”南宫谦强忍住笑意,“是啊,朕觉得陈爱卿也不像这样的人,李爱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李进盛向南宫谦抱拳:“陛下,臣这里有陈书国贪污枉法的证据,望陛下明鉴!” 说完,李进盛就往取出一个密封,向南宫谦呈上。 南宫谦接过李进盛递过来的密封,打开一看,顿时盛怒起来。 “好你个陈书国!你不仅贪污此次粮草,还贪污了去年赈灾的粮食和银两!除了这些,还有与其他官员结党营私!连这个盛辉大药堂也是你的近亲张家源所开!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臣,臣!臣冤枉啊!陛下!”陈书国冷汗早已浸湿了衣衫,他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也别喊冤枉了,有这口舌不如与朕说说你是怎么联同张家源一起欺瞒朕的!”南宫谦一脚踹上了陈书国,陈书国不禁痛呼! “陛下!陈书国冤枉啊!”一旁的张家源不知怎的,为陈书国喊起了冤。 南宫谦不禁皱起眉头,移步到张家源面前:“你说他冤枉?那你倒是说说朕怎么个冤枉法?” 这时,张家源也不管自己被绑着的身子,一个劲的磕头:“是草民,都是草民起了贪心!” “此话怎讲?” 这是要为陈书国开脱? 南宫谦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而张家源依旧死命的磕头:“草民与陈书国,陈大人是亲戚关系,也正是亲戚关系,才导致小人一直嫉妒陈大人,凭什么他与小人都是人,他就可以在天子脚下生活、当官,享受这些荣华富贵!小人不甘心,就设计让陈大人贪了一笔钱,以此来威胁陈大人,陈大人无法便一直帮着小人做这些贪污枉法的事。” 说完,张家源停止了磕头,将头抬起对南宫谦说道:“请陛下明察!”说完就又低下头去。 “这么说还是真是朕冤枉了陈书国?”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张家源又开始磕头。 “行了,让他别磕了!”南宫谦沉声道,“这件事情涉及重大,朕会明察此事,来人先将张家源、陈书国两人押入大牢!” “陛下冤枉啊!”陈书国大喊道。 “为了让陛下相信草民所说之言,无不属实,草民以死求陛下明鉴!” 说完,张家源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侍卫,向柱子上撞去。 瞬间,南宫谦眼前一红。 第42章 臣定当赴汤蹈火 见张家源倒下的身影,南宫谦紧握拳头,青筋暴起。 南宫谦深呼一口气:“罪人张家源私吞粮草,贪污枉法,藐视国法,现已伏诛,禁其子弟三代以内不得进京赶考。陈书国,虽有帮其之罪,但事出有因,罚其俸禄3年!” 说完就疾步走出御书房。 “谢陛下!谢陛下!”陈书国大喊道。 深夜,李进盛再次来到御书房。 “李爱卿似乎很是气愤今早之事。”南宫谦说道。 “臣不敢!” “唉,”南宫谦叹气道,“朕懂爱卿的心情,但是张家源将所有罪证都拦了去,朕也只好……” “陛下放心,臣能抓到他一次,定能抓到他第二次!”李进盛急忙道。 南宫谦拍了拍李进盛的肩:“但好在,这次也足够震慑陈书国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那老狐狸,怕是不敢与我明目张胆作对了。” “只要陛下需要,臣定当赴汤蹈火!”李进盛赶忙表忠心,他明白陛下的抱负,他一定会好好辅佐陛下的。 待李进盛走后,南宫谦分外的想洛清歌,也想起自己好久未见她,心里不禁有些痒痒,便化装成侍卫,前往洛清歌的寝宫。 天黑下来还没多久,洛清歌便觉得浑身都快累散了架,转头吩咐侍婢准备沐浴事宜,打算好好泡个澡缓解一下疲劳感。 侍婢办事十分利索,不一会儿就往阁中搬了一个大澡盆,里面放了满满一盆兰香弥漫的洗澡水,又在澡盆外面拿屏风围了起来,才过来回禀她说可以泡澡了。 洛清歌将身体浸浴在这一盆兰泽汤里,双手捧了一卷史书懒懒地在眼前摊开,脸上浮出个闲适的笑容来。 当南宫谦潜进储秀阁时,就隔着那架画着祥云的屏风,隐隐约约地看见了女子边沐浴边看书的情景,脑里蓦然跳出一句诗词来:美人如花隔云端。他一惊之下,好像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自言自语道:“这阁里也没别人了,只能是洛清歌了吧?” 这时,洛清歌正好从书上抬头,隔着那一架生宣屏风看去,竟然有一条若隐若显的黑色人影,吓得心头大震,但她表面不动声色,低下头把眼光放回书上,正好读到一句“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那一边,南宫谦正处在犹豫间,一时驰思遐想,一时又是君子自制,出于自幼的皇室教养,最后还是按捺了下来。 他向屏风后那个女子身影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蹑手蹑脚地退出,才走了两步,突然看见窗边摆设的一对御赐的粉彩瓷瓶,恍然醒悟过来: “不对啊,洛清歌本来就是我的妃子,名正言顺的不得了。 我是光明正大的皇帝夫君,看一眼有什么好怕的?”他好像鬼使神差一般,折返回去。 南宫谦无声无息地转过屏风,本来想故意吓她一下,没想到走过去,屏风后面只剩下一个装满水的澡盆,还在缓缓蒸腾着热气。 四下一片静寂,刚才的美人居然不知所踪了。 他皱起眉来,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大为惊愕,一个不慎被拽得摔倒下来。 第43章 偷窥不成 澡盆中溅起大片水花,兰泽汤的芳香扑面而来,温暖的澡水打湿了他修身的黑衣。 千钧一发之际,南宫谦不得已将手扶在澡盆边上作为支撑,他讶异地发现自己脖颈上居然抵着一根簪子。 而持簪之人,就是他背后的洛清歌。 他在瞬息之间明白过来,原来洛清歌一直都躲在澡盆下面,因为侍婢之前在澡水里加了兰花、红枣、鹅胰、甘松、白芷之类有益于滋养润肤的药物,澡汤变得馥郁而浑浊,让人难以看透水底的光景。 她在水底屏息伺机,待他走近,才出其不意地突然起身,将他制服。 洛清歌的脸近在咫尺,被水一洗,眼神反倒不像平时那般故作软弱,更多了几分清澈犀利。 看清了南宫谦的长相,她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握着簪子的手依然稳定,尖锐的簪尾紧紧地抵着他脖颈的肌肤,语气透着调侃:“侍卫,又是你。” 南宫谦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反应奇速,反手就抓住她的手臂往后一扯,自己顺势挣脱出她的控制,同时转身将她整个人都拉出来水面。 随着哗啦啦一阵水声,洛清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她不久前以为有登徒子入侵储秀阁,急慌忙慌间只来得及在身上套披了一层里衣,然后才潜在水底。 此刻被他带离澡水,里衣早已被水浸湿,勾出极其分明的身材曲线来,这穿和不穿也没多大区别了。 南宫谦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抓住她持簪的手,一只手顺着脊背往下按抚住她的后腰,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搂着她似的。他在她耳畔揶揄地笑了:“你一看见是我,就投怀送抱起来了吗?” 洛清歌没想到自己报复未能成功,反而受制于人,心下有些气恼,听了他这句戏谑,也只不过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不屑反驳。 南宫谦知道她秉性素来刚烈,玩笑不能开得太过分,便商量着道:“我放开你,我们好好说话,嗯?” 洛清歌点点头,他于是松开手。她丢掉了簪子,活动了一下手腕,下一刻就抬起手做出要掌掴他的姿势。 不料就在此时,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趋近,侍婢扯着嗓子喊道:“小主小主,我给您加浇热水来了。” 阁里的二人都是一惊,南宫谦不待她动作,飞快地刮了一下洛清歌的鼻子,然后双足一纵,就上到房梁处隐避起来。 洛清歌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也赶紧躺回澡盆的水里,顾不得南宫谦就在头顶上,便将湿透的里衣微微解开一些,裸露出两个圆润洁白的肩头,假装仍在沐浴。 侍婢端着一盆新烧开的热水,迈进了门槛。南宫谦就避在房梁纸上,她竟没有看见,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询问道:“奴婢刚刚听见似乎有些动静,小主觉得泡得怎么样了?呀,这地上怎么溅出一大片水迹来了!” 洛清歌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汤里的甘松放得多了,气味有些刺鼻。”她瞟了一眼地上的水迹,“刚刚泡得不舒服,所以要起身来,没想到衣服挂在屏风外面了。我被风吹得发冷,索性又躺回去了。” 第44章 图谋不轨吗 侍婢十分尴尬:“都是奴婢的错,忘了给小主把衣服送进屏风来,续个热水还这么慢。”她将带来的热水慢慢加进洛清歌的澡盆里面,洛清歌心想不能拖延下去。 要是被侍婢发现自己在大晚上竟然逗留一个大男人在自己的储秀阁里面,那就十分不利于自己躲风头避是非的局面了,便道: “不用加下一趟热水了,你去把我姐姐送我的一件鹅黄色的一斗珠披风出来,方才吹风吹得我打了好几个喷嚏,别是受寒了。” 洛昭华恨不得给这个妹妹打扮得大红大紫华贵气派,怎么可能送她鹅黄色这般素净的衣服,她故意无中生有,好叫侍婢找得慢一些,也是暗暗给房梁上不知就里的南宫谦一个警告:侍婢很快就会拿衣服回来,你最好赶紧走。 侍婢唯唯诺诺地退出门去了。 南宫谦从房梁上跳下来,稳稳当当落在了地面上,向着洛清歌撸起袖子,展示出一条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血沟壑:“你看,刚刚你的簪子给我划到的,嘶,疼死我了。” 洛清歌不紧不慢地拢好里衣,咬牙切齿:“……我明明记得我还没碰到你就被你抓住了。” 南宫谦非常坦然地说道:“你记错了,是你先划伤了我,我才抓住你的。不过我很有骨气,没有喊疼,所以你不知道。” 洛清歌很不耐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热水泡得脑子发蒙了,还是被他绕得迷糊了,居然下意识顺着他的口气问道:“那你要怎么办?” 南宫谦弯了弯嘴角:“你若是能够为朕包扎一番,我也就不跟你计较,然后安心离开。” 洛清歌一时语塞,警惕地睨了他一眼,手在水底摸索到里衣的边角,干脆地撕出一个长条来,湿淋淋地从水里拿出,一边朝南宫谦喊道:“你过来。” 南宫谦心情大好,也并不顾忌伤口不能碰水啥的问题,走近澡盆,笑眯眯地低头看着她满脸恶狠的给自己围裹上了,还打了好几个死结。 “洛姑娘真是貌美心善啊。”他故作感叹。 洛清歌忽然狠狠地拍了一下包扎好的地方,南宫谦疼得嗷的一声。她抬起脸,吓唬他道:“你再拖拉不走,我就真的喊人了。” “你这般谨慎的模样,真是叫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对我图谋不轨呢……”南宫谦眉眼弯弯,身形一侧,轻飘飘便退了出去,声音依然回荡在屋子里外,虽然语调极轻,却能清清楚楚地传进洛清歌耳中,显然内力十分深厚,让她不由得愣怔在原地。 “哎哟我的皇上,都快二更天了,您可算回来了。”安德海一看见南宫谦走进来,马上急慌慌地迎了上去。 南宫谦懒懒地应了一下,站定,任由安德海围着自己团团转,服侍他更换掉一身黑衣装束。 安德海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呀,皇上这手臂受伤了怎么拿水布包着,会发炎的!”南宫谦突然想到这一茬,捂住伤口道:“这里不用你管。” 安德海又咦了一声,捧着南宫谦的手疑惑道:“皇上今日没有带那枚玉扳指吗?” 第45章 又有机会了 南宫谦皱眉道:“我带了啊,微服出行指不定什么时候要射箭,没戴玉扳指怎么能行?”他把手从安德海那里抽出来,往眼下一看,脸色微惊,“糟了,应该是被我弄丢了。”这可是父皇传给自己的爱物啊! 瞟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安德海,他叹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另外打发人去找就是了。我这里自己处理,你下去吧。” 安德海低头道:“诺。”躬着身子慢慢退出。 南宫谦自己慢慢地换好了衣服,回想了一会儿,除了洛清歌那里,他暂时也想不到会丢失在什么地方。坐到书桌前,他忽然呼叫:“甲。” 暗处里有人答了一声:“属下在。” 南宫谦安静了半晌,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替我到储秀阁走一趟,找找路上有没有我那枚丢失的玉扳指。”余光瞥到包扎好的伤口,眼睛里不自觉露出笑意,“顺便看看洛小主这一晚过得怎么样。”很快又补充,“不准靠得太近,只叫你留意,没叫你偷窥。” 名唤甲的暗卫自应声去了。 那边,洛清歌一觉好睡到天明,洗漱更衣之后,随贵妃姐姐洛昭华去跟皇后请安。 没想到到了翊坤宫,看到皇后的母亲周玉宁周夫人也在。周夫人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她身有诰命,穿着织金锦霞帔,浑身的珠光宝气,气势迫人。已经四五十岁的女人了,即便面容依然保养得宜,可几缕皱纹总让她看起来好像皮笑肉不笑。 洛清歌与洛昭华相视一眼,都觉得十分奇怪。按礼来说,若是皇后母族的亲人进宫的话,皇后应该事先派人到各宫去告诉嫔妃免了问礼,或者将亲人相会和嫔妃朝见的时间错开,怎么周夫人无端端的会留在这里? 周夫人仿佛能猜到她们姐妹二人在想什么,笑着望了皇后一眼:“我就说要留在这里,你还不让。我倒想看看,贵妃和她妹妹心虚起来会是什么好玩模样呢。” 这番话可谓极为无礼,洛昭华洛清歌姐妹二人听了,顿时变了脸色。 皇后为了维护自己母仪天下的面子,素来于礼法上看得极重。她现在看起来有些尴尬,只是对于自己的母亲也无可奈何,低低唤了一声:“母亲,你别……”她话音未落,周夫人已经拖曳着百蝶穿花的帔帛走下座来。 洛昭华还没摸清她要闹什么幺蛾子,下意识先把妹妹洛清歌挡在身后。周夫人森森然说道:“贵妃,昨天国丈爷无缘无故的被皇上传召入宫了,到现在也不知安好,想来贵妃多少会在令尊那里知道一些内情吧。” 洛清歌继续装样扮老实,一声不吭。 洛昭华听得柳眉倒竖,道:“妾身父亲确实在朝为官,可是妾身得蒙皇恩,自然属于天家的人。 众所周知后宫不得干政,两者并不是一码事,周夫人怎么会以为我知道呢?就算夫人担心国丈爷,也应该去问皇上,为难我与清歌是几个意思。” 第46章 我醒了 这话可十分厉害,一下把后宫与前朝、皇后身为后宫之首却纵容母亲犯过两件事一起点明了。 皇后脸色唰一下白了,她既担心父亲,又顾惜自己作为皇后的体面,急得不停扭着手里的丝帕子。 可惜周夫人对丈夫关心则乱,根本不明白女儿在这件事里面的难做,见她这副模样,只当她昔日受够了贵妃姐妹俩的欺负,立即满面怒容:“我不过问你两句,你居然这般嚣张!都是皇后好性儿,才纵得你们无法无天!” 洛昭华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暴躁脾气一下被点着了:“周夫人,我等是天子嫔御,可轮不到您来教训。按理来说,我们来请安的时候,你都要排在我们后头。况且,国丈爷的事情,连皇后都未必敢窥探皇上的心思,你反而在这宫里跳起脚来了,倒不如说是皇后好性儿纵的你吧!” “你!你!你……”周夫人被她驳得无言以对,颤巍巍地指着她,突然一手捂住心胸,两眼一闭晕倒过去。 皇后连忙搀扶着周夫人,含着泪向身边人道:“都傻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太医来啊!”皇后身边的侍婢素馨赶紧答应着出去了。皇后正在紧张着,忽然感觉有一股力气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低下头,却见周夫人的睫毛不停地颤动。她突然明白过来母亲是装晕的,便蓦地改口道:“且慢,母亲向来最讨厌太医身上那股药味儿,只怕太医来了会让母亲更加难受,不用太医来了。素英,你赶紧去追上素馨,把她叫回来。” 素英正要动身,这时,一直假装柔弱沉默了许久的洛清歌制止了她,发声道:“皇后娘娘,我看周夫人十分担心国丈爷的安危,长久惊悸不安,可能会导致心脉受损,最好还是让太医瞧瞧吧。” 皇后只怕等等母亲跟洛家姐妹纠缠起来又没完没了,损了她后宫之主的颜面,不如直接趁着这个时候让母亲下台,便干脆一挥手:“不必了,母亲的老毛病我知道,休息一会就好了,要是闻着药味,她反而更晕。今日之事我们都不对,你们快退下吧。” 洛清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表面仍是十分急切的模样。 “周夫人的安危更要紧,皇后还跟我们扯这些虚文做什么呀。我有一个主意,既然周夫人闻不得药味儿,那么针灸也是见效奇快的。我知道太医院的黎太医针灸之术极佳,金针细若毫发,一针下去都见不出血……” 洛昭华听她说得煞有介事,也作醒悟状:“啊,好像黎太医有一次忘了拔针,把金针遗留在某个妃子的肌肤里面,那妃子居然好几年都行动如常,丝毫没有觉得身上有不痛快的地方呢,可见黎太医的医术高明了。” 皇后闻言,满心的怒气却不敢发泄,只敢向停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素英低低地娇喝一声:“叫你快去呀,去截住素馨!你怎么还呆站着!” 洛清歌正要再说些什么,没想到素馨脚步倒是快,这个时候就带着太医回来了。皇后不想让太医靠近,没想到这个时候,委顿在皇后怀里的周夫人竟然“悠悠转醒”了,她低低哀呼一声:“请问太医贵姓?” 太医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回答道:“免贵姓李。” 周夫人又“啊”的一声,李黎发音相似,其实她也没怎么听清,可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此“李”正是彼“黎”,马上站起身来:“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 洛清歌柔声道:“周夫人还是好好检查一下,以免我与姐姐不安。周夫人没事了,我与姐姐才能退下,来日再与周夫人请罪。” 第47章 据理力争咄咄逼人 洛清歌一本正经的嘟囔着。 周夫人斜睨了一下李太医。 洛清歌已施施然靠近李太医,“大人,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母亲呢,就劳烦您尽心竭力给夫人看看了,倘若夫人不好,本宫这里也难辞其咎。” 周夫人脑子里始终盘桓着洛昭华刚刚那诡异的故事,自是紧张莫名。 她扫视了一下洛清歌姐妹,发觉洛清歌眼神和刚刚大不相同。 刚刚她表现的诚惶诚恐唯唯诺诺,那一份心惊胆战不像是伪装出来的,但此刻,她那诡冷的眸子里漾出一抹森然冷意,分明在挑衅自己。 “姐姐,你我就这么平白无故稀里糊涂走了,只怕会贻人口实呢。”洛清歌咳了一下,提醒洛昭华。 洛昭华警觉,狠厉的视线咄咄逼人落在那李太医身上,“本宫命令你好好儿给周夫人看看,这后宫里说三道四的人多了去了,人言可畏,今日此事不处理的让本宫心满意足,本宫可不会草草了事。” 听到这里,李太医更为难了。 皇后也知继续闹下去将难以收场,“本宫的母亲已好了,你们姐妹离开就好,今日的事可见是个大乌龙,有本宫在这里,你们放心就好不会有人飞短流长。” “姐姐,我还是觉得让李太医给娘娘开药的好。” “是药三分毒,”周夫人咬牙切齿,“我才不要吃药呢,我需要好好儿休息,你们退下吧。” 洛清歌有点儿困倦,既然皇后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她还继续留下难免有无理取闹之嫌疑,“姐姐,那我们就回去吧。” 俩姐妹准备离开。 乾坤殿。 南宫谦正在看洛清歌的山水画,发觉这小丫头片子的画美不胜收,倒惊异于她如何会这个。 “你且看看,这画工怎么样?” 南宫谦将那张纸推送给了画院的一把手崔白,崔白煞有介事的感慨,“这画工炉火纯青,只怕放在找你们皇宫里也无出其右了,洛小主真是鬼斧神工。” 南宫谦蹙眉,“她姐姐日日叨念说她傻乎乎的,但朕看她倒很会白切黑呢,傻?哪里有?”南宫谦足交漾出一抹淡淡的柔笑。 接着,有侍卫走了进来,南宫谦挥手算是送别崔白,崔白毕恭毕敬行礼,离开。 “皇上,您让属下偷偷地跟着她们,此刻属下这里已……”那男子凑近皇上,嘀嘀咕咕了会儿。 听到这里,南宫谦那高悬的心才逐渐落地。 “洛贵妃时常说她蠢笨,朕看她哪里蠢了?那周夫人是个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对付人的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她能周旋到此刻已足可见能耐,我们过去看看。” “是。” 那侍卫从未见过皇上对哪一个娘娘有这等浓厚的兴趣。 两人一前一后朝翊坤宫而来。 洛清歌和洛昭华才准备离开,就看到一条绯红的长笼迤逦而来,炫目的红点亮了庭院也掂量了夜空。 皇后也注意到了远处的星星之火,她顿时着急。 “母亲,皇上来了啊。”这病本是子虚乌有,一旦被拆穿,周夫人岂不是要颜面无存? 反而是周夫人,她云淡风轻一笑,“他里的正是时候!” 第48章 皇上的慰问 洛清歌一看皇上的队伍来了,准备换一个方向“打道回府”。 但洛昭华的看法和她却恰恰相反,“皇上来了,可见是主持公道来的,你不要躲。”洛清歌时常为洛昭华的智商着急,拉拉扯扯之间已没机会躲避了,眼看退无可退只能迎难而上。 “妾身见过皇上。”暗夜里,洛清歌给南宫谦行礼。 南宫谦低眸看看她,“你们还在这里呢?已夜深人静,倒辛苦了你们。” “树欲静而风不止,”洛清歌嗤笑,“也没什么好辛苦的,如今得亏周夫人千好万好,否则可就真辛苦了。” 听到这里,皇上指了指来之前就准备好的披风,安德海心领神会,屁颠颠儿送了披风给两人。 他是特别为洛清歌准备了一件,至于洛昭华的那一件,不过是叨了洛清歌的光。 “朕和你们进去看看。”皇上指了指翊坤宫。 洛清歌轻蹙黛眉,她是真心实意想要远离这是是非非,但如今皇上非要邀自己一道儿进去,你还能怎么样? 一刻钟不到,大家已进入屋子。 皇后看惊动了皇上,胆战心惊过来行礼,皇上莞尔一笑,安抚一般的抓住了皇后的手。 “情况怎么样?” “已转危为安。”听到这里,皇上畅然一笑,抓住她手的力量逐渐松弛。 那弥足可贵的温暖倏然就消失了,皇后不免怅然若失。 周夫人看皇上到了,假惺惺挣扎了一下就要起来行礼,洛清歌看到这里凑近洛昭华耳边咕哝,“她还要倚老卖老呢,才不会真的行礼。” 果不其然,周夫人仅仅是欠身示意。 南宫谦也不以为忤。 “您可好一些了?”南宫谦清眸内荡漾过一抹淡淡的关切,周夫人急忙点头,“不过虚惊一场,此刻已全好了。” 皇上回头瞥了一下洛清歌,“有的病最会隐介藏形,所谓病去如抽丝,朕以为还是让李太医过来给您看一看的好。” “啊,这?”皇后方寸大乱。 周夫人疾首蹙额,但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呢,李太医已施施然靠近一把抓住了周夫人的手腕。 听脉的时候,南宫谦回头瞟了一眼洛清歌。 这里的暗流涌动早有耳报神送到了皇上那边,得了讯息以后的他心知肚明,换言之她是过来给洛清歌出头的。 洛清歌自然注意到了那惊鸿一瞥。 “贵妃,洛小主,想必你们也累了,赐座。” 洛昭华沾沾自喜,想不到皇上会赐座,洛清歌倒如坐针毡。 须臾,那太医的手从周夫人手腕上拿走了。 “如何?”皇上翕动嘴唇,第一时间询问。 李太医沉吟道:“夫人这身体很好呢,并没……” “你们这些太医,自古来“好治不病以为功”!”南宫谦截口道:“夫人怎么可能没病呢?” 听到这里李太医顿悟,“是皇上您误解了微臣,微臣的意思,夫人看似没有病,但五脏六腑之内郁结了一种火气,微臣这里需要开七七四十九天的药给夫人吃,吃了才能真正好起来。” 周夫人听到这里,眼神惊愕。 洛清歌憋着笑,忍俊不禁。 第49章 皇上送瘟神 旁边的洛昭华已随声附和,“刚刚本宫就说夫人年老体衰,一定是怪病缠身,夫人可不能讳疾忌医啊,未来一段时间夫人要寻找医嘱好好儿吃药。” “皇后啊,夫人年迈,这监督吃药的事就交给你了,朕怕你贵人多忘事,因此会差遣几个侍女过来盯着,可不要忘记了。” 听到这里,皇后只感觉嘴巴发苦,犹如含了一块黄连。 那苦涩的液体丝丝缕缕透过唾液在口腔内蔓延。 “皇上可有异议?”注意到皇后眼神呆滞,南宫谦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皇后哪里敢有什么异议啊。 扳回一城!大获全胜。 此刻洛清歌也开口了,“皇后娘娘一定要好好儿伺候老夫人吃药呢,为山九仞可不能功亏一篑呢。” “那是自然。”苦涩已侵略到了味蕾,皇后狠厉的攥了一下拳头,只感觉犀利的指甲嵌入了手掌心。 事情告一段落,南宫谦准备离开。 但就在此刻,周夫人却挣扎了一下从床上起来了。 “皇上啊,老身这里有个不情之请,陈书国这奸贼以下犯上胡作非为,横竖您已将此人绳之以法,案情也水落石出,老身恳求您不要为难皇后啊。” 听到这里,众人急忙回头。 洛清歌一看,发觉这老狐狸已假惺惺的落泪了。 看周夫人老泪纵横,南宫谦这才靠近,压低的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感慨,“一码归一码,此事不会波及皇后,朕神目如电自会明察秋毫,老夫人就不必担心了。” “还有,”最近这周夫人有害人的心肠,南宫谦已心知肚明,顺水推舟又道:“您身体不好,这皇宫里居心叵测之人数不胜数,您又不能好好儿休息了,所以明日朕会安排您离开。” 听到这里,周夫人愣怔。 这么快就要将自己扫地出门了。 皇上一声令下,任何人都没权利更改,皇后急忙代母亲去“谢主隆恩”。 临走前皇上例行公事,赏赐了周夫人不说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从翊坤宫出来,洛昭华欢欢喜喜,眼眉吐气。 “到底还是有面辩是非之人,皇上也果真明察秋毫。” “姐姐,不要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你以为皇后娘娘会善罢甘休吗?皇后最会韬光养晦,以后还要谨小慎微呢。” 洛昭华懒得听洛清歌的碎碎念,“好了,你不要杞人忧天了,折腾了大半日都累坏了,各自回去休息。” 洛清歌行了个礼,目送洛昭华离开。 看得出洛昭华喜气洋洋。 说真的,要是没有洛清歌在洛昭华身边,就她这胸无甲兵之人在帝京哪里有能耐生存下去? 洛清歌也累坏了,捏了一下酸疼的肩膀准备回去休息,但才刚刚回头就看到了乾坤殿内听差的太监安德海。 “洛小主,皇上要见一见您。” “见?我?”洛清歌不由自主的后退。 经历了前世那些惨绝人寰的杀戮以及众叛亲离的算计,洛清歌对情感已绝缘,饶是今日也感觉到了皇上的善意,但心头对这情愫却是敬谢不敏的。 第50章 丫头云栖 她不怕靠近,而怕泥足深陷。 “走吧。”安德海的态度不容置喙。 无可奈何,只能跟在背后。 南宫谦在八角亭内看水,太液池内碧波粼粼,莲花拔地而起亭亭净植,已可看到硕大的花骨朵儿,此刻洛清歌出现了,她那萧条的身影倒映在蔷薇色的湖面上,看来如梦似幻。 南宫谦回头,发觉迎面走来的丫头犹如出水芙蓉一般。 “今日可吓到了?” “今日?”洛清歌拍一拍胸口,“真是让人余悸犹存呢,吓的妾身魂飞魄散的。” 这形容自然是浮夸极了,南宫谦寒星一般的眼内蕴出一抹温和的笑。 “你这化险为夷的手段很让人拍案叫绝,你让她骑虎难下,真有你的。” 洛清歌言简意赅,“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骑虎难下,皇宫里哪里有老虎?” 皇上看洛清歌兀自装纯良无害的鹌鹑,也不去挑明,“朕看你形单影只,身边缺少丫头,朕呢赏赐一个丫头给你,她叫云栖。” 南宫谦挥挥手,旁边竹木晃动,一抹炫目的白光闪烁,接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已落在了两人面前,洛清歌向来佩服武功高强之人。 倘若当初自己也武功盖世怎么可能被人家算计呢? 一念及此,她不由自主将视线停留在了那女孩身上。 “奴婢云栖,从今以后就是洛小主的人儿了,主儿有什么请直言不讳吩咐奴婢,奴婢风里来雨里去死不旋踵。”这丫头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洛清歌斜睨了一下云栖。 倒想不到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有一身的硬功夫,“你果真会全心全意听我话?” “季布一诺,一言九鼎!” “好,我记住了。” 洛清歌看看天色。 万里无云的苍穹犹如打翻了墨汁,只怕最近将有哦暴风雨天,才在浮想联翩,远处已是飞沙走石,洛清歌准备“逃之夭夭”,“陛下,夜深了,妾身就先走一步了。” “你自便就好。” 洛清歌回宫,背后云栖亦步亦趋。 这那里是来保护自己的,这分明是他根植在自己身边的一双眼睛和耳朵。 等众人离开,不远处芭蕉树后却有两条黑影晃动了一下,错后一点的是一个丫头,那丫头怯生生靠近自己的主子,“娘娘,走了,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我们偷窥到了什么,不然会很危险。” “危险?这皇宫什么地方安全呢?真是想不到,他居然已对她情根深种,这贱人有什么好的?”女子嘟囔一声。 月亮的辉光洒落在女子面上,居然是林翠玉。 她不过是到太液池附近来看莲花的,哪里知道阴差阳错之间居然撞破了这一桩秘密。 大家一无所知。 一刻钟以后,洛清歌回到了宫。 她发现这云栖是个直肠子!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寸步不离照顾洛清歌,也不管外面天寒地冻居然自走廊打地铺去了,洛清歌看到这里真是哭笑不得。 第二日,她人没起来呢云栖已老早起来了。 据云栖说,她自幼习武,武艺在大内名列前茅,每天早起都要热热身。 早膳送了进来,洛清歌准备吃,云栖神秘兮兮靠近,用银针试了试,发觉没有问题,这才讪笑,“请娘娘用膳。” 第51章 如此截胡 只要是洛清歌进口的东西,云栖都会认真检查,多了这一道儿莫名其妙的工序,一开始洛清歌还感觉好玩儿,但很快就踧踖不安,“我这宫里都是心腹,他们不会害我,所以你不要画蛇添足了。” “此乃天子之命,属下不过忠人之事罢了,得罪勿怪。” 不管洛清歌怎么说,人云栖就是固执的要检查食物。 有了云栖,这庭院内顿时生机勃勃。那些平日里不知好歹的懒散丫头一个个都被训斥过了,大家各司其职,再也不敢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了。 说是南宫谦安排给她洛清歌的侍女,但实际上这云栖三不五时就到南宫谦那边去一趟,私下里跋来报往倒跑的不亦乐乎。 这云栖会武功,能飞檐走壁蹿房越脊,因此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乾坤殿内,南宫谦刚刚批阅完毕一大堆的奏疏,此刻正百无聊赖,忽而听到了飒然风声,知是云栖到了。 “他那边怎么样?” “安堵如常,大家各司其职,目下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云栖适时地准确的将那边的情况反馈给了南宫谦,南宫谦沉默点点头,打了个响指。 云栖心领神会,已消失在了缥缈的夜色里。 他靠近窗口,看那莹润纯澈的月光照在白莲花一般的云团里,倒蓦的想到了洛清歌那张脸,说不上她哪里美,但暗中吸引力却不容小觑。 这几日宫里的生活犹如一潭死水,波澜不兴。 这日黄昏,洛清歌约了洛昭华去太液池看花儿。 “到底是莲花好看,亭亭净植还出淤泥而不染。”莲花总能带给人一种香远益清高风亮节的感触,洛昭华感慨系之。 洛清歌一笑,“这皇宫里要多一些出水芙蓉就好了,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少人都是狰狞泥土里生的恶之花。” 洛昭华深有同感。 俩姐妹散了,回去的路上侍女孔雀急乎乎过来找她。 “可确定他们在哪里碰头了?” “在水绿南薰殿呢,最近奴婢时常在跟踪她,也得亏这皇宫里人满为患,不然奴婢早穿帮了。”孔雀跑的气喘吁吁,“这就过去吗?” “你回去休息休息,我不想你暴露,我自己个儿去。” “但……”孔雀不情愿偃旗息鼓,懊恼的视线微微抬起凝视着洛清歌,“但奴婢还是想要给您保驾护航,这深更半夜的,要是有什么危险您一人如何对抗啊?” 洛清歌却一笑,“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也婆婆妈妈的了,你就说这皇宫里哪里能不危险?” 孔雀深以为然点点头,又吓丝丝道:“还是让奴婢和您一道儿过去,前今日太液池死了个丫头,再说了附近孤魂野鬼多了去了,您果真不怕吗?” “放你的心。” 一刻钟以后洛清歌已穿过了曲里拐弯的抄手游廊,这是一条终南捷径,过这九曲回廊,对面的庭院就是水绿南薰殿。 这水绿南薰殿是皇族开宴会的场所,一般情况没什么人到来。 这殿宇距她宫殿咫尺之遥,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轻而易举就能过来。 晦暗的天色笼罩在庭院内,看上去倒阴森森的。 这里似乎连月光也吝啬造访,蓊郁而高峻的参天大树将这里蕴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凄冷。 第52章 如此警告 洛清歌远眺,看到对面两个人。 一个自然是南宫谦了,因距离很远所以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另一个女子无疑是云栖。 这两人都是习武之辈,比一般人还耳聪目明不少,所以洛清歌只能适可而止。 “就这雕虫小技也能毒害朕?”也不知云栖给南宫谦说了什么,南宫谦噙着一抹狰狞的冷笑,“真是自不量力,飞蛾扑火。” 云栖点点头,建议说:“倘若皇上想要她的命,属下这就行动。” “不着急,朕倒想要看看她还要玩儿什么,最近皇宫里也无聊的很。” 听到这里,云栖再叮嘱让皇上小心,这才按原路返回。 有孔雀盯梢,所以云栖来回的路径洛清歌都高下在心。 此刻她孤身一人躲避在夜色下的墙壁附近,云栖刚刚落下就听到了洛清歌的照顾。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啊!” 运气心神一凛,急忙转过头。 “啊,娘娘?” 不知道怎么搞得,一个身经百战的女诸葛在面对一个手无寸铁并且压根对武学一窍不通的娘娘时,她居然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 “你日日往返于那边,别以为本宫一无所知,本宫想你收敛收敛,哪里知道你变本加厉,你可真是目中无人啊,云栖。”洛清歌咄咄逼人。 在那步步紧逼的威严之下,云栖很快就破防,她单膝跪地。 “娘娘放心就好,奴婢再怎么吃里扒外也不过送送消息,并没有做坏事啊,皇上关心您。” “他?”洛清歌哂笑,眉眼弯弯,似乎听到了最滑稽的笑话,“他关心我?” “皇上对您和对那些个莺莺燕燕完全不同。”云栖冲口而出。 洛清歌冷笑,“本宫还是希望被一视同仁的好,也不见他安插什么人在其余人身边,云栖啊,你可不要居心叵测,你好自为之吧。” 洛清歌并没有疾言厉色的警告诅咒,而是用了一种和缓犹如朋友的话语说明,云栖点点头。 看洛清歌准备回去,云栖快两步追赶过来。 “娘娘要注意安全。” “用你强调?”洛清歌不怿,侧眸瞥视了一下云栖。 云栖哑口无言,面如土色。 第二日早起,孔雀忙前忙后。 大家自发性的疏远了云栖,一切看似和之前没任何变数,但冥冥之中孔雀芍药等之前的侍女组合成了一个心心相印的方阵,至于云栖,她被彻底孤立了。 “她是您的人,”孔雀一面为洛清歌弄菜,一面咕哝,“不如您回了皇上依旧还让她哪里来的到哪里去。” “你以为,”洛清歌握着筷子擦了一下,“我送了她回去皇上不会安排其余人过来?” “那怎么办啊?”孔雀焦虑的跺跺脚,手哆嗦了一下,“您还当机立断给她个迎头痛击,不然她以后更目中无人了。” 洛清歌一笑了之,“你拭目以待就好,但此事你们不要参与。” 听到这里孔雀才灿然一笑。 吃了东西,洛昭华来了。 她送了茶叶给洛清歌,“怎么样?都是武夷山来的,你也是可怜,这都是皇后按品位送来的,姐姐要不是贵妃也吃不得这个。” 第53章 福兮祸之所伏 话说到这里,洛昭华面上蕴出与有荣焉的光彩,但洛清歌却听的心惊肉跳。 “姐姐啊,”她是多想提醒一下她这胸无城府的姐姐,“这皇宫里人家送的东西您也是对边乱吃的?” “人家?”洛昭华露出百思不解的神色,讷讷说:“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啊,娘娘向来母仪天下,她送来的都是很好的。” 洛清歌不敢保证皇后的人品,但最近她冷眼旁观,发现有很多事情都古里古怪,似乎背后有一双翻云覆雨的手在操控…… 为安全起见也为给姐姐提个醒儿,洛清歌到底还是用银针试了试。 “看吧,虚惊一场,这个茶味道好极了,你快吃。”洛昭华喜滋滋的笑着。 另一边天才亮起来,林翠玉就到乾坤殿附近徘徊了。 今日朔望,内阁并没有什么事,因此南宫谦可以好好儿休息休息。 但却蓦的听到了喧嚷的歌声。 那歌声如泣如诉听来很是哀伤幽怨。 伺候南宫谦的太监福生一愣,急忙打发小太监出去看。 结果小太监人没回来呢,却听到了林翠玉在外面喧哗。 “妾身习惯每天早上吊嗓子,妾身想不到惊扰到了天子,真是罪该万死了,罪该万死啊。” “我的好娘娘,主儿啊,这里也是您胡言乱语的地方,奴才送您离开这里,您情愿吊嗓子,您到上林苑去,您到御花园去不好吗?非要在这里闹腾?” 那小太监唯恐触怒了她,小心翼翼的提议。 “阿玉拜见皇上啊,阿玉准备了糕点给万岁爷。” 这林翠玉到底是穷乡僻壤来的,眼睛里毫无规矩教条,在她肤浅的认知里,只要哗众取宠就能得到皇上的认可,因此一大清早就过来了。 那太监看她愈演愈烈,真是恨不得找几个婆子将她驱逐出境。 “这……” 福生也没遇到这等诡异的现象,乾坤殿乃帝京之枢纽,一般情况文武官员想要进来都需要提前一两日送题本过来,皇上准予后还要经过周略的盘查确定此人不会害人才会让进来。 说起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是想到这边就到这边。 但今日朔望,因朝堂会议的减少所以侍卫也减半。 那些值勤的人本准备阻挠林翠玉,奈何林翠玉出言不逊,到底还是进来了,一进广场这疯丫头子就开始唱歌了。 “陛下,老奴去撵走吗?”福生一面送了茶点过去,一面问。 南宫谦捏了一下眉心,却松快一笑。 “不!”他乜视了一下福生,“来的都是客,她情愿进来让她进来唱就好,朕听她嗓门儿是不错的,你们去恭恭敬敬给朕请进来。” 福生一溜风出去了。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但很快皇宫内谣言四起,说什么林翠玉“弄拙成巧、因祸得福”了,皇上留林翠玉在乾坤殿内许久,林翠玉一展歌喉不说,还表演了独门绝技惊鸿舞等等。 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洛昭华的侍女桃红就送了消息过来。 急性子的洛昭华听到这里微微起身,木木的问:“这怎么可能?皇上不是最不喜欢她?” 第54章 茶里茶气 “我看啊,”看姐姐愠怒,旁边的洛清歌和颜悦色一笑,倒洞若观火了,“皇上吃多了精米细面也是想要吃一口窝窝头的。” 洛昭华能跻身贵妃,已认为自己人生的高度到了顶峰,因此没了扶摇直上的心思。 但却希望洛清歌能爬起来。 毕竟她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妹妹和之前一样稀里糊涂就被人弄了个半死不活啊。 “你以后也要努力。” “努力什么?”洛清歌只想如鱼得水的活着,前世惨痛的背叛让洛清歌明白了男人心其实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对情感,她已没任何憧憬,“努力靠近一个随时可能会不要你的男人?自古来伴君如伴虎,与其为了一个男人弄的分崩离析众叛亲离还不如自己个儿保护好自己。” “但我们是妃嫔,妃嫔不就指望着皇上在活下去?”这些话洛清歌就不喜欢了。 看得出洛清歌不喜欢听,洛昭华戳了戳她的头,“真是忠言逆耳,你以后栽跟头就知道我提醒你的事是多好的了。” 两人还在聊呢,外面汇报说林翠玉求见。 洛清歌忍俊不禁,“看吧,来给你我下马威来了。” “让这丫头放马过来,我还怕了她了?”洛昭华同样也盛气凌人。 须臾,在几个丫头的拱卫之下林翠玉进来了。 大约是唱歌损伤了声带,因此她开口说话总感觉喉咙沙哑的很。 “贵人妹妹,贵妃姐姐,小妹拜见两位。” 洛清歌一笑,昨日她还毕恭毕敬叫他们“娘娘”呢,今日就“姐妹称呼”了。 洛昭华气急败坏,一把推开了桌上的红荔枝,“你这……” 看洛昭华气恼,旁边的洛清歌挤眉弄眼,“姐姐,你手抖呢?可见是天气冷了,芍药,送姐姐到暖阁去更衣。” 洛昭华唯恐洛清歌吃哑巴亏就是不走。 但洛清歌却诡异的笑了笑,这笑容让洛昭华明白,自那一次妹妹死里逃生以后,她整个人就变了。 她这才施施然离开。 “皇上吃了我做的糕点。”林翠玉一点不含蓄,上来就直奔主题。 “那可恭喜了。”洛清歌不咸不淡的开口。 林翠玉满以为洛清歌会吃醋,却哪里知晓洛清歌很平静。她转动了一下慧黠的眼,冷哼一声,“皇上还听我唱歌了,我唱了锁麟囊,皇上说好听。” 洛清歌煞有介事的点头,“前几日在宴会上姐姐已一展歌喉,的确是天籁。我可要再次恭喜姐姐,祝福姐姐双喜临门呢。” “皇上他还说……”林翠玉笑嘻嘻,“说是要晋升我呢,你说我何德何能?” “姐姐唱功了得,在皇宫里是首屈一指的,皇上那边自然是要赏赐奖励咯。”洛清歌从善如流。 这林翠玉本是过来给她下马威的,此刻一看洛清歌分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时之间倒无言以对了。 林翠玉无的放矢,嘟囔了两句转身离开了。 看林翠玉走远,洛昭华这才愤愤不平的靠近,“你就不该纵容这小蹄子,她是什么货色,如今也知道蹬鼻子上脸了。” 第55章 色不是空 “姐姐,登高跌重这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其实洛清歌还准备提醒提醒洛昭华,但洛昭华是个急性子,有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实际上就算是说清楚,她未必能琢磨过来。 洛昭华倒气坏了,欢欢喜喜来触头丧气而去。 等洛昭华去了,孔雀这才靠近洛清歌,她从洛清歌的神色里一点没捕捉到伤感,倒以为洛清歌“大悲无言”呢。 “各自忙各自的,没事的人过来和我玩儿投壶。” 乾坤殿内。 香烟袅袅,富丽堂皇。 晚膳已送了过来。 今日南宫谦没翻绿头牌,这么一来宫里人都感觉奇怪,寻常时候,朔望的天儿皇上总会光顾一下那些被冷落了许久的妃嫔,但今日就奇哉怪也了。 连皇后都感觉奇怪。 看着桌上逐渐冷却下去的山珍海味,嬷嬷眉寿凑近,小心翼翼的说:“大约皇上是不会来了,老奴起打听了,说人还在林翠玉那边。” “哦?”皇后哂笑,“皇上被那歌声吸引住了?” “这……” 眉寿也不知说什么,只能变相安慰,“您毕竟是后宫之主。” “你以为本宫这位置坚不可摧的吗?”皇后叹口气,“糊涂!” 她终于开始吃起来了,皇后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生气无济于事,不但无济于事反而对自己身体不好,想要保障这张花容月貌的脸不至于快速凋亡,她需要按时按量吃东西,这也是保养之一。 “对了,”眉寿似乎想到了什么,“林翠玉今天一大早到洛小主那边去了。” 皇后点点头,“她情愿去哪里就去哪里,也到了她目中无人的时候了。” “娘娘,要不然?”眉寿凑近,在皇后耳边嘀咕了一句,皇后听到这里已怒,“糊涂,她现如今是皇上心尖上的宝儿,我们何苦去触霉头?” “但娘娘也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啊。”眉寿叹息。 皇后却洞若观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距自取屈辱也不太远了。” 这消息也同样传到了洛昭华和苏嫔耳朵。 洛昭华对天恩向来佛系,皇上能来她就十二万分的欢喜去迎接,去伺候,去阿谀逢迎。 如若皇上不来,他情愿去哪里她是从来不会打听的。 只要她这贵妃的位置还在就好了。 同为嫔妃的苏嫔就不同了,善妒的她打听到皇上到了林翠玉那边,当即到洛昭华这边煽风点火,胡言乱语。 洛昭华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找个机会教训教训林翠玉。 而乾坤殿之内,林翠玉已靠近南宫谦。 “皇上,妾身给您跳舞。” 南宫谦点点头,自顾自吃东西,林翠玉舞动起来,一时半会就香汗淋漓。 满以为皇上会刮目相看,哪里知道南宫谦似乎意犹未尽。 “听说你还会其余的舞蹈,你要都拿出来给朕看看,朕会挑选一些朕喜欢的,你日日过来表演才是。”话说到这里,林翠玉欢喜极了,卖力的表演起来。 南宫谦看着她,就好像看着跳梁小丑一般。 终于表演告一段落,林翠玉去更衣了。 第56章 她摇身一变 等再次回来,却穿着一件格外凉快的衣服,那衣服质地柔软,走起路来飘曳犹如一朵白云,只可惜南宫谦并没有多看。 “皇上,妾身还准备了吃的给您,这也都是妾身做的。” “好,朕尝一尝。” 这些食物里都加入了蒙汗药,此刻夜深人静,只要皇上吃了蒙汗药,她想要做什么还不是为所欲为,且在来之前他就打听过了,这蒙汗药小剂量的服用不但不会让人沉睡,还会催发人的欲望,真是两全其美。 林翠玉靠近南宫谦。 她的挑逗一无所获,只能选择送吃的给他。 谁知道南宫谦并没有吃很多,眼看着已是昏昏欲睡。 “皇上,让起身伺候您。” 但南宫谦却威严的冷哼了一声,而后一下子将被子卷走了,留下她瑟瑟发抖,林翠玉三番五次想靠近皇上,但大约是她这蒙汗药下的太猛了一点,南宫谦一口气睡到了一更天也没醒来。 林翠玉看情况不妙,只能将自己提前准备的鸡血弄在了床单上。 第二日,南宫谦醒来,倒格外珍视他了。 不到下午,已册林翠玉为“丽嫔”。 林翠玉身份水涨船高,逐渐目中无人。 下午就去和苏嫔计较了,气的苏嫔找皇后告状。 皇后不夷不惠,“你的意思,让本宫处罚一下她了?人家能歌善舞,你难不成就都不会?人家会诗词歌赋,你就不会舞文弄墨,你有这个闲时间不如想一想如何让皇上多看你一眼。” 向来皇后都和苏嫔都统一战线,只要她这边遇到什么问题,皇后娘娘总会出手相助。 但今日可奇了怪了,皇后娘娘居然会如此“息事宁人”。 这边苏嫔从皇后凤坤宫出来,表情也变了,心情格外复杂。 这几日林翠很是目中无人,高自标置,不可一世。 也到了她报那一箭之仇的日子。 这日洛清歌在上林苑看芙蓉呢,忽而注意到了对面的林翠玉。 “那边的可不是洛小主?” 两人距离不远不近。 最近芙蓉花开的如火如荼,云兴霞蔚,皇宫里妃嫔都过来看,有的成群结队而来,有的呢,只身一人。 像洛清歌,她和洛昭华二人组刚刚走过东苑,才准备到对面去呢,就看到了不速之客。 “别理她,看她这小人得志的嘴脸。”洛昭华嫌恶的撇撇嘴,一点都不想理会林翠玉。 但林翠玉呢,却变本加厉。 “贵妃姐姐,您一看花儿呢,最近这芙蓉花开的喧宾夺主的,那些什么天香国色的牡丹了什么欺霜傲雪的红梅了,都被比下去了。” 这不是在暗示她如今风头正健将一切人都比下去了吗? 洛昭华充耳不闻。 “牡丹毕竟是牡丹,”洛清歌一笑,“至于这芙蓉,乃乌合之众,怎么能和天香国色的牡丹比较?” 听到这里,林翠玉呵斥:“本宫和贵妃姐姐说话呢,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个小主罢了,如今忘记了尊卑了不成?和我这般说话?” “林翠玉,你少在这里得寸进尺。” 第57章 僭越 在洛昭华的世界里,她可以被人折辱欺负,但她的妹妹洛清歌是绝对需要保护好的。 这些话触怒了洛昭华。 “姐姐,稍安勿躁,刚刚我恍惚看到了皇后娘娘那边的眉寿,眉寿嬷嬷人在,皇后娘娘也在,姐姐你就说这边花儿美不胜收,邀娘娘过来看看。” 洛昭华一开始不清楚洛清歌有是目的。 皇后向来不偏不倚,难不成还能让皇后娘娘来主持公道吗? 但见洛清歌诡异的笑了笑,洛昭华似乎逐渐明白了什么。 “所以说,洛小主还不给我们娘娘行礼吗?”林翠玉身边那几个丫头也是得理不饶人,居高临下的看向洛清歌。 洛清歌想到了前世。 前世,如此颐指气使和自己说话的人早死了。 且死亡的现场狰狞可怖,犹如无间地狱的酷刑,今生今世的她情愿做个与世无争的米虫,因此不怎么着急对付她。 “行礼啊!?” 林翠玉自做了丽嫔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傲慢的视线锁定在洛清歌身上。 “你少在这里不知好歹,行礼?行什么礼?哪门子的礼?”洛昭华气愤填膺,指了指对面的林翠玉。 林翠玉已进抄手游廊,企图从对面到这里。 “姐姐,我要你去好皇后你还不去?”奇怪的是,不知不觉之间洛清歌似乎已可领导洛昭华了,这是潜移默化的转变,所以她自己也没感觉不妥。 洛昭华也不参与这些了,气鼓鼓的离开了。 洛清歌凝视了一下对面趾高气昂的林翠玉。 “妾身见过丽嫔娘娘,妾身给丽嫔娘娘行礼了。”说话之间,洛清歌居然双膝跪地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了她面前,接着纳头便拜。 这是妃嫔对于皇后娘娘的礼,且还是非常庄重的场合之下才会进行的。 看到这里,对面几个人笑作一团,林翠玉也想不到洛清歌会这么畏惧自己。 她享受的盯着她看,似乎每一次洛清歌盈盈然吧下拜,她都品尝到了甜丝丝的蜜糖。 三叩九拜,流程复杂而节奏缓慢,才刚刚到第三拜,洛昭华已将皇后娘娘找了过来。 她是个急性子,只说那边有花儿要皇后看,皇后看洛昭华着急,话不多说就赶了过来。 于是如下的一幕映入眼帘。 洛清歌眼角余光早看到了不远处盛装的皇后,皇后背后还跟着苏嫔和其余几个妃嫔,洛昭华站在皇后娘娘左边,看洛清歌如此给林翠玉行礼,顿时气恼,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洛清歌面前。 “清歌,你这又是何苦?”洛昭华随时准备打抱不平。 洛清歌露出惶恐的模样,瑟瑟然指了指对面,“丽嫔娘娘让小妹行礼,我只能听命于她。” “我是嫔,她是个什么角色?我就不能让她行礼了?”林翠玉笑盈盈,浑然没感觉不远处的危险已迅雷不及掩耳笼罩了过来。 洛清歌情亲捏了一下洛昭华的手,洛昭华已明白了什么。 她简明扼要道:“行礼自然是可以,但你怎么能逼迫我妹妹给你三叩九拜呢?这是皇后娘娘才能享受的待遇,你未免僭越。” 第58章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僭越什么?”她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己,“她给我行礼完全是因为她自己要按皇后的礼节来,能有什么办法?” 三个人对峙着。 洛昭华怒火填胸,显然是要反驳什么,但嘴巴一张一翕却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 至于洛清歌,她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对面人,完全成了被恐惧压倒了的小绵羊。 就在此时此刻,皇后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曳了过来,“真是岂有此理,你强迫位份低的妃嫔给你行本宫才能享受的礼节,你不觉得受之有愧吗?” 皇后踩着花盆底,不疾不徐从旁边花木从走了出来。 看到皇后来了,洛清歌似乎被打了一拳头倾斜到了洛昭华身上。 至于洛昭华,她攥着拳头,眼神凶狠,一览无遗。 皇后已站在了林翠玉面前。 “啊,皇后娘娘?”林翠玉向来是怕皇后的,如今看皇后到了,她急忙跪在了地上,皇后那黑漆漆的凤眸死死地盯着林翠玉胆怯的眼。 “好一双美丽的眼睛,本宫倒想不到你如此跋扈嚣张,她们日日说你不好,本宫只以为人家嫉恨你,毕竟这皇宫里善妒的女子很多,但今日本宫亲眼所见你强迫她,吓的她可怜!今日不教训一下你,只怕诸位上行下效,未来这皇宫势必鸡飞狗跳不成个模样,眉寿!” 皇后沉声叫。 眉寿靠近,“娘娘,老奴在。” “兰心,这等藐视法度之人你们也教训了不少,不需要本宫言明你们也知道怎么做了。”话说到这里,林翠玉吓到了。 “皇上,皇上,我要见皇上,皇上啊!” 眉寿冷哼一声,王默默李嬷嬷等几个膀大腰圆的恶妇已靠近了她,这几个嬷嬷孔武有力,控制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可谓易如反掌。 “娘娘,娘娘您听我说,娘娘您是最不夷不惠的,您听我说啊,”林翠玉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娘娘,是她非要主动给妾身行礼的,是她摆了妾身一道啊,娘娘,您要明察秋毫,妾身才是受害者啊。” “妾身蒲柳之姿望秋先零,娘娘您是松柏之质,经霜弥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就饶恕了妾身,您就饶了妾身啊。” “哦?”皇后看了看洛清歌。 “洛小主,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洛清歌啜泣,“自然是她要妾身如此三叩九拜了,妾身明明说欠妥僭越,但她拍手称快非说好,妾身该死啊,妾身该死,请娘娘从重发落妾身。” 在这鹬蚌相争的战斗里,洛清歌才是无冕之王。她预判到了林翠玉会折腾自己,甚至也预判到了皇后娘娘的心理。 “可有证据?” 洛清歌看了看洛昭华,“姐姐,你要为妹妹作证。” “回娘娘,刚刚妾身也看到了,妾身亲眼所见。”就在这难分难解的时候,一道儿怯生生的声音插入了现场,洛清歌回目一看,发现走来的是云嫔程菱悦。 云嫔是个有别于后妃的独特女子,闲来无事云嫔总在礼佛,据她说她今日本是过来采花儿礼佛呢,结果就看到了这个。 第59章 哪里有省油的灯 “既还有目击者,本宫这里可不算在仗势欺人,丽嫔,你就好好儿长长记性。” 洛清歌满以为皇后会率领大家离开,哪里知晓皇后压根没有让人回避的意思。 噼里啪啦的耳光声此起彼落。 兰心下手狠毒,她才是真正仗势欺人之人,王嬷嬷和李嬷嬷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招白鹤亮翅已将胳膊掰到了后面,一张脸也暴露了出来。 “给我狠狠地教训。”眉寿负责监督。 才二十下耳光,林翠玉嘴巴里已蔓延出一股甜丝丝的血腥味,“娘娘,娘娘,妾身不知天高地厚,妾身错了,请娘娘手下留情啊。” 被毒打的林翠玉声嘶力竭的求饶。 “今日本宫要大家看看作法自毙是怎么一回事,你当初胡作非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 皇后举措得当,公平公正。 林翠玉被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皇后这才莲步翩跹靠近,“你不过芝麻绿豆一般的妃嫔罢了,如你一般的人在皇宫里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人家如何能安分守己你却不能?做不过是洪恩浩荡让你不知底厚天高,本宫鲜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处决人,但你今日真是岂有此理,本宫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是,是。” 林翠玉被教训的七窍生烟,此刻哀哀欲绝的点头。 皇后点点头,逐渐变得和颜悦色。 “好了,你如今得了皇上恩宠,也要有点妃嫔的模样,不要和那些小主、答应一般小家子气,明白了?” “妾身明白!”林翠玉的声音几不可闻。 皇后心满意足,“能明白这个到底还是好孩子。” 林翠玉挣扎了一下,但见眉寿靠近了她,“可见娘娘是一点儿都不懂,娘娘这是敷衍塞责呢,皇后娘娘的意思,您既然什么都明白通透了,你为什么不去给洛小主道歉呢?” 话说到这里,林翠玉恍然大悟。 今日这哑巴亏算是吃定了。 她想要解释,奈何人证物证都在,她百口莫辩。 算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折腾她洛清歌姐妹的日子。 洛清歌心头冷笑,但面上却表现的很平静。 “洛小主,今日是我不好,是我冲撞了你。”洛清歌不是得理不饶人之人,二来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可不想让对方太难堪,洛清歌急急忙忙靠近,煞有介事的抓住了她的手。 “姐姐快起来,今日也是姐姐僭越,姐姐还要好自为之,自古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皇宫里也是同条共贯的,姐姐怎么这么糊涂?那牡丹才是百花之王,天香国色,姐姐要始终记得这个。” 倒成了她去教训她了。 林翠玉离开时,一张脸已惨不忍睹。 “你们玩儿,本宫就先走了。”处理完毕此事,皇后准备离开。洛清歌和众人给皇后行礼,走出庭院,眉寿皱皱眉,“娘娘,最近皇上时常让丽嫔侍寝,今日您似乎太严苛了一点。” “皇上什么意思你还没看出来吗?丽嫔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皇后嗤笑。 听到这里,眉寿若有所悟。 看皇后去了,洛清歌微微笑了笑。 第60章 闲逛 暗忖这皇后倒是个不夷不惠母仪天下之人,但从洛昭华那胆战心惊的眼神似乎可以看出皇后娘娘是不好相与的。 “今日皇后可不是在帮助我们,”果然洛昭华开腔了,“你不要高自标置以为皇后和咱们统一战线了,娘娘从来都是帮里不帮请的,二来,不要主动靠近她,有植党营私的嫌疑。” 洛清歌听姐姐如此说,倒发觉之前看差了她,原来看似一无所能的洛昭华能在后宫屹立不倒居然也是有一定的缘故。 “好了好,我都知道了。” 洛昭华准备回去了。 洛清歌却还要在附近走走。 两人分道扬镳以后,她连丫头也屏退了,一人穿梭在云兴霞蔚的百花里,不知不觉想要翩翩起舞。 而另一边,安德海已将后花园的事一五一十转述给了南宫谦。 皇上听了这个,微微笑了笑,“此乃顺水推舟草船借箭,他山之石可以为错啊。” “可不是怎么说?”安德海狗腿子一般沏茶,讪笑,“皇上您眼光真不错,这洛小主看似没什么厉害的,只怕还潜力无限呢。” “朕以后……”南宫谦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了不少,“需用她的时候很多。” 不知道怎么搞的,在她身上有一种有别于其余女子的叛逆与乖张,但他却将这一份儿情绪伪装的天衣无缝,让人一丝一毫都看不出端倪。 至于洛清歌,她依旧徜徉在无尽的花海里。 她香汗淋漓,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蓦的却注意到远处有几个女孩在画画,欢声笑语喧嚷的很,洛清歌从花丛出来,迎面一看,注意到不远处的穿廊内有几个妃嫔在写生呢。 “小主?”有人照顾她,洛清歌回头,看到一个老太监,他满面堆笑靠近她,一揖到地,“小主也作画吗?今日风和日丽,倒有不少妃嫔在上林苑写生呢。” “你准备画具去,我也见猎心喜呢,我的画具就放置在她们侧面,对了,就那个位置。”洛清歌指了指不远处。 那太监连连点头,唯唯诺诺而去。 看此人离开,洛清歌往前走。 那边几个姑娘屏息凝神在画画,从左到右依次是云拂晓张舒颜以及其余几个妃嫔。这些妃嫔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之前都有过一面之缘。 前世的洛清歌也很喜欢丹青笔墨,画工了得。 后来她做了大周那独一无二之人,日日从早忙到晚哪里有时间陶冶情操? 云拂晓是妃嫔,位在洛清歌上,因此洛清歌才靠近就施施然行礼,云拂晓淡淡然一笑。 她那双星眸里似乎蕴出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哀愁,那与生俱来的视线让她带给旁人一种楚楚可怜的脆弱感。 “洛小主好。”云拂晓犹如一个看破红尘的高人一般,似乎对什么都不咸不淡。 洛清歌想,倘若能真的心如止水对什么都一笑了之,这也未必不是好的现象。 至于张舒颜,她是个答应,算起来和洛清歌平起平坐。 张舒颜和云拂晓都是潮汕人,两人背井离乡千里迢迢而来,张舒颜到皇宫已一年多,不过侍寝了一次。 第61章 哪里有省油的灯 但张舒颜的好运气截止到那日再也没有了,这一年来她无论是淡妆浓抹还会浓妆艳抹,南宫谦都没有多看过她第二眼。 久而久之张舒颜也和其余那些争宠的女孩儿没什么区别了。 是权利和野心吞噬了她。 至于云拂晓,她似乎心事重重。 也是,她来的如此不情不愿,倘若她没到这金碧辉煌的“鸟笼子”不做皇族的“金丝雀”,如今她早和意中人成婚了。 她的意中人是本地一个生意人,风度翩翩相貌堂堂,但爹爹就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她被硬生生送到了皇宫,她从未忘记自己的心上人。 而他们的情感也是双向奔赴的,自她一年前进宫后,那公子已不远千里到了天子脚下。 “日日日思君不见君。” 站在云拂晓背后的洛清歌一愣,倒感觉蹊跷。 她画的是一株折断的红豆和茱萸,在这两植物上还缠绕了一圈菟丝花,那浓郁的思念气已扑面而来。 终于完工,云拂晓拿起来端详了一下。 “你有所思?” 其实,进宫的人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呢? 不少女孩都准备谈婚论嫁,但因南宫谦的“三年一大选”而彻底颠覆了人家的命运,改变了人家的婚姻。 面对绝对的强权,女子没有任何力量抗争。 接着她们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心如槁木死灰。 云拂晓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样子似乎在肯定洛清歌的问句。 洛清歌倒被那画吸引了。 从构图和一整个布局可以看出这女子很是厉害,她才准备赞美,忽而后背被什么人用力推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就跌了出去。 她一把推翻了云拂晓面前的桌子,顿时墨水淋漓,那五花八门的颜色星星点点一般炸开在了云拂晓的裙摆上,看来色彩斑斓不可一世。 云拂晓今日本就淡妆素服,因了这色彩一整个裙子都毁了。 倒是云拂晓,她平静到不可思议。 “抱歉云嫔娘娘,臣妾不是故意的。”刚刚那可不是“脚下打滑”,而是杀千刀的某个短命鬼推了她一下。 目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在这权利的斗兽场之内,有可能仅仅是你的存在就威胁到了他人。 最近南宫谦三不五时就和她聊天,倒莫名让她树敌无数。 云拂晓那边还没说话呢,张舒颜已暴跳如雷。 “说的真是轻巧啊,云姐姐一大清早就过来写生了,这可是准备给皇后娘娘皇上的礼物,你如今毁坏了你如何善后啊?”张舒颜暴跳如雷。 洛清歌回眸一看,发觉这个位置太微妙了,刚刚暗箭伤人的家伙就是在张舒颜那位置推了一下自己。 她聪明绝顶,已分析的一清二楚。 但愿云嫔不要和苏嫔一般咄咄逼人才好。 “不妨事。”云拂晓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她不会告诉任何人这裙子乃是从潮汕运送过来的,她更不会让人知道这裙子和那个叫高德楷的生意人有关系。 看云拂晓息事宁人,张舒颜却不赞同,嘟囔一句:“云姐姐,这可是从咱们家乡来的,西川的香云纱难得的很,这还是高大哥托人送进来的衣服,就这么毁了吗?” 第62章 合画 “没事的,想必洛小主也不是故意的。”看得出云嫔不是得寸进尺之人。 但这张舒颜就不同了,她咄咄逼人,低咒一句:“你以后也长眼睛点儿,云姐姐可要重新画了,真是的。” 云拂晓和张舒颜虽然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但家世不同。 云嫔的爹爹县太爷,属清流门第。 至于张舒颜,她爹爹是九品芝麻官典史大人,这个家庭的女孩自然教养不够,她才刚刚说出这“高大哥”三个字,云嫔的表情就变了。 洛清歌注意到了云嫔眉心骤然出现的旋涡。 这高大哥是何许人也? “好了好了,我们给娘娘作画不过是心意罢了,时间有的是。” 反而成了云拂晓去安抚张舒颜。 “但您这衣服是高大哥送啦的,就这么毁了吗?” “什么高大哥李大哥的,阿颜你这是在说什么啊?”云拂晓皱眉,很生气的样子。 张舒颜知难而退,兀自作画去了。 洛清歌看闯祸了,又看到云拂晓此刻裙子被自己弄的五颜六色,一时之间惭愧不已,“抱歉,云姐姐。” 熟料云拂晓不过淡淡一笑,恍若未闻。她的心枯槁死寂,整个人犹如干枯的一朵花,她进宫了,但却舍弃了太多太多。这皇宫里有过多少风花雪月就埋葬过多少欢声笑语,她正因为看透了这一切所以感觉内心寂寥。 就在洛清歌思忖如何解决善后的时候,刚刚那老太监屁颠颠送了桌椅板凳以及画具过来。 “怎么?”意识到这老太监是在为洛清歌安排,云拂晓嘴角有了淡淡的笑,那笑转瞬即逝,很美。 她的笑始终是端庄得体的,牙齿都未露出。 洛清歌暗忖,我要是也能和你一样笑就好了,又想,我如和你一般,岂不是无聊透顶? “你也会画画?” “和姐姐不可同日而语,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洛清歌一笑,“既然我一不小心毁坏了娘娘的画,那我们不如合作起来给娘娘重新画一个?” 云拂晓笑,“你果真会画?” 前世的她闲来无事也学过绘画,有那么一段时间洛清歌心浮气躁,为压制心魔所以学了画画。 今生今世她还没画过呢。 “算是我班门弄斧了。”云拂晓绘画造诣很深,两人交流起来,很快确定画芙蓉和蜻蜓。 两人很快就画好了,洛清歌下手重,古法用笔,用色泼辣而大胆,那莲花红到不可思议。 她太清楚皇后娘娘的偏好,毕竟前世她就是皇后。 至于云拂晓,她勾勒出的蜻蜓活灵活现,点燃了绯红而草绿色,那蜻蜓的翅膀看上去薄如蝉翼美丽极了。 “哎呀,姐姐这蜻蜓画的栩栩如生,这么一比我下面这些芙蓉花看上去寒酸极了。” “清歌你这芙蓉大刀阔斧,犹如燃烧起来的火焰一般戴着生生不息的气氛,这也不是一般女孩能画得出来的,你我这不是相得益彰交相辉映吗?”云拂晓一笑,落落大方。 洛清歌看到这里倒心生欢喜,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已油然而生。 第63章 一拍即合的友情 “锦绣,送这个给皇后,就说这是本宫和洛小主二人合作的。” 那叫锦绣的丫头一溜风到远处去了。 洛清歌又看了看云拂晓的裙摆。 “妾身想为姐姐重新收拾一下裙子。”话说到这里,洛清歌开始调颜色,各种颜色混合在了一起,而后她让云拂晓依旧站在原地,然后将颜色用毛笔漫不经心的投射到了裙摆的位置。 这么一来,旁边的张舒颜惊愕,“云姐姐,你快躲开啊,你看看她这是做什么呢?” “躲?”云拂晓不动如山,犹如在接受洗礼。 这边洛清歌也结束了“创作”,今日太阳大,这矿物的颜料很快就干涸了,看上去犹如绽放裙摆的位置绽放了一簇一簇五颜六色的格桑花一般。 “姐姐感觉怎么样?”洛清歌抿唇一笑。 “真是好看,你可真是独具匠心。” 让张舒颜完全看不明白。 明明云拂晓的裙子被破坏成了一块五颜六色的抹布,但云拂晓却还很开心。 她瞪圆了眼,凑近云拂晓开始煽风点火,“云姐姐,这裙子可是高大哥送给您的,如今被弄成了这模样儿您这么还开心的起来呢,这要高大哥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阿颜,我提醒你多少次你才能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什么祸从口出啊,姐姐,为什么你最近变得好奇怪。” 到了这皇宫里,人人都在变。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十有八九的好女孩进宫以后都在黑化,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哪里说的清楚明白? 洛清歌斜睨了一下张舒颜,看得出张舒颜有点愠怒。 她顺着张舒颜的手掌看了看,忽而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她二话不说抓住了张舒颜的手腕。 “你做什么啊?”张舒颜大声疾呼,挣扎起来。 “做什么?” 洛清歌嗤笑,增加钳制的力度,“我做什么?你刚刚推了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洛清歌!你空口说白话污蔑人,我什么时候推你了?” 洛清歌本是睚眦必报之人,前世的她高高在上,日常就是算计人,早修炼出一种察言观色的本事。 三十岁,对一个那人来说已到风韵犹存的后青春时代,这个年岁的女人早和初出茅庐的丫头截然不同。 刚刚洛清歌就注意到了一个现象,皇宫里的颜料色彩艳丽,大约是里头加入了不少的凝胶,所以不小心弄在手掌或衣服上是非常难以收拾的,这也就是她为何刚刚突发奇想要用颜色来“创作”那业已不堪入目的裙摆。 此刻她注意到了张舒颜虎口的墨汁以及小拇指上一点急不可见的明黄。 “姐姐你且看看我后背,可是有一个手掌,那手掌的虎口位置可有黑色斑点,小拇指上可有鹅黄?” 她回头去看,果真看到一个手掌,上面的眼色和洛清歌描述的一模一样。 云嫔对照了一下已怒不可遏,视线清冷,语调咄咄逼人,“亏我将你看做好姐妹,你却算计我,张舒颜,你我本是同乡人,自你进宫以后要么植党营私拉帮结派要么胡作非为让我顶岗,之前也就罢了,我看你最近是越发糊涂了,锦绣,来给本宫好好儿教训一下她。” 第64章 作茧自缚的傻人 那张舒颜本是个答应,品位低到不可思议,她之前每一次闯祸都是云拂晓在帮她。 每一次处理完毕烂摊子,她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还变本加厉。 这些行为已让她深恶痛疾,想不到今日张舒颜还暗算洛清歌挑拨离间她们之间的关系。 “云姐姐,张答应居心叵测,你我何必在这里和她分辨?一口气送到御前去,让皇上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阴谋暴露,洛清歌故意刺激她。 张舒颜心惊胆战,“姐姐,求求您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此事一旦到皇上面前去不但我,就连我爹爹都要吃挂落,求姐姐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儿上网开一面吧。” “次次你都如此,我还能庇护你千秋万代吗?” “但……” 张舒颜迅速的转动了一下眼瞳,似乎想到了什么,“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姐姐就算是不看小妹的面子也不要忘记了高大哥啊,我们可是一期长大的啊。” 兴许没有这些话,张舒颜还能幸免于难。 但她张口闭口“高大哥高大哥”,难免让云拂晓生气。 洛清歌假装听不明白“高大哥”是几个意思。 “娘娘,还是让人过来好好儿教训为是。” 话说到这里,周边几个嬷嬷已成群结队而来,狠狠地将张舒颜教训了一顿。 看张舒颜委顿在原地,洛清歌这才靠近。 “张舒颜,你可知今日你云姐姐为何一反常态不但不保护你,还教训了你?”张舒颜气咻咻的,她咬着牙齿不说话。 但很明显洛清歌是要答案的,张舒颜皱皱眉,“你这伶牙俐齿的鬼丫头,谁知道你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我云姐姐才被你鬼迷心窍了。” “我没这么大的本事,”洛清歌步步紧逼靠近张舒颜,“说起来她良苦用心都是为你好,这皇宫里你时时刻刻要记住天无二日的道理,既来此地你应该明白在这一方世界里只能有一个男人,那就是万岁爷,什么高大哥李大哥,你真是自掘坟墓。” 听到这里,张舒颜恍惚明白了什么。 洛清歌回头看了看云拂晓。云拂晓苦笑一声,“我忍无可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这般胡言乱语之人早晚会招灾惹祸,其实早早的划清界限对姐姐你是最好的事。”洛清歌倒很赞同云拂晓的选择。 听到这里,云拂晓会心一笑,“你理解我?” “我自然理解。”前世的她可谓千帆过尽,当一个人品尝过生活各种突如其来的吊打以及算计,她就会轻易看透很多事。 不是她火眼金睛,而是历练的多了。 “借一步说话?” 友情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建立了起来,洛清歌笑着指了指旁边,云拂晓点头,两人进入回廊。 此刻夕阳西下,一道残阳铺水中,荡漾出一片火红色的光晕,看来诗情画意美不胜收。 “你信得过我?” 洛清歌鬼使神差开口。 云拂晓微讶,眼神大惑不解,“什么信得过?” 她有点儿胆怯,眼神仓皇,似乎想要回避什么。 第65章 云嫔的秘密 “这皇宫里人人居心叵测,进宫时大家还是姐妹,过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就反目成仇了,你和她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洛清歌始终没有回头,她的视线凝固在水面上。 风起,有芦花落在水面上,再也漂浮不起来。 云拂晓哂笑,“也不过各人自扫门前雪罢了,难不成在这勾心斗角的一方世界里还能有什么真心实意的朋友吗?不过话说回来,听说你最近风头正健倒得罪了不少人,你才更应该注意注意身边人。” “我身边就一个姐姐。”洛清歌叹口气。 她这个姐姐要是不那么心浮气躁就好了,自古来成大事者都心若冰清戒骄戒躁,尽管前一段时间洛清歌和洛昭华聊过这个理论,但洛昭华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行我素。 看这皇宫里唯一爱护自己的姐姐依然故我,洛清歌也着急。 独木难支啊,凭姐姐这了鲁莽又不肯吃亏的个性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我说的身边人并不是你姐姐,你知道的。”进宫以后,她从未算计过任何人,但却将这皇宫里的派系、组合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横竖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想要好好的存活下去,需要的其实也是友情的力量。 “说说吧。”似乎有滚烫的东西落在了心脏上,紧跟着那个位置疼痛了一下,再接着血液翻滚,热度传导到四肢百骸。 那边却沉默了。 “说什么呢?”声音降低了不少,“这皇宫隔墙有耳,心事还是在自己一个人心里自生自灭为好,何苦说来给人家听,谁又能帮助我呢?都是爹爹不好,将我送到了这深牢大狱一般的皇宫里,如今也只好画地为牢。” 听到这里洛清歌皱皱眉。 “不要自暴自弃,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这艘船已陷入难以自拔的污泥里,任何人都不能帮助我。”听这话不对劲,洛清歌笑了笑,“好了,你不想说我也不会盘诘你,毕竟你我才刚刚认识。” “你看那边有鸳鸯呢。” 顺着洛清歌手指方向看出去,对面的菖蒲之中有两只鸳鸯,那两只鸳鸯倒形影不离,看上去惹人羡慕。 云拂晓眼内漾出一抹嫌恶,牙齿用力咬住下嘴唇。 兴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对洛清歌产生一种信赖感。 她还惊奇的发现,这女孩有别于一般的女子。那些莺莺燕燕除却争宠再也没有什么论调,为得皇上的垂怜,一个个出尽八宝自相鱼肉,但洛清歌截然不同。 她说的很多话蕴含哲理,她具有前瞻性和预判性,对人悯柔但却不放纵,最主要的,她身上似乎也有故事。 云拂晓眼神痴呆,从这鸳鸯蓦的想到了少艾的自己,想到了青葱岁月里美丽的邂逅以及少年那清澈的眉眼。 如不是皇帝三年一大选,她早和高德楷双宿双栖了。 洛清歌准备离开,但此刻云拂晓却喊住了她。 “清歌,”她那空洞的声音飘曳了过来,洛清歌侧眸睨视了一下她,将她瘦削的背影几近于消失在图血一般的残阳里了,“我喜欢的在外面呢,我想要出去。” 第66章 我心姐妹 倘若对一般人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只怕顿时被扭送到皇上身边去了。 但洛清歌听了这等话,却微微笑了。 前世的她最喜欢做一些坏纲常大逆不道的事,困难越大越有挑战性,而大获全胜也越有成就感,她回头,定定的看向云拂晓。 而后靠近她。 云拂晓眼神空洞,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蕴出了泪。 顷刻之间泪水飞流直下。 “我帮你。” “谢谢,”云拂晓眼看着就要行礼,但却被洛清歌搀住了,“不可如此,在这皇宫里有个心意相通之人难上加难,今次你我坦诚互助,将来定会化险为夷。” 至于云拂晓那荡气回肠亦或黯然神伤的故事,洛清歌这里已不准备去打听了。 她想要说的时候总会说出口。 “从今以后你我互帮互助,至死不移。” “季布一诺,驷马难追。” 两人约定以后洛清歌从庭院内走了出来,扶桑花后面鬼鬼祟祟闪出一个丫头,那丫头见到洛清歌就奔逃。 这里距离两人聊天的位置远了去了,因此不存在被偷听的嫌疑。 那这丫头…… 洛清歌前世在皇宫多年,听说皇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之间总有不规矩的往来,大约是……一想到这里,她倒有点面红,啐一口后急匆匆往回走。 此刻华灯初上,这上林苑内灯火缥缈霏微,远不如前面灿亮,她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 倒是千头万绪感慨良多。 回屋子,丫头们已准备好了吃的,而洛昭华也在花厅内等着她。 “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后花园的扶桑花好看吗?你和她聊什么?她是个清冷孤傲之人,就是一起进宫的手帕交也未必信得过,你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洛昭华气愤填膺,凶狠的眼神死死地扫射了过来。 洛清歌也毫不示弱。 她多想让洛昭华知道,如今的“洛清歌”今非昔比,她可比那病恹恹任人宰割的宿主厉害多了。 “你跟踪我?”洛清歌蹙眉,“我自规行矩步,步步为营,姐姐就不要操心我了。” 她自然知道洛昭华是好意,洛昭华听到这里一下子靠近了她。 她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看,“清歌,你以为我想跟踪你不成?这皇宫里是什么地方,人人都在刀头舔血生活,之前你被暗算了多少次?哪一次不是因我你才化险为夷,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不要结交,有什么人欺负你你就回头告诉我。” 大概这气氛连洛昭华也感觉不舒服,凶悍的眉挑了起来,和之前一样他疾言厉色的教训她。 “但姐姐,”洛清歌想到了今日上林苑内巧遇的那丫头,明白这丫头就是洛昭华安排的眼线,“您如此保护我却也是害了我,您既然知晓这皇宫里处处都是惊涛骇浪,您为何要这么小心翼翼保护我?我自己不去经历一番如何能学会应对?您总不能保护我一辈子。” “一派胡言,你!你!”洛昭华气急攻心,颤抖的手指犹如武器一般指了指洛清歌,洛清歌看姐姐情绪失控,急忙靠近,一把抱住了她。 第67章 好调查的皇帝 “姐姐,我不会吃亏,任何人也不能为难伤害我。您放心好了,我这不还有您保驾护航吗?以后您就不要总担心我了,真的会保护好自己。”洛昭华气鼓鼓的跺跺脚,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了。 不过好的是从那日以后洛昭华的确不找人跟踪她了。 连日来都是晴空万里,天空也是少见的一碧如洗,洛清歌闲来无事就在御花园走走,要么去找洛昭华,要么去找云拂晓消磨时光。 不知不觉一礼拜弹指一挥就过去了,人人都感觉皇宫生活艰苦卓绝犹如走钢丝,唯洛清歌游刃有余,日日倒也快活。 这一个礼拜,南宫谦因忙碌外国使臣岁贡的事,日日起早贪黑焦头烂额,倒没多余的时间去寻洛清歌。 这日到了凤坤宫,因看到悬挂在闺阁中一幅画而大发感慨,“这是谁画的?” 内廷那些画家崇尚的是错金镂彩描鸾刺凤的手艺,对这些讲究真性情描摹物象的技巧嗤之以鼻,但南宫谦和大多数人一样,到底是不喜欢宫廷画师手下的东西,看着看着就感觉腻味。 “万岁,是云嫔和洛小主两人合作的,妾身喜欢就让人装裱了。” “你能送给朕?”南宫谦摸一摸下巴,眼神饶有兴味。 这倒让皇后感觉奇怪,多年了,皇上从未从自己这里索要过任何东西。 “万岁如果喜欢,妾身让两人再为您画一些,您想要什么就画什么,牡丹?鹌鹑?再不然就是白鹤孔雀了,臣妾这就……” 皇后着急,旁边的嬷嬷眉寿已笑嘻嘻靠近行礼。 但南宫谦却摆摆手,“不用!朕看这才是她们的神来之笔呢,你要定制就不好了,失去了韵味,反而还会让他们两人紧张,何苦?就这个了,送了给朕。” “李嬷嬷,还不快好好儿的送到皇上养心殿去?” 那李嬷嬷小心翼翼将画卷拿下来弄走了。 皇后满心欢喜,以为皇上会留宿下来,却哪里知晓皇上不过碎玉聊了两句,叮嘱她管理好三宫六院等等,说完也就离开了。 看南宫谦去了,皇后呆愣愣站在门口目送。 “娘娘,皇上他……”眉寿辩证了苦瓜脸。 皇后嗤笑,眼睫毛颤动了一下,那双眼晦暗不明,“这皇宫里自古就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他情愿去哪里就去那里吧。” “但皇上已一个月没有在您这……”是的,南宫谦已个把月没有在皇后的凤坤宫过夜了。 听到这里,皇后苦涩的牵动了一下嘴角,“他情愿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本宫能怎么样呢?” 眉寿叹口气,“娘娘就不要生气了,否极泰来,峰回路转,没准儿明日我们的好运气就到了,娘娘先吃药?” “吃!”皇后讷讷。 眉寿送了药过来,皇后吃了药以后心悸的厉害,到底还是找了一个太医。 那人为皇后听了脉,斟酌了许久才开口,“还,还好。” “那就是不好了,你这药本宫前前后后也吃了两个月了,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变化,本宫倒怀疑你调理以后本宫能不能怀孕。” 第68章 乐于助人 原来在三个月之前皇后娘娘被查出了不孕不育,说起来讽刺,她时常接触诸如红花、麝香以及落子汤等等东西,久而久之毒素居然侵入了身体。 “心诚则灵,娘娘,娘娘一定会的。”那太医也吓坏了。 “会不会也不要紧,”皇后风轻云淡,但眼神却犀利狠辣,“本宫这个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让其余人知道了。” “是,是。”老太医惶恐不已,匍匐在了地上。 “眉寿,”皇后慵懒的起身,“送刘太医回去,刘太医给本宫请平安脉辛苦了。” 眉寿这才送了太医离开。 而另一边,皇上已进入养心殿。 安德海正让人挂画呢,看皇上姗姗而来,急忙过去行礼。 “你看这画如何?”南宫谦站在一米开外欣赏。 安德海哪里看得懂这个,只能强作解人,“皇上喜欢的总是好的,我们这养心殿里多得是富丽堂皇的东西,大约皇上喜欢这幅画的清雅,亦或……” 不得不说这安德海是聪明绝顶最善于察言观色之人,“皇上喜欢的是画画的人。” “哈哈哈,”南宫谦不置可否的笑着,伸手用力拍了一下安德海的肩膀,“真是会自作聪明。” 聊过了画,接着云栖到了。 南宫谦将最近的事问了,云栖这边对答如流,回说洛清歌和之前似乎没什么区别,但火爆脾气的洛昭华最近却收敛了不少。 “她在劝说自己的姐姐?”南宫谦莞尔,“急性子的洛昭华会听?” “似乎的确在改变,洛昭华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听到这里,南宫谦冷笑,不屑道:“这么看来,她还高自标置的很,满以为自己是聪明人呢?我看这洛清歌白切黑又会扮猪吃老虎随机应变,可比她们聪明的多了。” “还有什么事?”南宫谦对洛清歌有很大的兴趣。 “她没有特别疏远谁,甚至于这皇宫里的太监侍女都可以和洛小主打成一片,尽管属下这里已说让她不要和那些低贱的奴婢往来,但她总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最近她最好的朋友是云嫔。” 听到这里,南宫谦点点头,“你可调查了云嫔?” 皇宫里的女孩太多了,南宫谦哪里知晓她们是从哪里来的。 好在云栖做事情从未让他失望过一次,“属下调查过了,云嫔的爹爹是潮汕人,是个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大约在地方上还是可以的,乏善可陈。” “知道了。”南宫谦从侧面已了解了洛清歌,“你去吧。” 云栖才刚刚走出去一步,急忙退回来,诚惶诚恐道:“奴婢这里有话说,奴婢还有个不情之请呢,以后只能奴婢抽时间联络您了,不可随叫随到。” “这又是什么情况?”南宫谦眼神不怿。 云栖叹口气,“我们那一位聪明极了,不瞒您说,我做内因第一天就被抓包了,也是她脾气好也是属下没送什么重要情报过来,不然只怕早被……” “哈哈哈,哈哈哈。”南宫谦笑的前仰后合,“她居然这么厉害吗?” 第69章 皇上索要那副画 自云栖离开后,南宫谦更对洛清歌心向往之。 他看着那寥寥数笔的花卉,看着那活灵活现的红蜻蜓,喜欢的了不得。 第二日,皇后娘娘那边送了不少同风格的作品过来。 眉寿跪在南宫谦面前,“这都是娘娘从故纸堆中找来的,一张一张都年代久远,画家都是很有名的,娘娘说自己已挑选过了,但凭皇上任意挑选,有看上都留下,设若没有让奴婢原封不动送回去。” 知皇后好心好意,南宫谦随意挑选了两幅画。 一天绝大多数的时间洛昭华都和洛清歌在一起。 洛昭华人才刚刚二十岁,但却拥有中老年的碎碎念,只要她到洛清歌这里,看这里不爽看那里不对,七七八八说了不少,洛清歌一开始还感觉姐姐好,但很快就被聒噪到了。 她也明白忠言逆耳是什么意思,索性偷偷摸摸离开。 这后宫里,和她关系好的女孩寥寥无几。 在这凤毛麟角的关系里,最为一拍即合的就是云嫔了。 她喜欢云拂晓身上那一股坚忍的脾性,更喜欢她那天塌不惊的冷漠,可以说在云拂晓身上可以看到前世自己的影子。 但此生此世的她已和之前不同了。 “这茶你感觉怎么样?古人云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我们武夷山的茶到了这里就没有那种香远益清的气味了。”云拂晓凑近盖碗轻轻的闻了闻,推开放在了旁边。 “还是很好喝啊,姐姐怕不是有了莼鲈之思?” “你什么都知道。” “哈哈哈,自然知道了,”洛清歌笑着起身,咳嗽了一下,“三天前我买通了一个御膳房的婆子,这婆子做事老成持重,我让她好好儿打听了一下高大哥的现状。” “哎呀,”听到高大哥三个字云拂晓脸色顿时变了,上前就要捂洛清歌的嘴巴,洛清歌没心没肺的笑,她自然知道这里是不会有泄密的危险,“他开了医馆,叫杏林阁,他很上进,听说帝京每一年会在坊间拔擢一群人到皇宫来做太医的学徒,他就存了这个念头。” 听到这里云拂晓愣住了。 她惊喜的笑了,但笑着笑着泪水却扑簌簌滚落了下来。 洛清歌看到这里急忙凑近,伸手为她擦拭了滚烫的泪。 “怎么?姐姐看着不开心?” “你……”云拂晓自然是开心了,但也明白这样做无异于铤而走险,她享受着这一如既往从未改变的情爱,但也感觉栗栗危惧,这个秘密一旦被知晓,她娘家就要被灭门了,同时还可能波及到高德楷一家人。 更有甚者,只怕左邻右舍都保全不得了。 因此,恐惧心在作祟,“你告诉他不要让他胡作非为,就说我早不喜欢他了,对!就这样说。” “要我棒打鸳鸯?”洛清歌皱皱眉,“我才不干呢,人活一辈子就要生生不息的折腾一辈子,更何况你不还有我帮助啊?将来的事如今谁有成算呢?但咱们走一步就会有这一步路的收获。” “你的意思,”云拂晓黯然神伤,“我果真能离开这里?” 第70章 红豆情 听到这里,洛清歌笑,“为什么就不能呢?大家和衷共济。” 前世的她做过不少人家认为“不能”的事。 她只身一人到了突厥,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草原的大单于图卡门,这图卡门不但没有了挥师南下的意思,甚至于还将中京人当做了主顾开始和他们做生意。 这友好的生意链一只到现如今也还生生不息。 多少看似铤而走险不切实际的事到了她这里都迎刃而解,处理的面面俱到游刃有余,一想到这里,洛清歌反而想帮她好好儿处理处理此事。 两人都笑了。 “他还让嬷嬷送了东西给你,你看看这个。”洛清歌挥舞了一下手帕,那手帕的确是高德楷送来的。 看到这里云拂晓着急,“你给我,快给我啊。” “才不要给你呢,我可不能白白给你跑路,风险大了。” “你等我,我给你银子。” 银子自然是必须的,但洛清歌安排那嬷嬷和高德楷见面以后,那高德楷已不知给了这嬷嬷多少了,收买人心的事从来不需要她们处理。 她一把抓住了准备离开的云拂晓。 云拂晓欲言又止。 洛清歌却一笑,“你教我,你们那边方言“我喜欢你”怎么说呢?” “唔心水侬吖,”那边早迫不及待了,伸手就抢夺,洛清歌给了她,看她面红耳赤洛清歌笑了,“我一定会让那嬷嬷传这句话给他的,唔心水侬吖。” 云拂晓含羞,抓了手帕小心翼翼打开看,上面是刺绣,“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等等。 两人还在闲聊,苏嫔却到了。 “看什么呢?”云拂晓慌忙将手帕收起来。 洛清歌回头看看苏嫔,苏嫔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奇的问:“什么啊?” 看两人不将东西拿出来,索性提高了声音,冷哼道:“快拿出来,鬼鬼祟祟什么,你情愿拿出来万事大吉你要不情愿我这就让嬷嬷过来强制性抢了啊。” 话说到这里,云拂晓一把将洛清歌保护在了背后。 “你少在这里咄咄逼人,你我都是妃嫔,我可不怕你。” 云拂晓冷笑,“也不知你们在偷看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我亲眼看你放在了衣袖里,什么啊?” 某人咄咄逼人。 “算了,姐姐,不如就给她看看?”洛清歌凑近,怯生生的嘟囔,云拂晓还没反应过来,洛清歌已伸手在她衣袖中抓了起来,而后攥着什么玩意儿就要交给她。 “苏嫔姐姐,你一个人看就好了,不可以让其余人知道了,这是个土方子,我们这不是才准备实验了吗?”听到这里,苏嫔的胃口被彻底吊起来了,将手掌摊开送了过去。 洛清歌将拳头里东西丢在了她手掌之中。 苏嫔顿时惊叫。 云拂晓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苏嫔手中多了一只蠕动的蚯蚓。 那蚯蚓恶心的晃动肥嘟嘟的身体,看上去很有点耀武扬威的架势,苏嫔吓坏了,苏嫔也吓坏了枝头的鸟儿,一时之间头顶的树冠之内鸟兽散。 洛清歌偷笑,就你还和我玩儿呢? 第71章 姐姐的忠告 真是岂有此理不自量力,前世的她诡计多端,是出了名的促狭鬼,人人见她没有不怕的,和这些个皇宫里的莺莺燕燕比起来她都懒得下手。 这蚯蚓就是刚刚捡起来的。 云嫔险乎栽倒了,伸手轻抚胸口,她惶悚的指了指对面两人。 “真是岂有此理,你戏弄我?” “什么戏弄啊?”洛清歌看着那凶猛的蚯蚓,“我们刚刚听刘太医说吃一条活生生的蚯蚓女子就怀孕了,试想这皇宫里哪里有女子不盼望身怀六甲的?我们还没准备试一试呢,苏嫔姐姐就到了。” “你们可真恶心,洛清歌,你过来。” 苏嫔明知自己被戏弄了,伸手就要教训洛清歌。 但她的手却被另外一只手抓住了。 苏嫔回头,看到了盛气凌人的一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洛昭华到了。 “是你?” 洛昭华是个火爆脾气,她有时候甚至会不小心顶撞皇后,但因这皇宫里只有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孩,且洛昭华的直脾气人尽皆知,这反而还成了她的加分项,皇上时常会过来找洛昭华聊。 二来,最近南宫谦准备靠近洛清歌,他自然而然的就对洛昭华更好了,多日之前就谣言四起,说洛昭华很快就会晋升为贵妃。 此刻苏嫔的手腕被擒拿住了,她心生胆怯,恐惧的看看对方。 洛昭华用力推了一下,苏嫔本就没起来,吃这一推顿时跌了下去,洛昭华气鼓鼓靠近。 “你们都看我小妹好欺负是也不是?她做了什么以至于你如此愤慨,就是她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教训她,横竖你上面还有皇后娘娘呢,为何不回了娘娘来定夺,你还要对我小妹滥用私刑呢?” 后宫女子都知洛昭华不好惹。她不是有多煊赫的门第身份,更不是因为她在皇宫里多如鱼得水,人们忌惮她仅仅是因了这火爆的脾气。 洛清歌看看洛昭华。 额…… 怎么说呢,她这个姐姐很有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种气魄。 苏嫔唯恐吃亏,“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春兰,还不快搀本宫回去吗?” 看苏嫔落荒而逃,洛昭华恨铁不成钢的斜睨了一下两人,洛清歌惶恐,鸡崽子一般靠近了“鸡妈妈”,至于洛昭华,她凝睇了一下云嫔。 “你也是,自古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都说你们可怜,在我看来你们也是自找的,清歌,以后离她们这些被人欺负了也无能为力的家伙远一点,走了。” 洛昭华抓了洛清歌的手腕就走。 洛清歌回头冲着云嫔挤眉弄眼。 还好云嫔知晓洛昭华是刀子嘴豆腐心。 回屋子,洛昭华摸一摸心,“你少在外面招灾惹祸,瞧给我吓的。” 吓? 洛清歌从来不知什么情况还能吓到洛昭华。 “她刚刚的确在保护我,姐姐。” “我不知道啊?”洛昭华吐口气,“之所以我放任你们往来,不还是明白她会保护你,但她到底怯懦,所以我刚刚刺激两句,你说说你们也是,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苏嫔?苏嫔是个出了名的牛皮糖,你们不清楚?” 第72章 玉佩事件 “不是我们招惹她,是她挑衅我们,我呢就……”洛清歌嘻嘻嘻笑,将自己如何用蚯蚓退敌的事说了,听到这里洛昭华急忙闻了闻手掌,哇的干哕了一下。 从下午到黄昏,洛昭华都感觉自己手掌心里攥着湿漉漉的蚯蚓,看洛清歌吃了东西,这才骂骂咧咧将她打发去了。 回庭院,云嫔却在等她。 看她平安归来,真是大喜过望。 “我姐姐从来不会责打我,不过就是疾言厉色教训两句,这没有什么。”洛清歌付之一笑。 “我知道。”两人聊了会儿云拂晓才去了。 刚刚准备休息,她就听到庭院外有声音,推开门一看,果真看到紫色衣服的男子抱着一把绣春刀斜靠在门廊上,他长身玉立,英姿飒爽。 他每一次出现都戴着面纱,那面纱遮住了鼻子和嘴,只能看到其人剑眉星目。 “做什么来?”洛清歌已习惯了面对他的神出鬼没。 “上一次到你这里丢了玉佩,你可看到了?” “什么玉佩不玉佩,你神龙见首不见尾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上一次?都相隔多久了啊,我去哪里找玉佩?”看洛清歌不像在撒谎,男子有点着急,“这玉佩事关重大,这样的玉佩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但可能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话说到这里,洛清歌假装恐惧,牙齿都咬住了。 “哎呀,真是吓死我了。”说话之间她斜睨了一下侍卫,“我看你有别于其余人那么虎背熊腰,你怕不是站在最后一排的龙袍货色?” 那边也开始打嘴仗,“真让洛小主说着了,可不是嘛,我就是那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 “你!”吵架是两个人互动才有意思,对方这么轻易就将天聊死了,洛清歌懊恼,“去去去。” 但侍卫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已跟随在洛清歌背后走进了她的屋子,他不依不饶索要什么鬼玉佩,洛清歌哪里知道玉佩不玉佩的,赶又赶不走。 “你那玉佩是什么模样的,我明日做一个给你?” “不稀罕,你物归原主就好,何苦做一个?” 听这话的意思是她得了玉佩还不情愿拿出来了? 他看她有意思,忽而笑了,“可有人说你与众不同。” 洛清歌点点头,“外面那些妃嫔都说我与众不同,我有三头六臂。” 听到这里侍卫哈哈大笑,“你倘若果真喜欢我,果真喜欢那玉佩,想要做定情信物你告诉我就好,我送别的东西给你,这个还奉还的好。” 洛清歌哪里有什么玉佩啊,“少在这里痴人说梦搭讪我了,我可没玉佩。” 想不到世界上还有无理取闹的男人。 但就在此刻,洛清歌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那玉佩上面镌刻了二龙戏珠的图案对吗?”她似乎的确在哪里见到过这个玉佩,但惊鸿一瞥也就忘记了。 侍卫连连点头。 他朝洛清歌伸手。 “真没,但兴许在哪里见过,我找到就收起来给你,你抽时间过来拿。”洛清歌如是说,侍卫只能点点头。 第73章 刁难 他准备离开,但却忽而听到外面有声音,再看时一条红色长龙迤逦而来。 门口一个侍女已着急闯了过来,洛清歌唯恐那侍女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准备关门,但才刚刚回头冷不丁撞在了侍卫身上。 原来他此刻准备离开呢,两人这一撞,洛清歌鼻梁疼,伸手准备抚摸,结果裙摆却被侍卫踩在了脚下,狼狈的跌了下去。 他看情况危殆,一把抄手抱住了洛清歌的腰肢,洛清歌只感觉天旋地转。 等恢复过来,男子的一张脸差不多都凑近了她。 “你!”洛清歌气坏了,眼睛几乎在喷火,“你故意的!” 她的手掌招呼了过去,但人家轻而易举就擒住了,“喂,我可没这个心思,我是真的不小心。” “放开我。”洛清歌皱眉。 他刚刚将手松开,门口的丫头已到。 “小主,苏嫔到了,小主您却躲一躲,看她来者不善啊。” “开门迎客,水来土掩,躲什么躲?有什么好躲的?” 那丫头没办法只能迎苏嫔进来。 洛清歌用力推了一下他,“听好了,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来!不要乱走,否则被她看到就不好了,苏嫔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 侍卫只能点点头。 洛清歌也懒得思考她来这里做什么,二话不说出了门。 她却看到自己身边一个丫头在带路,背后就知一群横冲直撞的婆子,最最后才是苏嫔。 大家进花厅以后,有人过来找她,洛清歌不卑不亢过去行礼。 苏嫔冷笑,她摸一摸自己那犀利的长指甲,“你身边的丫头翡翠刚刚到本宫这边来举报说你偷汉子。” “偷汉子?” 不可能这么快就暴露了?按照时间线去推理,没可能啊?那侍卫来的时候翡翠压根就不在。 洛清歌并没有感觉吃惊,这后宫里日日有诸如此类的事发生,今日你算计我,明日我暗害你,前世她都司空见惯了。 “偷汉子?”在皇宫里,这等罪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洛清歌提高了声音,似乎故意让什么人听到一般,“什么偷汉子,我怎么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呢?还有翡翠,你胡言乱语什么呢,你可有证据?” 那叫翡翠的丫头是在她宫里伺候的,这臭丫头兢兢业业做小伏低一点看不出是个坏种,如今原形毕露了,洛清歌有点痛心,失落。 “娘娘,不如您就招供算了,免得吃皮肉之苦,您的事奴婢已都说给云嫔娘娘了,等会儿证据出来了皇后娘娘也是要过来的,我的好小主。”翡翠痛哭流涕,靠近洛清歌将她抱住了,循循善诱一般开口:“您还是将这些都坦白了算了,奴婢这里也不能给您自圆其说了啊,小主。” “男人?”洛清歌冷笑,“这后宫除却皇上哪里还有第二个男人?” “那就要问你了,等会儿我将他抓出来你就哑口无言了,对了,”苏嫔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洛清歌,“你也没必要找你姐姐,今晚你姐姐运气好被皇上翻了绿头牌,我是打听了她不会回来我这才过来的。” 第74章 苏嫔算有遗策 “哎呀,真是苦心孤诣,辛苦了您。”洛清歌阴阳怪气的嘲讽。 苏嫔冷然一笑。 “翡翠,说说吧,什么证据?” 翡翠点点头,“前几日有个黑衣人到了这里,那人来过一次以后也就食髓知味,隔三差五就来,我们小主在后面可以和他聊许久,前次他离开却不小心丢了玉佩,当时奴婢是想要捡起来的,但转而一想,这等肮脏的事奴婢怎么好参与呢?所以那玉佩还在娘娘梳妆台下面呢。” 那边屋子里黑黢黢的。 之所以她如此说,那完全是确定了不会有人提前将玉佩捡走。 实际上洛清歌甚至怀疑那玉佩就是被这臭丫头丢在里头的。 但不管怎么说,苏嫔已准备去查了。 “我那梳妆台下有玉佩?”洛清歌提高了声音。 他就在屋子里呢,她自然是故意提醒一声。 苏嫔哂笑,“洛清歌啊,今晚你还指望你那姐姐能来救你不成?” 实际上今晚洛昭华并没有被翻绿头牌,也不知道皇上那边要问什么问题,所以让太监找了洛昭华到乾坤殿去。 等洛昭华进乾坤殿却横竖不见皇上,她一个妃嫔自然不敢问东问西只能耐着性子消磨。 眼看着一刻钟过去了,眼看着半时辰过去了,她着急不已。 “大总管,究竟皇上到哪里去了啊?皇上问臣妾什么问题呢?你问就好,臣妾知无不言。” 但大太监福生也不知皇上葫芦里是什么药,“娘娘就安安心心等等,大约很快就到了。” 皇上不知去了哪里,完全一去不复返。 洛昭华等的着急,准备开动脑筋找办法离开这里。 而在这边,一场计划也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翡翠哭哭啼啼起身,咬咬牙:“娘娘,奴婢不能和您同流合污了,和娘娘做一丘之貉实在是太危险恐怖了,此时奴婢已决定举报您了,说不得要个证据出来。” “你和她婆婆妈妈什么呢?”苏嫔深吸一口气,“来啊,给我去找。” 根据她提供的位置,一群人已急匆匆进入。 大家在各处寻找,翡翠哈巴狗一般趴在了地上,伸手在梳妆台下找,但什么都没有,这可惊出了她一身冷汗。 至于苏嫔,她气定神闲,“各处都找一找,倘若找不到男子的玉佩,什么香囊,书信,什么互相送的礼物,只要不是内务府那边的,都是盘查的对象。” “是,是。” 洛清歌看看门口,自己的侍卫和嬷嬷乃至侍女丫头等都被驱赶了回来,大约有谁准备去洛昭华那边通风报信呢,但却被赶了回来。 里头人不遗余力在找。 洛清歌怕他们动手脚,自己也进入了卧室,她没看到侍卫,大约那男子已蹿房越脊离开了,但他却看到了她。 他并没有走,而是躺在了巨大的横梁上,他一动不动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发生,且看看这臭丫头有什么本是可以化险为夷。 大家找啊找,一圈已找过了,没任何线索和证据能证明洛清歌私会过男人。 有人已去翻箱倒箧,但依旧什么都没有。 第75章 玉佩不翼而飞 眼看着半时辰过去了,洛清歌凑近苏嫔,“苏嫔姐姐可好到了野男人留下的玉佩?书信?礼物?”她咄咄逼人,“你半夜三更不休息过来闹腾我,这怕说不太过去呢?你诬陷我和男人私通,崔氏被皇上知道就不好了,皇上最讨厌看妃嫔勾心斗角。” “啊,这……”苏嫔做事多少了有点孟浪,听翡翠说的十拿九稳苏嫔就过来了,哪里知晓会栽跟头,“翡翠,到底有没有玉佩啊,还是你们本就一体同心,你们算计本宫?” “谁和这贱人一体同心?”洛清歌冷笑,“玉佩?哪里有什么玉佩,我说翡翠啊,你未免太吃里扒外了,我对你不好吗?还是有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来胡诌算计本宫。” 她靠近翡翠,肩膀撞了一下她。 翡翠趔趄了一下已栽倒在了地上,她自然知晓攀诬主儿是什么罪孽,她不但攀诬洛清歌还怂恿人苏嫔过来捉奸,二罪俱罚的话她就要人头落地了。 一想到这里她急忙靠近苏嫔。 她一把抓住了苏嫔的裙摆,“娘娘,娘娘,真的有玉佩真的有男人啊,不然奴婢也不敢在您这里摇唇鼓舌啊,娘娘,请娘娘再找一次。” “本宫听信了你这贱人撺掇,真是马失前蹄,本宫倒愧对洛小主了,洛小主,”苏嫔的声调柔软了一些些,“你想必也看到了,此事和本宫关系不大,都是这背信弃义的三姓家奴在撺掇本宫,本宫给你赔不是了。” “不妨事。”向来不怎么好说话的洛清歌此刻变得格外驯顺。 苏嫔也感觉奇怪,但下一刻饕餮的嘴脸已暴露出来。 看苏嫔准备逃之夭夭,洛清歌笑了,“苏嫔姐姐平白无故吹皱一池春水,如今弄的沸反盈天居然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听到这里苏嫔回头,她的笑已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指了指翡翠,“是这奴婢在挑拨离间。” “所以,事情需要一件一件循序渐进处理嘛。”洛清歌高下在心。 今日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亦或类似的事还不知发生多少呢。 从她的眼神,苏嫔已预判到什么。 在翡翠未处理之前,只怕自己不能轻易离开了,她镇定了一下,恢复了嘴角的笑靥,“那就速战速决。” “云栖,本宫记性不好,对我国的律法你一定心知肚明,且说说看究竟她这般作践本宫该当何罪呢?” “按律法来,”云栖对这些条目烂熟于心,“那就要扒皮抽骨了,但娘娘是宅心仁厚之人,杀她不过以儆效尤,且看娘娘如何安排,横竖这贱婢的做了什么大家有目共睹,罪名是成立的,娘娘至官下手,就是传到皇上娘娘耳朵也不妨事的。” 洛清歌早想涤荡一下她这的歪风邪气了。 今日有这一石二鸟的机会她怎么会放弃呢。 她眼内蕴出诡异的冷光,施施然靠近苏嫔。 她一把扼住了苏嫔的手腕,“事已至此,请姐姐和我一道儿裁决一道儿看看。” 第76章 宁为玉碎是翡翠 到了杀鸡儆猴的时候了。 苏嫔只能强颜欢笑。 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进来了,这几个嬷嬷可都是洛清歌精挑细选的,皇上安排的嬷嬷她不要,洛昭华送来的她也不要,她为自己挑选的是几个体型大如男人一般的嬷嬷。 这几个嬷嬷面容丑陋,力大无穷,眼看着将翡翠擒住了。 “给本宫拔掉指甲!”对这等人,她再穷凶极恶不过了。那几个嬷嬷显是要在洛清歌面前表现自己,用老虎钳子拔掉了翡翠的指甲盖,十指连心,要多疼已不言而喻。 苏嫔想不到洛清歌如此凶狠,一时之间心惊胆战。 而洛清歌呢,纯澈的清眸里不过依旧还是淡淡然的笑,“姐姐,这才哪里到哪里?这才刚刚开始呢,且看我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苏嫔吞了一口口水。 “给我张嘴。” 几个嬷嬷靠近,机械的挥舞手掌,那蒲扇大小的手掌此起彼落,一刻钟前后翡翠的嘴巴已肿胀了起来,就连眼珠子似乎都凸了出来,翡翠嘟嘟囔囔,似乎在求救,但声音已封闭在了口腔里。 苏嫔挪动了一下屁股,“我还有点儿事只怕不能继续看下去了。”那惨不忍睹、惨绝人寰的一幕看得人心惊胆战,苏嫔自然是不忍继续观望。 但洛清歌的如意算盘还没完呢。 “怎么?”洛清歌起身,大惑不解的看着她,“姐姐这就要离开了吗?其实这也仅仅是个开始,我在刑部打听到了一个酷刑,将人的皮肤用锥子刺破,撒一把盐巴……” 话都没说完呢,苏嫔已惶悚,她惊惧的捂住了心脏,忙不迭往出走,看苏嫔豕突狼奔就要走,洛清歌冷冷一笑。 今日她固然没将苏嫔怎么样,但苏嫔至少明白她洛清歌不是好说话的。 洛清歌听到房梁上似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眸一看,居然发现了他。 侍卫对着她挤了挤眼睛,洛清歌噗嗤一笑,她看到了他手中的白玉,原来他已得手了。 男子翘起来大拇指对她挥舞了一下,洛清歌嫣然一笑。 刚刚的酷刑人人有目共睹,此刻大家惊怖,一个个重足而立侧目而视。 屋子里的气氛陡然之间发生了变化,在那沉寂里,洛清歌清润的嗓音跃然,“诸位也都看到我是如何处决翡翠的了,这背信弃义之人理应千刀万剐,只要你们都好好儿的本宫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倘若你们也要学习这贱婢,前车之鉴就在这里,还请大家适可而止的好。” 那众人果真被吓唬到了,一个个惊慌失措张开了大嘴巴。 “好了,散了,都散了,”运气咳了一下,代洛清歌发言,“这都是我们这里的事,你们出去可不要胡言乱语以讹传讹,不然娘娘这里也不会饶恕你们。” 洛清歌一笑,真是想不到云栖会帮助自己。 她回头看看云栖,发觉这臭丫头似乎也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了,“以后我这里的事还要你多多操心。” “娘娘这不是见外的话?奴婢定会将此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您放心好了。”云栖淡定的回,两人视线都瞥到了翡翠。 第77章 名符其实白切黑 翡翠已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看到这里洛清歌嗤笑,“将这贱婢丢在乱葬岗去,那边鬣狗无穷,将她吃个干干净净也免得脏污。” 翡翠喉咙内发出嘤咛的呻吟,但无济于事。 她的命令已板上钉钉不可能改变了。 “此事还是回明娘娘的好。”云栖建议。 洛清歌点点头,本准备指派云栖去,但蓦的想到了什么,“立春,你去吧,你不要有任何穿凿附会,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说了就好。” “是。” 这屋子里的丫头都训练有素,处变不惊,她格外喜欢她们这镇定的表情、模样儿。 凤坤宫内。 嬷嬷眉寿刚刚为皇后拿掉了沉甸甸的头面。 皇后的视线还依旧缠绵在那熠熠生辉的饰品上,此刻却有侍女进来将那边的事鹦鹉学舌一般说给了皇后。 皇后菲薄的菱唇上蔓延了一个诡异的笑,“苏嫔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呢?” “人还没出来呢。”眉寿握着龙纹玉掌梳,一面为皇后梳理云鬓一面低喃,“娘娘,这苏嫔愚蠢的很,就这等人能弄出什么惊涛骇浪来?居然还到那边去抓什么汉子去了,人家偷汉子还会给她留下证据?” “但也未必是空穴来风。”皇后准备休息,躺下后看了看眉寿。 “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什么人来找本宫,除却皇上,都一概不理,酒水本宫这偏头痛又开始了。”皇后娘娘已准备坐山观虎斗,置身事外。 听到这里,眉寿立即点头。 而洛昭华这边,她真的等不住皇上了,见皇上还不来,她隐隐约约心浮气躁。 洛昭华本是莽撞人,她的性情和洛清歌完全是两个极端,她遇到事会产生一种男子才有的气概,还有一切男人的缺点,那就是欠考虑。 “人有三急,我不舒服,我就先退了。”洛昭华说完就走。 饶是乾坤殿内几个太监已在追她,但洛昭华却义无反顾离开了。 大约是心灵感应或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洛昭华一口气到了洛清歌这里,她才刚刚进屋就被苏嫔撞到了,苏嫔打了个趔趄,抬头一看,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已映入眼帘。 “你不是在侍寝?”大概苏嫔想不到她会这么早、这么巧的回来。 “侍寝?””洛昭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反诘,“你不是应该在自己宫里才是,你好端端的你到这里做什么?” “有点儿事,但此刻事情也处理好了,我准备走呢。”苏嫔随时准备逃之夭夭。 但此刻云栖却从里头走了出来,她一看到洛昭华就靠近。 之前南宫谦安排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点破让这边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就去找洛昭华,此刻看洛昭华进来了,云栖和几个丫头七嘴八舌将事情说了。 听了这些事情后洛昭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云栖。 “自古来主辱臣死,你们这些吃干饭的,明明看到她被人作践欺负,你们就无动于衷吗?” 话才说到这里,洛昭华已怒不可遏。 第78章 及时救场 “苏嫔,你到哪里去?你刚刚口口声声说我侍寝去了,我侍寝的事你如何得知?还是你早就打听过了,所以才过来折腾我小妹,此刻我回来了,至于这些个事我也都清楚了,你以为你欺负了人就能离开了?” 她今日势必要好好儿处理处理此事。 倘若就这么让苏嫔浑水摸鱼离开了,以后她们姐妹还如何在皇宫里混下去? 一念及此,洛昭华气愤,怒吼一声,“桃红,将苏嫔拿下。” “啊,娘娘,这……” 她们这些妃嫔之间的丝恩发怨富哦了去了,一般情况互相看各自不顺眼也不过斗斗嘴罢了,鲜少有大打出手或仗势欺人的,但今日洛昭华却不按常理出牌了。 就在此刻,屋子里发出了惨烈的哭声。 众人回头,却看到洛清歌一面梨花带雨的哭着一面狂奔了出来。 “姐姐,姐姐啊,你终于来了,你可算回来了,你这要是回来的晚了你!你就见不到我了啊,我的好姐姐。”洛清歌的演技不错,完美的吓唬到了洛昭华。 苏嫔一愣,刚刚的那个洛清歌盛气凌人,此刻却变得可怜楚楚。 究竟哪一张脸才是洛清歌真实的啊。 “姐姐。” 洛清歌啜泣起来,珍珠一般晶莹硕大的泪飞流直下。 洛昭华一看,自进宫来自己这妹妹也没被人这么恐吓欺负过,看着这泪,洛昭华已气急败坏,“好呀,好呀,苏嫔你如此目中无人吗?你还带了侍卫过来抓野汉子了,人呢?可在哪里呢?” “这!”苏嫔节节败退。 “姐姐,就是皇后来了,皇上来了妹妹我也从未偷汉子啊,这等张冠李戴的事都是她闹出来的,姐姐,你要我为做主啊。” 寻常时候刀子嘴豆腐心的洛昭华总会为这样那样的事呵斥洛清歌,但今时今日她也预感到事情不对劲。 她设身处地为她想了想,这等事发生在谁身上大约都不好处理,更何况向来温柔贤惠的小妹了。 “苏嫔,你既无的放矢可见一切因你而起,你以为那翡翠被杀了我就可以放过你了?” 正所谓锣鼓听音,说话听声。 话听到这里苏嫔栗栗危惧,“你要做什么啊?” “来啊,给我好好儿教训,让苏嫔长长记性。”立春和慕夏等几个侍女已靠近苏嫔,将苏嫔控制住了。 苏嫔不相信洛昭华果真会处决自己,大声疾呼起来,“你我都是妃嫔,你没权利处理我,我要面圣去。” “今日我还就有这个权利了!” 她和洛清歌相依为命,多年来她都在不遗余力的守护、保护洛清歌。 她自认为在很多事上自己可以吃亏但却坚决不允许洛清歌被折腾,因此即便是知晓日后会因此而产生轩然大波,但她是完全不怕的。 几个丫头得令也是豁出去了,七七八八的耳光丢出,一刻钟不到已将苏嫔教训成了大猪头。 洛清歌看到这里唯恐姐姐继续下去会折腾的某人要死不活,她急忙恳求,“姐姐手下留情,到此为止。” 第79章 皇上驾到 “到此为止?”洛昭华今日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最近苏嫔看你我不顺眼,日日过来挑衅,今日她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我看还是狠一点让她有点教训,日后也好明白谁是可以靠近的谁是坚决不可以靠近的。” 接着爆发出的声音凌乱驳杂。 有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有噼里啪啦的耳光声,期间不乏洛昭华的诡异笑声以及洛清歌的恳求。 的确不能继续了,否则娇滴滴的苏嫔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姐姐,收手吧,为这么个贱女人将自己搭进去了完全不值得。” 这句话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了,洛昭华这才点点头,“罢了。” 侍女退后点儿,洛昭华看了看苏嫔,见苏嫔面红耳赤嘴巴溃烂面皮破裂,看上去实在是惨不忍睹,这才点点头。 立春和慕夏松开手,苏嫔的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 “你给我记住了,”洛昭华蹲在了苏嫔面前,“你如此对我小妹,天理不容,就算天容了你,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了,滚吧。” 洛清歌看到洛昭华如此凶狠的咆哮怒吼,心头暖融融的,但也知不可继续。 “立春慕夏,”洛清歌提示,“苏嫔姐姐玩儿够了准备回去了,你们给送送。” 俩侍女急忙去“送”了。 看她们背影离开,洛清歌长长的出口气,她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梁上君子已不翼而飞了。 不过他消失也也好,倘若这个秘密泄露,她洛清歌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满以为姐姐会教训自己,所以她很是提心吊胆,那忐忑的心绷紧成了弓弦。 但哪里知道今日洛昭华却反常的没有叨咕她。 她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用力将她抱住了。 “阿姐,”洛清歌感动,“今日多亏了你。” “说这些做什么,”洛昭华叹口气,“也是我今日运气不好,说是皇上找我有什么事,我过去许久不见他人,我就过来了。” 听到这里洛清歌一愣,诧异的问:“皇上召见您,您没看到皇上人您就自动离开了?” “是!”洛昭华皱皱眉,心头还在埋怨皇上爽约呢。 听到这里,云栖也感觉不对劲,“娘娘,快快快快,块负荆请罪去。” “我为什么要负荆请罪啊?” 洛昭华百思不解。 此刻洛清歌也吓到了,“姐姐,他是皇上,她可以言而无信但你我却不能,我们这么做不是打了皇上的脸。” 但这个调调儿洛昭华却不敢苟同,她冷然一笑,“那也不能要我等一个时辰,冷也冷死了,再说了,我是真的要上厕所。” 听到这里两人都险乎昏了过去。 就在此时,门口飘来了太监沙哑的声音。 “皇上驾到!” 此时此刻他来了?洛清歌只感觉来者不善,倒是洛昭华,她自在一笑,“我们出去迎接。” 洛清歌哪里敢不去啊,皇上到了,皇上背后是苏嫔。 大约刚刚苏嫔刚刚出门就遇到了皇上,她本以为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可以颠倒黑白混淆视听,至少可以让皇上为自己做主,哪里知道皇上的眼神凶狠了不少,冷冷道:“和朕到里头去。” 第80章 苏嫔降级 拜见完毕,南宫谦正襟危坐。 这边才准备茶水点心呢,那边的苏嫔已恶人先告状。 “皇上,刚刚妾身……”她妙语连珠将之前的人一切事情说了,不远处的洛清歌一听,倒暗暗的捧腹,我的个乖乖,不得不说苏嫔口才很好,每一句似乎都没有直接指摘她,但每一句的意思都是她们姐妹联起手来肆无忌惮的弹压折腾了她。 而关于翡翠的事苏嫔绝口不提。 “皇上,皇上啊!”苏嫔习惯了哭,明眸内的泪水委屈兮兮的落下来。 此刻她的嘴巴肿胀犹如烤肠,面颊上的血痕斑斑点点,依稀仿佛可以看到手指的痕迹,这么模样的人哭起来不能带给人同情的感觉,反而是让人感觉滑稽。 看着对面的女子,洛清歌忍俊不禁。 “皇上,您不要听苏嫔信口雌黄,这宫里人人能证明她今日来是做什么。” 唯恐小妹吃亏,洛昭华已开口。 南宫谦斜睨了一下苏嫔,又将视线笼罩在了洛清歌身上。 “朕要你说。”事情发展到这里再一次到了考验演技的时候,洛清歌点点头,“她气势汹汹而来,来了以后就翻箱倒箧寻找野男人,这皇宫里哪里有什么野汉子啊。” “但妾身不过是个最低微的人,能怎么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嫔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大圈,然而也并没有什么收获……” 洛清歌将发生的都说了出来。 她一点儿没添油加醋,听了这一切的南宫谦微微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苏嫔,你今日未免太过了?”南宫谦低眸看看苏嫔,苏嫔惶悚,她翻来覆去在想策略,此刻灵机一动,索性将一切都推在了翡翠身上,横竖死无对证。 “皇上,都是翡翠那小妮子要找臣妾,非说这里有什么野男人,臣妾鬼迷心窍就偏听偏信了,倘若不是翡翠这小妮子臣妾是不会来这里的啊。”” 话说到这里,南宫谦终于开口了。 “真是会强词夺理,朕怀疑是你安插了翡翠,你们两人故意设了这圈套,本以为这里果真能找到什么玉佩之类男人的东西,哪里知道一无所获。” 听到这里,苏嫔的面容扭曲了。 “朕看你心术不正。”皇上盯着苏嫔看看,苏嫔听到这里心惊胆战,南宫谦又道:“这嫔妃乃三宫六院之内最为万众瞩目的了,你的一言一行都必须符合皇宫里的标准和法度,倘若一个妃嫔都不能做代币爱,那朕要你这妃做什么呢?” 听到这里,苏嫔的心狂跳起来。 南宫谦唏嘘。 “褫夺了苏嫔妃位,让她做个良媛就好。” 良媛是个答应一般的位置,这么一来不啻于一落千丈,听到这里,苏嫔涕泗横流,不住地磕头,但此刻磕头能有什么效力? “回宫面壁思过,下不为例!对了,没有朕的口谕任何人不等将她放出来,朕也知晓苏嫔闲来无事坐不住,你是最喜欢胡思乱想伤春悲秋的,所以这金刚经和楞严经你就给朕好好儿抄个十遍八遍的。” 那金刚经有五千多个字,至于楞严经,洋洋洒洒数万个字,抄写这些个真是难上加难。 第81章 因祸得福 “苏良媛,这就走吧。”洛昭华靠近苏嫔……不,如今的她已经降级为良媛了,苏良媛有苦说不出,此刻却指了指洛昭华,她恶毒的想,今晚明明洛昭华是去侍寝的,但自己却提早回来了,这不也是重中之重的大罪过? “皇上,今晚她要侍寝,但人却回来了,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得亏苏良媛提醒,朕几乎都要忘记了,也得亏洛昭华反应快运气好,不然你岂不是将这里都毁掉了,因此朕不但不会怪责她,还会奖励呢。” “奖励?” 这等从天而降的大好事什么时候会轮到她啊,前几年听说一女子没好好儿伺候皇上,被南宫谦贬到宫外去了,但今日…… 苏良媛还要说什么,但南宫谦这边已嫌恶的挥挥手。 “此刻朕只感觉你语言乏味面目可憎,所以你还不快走?” “是,是。”苏良媛吃了哑巴亏并不敢继续逗留,离开了。 看苏良媛去了洛昭华踌躇满志一笑,再次过去给皇上行礼,南宫谦看她靠近,唇角的笑凝固住了,“你以为朕真的一点不怪你吗?你也回去面壁思过。” “啊,这这个……”洛昭华意识到自己的错了,但却唯恐自己的拖累了可怜的小妹,所以临走之前回头看了看她,见皇上和颜悦色,她这才离开了。 等洛昭华离开,南宫谦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 这些个太监侍女等都被弄走了,洛清歌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走远的云栖。 皇上到来,她满以为是云栖这丫头子在通风报信,但今次云栖压根就没有离开,这说明什么? “此事你处理的游刃有余,不要绷着了,坐下吧。”南宫谦一笑。 “臣妾哪里处理了,得亏是姐姐到了。”洛清歌还要伪装可怜。 但这一次她的伪装术却被南宫谦看穿了,他冷厉一笑,“你还以为朕不知道翡翠人到哪里去了吗?” 她对敌人可比敌人对她心狠手辣的多,完事后她倒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翡翠该死,妾这里姑息养奸一次,大家就感觉我好说话,很快各种事就层出不穷了。”听到这里,南宫谦笑了笑。 “所以和你姐姐没关系,不是吗?就算今日你姐姐人不来,你依旧会将事情处理的游刃有余。”洛清歌不清楚南宫谦是什么意思,他犹如旁观了这一切的发生一般。 她盯着他看,“姐姐?” “你放心好了,”南宫谦已未卜先知她要说什么,“你姐姐也是非常时期用了非常手段罢了,嫂溺叔援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你不要担心你姐姐,朕呢也不会将你姐姐怎么样。” 这个小呆瓜。 南宫谦皱皱眉,你应该多担心担心自己。 听到这里,洛清歌才舒服了点儿。 南宫谦不着急走,“朕今日从早忙到晚,真是披星戴月。” “皇上励精图治,呵呵呵,”洛清歌干笑,“宵衣旰食,周公吐哺……” 听到这里南宫谦蹙眉,“朕的意思,”他摸了摸肚子,“饿了”。 第82章 平地一声雷 洛清歌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去准备。 须臾,食物源源不断送了过来。 宫里人都在捕捉这边的风声和动向,满以为南宫谦到这里以后洛清歌会完蛋,哪里知晓南宫谦一句抓野汉子的话都没说,反而还降级了苏良媛,此刻居然还突发奇想准备和洛清歌一起吃饭。 凡此种种无不让人感觉奇怪。 她不敢吃,只能小心翼翼过去伺候,反而是南宫谦,他淡淡的笑着,“你也吃。” “您在身边,难以下咽。” “朕这模样儿对不起你,以至要你吃不下去东西?” 洛清歌看南宫谦调侃自己,忙道:“不是,紧张。” 这一顿饭吃的洛清歌不怎么舒服,只感觉味同嚼蜡。 而两人吃饭的时候,宫里头已开始讨论,有人说洛清歌和洛昭华运气好,有人却不见得,“等着吧,早晚会栽跟头。” 此刻,苏良媛已回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那翡翠害了我,岂有此理啊。”苏良媛气坏了,拳头用力挥舞。 “我要吃茶,送茶过来啊。”苏良媛怒吼。 平日里这些丫头都对她格外的好,但今日却奇了怪了,她一声令下,没有一个丫头行动。 “琉璃?你……本宫要吃茶?” “主儿要吃茶?吃茶您不自己沏茶您找奴婢做什么?您见过哪一个良媛身边是有两个以上侍女的,如今咱们这宫里的侍女二三十人呢,今日还济济一堂在一起,明日就各奔东西了,主儿要喝茶就自己沏去。” “你!” 苏良媛做梦都想不到身份切换以后人家居然这么贱看自己,她气急败坏,怒冲冲靠近那丫头。 琉璃不但不躲避还故意撞了一下她。 “娘娘,等会儿您就要离开这里了,您虽不至于到冷宫去,但以后这好日子却和您一刀两断了,您还是早点儿习惯的好。” 苏良媛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对这些个女孩她真是打不得骂不得。 如今看来也只能自己沏茶了,才刚刚喝了一口,悲剧发生了,外面果真有了老太监福生的声音。 “圣旨到!” 苏良媛吓到了,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皇上的旨意下来了,福生也不屑的很,将圣旨送到了苏良媛手中,苏良媛转动着大眼睛,依旧惊魂未定,她到此刻他也没想清楚究竟自己这是为什么而被处决的如此严重。 她已被洛昭华哼哼的教训过了,也被皇上责骂了两句,但为什么还要被褫夺这一切呢? “主儿,此刻就走吧,这里的一切您原封不动就好,就这些个侍女,您只能挑一个,嬷嬷您只能挑一个,侍卫就没必要给您了,您要去的地方偏僻着呢,就是起了火都蔓延不到那边去。” 苏良媛痛哭流涕,“公公,您给本宫求求情啊,本宫不要到那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去。” “主儿胡说什么呢?还嫌自己的罪行不大?什么叫鬼地方?什么叫暗无天日?大家不都是从暗无天日过来的吗?主儿安安心心去就好,至于老奴,老奴人微言轻能在皇上面前给您说什么呢?” 听到这里,苏良媛也明白自己要面临什么命运了,他只能点点头。 第83章 言人人殊 “琉璃,你情愿跟本宫吗?”苏良媛要仓促的和这里告别了,和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一刀两断了,这些侍女一个个都躲了起来,唯恐和苏良媛到后面过苦日子。 苏良媛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琉璃,这个丫头伺候了她七年了。 这七个年头这丫头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兢兢业业。 “奴婢和您什么仇怨啊,您如此坑害我?”很显然琉璃是不情愿的,旁边的福生咳了一下,“姑娘,这可是主儿自己的权利,既然都点名了,你也不需要收拢任何东西,跟了你们主儿到后面颐和居去吧,那边也安静。” 琉璃气坏了,带了苏良媛离开。 这边的事很快就不胫而走了。 各宫人都在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程菱悦那边的丫头送了消息过去,程菱悦开心不已,“好是好,但未免有点奇怪了,皇上就这么裁决了她?皇上之前不是最喜欢她?” “大约,”程菱悦身边的老嬷嬷叹口气,“是在捧杀呢。” 天心九重,皇上在想什哪里是大家能管窥蠡测的呢? 外面已酝酿出了一波一波的流言蜚语。 洛清歌看南宫谦终于吃完了,这才如蒙大赦一般松口气,他指了指她,“你为何不吃?果真是因为朕在这里而吓到了你?” 自魂穿以后,她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做个与世无争的人,前世的一切,什么金银珠宝没有不信手拈来的,到了这辈子都感觉乏善可陈。 情感是她最不肯轻易接触的东西,所以洛清歌始终如一、波澜不惊。 “可吓到了?”南宫谦看洛清歌默然不语,还以为盛气凌人的苏嫔无端端过来查什么野男人的事吓唬到了她。 洛清歌不屑的一笑,“这有什么?” “今晚朕就不走了。”南宫谦起身朝暖阁而去,听到这洛清歌一愣。 哎呦喂,这意思就是她今晚要侍寝了吗? 这从天而降的惊喜对别人来说真是三生有幸了,但对她洛清歌来说却未必如此,她准备找借口拒绝,但人家是一言九鼎的天子,人家想要做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 她委屈巴巴跟在背后。 进暖阁,几个丫头已心领神会,点了红烛后笑嘻嘻离开了,屋子里红彤彤的,洛清歌的面颊上也色怒放了绯红桃花。 前世的她才刚刚嫁到周去,病魔缠身的皇上就死翘翘了。 可怜的洛清歌压根就没和皇上有过肌肤相亲,后面那一段生涯是无聊透顶的,日日算计人同时也被人算计。 那些日月让她心如钢铁,再也不期望任何多余的情感侵蚀自己,但今日…… 前世某些暧昧的记忆已在脑海中跃然,洛清歌吞咽了一口口水,只感觉喉咙发紧,“皇上。” 他将胳膊伸出,显然是在等洛清歌伺候。 但洛清歌呢,却假装视而不见。 “你……”皇上回头看看她,嘟囔,“不知道朕这是什么意思?”洛清歌的脸红的要滴血,还好室内光线晦暗,因此不会泄露端倪,今晚南宫谦倒很是温柔和顺,他自己脱掉了衣服坐在了卧榻上。 第84章 不会侍寝的鹌鹑 “过来吧,朕想,那些长舌妇已告诉过你如何侍寝了。” 他眼内蕴出了生杀予夺的光。 “臣妾……”洛清歌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尴尬的看着对面的南宫谦。 南宫谦眉心有一个大大的旋涡,眼神百思不解,“你还愣着做什么?” 洛清歌神色萎靡,眼神憋屈,看来格外不情不愿,这眼神刺激到了南宫谦,就在洛清歌的手抓住南宫谦腰带的一瞬,南宫谦一把扼住了她那白玉一般的手腕。 他沉声道:“朕从来不会强迫不情愿的人。” “皇上……” 洛清歌还要说什么,南宫谦已飘然离开。 等南宫谦那一群扈从渐次消失在了黑黢黢的夜里,洛清歌才知道自己得罪人了,看她眼神呆滞,云栖从外面进来了,“哎呀,皇上就这么走了?” “走,走了。”洛清歌颓败的坐在原地。 云栖试探性的靠近,启唇问:“您得罪了他?” “天子之怒天下缟素,我没事儿得罪他做什么呢我?”洛清歌将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云栖看了看整洁的床褥又看了看洛清歌的脸,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同时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一晚洛清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吃惊的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想要亲近他的感触。 倘若他没有离开,只怕他们此刻已烈火干柴情投意合。 未来? 未来的她也将和姐姐一样,泯然在这三宫六院之内,和那些庸脂俗粉明枪暗箭,你来我往。 一想到那未来,洛清歌只感觉心头犹如卡了一根鱼刺,真切的不舒服。那刀头舔血一般的日子前世的她已过的厌倦,此身此世还要重蹈覆辙不成? 至于南宫谦,被拒绝的他气急败坏从庭院出来。 福生跟在背后,向来贫嘴贱舌的福生此刻也感觉到了皇上的杀伤力,似乎唯恐殃及池鱼,因此,福生不疾不徐的跟在背后。 南宫谦未开口之前,他也不会说一个字。 “朕要气死了。” 可以说福生上一次见皇上如此恼羞成怒还是和准格尔可汗和谈破裂以后。 他是情绪的主人,七情六欲都可收放自如,但今时今日却为了一个女子而乱了方寸。 “这后宫的女子不计其数,她算什么?” 福生可不敢随声附和,哑巴一般跟在背后。 尽管今日他可以用强,但那不是征服,那仅仅是碾压,他想要的事她心甘情愿将灵与肉都交付给自己而不是和其余那些女孩一般曲意逢迎,小心翼翼。 “万岁爷,您也不要生气了,洛小主本就与众不同。” 南宫谦已不怎么气恼了,“你说她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出击,朕看惯了她的防御。” “大约也要踩踏到她的底线了。” 南宫谦本以为自己主动的示好,主动的靠近,她会感恩戴德,哪里知晓洛清歌回报给自己的是完全的不情不愿。 翌日,洛清歌还在呼呼大睡,她姐姐洛昭华就气鼓鼓的到了。 “还睡呢?亏你睡得着?”洛昭华人没进屋子,已河东狮子一般咆哮起来。 第85章 恨铁不成钢 今日本无事,怎么她就不能睡觉了? 急性子的阿姐靠近她,一把将被子掀了起来,顿时冷的洛清歌瑟瑟发抖,等看清楚眼前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后洛清歌顿时败下阵来。 “穿衣服,速度点儿,”洛昭华气咻咻将衣服一股脑儿丢了过来,云栖看到这里哭笑不得,只能过去伺候,洛昭华腾腾腾出了门,倚门回首丢了一记几乎让洛清歌天崩地裂的眼刀,“我早花厅等你,快点儿过来。” 洛清歌知晓拖延症将面对什么,急急忙忙穿了衣服出来。 看她匆促之间来不及对镜贴花黄,来不及整顿仪容仪表,洛昭华又要咆哮。 “你说说你,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上进的妹妹?昨晚你怎么样得罪皇上了?” “我没得罪皇上啊?”洛清歌一脸实事求是的表情,眨巴了一下星星眼,“皇上说要侍寝。” “后来呢?”洛昭华懒得听她胡言乱语,一句话问到了海底眼,“皇上到底还是走了,可将你怎么着了?你以为姐姐在这后宫里能保护你一辈子,你以为姐姐无往而不胜来着?如今你有这扶摇直上的好机会你视而不见,你可知得罪了皇上是什么结果?” 越说洛昭华越生气,越生气她就越要说。 洛清歌却听得云遮雾绕的,“横竖也得罪了皇上,能怎么样?” “皇上以后……以后就,”洛昭华伤感的低喃,“就再也不会要你侍寝了。” 那可不是得偿所愿了? 但洛清歌却不敢说出更多离经叛道的话。 “姐姐,如今的后宫您也看到了,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真是糟糕极了,做了皇妃能怎么样呢?以后的算计更多了,那墙角默默无闻的野草野花还能孤芳自赏呢,一旦一枝独秀可就要迎接风吹雨打了。”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也很有见地。 一时之间洛昭华噗嗤一声笑了。 “你啊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横竖事情也发生了,我过去赔礼道歉。” “什么?赔礼道歉,阿姐你去?” 这洛昭华究竟什么脑洞啊? “说起来我也该协同你一起过去,但昨日那闹心的事皇上心头自然不爽,所以你还是规避规避,当年昨晚的事……”洛昭华起身,眼神严厉而凶狠,“下不为例了!” 天呢! 等洛昭华去了,各宫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道喜了。 向来深居简出的皇后也到了,送了不计其数的东西过来,临了还不忘记给洛清歌拉仇恨,她多情的眼凝视了一下她,柔媚的笑着,“洛嫔,你以后要好好儿伺候皇上,为皇族开枝散叶。” “是,是。”洛清歌尴尬的笑着。 等皇后去了,祁月各宫也来了人。 很快礼物就送了个满谷满坑。 等云嫔来的时候这里已无立锥之地了,洛清歌一笑,指了指那些杂七杂八,“云姐姐你可有看得上的,你喜欢什么随便拿。” “都是你应得的,姐姐就为你高兴。” “但我自己不高兴啊。”洛清歌抓住了云嫔的手,云嫔手掌心干燥温软,两人到旁边一棵树下去了,看云嫔来了,云栖急忙送了吃的过来,两人对坐闲聊,看看附近没偷窥者,云嫔这才启唇,“你也有意中人?” 第86章 不心动 洛清歌笑着否定。 看她摇头,云嫔道:“那就是你不喜欢皇上了,都说人人喜欢他,但你我一样。” “哎呀,云姐姐也拿这些个陈腔滥调来说我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了啊。”洛清歌捂住了耳朵,云拂晓看她不情愿聊,转移了话题,“我最近时常想他,做梦也是他。” “这叫夜有所梦,想必姐姐日有所思了?”一句话问的云拂晓面红耳赤。她似乎自冥思什么,许久后缓慢开口,“我今年二十岁了,他二十二岁了,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这樊笼。” 洛清歌急忙去安慰,说:“有志者事竟成,更何况还有小妹在帮助你呢。” 看得出她着急离开,但这皇宫高手如云训练有素,想要从这群人眼皮子下面逃逸,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呢? 兴许还有其余的脱身之计。 但云拂晓心头懊丧,她金蝉脱壳是简单,然而离开以后家里人呢?会不会因了她而全军覆没,她日日杞人忧天胡思乱想,才七八天已瘦削了不少,看着她那高耸入云的颧骨,洛清歌笑了笑。 她的手坚定有力,沉着的抓住了对方的手。 “不着急,步步为营就好,目下尽人事,将来听天命。” 听到这里,云拂晓点点头,“有时候我是真的感觉自己快崩溃了,想哭。” “来来来,肩膀借给你,遥遥无期借给你,你什么时候想哭呢就在我这里哭,哭过了什么都好了,放心好了,这个秘密我守口如瓶。”云拂晓没有哭,却淡淡的笑了。 终于言归正传,“你昨晚真的得罪了他?” “我和你一般有难言之隐,我不喜欢他,你要我和一个不喜欢的人……那样……”洛清歌将两个握着的拳头凑近,活动一下俩大拇指,“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两人算是同病相怜,感同身受了。 另一边洛昭华瞅准了机会到御花园去了,她的贴身丫头已跋来报往多次,告诉她皇上会自御花园逗留一会。 这短暂的休息时间,就是她见缝插针靠近皇上的时间。 是的,她做好了为妹妹赔礼道歉的准备。 皇上无心看湖光山色,跟无心看花花草草。 “朕还要想想办法。”南宫谦坐在八角亭内,斜睨了一下福生,“你这里可有什么办法?” “想必苏嫔也已悔过自新了,但如今她是不敢靠近您的,皇宫里不是流传了一句“伴君如伴虎”的话,所以您只需要多多靠近她,大约也就日久生情了。” 南宫谦听到这里,认可的点点头。 他指了指前面,视线的尽头恍恍惚惚是个人,那是个穿了紫色衣服的女子,天光云影之下,那女子衣服的色彩艳丽而突兀,很快一切花花草草都成了背景板。 只有她脱颖而出。 “那是?”南宫谦指了指远处。 洛昭华已狂奔了过来,“皇上,皇上啊。” 南宫谦一看,发觉是洛昭华,“哦?原来是你?” “是臣妾,臣妾是来给您赔礼道歉的啊。”洛昭华痛哭流涕,似乎唯恐南宫谦会因昨晚的事迁怒了洛清歌,并且将洛清歌怎么样一般。 第87章 姐妹情 洛昭华来之前已组织了许多的说辞,此刻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又配合了这声情并茂的哭声,让那个气氛变得尴尬又悲壮。 谈判的结果是南宫谦“不予计较”。 为更进一步确定,洛昭华眨巴了一下湿漉漉的眼。 为了这个傻了吧唧的小妹,她真是操碎了心,“要不明日让妹妹做东,您到那边去吃点儿东西?算是我们给您赔礼道歉了,皇上啊?” 洛昭华是个急脾气,鲜少为什么事如此崩溃过。 她的演技不算可圈可点,但南宫谦是真心实意想靠近洛清歌,因此同意了这个提议。 下午洛昭华风风火火到了,她开心的宣布了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结果,哪里知道此刻洛清歌依旧在呼呼大睡。 “怎么还在睡啊?你怕不是一只懒猫儿?”洛昭华还要故技重施。 等着一次洛清歌已吃一堑长一智,在洛昭华的禄山之爪还没下降的瞬间已将自己蚕宝宝一般的包裹了起来滚到了角落。 洛昭华自然是生气了,但还没说话呢,云栖从外面进来了。 “娘娘,我娘娘生病了,是风寒。” 听到这里洛昭华才重视了,“你说说你,你这也未免太倒霉了,我苦心孤诣为你安排为你绸缪,你这里总是掉链子。还能起来吗?起来给皇上做吃的,我打听过了,皇上喜欢是玉米薏米糕?” “什么米米糕?” “玉米薏米糕,桃红会做,让她教你做,快起来,快点儿。”洛昭华才不管洛清歌是真的生病还是假的呢,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生生将洛清歌弄了起来。 洛清歌花容惨淡,看得出状态的确不怎么好。 “我说什么你就学什么,你要让皇上喜欢不要让皇上嫌恶,一旦见弃于人,你就知道厉害了。” 今日也不知怎么搞得,洛清歌才起来就感觉头晕目眩,本以为休息休息就好了,哪里知晓大中午了却每况愈下。 身边的云栖和几个丫头七嘴八舌讨论,云栖坚持说有人嫉恨她所以给她下毒了。 至于立春和慕夏等几个丫头却说,兴许是生病了。 丫头们各抒己见,各自为营。 云栖检查昨日人家送的礼物去了,盘查结束发现没有异常,而立春和慕夏已将太医找了过来,那太医看了看说不过是风寒罢了,让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等那太医前脚离开,洛昭华后脚就到了。 确定是简单的风寒后,洛昭华立即让她跟着学做什么玉米薏米糕。 这个做起来工序不复杂但过程比较漫长,成品软糯甜腻吃起来很好。 一切都弄好了,洛清歌真是累坏了,“哎呀,姐姐我真的不中用了,我要休息去了。” 黄昏,结束了一天的事,南宫谦正在闭目养神,云栖到了。 云栖将那边的事说了出来,南宫谦一愣,着急的就要起身,“是有人毒害?” “回皇上的话,属下盘查过了,不过是风寒,太医也说了,您不要着急,横竖有属下伺候她呢。” 第88章 病来如山 “那就好。”听说是风寒,南宫谦这才放了心。 看皇上如此着急,云栖已感觉到了什么,到底他对她的情感是与众不同的。 两人再聊了一些什么,云栖小心翼翼离开了。 自上一次被洛清歌抓包以后,云栖就更小心翼翼了,唯恐再次被抓住小尾巴。 回来后洛清歌已沉睡了,立春自伺候,屋子里还多了一个妇人,云栖一看发现是云嫔。 “云嫔娘娘,辛苦了您,您不要担心!太医已来过了,不过是一般的风寒罢了。” “我怎么看着感觉不像?”云嫔咋舌,“九年前我小弟就是这么个症状,后……后来。” 后来云嫔的小弟就死了,自然了根据医官后来的判断,他小弟不是风寒,而是天花。 天花早期的症状和风寒毫无二致,先是猩红热,接着是百日咳。两个月以后百日咳变为上吐下泻,人浑身就会起一些脓包,这些脓包会渐次溃烂,久而久之就危险了。 “娘娘放心就好,我们娘娘福大命大着呢,况且这真的是风寒啊。” 有太医铁口直断,人人都知此乃风寒。 云栖看看月色,“太晚了,不如奴婢送您回去?”云栖压低了声音,自得令皇上子这里保护洛清歌以后,云栖是一点不放心这些宫里人! 就连看似柔情似水的云拂晓她也不放心。 云拂晓自然知道云栖的意思。 “说话听声,锣鼓听音,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无非是怕我给你们娘子下毒罢了,你放一百个心,我不是那样人,我正因为……”云嫔叹口气,“我正因为怕有人趁虚而入给你们娘娘下毒我才准备今晚子这里守护她啊。” “这些粗事让奴婢等来就好,”云栖可一点不领情,“娘娘您早点儿回去休息,倘若娘娘果真担心我们娘娘,明日一大清早过来看也是一样的。” “云栖,本宫今晚不走,你就是说破了大天去,本宫也不走。” 云嫔固执己见。 看云嫔确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云栖只能丢眼神给慕夏和立春,三个人一起在里头伺候,唯恐云嫔有哦什么小动作。 这一晚洛清歌发低烧了,她感觉有人在伺候自己,甚至于可以听到那人和她丫头之间发生了口角。 那是一双温柔的手,她不断地更换湿漉漉的毛巾为自己降温,一开始她以为是洛昭华,但很快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细腻的苏合香 那苏合香是洛昭华从来不会用的。 这一晚过的很慢,第二日天亮,也不知是昨晚云嫔的照顾起了作用亦或天气的缘故,总之洛清歌就清醒了过来。 “谢谢你了,云姐姐。”洛清歌抓住了云嫔的手。 昨晚她不离不弃伺候自己,以至于累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洛清歌惭愧极了,云嫔看洛清歌清醒了,顿时笑了,“你感觉怎么样?我就怕这些奴婢不能尽心竭力,你姐姐也不好时时刻刻伺候你,算来算去这宫里最有时间的人不就是我?我就自告奋勇过来了。” 第89章 他的柔情 “谢谢,云姐姐。” “你我之间且说这个?”云嫔笑着送了汤药给她,伺候洛清歌吃了汤药,云嫔已困得开始打哈欠了,云栖这才明白云嫔真的是好人,她笑容可掬靠近她。 “娘娘也辛苦了一晚上了,如今请娘娘也早早回去休息,娘娘放心就好了,横竖有奴婢和立春等几个人呢,奴婢等都是娘娘身边得力干将,任何人想伤害咱们娘娘可都是痴心妄想。” 听到这里,云嫔放了心,点点头去了。 早朝以后南宫谦会过来,在她没过来之前按照姐姐的叮嘱,需要早早的将玉米薏米糕做上,时间需要卡准,不然皇上来了就吃不得了。 为保障事情运转的和自己预算的一般天衣无缝,才吃了早膳,洛昭华就过来了。 看洛清歌病情似乎严重了一些,也有点着急。 “他等会儿就来了,你说说你你什么时候生病不好非要在现在? “病来如山倒,姐姐这话说的,好似我故意生病一般。”洛清歌犟嘴,洛昭华着急的犹如热锅上蚂蚁一般团团转,“罢了,得亏是吃一顿饭,我来吧。” 他各种帮助。 等南宫谦过来,洛清歌也被弄了起来。 她面容寡淡蜡黄,整个人萎靡不振。 一开始南宫谦还以为是伪装,找了云栖问,云栖一五一十的回答,她这才担心,“可找了太医?” “太医说是风寒,开了一帖药,已在吃了,皇上您放心就好。”云栖回答。 南宫谦只能点点头。 “对了,小妹还做了玉米薏米糕,小妹已生病了一颗心也还在您身上。” 洛昭华真会摇唇鼓舌大吹法螺,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听说洛清歌做了吃的给自己,南宫谦饶有兴味,让人送了来。 那玉米薏米糕做的新鲜软糯,吃起来绵软劲道,倒好吃的很,看皇上吃了三块,洛昭华喜上眉梢。 “朕去看看她。”皇上起身到了暖阁。 殿宇里安安静静,突然到来的脚步声惊扰到了沉睡的洛清歌,吃了那太医的药以后洛清歌只感觉睡眠多了不少,此刻她迷迷糊糊之间可以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想要起来却四肢无力、腰膝酸软。 看洛清歌如此,南宫谦担心极了。 “让朕陪她说说话,你们退下。”南宫谦盯着洛清歌。 洛昭华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诧异的看着南宫谦,他的眼神逐渐严厉,洛昭华行礼后急忙出门。 看起来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了,别说她这小妹离经叛道不怎么听话,没准皇上喜欢的就是这一款呢。 从屋子出来,洛昭华看到了希望。 多年来她和皇上若即若离,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潜移默化成了友情,所以洛昭华清楚的很,自己的高度已到此为止了,但洛清歌却不同。 “清歌,”南宫谦抓住了她的手,“朕谢谢你不辞辛劳给朕做吃的,朕吃了三块呢。” 洛清歌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接着她投到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 “你啊,你要快点儿好起来,朕以后还指望你做很多很多事呢。” 第90章 水涨船才高 皇上自言自语了会儿也从里头出来了。 本准备回去,但碍于洛清歌没醒过来,所以南宫谦淹留在了这里。 黄昏时,迷瞪了快一整天的洛清歌终于逐渐睁开了眼睛。 没感觉舒服很多,但状态却比之前好了不少。 “皇上走了?”洛清歌张口就来。 “哎呀,娘娘醒了啊?皇上没走呢。”云栖笑着靠近,她伸手试了试洛清歌的体温,发觉正常,这才舒口气。 洛清歌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晚香玉的气味,从她这角度看过去依稀仿佛能看到天空那灿烂的星子,“现在什么时候了?” “刚刚夜了,那边星星也起来了。” 都这个点了,南宫谦怎么还没走啊? “奴婢这就给皇上道喜去。” 云栖速度很快离开。 等再次回来,南宫谦、洛昭华都到了。 “感觉怎么样?”他的语音柔和,眼神亲密,洛清歌点点头。 “有点儿胸闷气短,但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休息就好了。” 当晚,南宫谦并没有离开,洛昭华看南宫谦有留宿的意思,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皇上居然会留下来。惧的是小妹如今已病的七死八活,这可怎么伺候皇上呢?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只能离开了。 等洛昭华离开,南宫谦斜睨了一下她,“朕几乎以为你在假装。” “没事闹个欺君之罪来玩一玩吗?”她还是诙谐幽默谑而不虐。 南宫谦不以为忤,“你好好儿休息休息,朕也没吃下午饭呢,一起吧。”南宫谦鼓掌,福生进入,吩咐了以后那边送了热菜热饭上来,洛清歌才挣扎起来已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抓了筷子没有吃呢,手腕就酸疼。 她自穿越过来以后还没这么难受过呢。 “我就不吃了吧,感觉不是很饿。” 话说到这里,饥肠辘辘,五脏庙已抗议的呱呱呱叫起来,南宫谦忍俊不禁。 “都这样了还不饿呢?你卧床一天了,不吃一点儿可不成,来吧,朕喂你吃。”洛清歌想不到南宫谦有这么温柔多情的一面,她还准备拒绝,他已搀了她起身,同时将一个靠枕放在她背后。 他让她斜靠在他的身体上,已弄了吃的给洛清歌。 洛清歌倒感觉奇怪,难不成皇上研究过自己的胃口?不然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又想要吃什么,后来洛清歌一厢情愿的认为定是姐姐安排的肴馔,这才心安理得。 实际上,南宫谦的确研究过她的偏好。 吃了东西后,洛清歌又要睡,南宫谦可不同意了。 “你和朕秉烛夜游去。” “看什么鬼?”这个时间外面冷飕飕的,眼看就到阴历十一月了,帝京日光倾城的小阳春已缩减到日长一线,这个点外面西北风呼啸的很是厉害,出去看什么呢? “就随便看看。” 洛清歌不能拒绝,走了会儿倒将精气神儿走了出来,大约在外面溜达了以前,回来后已神清气爽,南宫谦累了,躺在卧榻上就呼呼大睡。 洛清歌不敢乱动,唯恐吵醒了他。 第91章 讨厌的家伙 要是他忽然准备……那如何是好呢? 这一晚相安无事,但第二日皇上离开以后,各种话题也就应运而生,在风暴眼之内的洛清歌才懒得去听那些人怎么说呢,她依旧迷迷糊糊,浑浑噩噩。 这日那些顶红踩白的家伙都过来了,不约而同。 从皇后开始的每个人,大约都送了东西,知晓洛清歌喜欢古玩字画的,就千方百计将自己从名家手里重金买来的百子图送了过来,知晓洛清歌喜欢布料的,就送了绫罗过来。 皇后娘娘那边送的是饰品,头面。 洛清歌身体不好,还得起来谢恩,皇后看她提不起精神,小心翼翼靠近,“你身体不好在后面将养就好,且出来做什么呢?” 皇后眼神恬静慈祥,她总会给人一种亲和力。 似乎这皇宫里无论斗出什么惊涛,只要靠近皇后,那些澎湃的海浪都会荡然无存,皇后还会在必要的时候保护每一个人,她的恩典,对每个人都毫无二致,犹如春风化雨。 洛清歌微微一笑回了一些锦心绣口的话。 皇后正襟危坐,右手依旧抓住了她的手。 这皇宫里太多见风使舵之人,看到什么人拔地而起,立即靠近。 哪里平地一声雷,四面八方都惊蛰。 前世的洛清歌见多识广,对皇后娘娘乃至于这群形形色色嘴脸都司空见惯了。 她明白这皇宫里最厉害的依旧是皇后,她用原生态的动作姿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完全是无为之治。 皇后青睐每一个人,聚合每个人的消息,然后…… 不,不敢想了。 “在这后宫里,”皇后徐徐的开口,“总有那么一些人装腔作势装神弄鬼,大家和睦一点不好吗?非要你算计我握算计你才好,后宫一旦乌烟瘴气势必波及到前朝,秦朝骚乱,我国也岌岌可危了。” 皇后这话说的不怎么合理,但却不能说并没有什么道理。 大家若有所思。 洛清歌有点难堪,因为此刻无数的视线都瞥视了过来,毒箭一般锐利,她好像一只被人观看的奇珍异兽一般。 皇后倒顺理成章继续说下去,“所以,姐妹们之间总是要和睦一些,今日皇上不去找你也并不是因为她,这帝京多少女子呢?皇上日日在你那里流连忘返吗?” 皇后娘娘威严极了,话说到这里大家都垂下了头,皇后对他们这惊慌失措的神色很满意。 幽幽道:“本宫最近听人说你们眼睛里容不得洛嫔,今日折腾折腾,明日糟践糟践,真是岂有此理,清歌,有什么人挑衅欺负你你只告诉本宫就好,本宫这里自会秉公办理。” “是,是。”洛清歌点了点头。 她准备退下休息休息,但此刻不知好歹的洛昭华却开口了,她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娘娘,最近小妹的身份水涨船高了,但不少人心里头都不舒服,他们将她折腾的七荤八素的,难不成被皇上喜欢也是一种罪过吗?还请娘娘为小妹做主啊。” 听到这里,洛清歌咳嗽了一下。 固然洛昭华是好心好意,但此时此刻一旦皇后举措失当,皇后是可以顺顺当当去了,但烂摊子却成了她洛清歌的。 第92章 皇后策 人家的明枪暗箭都会朝着她洛清歌而来,一念及此,她自然着急。 洛昭华还没反应过来,特别想要让皇后给他们个下马威。 皇后起身,一一点名,“就你们几个,一天不安分,今日适可而止!本宫这里就不处理你们了,来日倘若还有这些事,洛贵妃,你能处理的你处理就好,这要是你不能处理的你且告诉本宫。” 听到这里,洛昭华喜滋滋点点头。 但洛清歌的心却忐忑的很,毕竟她当着众人的面疾言厉色警告了几个平日里本就不怎么好说话的人。 皇后用自己的言行举止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是会保护洛清歌的,但正因为皇后娘娘的保护才让事情有了不可逆转的发展。 众人陆续离开,洛昭华才笑着靠近了洛清歌。 “有皇后这保护伞在,我们就不怕了。” “最好还是皇上不要总来看我。” 天呢,赐予她与世无争的米虫生活吧,为一个人尽可妻的男人四面树敌实在是不值当的厉害,听到这里,洛昭华顿时动怒,气恼的戳一戳洛清歌的脑袋。 “横竖你就这一点儿出息,倘若你果真如此,以后我如何保护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了,要不是看你生病了,你看我收拾不收拾你!”洛昭华依旧疾言厉色。 洛清歌感觉不舒服,只能去休息。 等洛清歌去了,云拂晓也到了。 “感觉怎么样?”云拂晓是真心实意关心她,她眉心轻蹙出一个紧张的旋涡,似乎唯恐洛清歌这里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实际上这风寒并没有一点严重的,洛清歌站起身在云拂晓面前扭动了一下身体。 “哎呀,”云拂晓看她如此,吓到了,“死人骨头,你还准备翩翩起舞呢?” “感觉身体好了啊,哈哈哈。” “多谢你为我联络,”看人去楼空只剩余他们两人了,云拂晓郑重其事道歉,“我三不五时就可以收到他的书信,我是很欢喜的。” 洛清歌知晓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但依旧敬告。 “这皇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四面八方都是危险,你尽可能减少联络,最好我想办法要他进宫来和你见面。” “哎呀,这……”听到这话,云拂晓一开始是开心的,但蓦的就消沉了下来。 想要进宫,只有两种途径,第一,太监。第二,侍卫。 前者牺牲太大,后者需要经过选拔,高德楷是个生意人,他并不会武功,想要混到皇宫里简直是难上加难。 “这个不着急,我也不敢许诺你什么,但我们循序渐进就好,我是感觉你们应该见面好好儿聊一聊了。” “清歌。”云拂晓感动了,她无言以对,唯有泪花在眼眶里转动着。 看云拂晓泫然欲泣,洛清歌一笑,“好了,你尝一尝这个,我做的玉米薏米糕。” 云拂晓吃了一块,只感觉格外香甜。 在这后宫里,能放心大胆吃对方送来的东西,那才是真心实意的朋友。 在她风光无限的时候,她会分享这荣耀,而当这荣耀消失不见,她黯然无光的时候,她会永远站在她背后那黑黢黢的世界里支持鼓励帮助她,这也是真心实意的朋友。 第93章 如意娘不如意 两人都笑了。 最近洛清歌日子过的不怎么好,洛昭华是个大惊小怪之人。 她看洛清歌两三天都没好起来自然是着急,今日带一个太医过来,明日送一些药过来。 久而久之倒让洛清歌感觉不舒服。 “我快好了。”她和之前的宿主自然不同,强硬派作风若隐若现,习惯了犟嘴,“我真的快好了,你就不要画蛇添足了,谁生病风寒不是不药而愈的?” “如今你还等不药而愈呢?皇上随时会来你这里,等皇上来了宠幸了你,因你的缘故皇上生病了,你这不是天大的罪过。” “皇上才不来呢,即便是来了也不会临幸我。”洛清歌满面堆笑。 “哎呀,你这家伙,”洛昭华气恼,“快呸呸呸。你说什么丧气话呢。” 洛清歌感觉洛昭华好玩儿,只能迷信的呸呸呸。 洛昭华人都没离开呢,外面的侍女已一溜风进来了。 “两位娘娘,皇上来了,奴婢老远看到就过来汇报。”如今她的身份和之前有所不同了,身边几个丫头也扬眉吐气了。 听立春如是说,洛清歌点点头。 而洛昭华呢,她抿嘴一笑,“都是你的福报,你好日子来了,你要自己的抓住皇上,一把抓住。” “我知道。”洛清歌颔首。 实际上才不要。 洛昭华从后门去了。 皇上已至。 南宫谦一笑走近了她,“感觉怎么样?” “神清气爽,神龙火狐啊,就是嘴巴苦兮兮的,他们叮嘱我吃药,各种不同的药送过来,吃的我好难受啊。”比生病更痛苦的自然是吃药了。 洛清歌将自己的困扰说了出来,南宫谦一笑,“朕闲来无事陪陪你,福生啊,送蜜饯进来。” 福生点点头怀疑的瞥了一下皇上,转身去了。 什么啊?南宫谦居然说自己“闲来无事”?当得知洛清歌状况没好之后南宫谦就着急了,他撇下没处理完毕的卷宗风风火火就来了,此刻看到洛清歌状态稳定,这才微微笑了笑。 洛清歌叹口气,姐姐啊姐姐你瞧瞧你这开过光的乌鸦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皇上说来就来了。 他坐在了洛清歌床边,“还感觉怎么?” “千好万好。”附加台词是,你老人家只要不来,那就真正千好万好了。 蜜饯送了过来,各种不同口味的品种的,陆陆续续被宫女小心翼翼送了进来,一字儿排开在了洛清歌这里。 洛清歌受宠若惊。 南宫谦已送了蜜饯过去,洛清歌装鹌鹑,吃起来。 南宫谦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找了医官进来给看,回答是发低烧呢。 他立即命人将四面八方窗户都关闭,空间封闭以后似乎舒服了不少,立春过来冷敷。 “朕来吧。”南宫谦自告奋勇。 “皇上您会这个?”洛清歌看南宫谦摩拳擦掌准备好了为自己冷敷,心突突突的跳起来。 苍天啊,明日以后不知多少小蹄子要找自己算账了。 她们得不到皇上偶一为之的垂怜,很快就会先入为主觉得是洛清歌抢夺和瓜分了本应该属于他们的爱。 第94章 妃子怨娥眉妒 实际上只有洛清歌清楚,皇上并不是柔情蜜意之人。 他仿佛的给洛清歌更换毛巾,旁边几个伺候的丫头手忙脚乱,很快到中午饭时间,皇上自然是不能走了,索性在这里和洛清歌一起吃。 洛清歌这病没什么严重的,要么是低烧要么是高烧,高烧的时间少,低烧跨度大,每一次低烧洛清歌就会感觉咽喉剧烈的肿痛,似乎吞一口口水那口水就变成了烧刀子,变成了锋锐的铁钉一般。 吃了东西,洛清歌祈祷南宫谦离开,但匪夷所思的事接二连三发生,南宫谦也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反之,他还让大内的侍卫送了题本和奏疏过来,看南宫谦如此,洛清歌着急了。 她垂死病中惊坐起,惶恐不安,“皇上是在这里、在这里批阅文契啊,这怎么可以?” 自古来没有天子这样做。 就算是南宫谦果真批阅奏疏,但也应该在人皇后娘娘的凤坤宫。 “你紧张什么,朕喜欢你这屋子里的炭火,喜欢你这温暖如春的脾性,朕还喜欢你庭院的腊梅花。”横竖任何一个理由都是洛清歌不能拒绝的。 她想了想,“皇上喜欢什么就可据为己有,但皇上想没想过那物体的感受呢?” “都说了是物体,物能有什么特殊的感受不成?” 南宫谦讥笑了一下。 洛清歌被反驳的无言以对,又道:“但我是人。” “你不喜欢朕?” 这大约是他们之间话题最多的一次了,洛清歌可不敢彻底得罪了皇上,她想到了前几日和云拂晓游玩时不小心到了冷宫,那里的女子不见天日的生活着,水深火热的很。 她们还穿着多年之前的老款衣服,每个人都神经兮兮。 在冬日微醺的暖阳里,她们忘乎所以的嬉闹,一旦听到有什么人过来,这一群疯疯癫癫的鹑衣百结的女孩就会凑近看,或对这群路过的人评头论足或胡言乱语,看上去恐怖的很。 “臣妾自然是喜欢啊。”违心的话说来就来,她还要说什么,南宫谦已一笑,“那朕就在这里。” “然而您明日走了以后大家就会嫉恨我,说我狐媚子勾引了您。”这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飞短流长。 他们这些闲言碎语听上去明明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虚假与错误,但传递的人乃至于讨论的人都会信以为真。 南宫谦一笑,“是是非非日日都有,你不听自然没。” “但臣妾不听,这些流言蜚语依旧会来啊,人家依旧会算计我啊?避坑落井的,难免有朝一日就危险了。”她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 听到这里,南宫谦咬咬牙,“谣言止于智者。” “但我是个糊涂虫啊。”真是太难得了,洛清歌居然和自己抬杠了,听到这里南宫谦微微一笑,“你想要朕出去?但朕这里有理由呢,你帮朕处理几个问题,朕看你处理的怎么样,倘若你处理的尽善尽美,朕呢就准备走了。” “倘若你不会处理,朕只能在这里等等了。” 第95章 洛嫔的奏本论 听到这里,洛清歌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点头,“皇上你放马过来。” “你看这个。”南宫谦将手中的奏疏丢了过去,洛清歌可不敢看,惶恐的躲了一下。 这些玩意儿是中枢内的机密,作为一个妃嫔还是敬而远之。 看洛清歌退避三舍,南宫谦言若有憾,“朕以为你会为朕排忧解难。” “你要文武百官做什么?”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南宫谦伤感的叹口气,“朕已寻寻觅觅多年。” 看到这里洛清歌也懒得和南宫谦掰扯了。 看了奏疏发现事情不怎么难处理,不过是异姓王的事。 帝京附近有不少的异姓王,这些异姓王拥兵自重,里头有个叫王振的,他本是个大将军,因战功赫赫被差遣到边塞去了,后来皇上看他将事情处理的很好,索性就让他做了异姓王。 哪里知晓养痈遗患,不时地有人送情报过来说这王振在招兵买马,并且王振和和附近一些突厥人联络,换言之,他的存在已让皇上开始提心吊胆。 洛清歌认真看了奏疏,上面表述的一清二楚。 南宫谦道:“此事如何处理?” “有办法。”洛清歌想到了前世某些事情,这里发生的一起事前世的自己都亲身经历过,且她能将一切处理的头头是道。 此刻洛清歌嫣然一笑,“她家里有事情就在他家里大做文章。” “最近他娘亲去世了。” “那皇上就多多赏赐让他好好儿处理老夫人的身后事,他一定会尽心竭力的去办,倘若过分奢靡自然会罪过了,皇上您就此事就可直接攻击他,倘若过分寒酸或简朴,皇上依旧可以处理此事,怎么样?” 听到这里南宫谦眼睛亮了,“好,好。” “朕身边有个权臣,让朕岌岌可危,朕如何处理他?” “皇上的朝廷本应该龙争虎斗,皇上不好处理他未必人家就不好处理,自古来树大招风,皇上不要忘记古人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您只需要暗暗的挑拨他和对手之间的关系就好,二桃杀三士,不是吗?” 听到这里,南宫谦点点头。 他没有看错人,这个女人的确聪明绝顶且很有策略和判读。 “朕一个亲眷犯了十恶不赦的罪……”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不成皇上您还要徇私舞弊不成,直接杀头就好。” “兵部尚书……” “皇上应该……” “朕!” 南宫谦一口子问了不少问题,一开始还是朝堂上发生的事,但最后几个问题就纯粹在刁难洛清歌了,满以为洛清歌回答不上来,哪里自导洛清歌辩才无碍,依旧回答的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听到这里,皇上自然是开心。 “臣妾都回答过了,从皇上您心满意足的表情看,您自然是认可的,所以您能离开了吗?” “朕是一言九鼎之人,朕这就走。”南宫谦哈哈大笑。 看南宫谦离开了,洛清歌松口气。 内廷的秘密不会泄露,人们只知道南宫谦去了,但却不知南宫谦为什么离开。 第96章 无恃也无恐 凤坤宫内,眉寿送了黄蜡石的念珠过去。 皇后抓住了,一面默诵多心经,一面轻轻转动。 “老奴百思不解,她已扶摇直上,您为何还要站在她身边呢?娘娘,你看要提高警惕啊,为虺弗摧为蛇若何呢?等将来她更走的高了,想要处理就难上加难了。” “本宫哪里有时间处理这个?再说了,如今她是皇上心头好,处理她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倒不如看她自生自灭的好,皇上从来不会对一个女子真心实意的一如既往的好。” 听到这里,眉寿点了点头。 而洛昭华得知这个消息,自然是开心,她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怎么样了,但小妹却不同。 连她也好奇,洛清歌身上具有什么神妙的力量,居然可以轻而易举俘虏皇上的心。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不少妃嫔目下在认真研究的。 洛清歌已“赶走”了皇上,后半夜自然是睡的很舒泰。 第二日,云拂晓准备来看看洛清歌。 才刚整顿了乌鸡汤,张舒颜就到了。 “云姐姐,你已许久没到我那边来过了,我是什么抵挡得罪了你,你不开心吗?”张舒颜叹口气,“倘若果真如此,我道歉,希望你接受。” “好。”云拂晓点点头。 “姐姐,你未免太担心她了,人家曲意逢迎,您也着急要去,这就要物以类聚了吗?” 听到这里云拂晓自然是不开心,她是真正将洛清歌看作了朋友。至于张舒颜,她们虽然是同一个乡镇上来的,但张舒颜浑身都是缺点。尽管她已无数次的提醒过了,当年张舒颜呢?屡教不改,甚至于她会看似认真听取,然后依旧我行我素。 真是个茶里茶气的家伙。 “之前你和我聊茶叶,聊诗词歌赋,聊古人的文采风流,但现如今不同了,你我之间聊的都是什么呢?你自己想想看,倘若还这么下去,早晚会出问题。” “姐姐,你果真以为她和你交好吗?你别痴人说梦了,以后会吃亏的是你才对。”那边,张舒颜已开始挑拨离间。 她还就不相信了,凭借自己和他多年的友情还不能让她回心转意。 “别说了,个人心头有一杆秤。”云拂晓气鼓鼓的去了。 张舒颜生气极了。 云拂晓送了乌鸡汤给洛清歌。 一开始她还以为洛清歌在假装生病,但看着看着感觉出不对劲了。 今日她来得早,伸手试了试洛清歌的体温,发觉她状态并不好,很需找个太医进来看看。 之前她很喜欢她做的乌鸡汤,但今日才吃了两三口就说难以下咽,看洛清歌食欲不振云拂晓也不知说什么好,她问了她几个问题,洛清歌一一回答,似乎除了发低烧也没什么特别的问题。 这才让她放了心。 “那你就好好好儿休息。”看洛清歌萎靡不振,云拂晓不好逗留,准备离开,她发觉立春不时地盯着她送来的食物看,云拂晓已明白立春是什么意思了,她顺水推舟一般说:“你家小姐一口没吃,你昨晚值勤呢,想必也饿坏了,你热一下吃吧。” 第97章 礼出得寸进尺 这乌鸡汤别具匠心里头有益气补血的南沙参,有固本培元的太子参,还有红枣枸杞等等。 等云拂晓去了,立春偷偷摸摸拿出了银针插入了鸡汤之内。 但她这一切行动都被洛清歌尽收眼底。 “我想她不是个坏人,她也没必要害我毕竟我在帮助她。”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娘娘。”立春拿银针看,发觉依旧熠熠生辉,这才笑了笑,“那奴婢今日有口福了,奴婢就当仁不让了。” 吃了这些东西以后,立春非但没有感觉出任何问题,反而还发现云拂晓的厨艺可比一般女子厉害的多了。 黄昏前后,张舒颜到了。 这是自洛清歌卧病以后张舒颜第一次过来,前一段时间张舒颜得罪了洛清歌被洛昭教训了,才过了十多天,她面上还没消肿呢,此刻从外面进来状态远不如之前的好了,张口闭口就是冷嘲热讽。 看她这拿糖作醋的模样洛清歌恍若未闻。 “你不要才爬起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毕竟上面还有皇后娘娘呢,轮到你喧宾夺主了吗?” “别看我们是从远方来的,但未必就不如你了……” 这些话犹如软刀子一般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却不小心刺激动了立春和慕夏几个丫头,那几个丫头可不给张舒颜面子,大家好歹将张舒颜送了出来。 张舒颜才到门口,却看到了云拂晓。 她之所以到来,完全是自家的奴婢打听到张舒颜到这边来了,此刻云拂晓站在门口看着准备一走了之的张舒颜。 “你来这里做什么?洛贵妃是什么脾气你没领教过吗?你我都是同乡人,因此我想多多保护你,但你呢?你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醒醒吧!皇上会喜欢你吗?皇上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 “跟我走。”云拂晓动怒,抓了张舒颜的手就走。 “云姐姐,”张舒颜叹口气:“之前我那亲密无间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此一时彼一时,各人自扫门前雪,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贪心什么?” “但?”张舒颜委屈极了,“我进宫的时间比她早,我见皇上的面也比她多,凭什么她就能后来居上而我呢?我到现如今也还是一个小小的答应。” 也是,洛清歌摇身一变从一个不见经传的小主儿变成了嫔妾,已完成了三连跳,这华丽转身不但刺激到了张舒颜,同时让皇后等一干人也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 她什么都没有做,怀璧其罪啊。 云拂晓不知什么去安慰她,这种斗筲之人见不得人家有一点好。 “回去自己静下心来好好儿思考思考,日后怎么在皇宫里站稳脚跟。不要和芦苇一般,一股风就吹走了。”作为同乡,她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过了。 张舒颜气鼓鼓的去了。 今日洛清歌一定不舒服呢,她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只感觉后背酸疼,浑身乏力,不是想干哕。这一次风寒的状态比之前还严重不少,因此洛清歌猪呢比老总就睡了。 第98章 夜谈夜探 结果好事者张舒颜再一次到了。 她进来大呼小叫,没错,她是有计划的过来给洛清歌添堵的。 “你来做什么?”下午不愉快的交谈让洛清歌深恶痛疾。 张舒颜这种人就好像蛰伏在黑暗中的苍蝇,毒虫,拥有特别技能。 这些虫未必厉害,但足够让人恶心。 “我下午过来探病,这个丢了。”张舒颜指了指自己的右边耳朵,上面空空如也。 她转动身体,又指了指左边耳垂,上面有个做工不错的吊坠,尽管洛清歌知晓这是故意,但依旧让那个宫里的丫头找了找。 张舒颜不依不饶,“那可是我娘亲留下的礼物,这个碧玺做的耳坠绝无仅有,价值连城,我都是想着怕不是有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人对我下手了,娘娘你说呢。” 这个张舒颜,洛清歌已忍了许久。 真是想不到张舒颜如此变本加厉。 “你说奇怪不奇怪呢?横竖丢了也就丢了,就心头这一口恶气让人咽不下去。”张舒颜一点找东西的感觉都没有,她自来熟一般坐在了洛清歌的卧榻上。 看洛清歌生病又生气,张舒颜真是太开心了。 “立春,送客。” “慕夏,这几日不少人锅里送我礼物,你找一房二帝王绿的碧玺送了给她,算是我们赔礼道歉了,明日以及以后张答应都不要来看我了。” 她没有拍死苍蝇的意思。 最近人人都在等着踩她尾巴呢,她更需要谨慎一点。 但那张舒颜看她没行动还以为她不敢将自己怎么样,冷嘲热讽后居然是一连串吃吃的笑,“也是,也是,我还找什么呢?大约是什么人手脚不干净罢了,我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什么手脚不干净?我就奇了怪了,本宫这宫里从未有什么东西失窃过,你来一次本宫这里就有贼了,可见是你晦气,你身上没贼的气息又怎么会感染到外面呢?” 听到这里,几个侍女都笑了起来。 洛清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算了算了,我不要了,不就是碧玺,有的人小家子气的,就算是得了这碧玺又能怎么样呢?好东西还是成双成对的好呢。” 话到这里准备要告一段落离开了。 洛清歌最近身体不好,懒得和这些莺莺燕燕计较,且看她们这手段很是无聊,犹如跳梁小丑一般,索性挥挥手让人送了她离开。 张舒颜不情不愿,但却没办法。 哪里知晓,才刚刚到门口就看到了洛昭华和云拂晓。 得知张舒颜再次过来,云拂晓已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碍于她和她的关系,只能找了洛昭华过来。 “哎呦,”洛昭华看张舒颜准备离开,讥讽一笑,“戏本都没完呢,你就要走了?” 之前洛昭华折腾过她,那一次让张舒颜记忆犹新,看洛昭华从天而降又看到了站在洛昭华背后四平八稳的云拂晓,张舒颜胆怯,“什么戏本啊,夜深人静的,我就是好心好意过来看看洛嫔姐姐,如今也要去了。” 洛昭华恍若未闻,但眼神却锋锐犹如武器,她没有理睬。 第99章 碧玺风波 张舒颜满以为自己可溜之乎也,哪里知晓背后几个侍女和嬷嬷已掎角之势包围了过来,这么一来张舒颜恐慌,她回头对洛昭华就大呼小叫。 “你做什么呢?” “做什么?”洛昭华神色镇定,“自然是教你学规矩来了,你最近飞扬跋扈的厉害,也不知要恣行无忌到什么时候,得知我小妹生病,你这嫉贤妒能的家伙就过来刺激她,真是来的好快啊。” 听到这里,张舒颜反驳,“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啊,我是过来看望她的。” “看我是一息尚存呢还是准备送我一瞑不视?”许久没说话的洛清歌开口了,听到这里张舒颜惶恐不宁,心忐忑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你说什么呢?姐姐生病的人不要说这些丧气话。” “正因为我生病了,所以你就恣行无忌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是找丢失的东西呢?找啊!”洛清歌提高了声音。 张舒颜本在弄虚作假,此刻唯一想要做的就是从速离开,但哪里知晓面前出现了两个座山雕。 “我不找了,都说了不会斤斤计较,丢了就丢了吧。”张舒颜再次准备离开。 但对面那八大金刚面无表情,她趔趄后退,“洛昭华,你要做什么啊?” 洛昭华这才回头。 “我对你一再的忍让,你三天两头过来耀武扬威,你看我小妹是个好脾气的就日日过来作践她吗?你真是目中无人!碧玺?你那碧玺既然不明不白的丢了,我今日就是掘地三尺翻箱倒箧也要给你找出来。” “啊,这!” 张舒颜此刻惶悚,明白继续闹下去将难以收场。 洛清歌起身,她感觉面颊滚烫,目眩神迷。 也不知究竟怎么一回事,说是风寒,但这一次她病来如山倒,整个人萎靡不振,不时地昏昏欲睡。 看洛清歌起身,洛昭华小心翼翼凑近。 注意到小妹精神头和昨日比较大打折扣,她心情也不怎么好,眸色一暗,抓住了洛清歌的手。 “清歌,你放心就好,身正不怕影子斜,好好儿让他们搜寻就好,也好给你洗刷一下罪名。” “姐姐。”洛清歌斜靠在洛昭华胸口上,听得到她的心脏犹如万马奔腾,犹如黄河决堤。 张舒颜惧怕,言明说自己不找了,还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什么“未必就是丢失在这里了,记错了也是有的”。 但洛昭华哪里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啊? 她越是退缩,她越得寸进尺。 张舒颜无数次打算逃之夭夭,但无数次被驱逐了回来。 大家竭尽全力的找,一会儿后这宫里头每个犄角旮旯都找到了,洛昭华也不让人收拢,看来这里犹如垃圾堆一般。 张舒颜恐惧,“我也不知丢失在哪里了,我回去再找找看?” “回?”洛昭华斜视了一下张舒颜,又凝睇了一下自家小妹,“回哪里去,这里的事结束了吗?” “洛贵妃,你还要做什么?” 洛昭华轻轻将洛清歌放下,疾步靠近,“是你张答应要做什么?我小妹好歹也是嫔妃,你是什么?你如此目中无人,此事就过去了?我这眼睛啊,不容沙子!” 第100章 自讨苦吃 话说到这里,洛昭华让人将张舒颜控制住了。 “桃红,送了她到皇上面前去,就说此人以下犯上,恐吓洛嫔,我小妹如今缠绵病榻,日子已过的苦楚,哪里经受得起这个恐吓?小妹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都在张答应身上。” “你,你……”张舒颜愤怒的指了指洛昭华,“你这是欲加之罪。” 洛昭华眨巴了一下无辜的眼睛,“你心怀鬼胎而来,如今倒成了我欲加之罪了?张答应啊,今晚谁也不能保护你,你总会栽跟头。” 话说到这里,外面太监报说云嫔到了。 云拂晓姗姗来迟,等她进入屋子,洛昭华气鼓鼓的坐在当心的一张太师椅上,铁青了面孔。 至于洛清歌,已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看状况不怎么好,云嫔担心洛清歌,二话不说就靠近。 洛清歌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了水眸,视线迷离模糊,但到底还是看清了云嫔的轮廓。 “云姐姐来了?”洛清歌问候一声,只感觉咽喉肿痛。 “清歌不要说话,休息休息。”云嫔善解人意,急忙沏茶。 伺候洛清歌呷一口热茶,云嫔这才松口气,一面用手帕为洛清歌擦拭嘴角,一面问:“可舒服了?此刻你不用回答我,点头摇头就好。” 洛清歌点点头,闭上眼靠在了云嫔身上。 看云嫔到了,张舒颜匍匐靠近了她,一把抓住了云嫔的裙摆。 “云姐姐,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今日是我孟浪得罪了洛嫔和贵妃娘娘,还请您为我陈情,让那个她们手下留情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洛清歌知云嫔和张舒颜是同乡人,碍于云嫔的面子倒情愿息事宁人。 但她病体沉重,想要说句话总要酝酿许久,这边还没开口呢,那边洛昭华已冷笑。 “张答应啊,本宫看你就死了这条心,”洛昭华最见不得目中无人的家伙欺负自家小妹了,那种感觉真是一夜牙齿疼,满嘴不安宁,“今日就是皇后来了,本宫也依旧不会饶了你。” 她之所以有恃无恐,完全是因为该死的张舒颜进来后就无理取闹折腾人。 如今张舒颜无的放矢了,也不敢重提什么“碧玺吊坠”这一档子事了。 “贵妃娘娘,云姐姐?” 张舒颜惶恐,磕了这个跪那个。 洛昭华一个字都不说,面色比刚刚还难看了,云嫔嘴角动了动,似乎在隐忍情绪,终于她抓了一下洛清歌的手,低低的说:“一旦闹到万岁爷那边去,张舒颜兴许就将高大哥说出来了。” 听到这里,洛清歌骤然明白。 她是投鼠忌器,“清歌,这一次是我对不起你,本该她作法自毙,却闹出来这等事。” 云嫔抽噎了一下。 “我也不为难她,你放心好了。”洛清歌挣扎了一下,靠着云嫔坐直了身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张答应,你我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吧?你为何非要污蔑我说我们宫里人偷了你的碧玺吊坠,这传出去我岂不是要我无地自容?” 张舒颜也明白是云嫔给自己求情了。 第101章 皇上的讥笑 “我想起来了,这碧玺吊坠压根就没有丢在您这里,想必孩子我那边呢,都是我心直口快胡言乱语,我不好,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张舒颜演技不错。 她涕零如雨,以头抢地,看着是诚心悔过的模样。 洛清歌看了看洛昭华,准备开口。 但洛昭华却怒了,“你哪里来的这许许多多妇人之仁?”又道:“今日不给她个厉害瞧一瞧,她会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话说到这里,洛清歌为难的瞥视了一下云嫔。 她这个姐姐是个护妹狂魔,舐犊情深。 一切黑手只要不触及她洛清歌都好说,一旦此人的手伸到了洛清歌面前,她姐姐可要暴跳如雷了。 就在这难解难分的时候,又有人到了。 门口的太监一溜风进来了,在洛昭华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洛昭华急忙起身。 “真是天理昭彰报应甚速,张舒颜啊,陛下到了!” 众人只能迎接。 山呼海啸,一个个都跪在了地上。 南宫谦进入屋子,郎然的星眸梭巡了一圈,很快就推理出这里正在进行的闹剧,他不着急处理,在张舒颜那时缓时急的哭声里,南宫谦靠近了洛清歌。 “你这边也不知在闹什么,人仰马翻的,朕过来看看。” “回皇上话……”洛昭华起身,施施然靠近,“都是那张答应!” 张舒颜不能为自己申辩,哀哀欲绝的哭着。 “回皇上的话,兴许是臣妾记错了,都是臣妾莽撞,明明洛嫔姐姐还生病呢,臣妾就过来闹腾了,去罪该万死啊。” “朕要不是看在你父亲上个月在潮汕行善施粥做了好事,朕今日不处决你才怪呢,好好儿一个人被你吓唬的楚楚可怜。” 南宫谦一点儿不避讳自己对洛清歌的好。 但这“好”,却让那个洛清歌不自在。 前世发生了太多感情上的陪伴,此生此世她对情感避之唯恐不及。 且皇上的爱是那样鬼使神差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可能会因你穿了一件石榴红的衣服而喜欢上你,也可能因为一点小细节而嫌恶你。 洛清歌明白,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何必泥足深陷难以自拔呢? 她给自己的心外搭建了一架钢筋铁骨的藩篱,一般人想靠近绝无可能。 听南宫谦如此说,张舒颜明白自己已接近安全。 “这里的人都规规矩矩,倒是你,你来了这里这里就有了扒手小偷,可见是张舒颜你带了贼子气,甚是让人百思不解呢。” 南宫谦明目张胆的挖苦,众人忍俊不禁。 张舒颜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南宫谦又道:“回去反躬自省,看自己做错了什么,以后朕还听说你耀武扬威,朕定会找你爹爹好好聊一聊。” “是,是。”张舒颜头顶的警铃终于摘走了,她丧魂失魄走了出去。 南宫谦看了看洛清歌,“以后遇到这些个事,你直接找朕就好。” “我知道了。”洛清歌敷衍一笑。 她才不要找他呢,皇上才是此事的始作俑者!倘若不是皇上的“爱”,这张舒颜会争风吃醋吗?会如此蹬鼻子上脸吗? 第102章 埋怨 看皇上来了,洛昭华喜滋滋,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何这么喜欢洛清歌,但皇上的喜欢本就是一种保护色,有了这保护色,小妹在帝京将无往而不胜。 她还没准备暗示洛清歌装可怜留下皇上呢,洛清歌已道:“皇上,夜深人静,您也该回去休息了,明日还有早朝。” 这个洛清歌,真是帝京最特立独行标新立异第一人,人家各宫女子都希望皇上能留下来,唯独她希望皇上能早一点离开。 南宫谦看得出洛清歌的不自在。 “朕这就走,你们这些丫头婆子也要好好照顾她,洛贵妃,你和朕出来一下。” 皇上临走前斜睨了一下洛昭华。 洛昭华白了一眼洛清歌,而后急匆匆跟随在南宫谦背后出去了。 他回头,深邃的眼浩瀚犹如夜空,那是她喜欢到不能自已的一双眼睛,盯着那双眼看,洛昭华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旋涡之中。 再看,心乱如麻,胡思乱想。 “朕命令你最近好好儿照顾她。” “是,是。”洛昭华忙不迭点头。 “你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你明白朕的意思?”这句暗示,算是皇上给了她尚方宝剑了,南宫谦说完后飘然离开,看着她玉树临风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洛昭华狂跳的心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骂一句“死丫头”,洛昭华风风火火回来了。 云嫔抓了洛清歌的手在聊什么,看来一派姐妹情深的模样儿。 “你说说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看得出洛昭华七窍生烟,戳了戳洛清歌的额头,开始了连篇累牍的老生常谈,这些话之前洛清歌已听的腻味了,所以此刻真正达到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标准。 “皇上本无走的意思,你偏偏不知进退,如今皇上走了你开心了?你日日如此,早晚皇上对你寒心。” 洛清歌才不要以色事他人呢。 看洛清歌毕竟可怜,洛昭华咕哝了三两句也就气鼓鼓出门去了。 旁边的云嫔走的很慢,一派如有若思的表情,洛昭华斜睨了一下她。 “听说你和张答应关系不错?” “非亲非故,不过同乡人罢了。”她实事求是的回答。 但这个答案显然不会让洛昭华满意。 “好一个同乡人啊,你今日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听到这,云嫔似乎感觉到什么,顿时如芒刺背。 “贵妃的意思,嫔妾是过来救她的了?” “我可没这么说,是什么你心知肚明,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如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今日张答应的事就是你前车之鉴。”云嫔想不到洛昭华是如此庇护洛清歌。 “嫔妾不敢。” 这一晚洛清歌休息的不怎么好,翻来覆去难以成眠,翌日,天刚亮洛清歌就醒来了,大约昨日睡眠太多,今日倒醒来的比一般人还早不少。 伺候她的几个小丫头也陆陆续续来了,打头的是云栖,后面分别是立春和慕夏。 这俩丫头是大内送来的,立春做事勤勤恳恳,慕夏不遗余力,任劳任怨。 一切内务的事两人都打点的头头是道井井有条,才早起,俩人就送了吃的过来。 第103章 下毒 “哎呀,”立春吃惊,“娘娘,您、您的脸?”随着慕夏一声尖叫,云栖送了一面镜子过来,洛清歌揽镜自照,发觉自己面上起了一层致密且茂盛的红疹子,看来惨不忍睹。 云栖靠近,“我找太医过来看看,你们不要当惊小怪的。” 这边太医人都没来呢,洛清歌就干哕起来。 俩丫头吓到了,慕夏伺候她,她呕吐的厉害。 立春看情况不对,急急忙忙去找洛贵妃了。 洛清歌感觉目眩神迷,四肢无力,鼻孔内堵塞的厉害,打了个喷嚏,都是红血丝。 看到这里,众人都着急了,云栖却不动如山,问:“娘娘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不痛不痒。” 洛清歌也的确没感觉哪里疼,想要吃东西,但就是难以下咽。她此刻注意到了自己的手,手背上斑斑点点都是红色痕迹,太医没来之前洛昭华已到了。 这几日洛昭华几乎没这么休息,她在自己宫里将什么元始天尊啊,什么药师佛等都拜过了,奈何小妹的病不见否极泰来,似乎状态还比之前更糟糕了。 洛清歌迷迷瞪瞪,等姐姐脚步声靠近,洛清歌这才睁开了眼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姐姐。 最近她时常麻烦洛昭华,时间长久已自惭形秽,她感觉自己就好像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似乎没有姐姐,自己就活不下去。 本以为风风火火的洛昭华会责备自己,但她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她春风和煦安慰说:“你别怕,太医很快就来了。” 少顷,太医进入,听了脉后太医诊断是中毒了。 这可让人百思不解,洛昭华蹙眉,“中毒?你可看清楚是毒不是别的什么?” “这是朱砂的毒药,郴州朱砂。”那太医格外笃定。 听到这里,洛清歌纳罕,为何她这么多灾多病呢?最近她几乎病入膏肓,因了这病痛,她的行动力被减弱了,判断力也大打折扣,人家毒害自己她倒一星半点儿痕迹都没察觉。 “快调配解药啊,你们还愣怔什么?”一听说小妹中毒,洛昭华已着急,催命鬼一般吩咐。 那几个太医不敢怠慢。 其中一个年高德劭之人心平气和靠近,慢条斯理说:“贵妃娘娘不要着急,虽朱砂剧毒无比见血封喉,但朱砂是慢性毒药,洛嫔娘娘才服用了小剂量的一点点,不会危及生命,娘娘不要着急,等微臣等开药就好。” 闻言,洛昭华这才放了心。 但蓦的又想到了什么,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朱砂?这朱砂是如何摄入的?吃的东西?用的东西? 她浮想联翩,“你们好好儿查一下究竟这朱砂是混在了食物里还是什么东西上。” 煎药的煎药,调查的调查,很快一个学究模样的太医已调查出了线索。 他颤颤巍巍的双手中捧着的是药罐子。 洛昭华看此人小心翼翼送过来,诧然开口,“这药水有问题?” “有人将研磨好的朱砂下在了药里,娘娘,只有打磨过的朱砂才易溶于水,那些大颗粒的会变成沉淀物,我们再看看就不言自明。” 第104章 朱砂祸 那太医用筷子将药全部都弄走,药水里头果真有鲜艳的深红色沉淀物。 洛昭华颤抖了一下,似乎看到了洪水猛兽。 洛清歌脑袋嗡的一声。 尽管她如此与世无争,但算计她的人依旧无所不用其极,毒下在药里,这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因为药水本身就有毒,所以并不会有什么人继续检查。 等她洛清歌一命呜呼,大家都知她是病死的,却没人知晓另有隐情。 此时此刻,洛昭华恨不得送药罐子到御前去给皇上看看。 但洛清歌自吃了朱砂以后就开始呕吐,呕吐完毕却出现了短暂的清醒期,此刻她决定自己受理此事。 能靠近且还能顺利下毒的想必是身边人了,但这几个丫头向来和自己关系不错,再说了,谁敢在云栖眼皮子下面下毒呢? “你这里一共几个丫头?” 洛昭华问。 洛清歌头晕,勉强主导事体,“前后十二,但内廷伺候的不过四个。” 说话之间,那四个丫头已都到了,从左到右分别是立春、慕夏、立冬以及云栖。 云栖是南宫谦安排来的,此人从芸芸众生中挑选而来,自没可能毒害洛清歌。 其余三个丫头,立春时时刻刻和她形影不离,立冬因手脚笨,反应慢所以几乎不怎么到台面上来,这么一来,洛清歌和洛昭华的视线都落在了慕夏身上。 “慕夏!”洛清歌鹰隼一般的厉眸已钉在了慕夏身上。 “这一年多来我从未亏待你,你说对吗?” 慕夏含着清泪,嗫嚅,“是,娘娘对奴婢很好,奴婢心知肚明。” “那你如何毒害我?”兴许作恶之人未必就是慕夏,倘若不是她,此刻也算声东击西了,因此洛清歌在恐吓慕夏的同一时间,视线梭巡在了其余三个人身上。 立冬战战兢兢,看慕夏哭了自己居然也哭了:“娘娘,奴婢看慕夏姐姐勤勤恳恳不像个背信弃义的啊,这里头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勤勤恳恳?这么说来就是你了?”云栖怒不可遏,单膝跪地建议,“娘娘,还不如将这三个都要杀了算了,宁可错杀上百,不能错放一个!” 云栖是皇上那边的人,此人的身份本就特殊,听她如是说,洛昭华居然露出了赞同的神色,默许的点点头。 看到这里洛清歌吞咽一口口水,“姐姐,不可如此,你我难道连这一点手段都没有吗?倘若能抓住下毒的人,拔出萝卜带出泥,就能查出是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杀一个两个丫头只能让对方损兵折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洛昭华只能点点头。 她严肃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洛清歌依次扫视了一下诸位,兴平气和道:“元凶就在你们里头,慕夏你嫌疑最大,但也不是说你们就一干二净没嫌疑,太医,且看看他们身上可有线索。” 站在旁边的太医揎拳捋袖靠近,犹如一只哈巴狗一般凑近三个女孩闻了起来。 女孩们怯生生站着,一言不发。 第105章 红颜劫 “回娘娘,”那太医似乎得出了结论,闪电一般靠近洛清歌,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洛清歌骤然下令,“左右,将慕夏拿下。” 几个高头大马的侍卫闪电一般靠近将慕夏控制住了,慕夏瞠目结舌,不住的挣扎。 “娘娘,娘娘啊,奴婢对您忠心耿耿,奴婢没有给您下毒啊,奴婢也从来不会做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奴婢担心的不是自己被您冤枉,而是怕真凶逍遥法外啊,娘娘……”慕夏哽咽。 洛清歌准备起身。 云栖急忙靠近。 她只感觉脚下绵软,头重脚轻。 她站在慕夏面前,“慕夏,你那手串让太医看看。”她的态度不算恶劣,慕夏呆愣愣伸手将遗传鸡血藤一般的手串送了过去,太医凑近鼻孔闻了闻,“娘娘,这就是朱砂,此人就是罪魁啊。” “可看清楚了?”洛清歌按压了一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回娘娘的话,微臣不会有错。”听到这里,旁边的洛昭华已猛虎一般靠近慕夏,她几乎在咆哮,“我妹妹对你们多好你们心里头不清楚吗?如今一个个都蹬鼻子上脸,居然还给她下毒了,来人,此刻就送她到皇上那边去。” 慕夏百口莫辩。 洛昭华已不允许她“信口开河”,“人证物证都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慕夏啜泣,涕零如雨。 但洛清歌却开口了,她声音镇定,“慕夏,这手串是什么人给你的,亦或者你从哪里买的?” “回娘娘的话,”慕夏顿时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说:“奴婢昨天在外面到扫卫生捡到的,奴婢看着手串有破损又在庭院里,大约是哪一位娘娘丢弃的,奴婢看着颜色鲜艳就想据为己有了,但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就是朱砂啊。” 凝固的朱砂是一种矿石,颜色和红宝石没什么区别,之所以那手串吸引了她,原因不外乎如此。 听慕夏如是解释,洛清歌点点头,她枯坐了会儿,蓦的想到了昨晚张舒颜临走时那古怪的眼神,尽管张舒颜被皇上训的狗血淋头,但她眼神里却蕴出了三分的洋洋得意。 这眼神让她奇怪。 就在此刻,洛昭华讥笑,“真是一派胡言,你还不说实话吗?” “回贵妃娘娘的话,”沉默了许久的太医缓慢开口,“兴许这丫头的确不知此物就是朱砂,根据药罐子里的东西观察,那粉末当是这珠串研磨出来的,这朱砂是不能佩戴的,久而久之毒素会通过肌理进入人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倘若她是直接下毒之人,她自然不会明目张胆佩戴朱砂,这不是自我暴露吗?” “但她也不干不净,不如送都皇上那边去,让皇上主持公道。” 洛昭华的急脾气此刻暴露无遗。 看姐姐如此,洛清歌却道:“这区区小事暂时就不劳烦皇上了,姐姐,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洛清歌紧盯着慕夏,沉声道:“起来吧,站在一边去,我相信你。” “娘娘,娘娘啊,奴婢的确是清白无辜的,娘娘定要将真凶抓住,不然人言可畏,奴婢以后如何生活下去啊。” 第106章 追凶记 “你放心好了。”洛清歌看看洛昭华,“姐姐,太医已说此物是一种药材,既是药材那自然是太医院内的了,我们只需要调查谁这一段时间到太医院去领过此物,一切真相大白。” “怎么?你果真相信这臭丫头吗?”很明显洛昭华感觉慕夏在乱语胡言,但洛清歌却点点头,“那人故意丢下有瑕疵的珠串让奴婢私藏,这不过是祸水东引,姐姐,我们倘若一味地追查慕夏,此乃本末倒置,倒让幕后黑手得偿所愿了。” 差出去的人很快回来了,报说云嫔因心悸而多次领过朱砂。 因朱砂是毒药所以太医院内有明文规定,三个月只能领一次,且一次也就拇指大小一块,就是全部吃了也不会毒杀人。 面对这反馈来的消息,她又低眸看了看那珠串,隐隐约约恍惚明白了什么。 洛昭华狂躁,暴跳如雷,“来啊,将云嫔给我请过来。” 事已至此犹如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少顷,一群人将云嫔“请”了过来,当云拂晓得知洛清歌中了朱砂毒后着急坏了,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才刚刚进入屋子,恼羞成怒的洛昭华已气急败坏,怒吼一声,“你可终于来了,真是岂有此理,我妹妹那样对你信任有加,你却在背后捅刀子。” “贵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云嫔一头雾水,她关切的看了看洛清歌,人还没靠近呢,盛气凌人的洛昭华已靠近了她。 “大理寺那边自然会剖析明白,来人,将云嫔送到大理寺去。” 云嫔大惊失色。 几个侍卫上前七手八脚就将云嫔控制住了。 洛清歌看情况不妙,咳嗽一声,“姐姐,我相信她。” “我的傻妹妹啊,你又相信慕夏你还相信云嫔,难不成是姐姐我给你下毒了吗?”洛昭华气坏了,她只感觉自己这小妹智商忽高忽低。 聪明起来让人咋舌,愚蠢起来让人拍案叫绝。 今日不管怎么着,这害群之马云拂晓是留不得了,她疾言厉色的指控她,云拂晓并没有认罪,“是,贵妃娘娘说的是,我是到太医院支取过朱砂,这手串看着也似是我宫里的朱砂做的,但下毒之人的确不是我。” “何以见得?”洛昭华怒冲冲质问。 云嫔叹息,“我和清歌形影不离,她知晓我的秘密她想对付我易如反掌,她很信赖我,我想对付她也轻而易举,当年这皇宫里无论斗到什么人仰马翻的程度,我和她总是相互之间好好儿的,清歌,你要相信我。” 这些话说的洛清歌心头一暖。 她点了点头。 凭借前世那千锤百炼的敏锐的洞察力,她断定此事和云拂晓关系不大。 “云姐姐,”她开口叫她,和之前一无既往的柔声,云拂晓眼眶里蓄满了泪,那“云姐姐”冲口而出,清澈的泪水已飞流直下,洛清歌续道:“你那宫里究竟多少朱砂,可不是有什么人偷窃或拿走过?你告诉我就好。” 云拂晓定定神,冥思苦想了会儿,眼前一亮! 第107章 高级茶艺师 众人看向她,云拂晓沉吟道:“半个月之前阿颜得了风寒,那段时间她晚上失眠多梦,问我索要了一些朱砂。” “太医,继续查,且看看最近半年内还有没有什么人支取过朱砂。” 朱砂毕竟是慢性毒药,等闲不会有人去支取,那边一目十行的浏览,“回贵妃娘娘,洛嫔娘娘,这小半年之内只有云嫔娘娘支取过!” 一切进行到这里,似乎不言自明。 洛清歌乜斜了一下洛昭华,洛昭华起身,“将张舒颜给本宫带过来。” 暗夜里一群侍卫穿梭如风,很快到了张舒颜这边,熟料张舒颜压根就没有休息,她焦心极了,找了人埋伏在洛清歌那边等消息,既没有噩耗传来也没有确切详实的消息送来。 侍女一忽儿说“娘娘,贵妃娘娘过去了”一忽儿又道“云嫔娘娘也过去了”,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消息送来,她惴惴不安,忐忑不宁。 “继续去打听,可有什么奴婢从里头送出来?快去看啊。”张舒颜疾言厉色,看侍女呆愣愣站在面前,她着急了,用力推了一下那侍女。 那侍女百思不解,想要问一些什么,但只能怀揣了疑惑出门。 结果,才刚刚要出门就撞在了一个虎背熊腰之人身上,此人是金吾卫首领,叫成万凌。 那千总一把提溜了丫头含混的骂了一句什么脏话,将那丫头“丢”了出去,而后率众大步流星进入庭院。 张舒颜看蓦的进来了一群穷凶极恶之人,自然明白东窗事发。 “这半夜三更,千总到这里做什么呢?”张舒颜伪善的笑着,明知故问。 那千总冷笑,“办公呢,张答应,委屈您和我们走一趟。” 张舒颜想不到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一时之间心惊胆战。 她一想到将会面临什么,已惶恐。 “千总,敢问贵妃娘娘也在那边吗?” “贵妃是洛嫔娘娘的亲姐姐,自然是在那边。” “那……”张舒颜靠近,“您知道她传唤我是做什么?” 那千总回头,“张答应最好到了娘娘面前也能装傻充愣。” 洛清歌和大家都在等。 她看了看云栖,“你过来一下。” 云栖急忙凑近。 这忠心耿耿的奴婢用起来如臂使指,很是听话。 但云栖在别人面前可有恃无恐的很,大家也知云栖背后的保护伞是皇上,所以倒不敢得罪。也不知道洛清歌给云栖说了一句什么,云栖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看云栖脚不沾尘离开,洛昭华起身跺跺脚,她焦虑的踱来踱去。 “这个张舒颜真是坏事做尽,她日日折腾你,也得亏你能忍受,这要是我……” 这要是她,早算计的张舒颜死无葬身了。 洛昭华斜睨了一下云嫔,怒目圆瞪,“云拂晓!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此事和你有什么瓜葛,否则我一并处理了你。” 云嫔那双眼古井无波,她似乎并不畏怯即将到来的一切,当然了,也不怕疾言厉色高高在上的洛昭华。 须臾,张舒颜到了。 第108章 胡言 才进内室,张舒颜就被那一股压抑的氛围裹挟住了,她的心砰砰砰狂跳,已激越到了嗓子眼儿,似乎随时可能从嘴巴里跳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洛昭华睨视了一下张舒颜,“张答应来了,你能到这里想必也不需要我多说了什么了。” 张舒颜笑容可掬,“难得诸位姐姐都在呢,怕不是有什么事?” 洛清歌哂笑,“你也少在这里给我表演,最近你在我跟前日常的兴风作浪,真是岂有此理,昨日你来本是鬼鬼祟祟下毒来的,你以为我一无所知么?” 这句话问过,张舒颜顿时眨巴了一下可怜的眼,无辜的吐口气。 这个她,看上去多纯良无害啊。 她犹如陷入了一个怪圈。 “娘娘这是什么话,这对我来说是晴天霹雳了,娘娘调查到了什么吗?怎么?有人给娘娘您下毒了?真是糟糕,娘娘可调查到线索了?” “来龙去脉已调查的清楚,张舒颜,这朱砂是你带来的,就连这手串也是你故意丢下的,目的不过为了祸水东引,让我们顺藤摸瓜去找云嫔,对也不对?” 听到这里张舒颜哑口无言。 张舒颜看了看云嫔。 云拂晓叹口气,“阿颜,你还不快承认,你我来到这皇宫里日日如临深渊一般,我已投靠到了贵妃娘娘那边,之前我独木难支,日子过得的确辛苦,但如今不同了。” “贵妃和清歌都是好人,你知错能改我想她们也一定不会为难你的,阿颜啊。” 张舒颜也的确有了承认的心思。 但她更明白自己一旦承认了此事自然会闹到皇上那边去,而皇上一旦处理起来,她的一切都要荡然无存了。 那后果甚至会波及影响到家里人,一念及此张舒颜幡然改途。 “云姐姐,”张舒颜泣涕如雨,“你怎么能含血喷人呢?我哪里有朱砂,洛嫔姐姐,你到太医院去调查啊,那边会有记录的。” “的确太医院那边记录是她拿了朱砂,三前一段时间你说你失眠多梦,因此三天两头到你云姐姐那边找朱砂,你云姐姐对你好,所以都给了你,是也不是?” 洛清歌自然是相信云嫔的。 毕竟她们之间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云嫔起身,咬着牙齿,“阿颜,你快承认啊,你承认我们都会给你自新之路,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亦或者有什么人在指派你,你将她说出来,你不要怕。” 云嫔满以为张舒颜会承认。 但张舒颜却一把推开了云嫔。 她气鼓鼓的咆哮起来,“云拂晓,我和你是同乡人,我们自到皇宫以后你就是嫔妾我就是答应,你总说你会帮助我,你和我姐妹情深,但你什么时候真心实意帮助过我,你如今又要陷害我了。” “前一段时间是你口口声声说你嫉妒她你要找机会杀了她,也正因为此事我才疏远了你,云拂晓,你现在栽赃给我了,贵妃娘娘,洛嫔娘娘,我和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有什么理由杀您呢?” 第109章 心机狡辩 “再说了,昨日这里稠人广坐,我怎么可能在这无数的眼睛之下就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老天啊。” 张舒颜的表演本就不错,此刻声泪俱下这么一哭,旁边的洛昭华已相信了三分,倒开始怀疑云嫔了。 “我看还不如送了你们到皇后娘娘那边,且让娘娘秉公办理。” 洛昭华说干就干。 洛清歌扫视了一下两人,但见云嫔心灰意冷痛心疾首,她用力咬着嘴唇。 她的牙齿在颤抖,指了指张舒颜,云嫔叹息,“阿颜,你变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变了?明明是你变了,你脸厚心黑,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明是那样讨厌她却非要装作亲密的模样儿,你以为我是傻子呢?洛嫔姐姐,就是她毒害的你啊。” “我记得一清二楚。”云嫔本以为张舒颜会改过自新,哪里知道张舒颜居然开始陷害自己,她镇定了下来,这个妹妹再也不值得她维护了,她已被帝京那些勾心斗角之人物以类聚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之间一刀两断,“是你多次找我要朱砂,你说你失眠多梦。” 她是个老好人,不但不怀疑她的目的动机,甚至于还始终心甘情愿帮助她。 如今养痈遗患。 “证据,证据呢?”张舒颜杀了云拂晓一个回马枪。 “云姐姐,”她大喇喇靠近云嫔,阴阳怪气道:“这些话你留着去骗鬼,我张舒颜果真失眠了,我为何不找太医调理?我为何不找医官给看看,我非要到你那里去找毒药朱砂?” 张舒颜本是聪明绝顶的狐狸精,此刻咄咄逼人,“你如果将我看做好姐妹,你怎么可能在明知朱砂是剧毒的情况之下你还送了朱砂给我呢?这于理不合。” 这…… 这的确有悖于常理。听着两人争论,洛昭华犹如在看戏,此刻她也累了,既然此事洛清歌决定私下里解决,那她也喘口气休息休息。 在洛昭华的认知里,这俩都是一丘之貉,手脚都不干不净。 但洛清歌不这么看,她接触云拂晓的日子长久,知晓云嫔的为人处世,云嫔在这皇宫里犹如槁木死灰一般,她不喜欢皇上也不喜欢任何妃嫔,但洛清歌是个天大例外。 “云姐姐,你说啊,你解释给贵妃娘娘听,解释给洛嫔姐姐听。” 张舒颜得理不饶人。 的确也是,此事属私相授受,既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会证明。 张舒颜好整以暇的盯着云拂晓。 云嫔瑟瑟发抖,她自己也没办法解释。 就在此刻,立春已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她一溜风凑近了洛清歌,在洛清歌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 接着剧情峰回路转,洛清歌咳了一声。 “张答应,”她启唇,“此刻你承认也就罢了,我这里会从轻发落,事情也不会闹到不可开交,等会儿你还如此,只怕就要送皇后娘娘那边要娘娘秉公办理了。” 皇后娘娘做事不夷不惠。 张舒颜完全有恃无恐,心道,只要自己矢口否认,就是到天宫去也没什么怕的。 第110章 祸水东引以邻为壑 “洛嫔姐姐,知人知面不知心,您看看云拂晓,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啊,她都可以这么毒害我,更不要说您了,是您认识她的时间长还是我认识他的时间长呢,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啊。” 张舒颜痛哭流涕。 云拂晓是个刚强之人,面对诋毁和算计,她始终如一维持着风度。 眼泪? 多年前她就不会落泪了,今日更不可能因此而激活泪腺。 “那么说来,”洛清歌瞅了瞅张舒颜,见她小人得志,续道:“你是不肯承认的了?” “小妹,你还和她们废话什么?此刻就送到皇后娘娘那边去,快着点儿。”洛昭华已懒得继续在这里掰扯了。但洛清歌却有自己的计划。 这第一、此事一旦经皇后娘娘的手,那高德楷就瞒不住了。 荆山失火玉石俱焚! 这第二、皇后娘娘处理完毕,只怕她和云嫔的关系也画上了休止符。 所以还是情愿自己来。 实际上她也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手段和推理,同时让洛昭华看看自己并非是任人宰割的蠢蛋,软柿子。 “姐姐,你给我一刻钟时间,我保证让答案水落石出,接下来才好戏连台呢,姐姐拭目以待就好。” 洛清歌如是说。 洛昭华只能点点头。 “我复述一遍,这朱砂是云嫔的,你张答应从未在云嫔那里索要过朱砂,对也不对?”洛清歌的声音不大,但却每个字都镇定的很。 张舒颜有恃无恐,自然不惧,连连点头。 “娘娘,您说的很是,此刻证据确凿我们何不就处理处理这贱人?”张舒颜翻脸不认人,刚刚还口口声声将云拂晓称呼为“姐姐”,此刻就划清了界限。 两人面面相觑。 “好,可见张答应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之人,云栖,你进来。” 洛清歌挥挥手,云栖自外面而走进来。 她在外面已等候多时,张舒颜才不怕呢。 但此刻回头,却蓦的看到云栖手中的朱砂,顿时花容失色,云栖冷笑,“主儿,这可是奴婢刚刚强行到你宫里,在你那枕头里面搜出来的。” 话说到这里,洛清歌笑了笑。 “之前我就打听过,想要用朱砂帮助睡眠就要将朱砂放在枕头里,我让云栖这丫头到你那边去了,云栖不是个好脾气的,因此二话不说直接找到了里头,如今!” 洛清歌冷漠的指了指朱砂,“证据确凿,你且看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我!”张舒颜无言以对。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跟随自己进来的侍女。 那侍女叫春芽,也跟随自己两年了,这两年张舒颜对春芽不错,“妾身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啊,娘娘,贵妃娘娘,洛嫔娘娘,请你们听妾身解释。” 张舒颜不住的丢眼神给春芽。 洛昭华冷厉一笑,漫不经心开口。 “你倒是解释啊,本宫倒想要看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张舒颜着急,结结巴巴许久但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回娘娘,娘娘啊……” 洛清歌摸一摸下巴,“云姐姐,这等狼心狗肺背信弃义之人你今日也算是看清楚明白了,以后能躲开就躲开。” 第111章 祸水东引以邻为壑 “是。”云嫔咬着牙齿。 洛昭华和洛清歌一般的看法,“姐姐,就劳烦您带朱砂和下人以及云嫔姐姐到凤坤宫去给娘娘说一说了,这可是杀人的勾当,是要……吃官司的。” 洛清歌的加重了每个字的字音。 张舒颜显得更痛苦了,但就在侍卫靠近她准备将她带走的一瞬间,背后那叫春芽的奴婢却靠近了张舒颜。 “主儿,如今奴婢就承认了,此事和您哪里有什么关系?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半年前奴婢被洛嫔娘娘训诫过,那时候开始奴婢就怀恨在心,日日在找机会。” “您枕头里面的朱砂本是奴婢准备的,也难怪您不知情,这都是奴婢到云嫔娘娘那边索要的,然后也是奴婢放在了了您的枕头里头,如今破案了,奴婢这里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不过请求个宽大为怀的处理罢了。” 按目下的律法规定,这是要送到辛者库去的。 谁也想不到这丫头会出来顶岗。 张舒颜听到这里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贵妃娘娘,如今真相大白了,此事和妾身没关系啊,不是要到皇后娘娘那边去?你们带了春芽也一起过去,且让春芽将来龙去脉都说给皇后娘娘啊。” 峰回路转,在最危险的状态下,她居然躲过一劫。 这剧情多少让人瞠目结舌。 事情进行到这里,大家明知是这丫头在弄虚作假,但这丫头说的一板一眼,也只能如此了。 “春芽,从今日以后你就到辛者库去,好好儿舂米洗衣服,去吧。” 事情处理完毕,但却差强人意。 经过此事,洛昭华倒看出了云嫔是个好人。 至于张舒颜,她灰溜溜的去了,她并不敢继续说话,唯恐言多必失。 “也算是处理了,”洛昭华揉了揉太阳穴,外面已一片黑黢黢的,她也准备告辞了,“我就先走一步了,你啊你,你这边以后遇到什么事你还是早早的来找我为是。” 被姐姐软软的教训了一句,洛清歌连连点头。 等张舒颜去了,洛清歌这才看了看云嫔。 “从头至尾我没怀疑云姐姐你。” 云嫔露出感激不尽的笑容,“我知道,谢谢。” “以后我们还要和衷共济,不要被人挑拨离间才好,那丫头也是罪有应得,至于张舒颜,今日算是他运气好了,但并不是每天她都还能如此好运连连,我们拭目以待就好。” 云嫔点点头。 翌日,云嫔依旧来找洛清歌。 最近洛清歌的状态好了不少,但身上的红疹子却有增无已,日里红疹子会消失,但夜里又会多一些,反反复复也不见消失。 这事让洛昭华也紧张,“好在皇上没过来,不然看到你这红疹子可怎么是好?” “我也不希望……”洛清歌话说到这里,忽而自悔失言,顿时捂住了嘴,“没,没事。” 洛昭华也将云嫔看作了朋友。 云嫔是那种即便是沉默寡言也会让你感觉恰到好处的人,她能带给人一种安恬的感觉,最近云嫔认真检查洛清歌的食物和药水,只要是丫头子或者外面什么妃嫔送礼的东西总要经过认真的检查。 这么一来倒让那个洛清歌感动。 第112章 诡异之虫 “你好好儿休息就好,这房子里的东西一个不要乱动,外面的……”云嫔让丫头给洛清歌准备了纱帘,过了惊蛰以后外面蚊虫比较多了,洛清歌这宫殿附近就是太液池。 “东西送进来也要一个个都检查,即便是检查了横竖也是不要送进来。”云嫔笑着看看洛清歌。 洛清歌也笑了,“你好像个管家婆。” “谁稀罕管你啊,”说话之间云嫔靠近洛清歌,伸手轻轻试了一下她的体温,体温是算正常,但洛清歌的状态不怎么好,“你还是好好儿休息为是,据说出了红疹子不好吹风的,吹风就会溃烂。” “哎呀,你这乌鸦嘴。” 两人日常就喜欢打闹。 有几个丫头出去弄纱帘了,忽而洛清歌听到了立春的惨叫,那惊魂甫定的叫声让屋子里两人都愣住了。 她才准备起身,云嫔已咳嗽了一下,“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看。” 云嫔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外面。 洛清歌看云嫔出去了,才不管她叮嘱了什么呢,也跟在了背后,出门以后蓦的看到台阶上广场上恬静之内都是活蹦乱跳的蟑螂,那些蟑螂亢奋的厉害,一个个横冲直撞而来。 立春和其余几个丫头进去拍打。 洛清歌恍惚记得蟑螂是不能拍的,一旦拍死一个,母蟑螂肚子里的卵就会附着在地面上,经过高温暴晒就会变成不计其数的小虫子,到那时想要斩草除根就困难了。 几个侍女花容失色,一面驱赶一面尖叫。 立春和孟春立夏等几个侍女是一点不怕的。 只要有任何危险这几个侍女都会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洛清歌,至于对面那几个比小姐还小姐的丫鬟,在洛清歌看来这里是不需要他们了。 “云栖呢?云栖?” “娘娘,属下属下在。”云栖握着火把靠近,见蟑螂就点,顿时一片霹雳声。 大家也都模仿起来。 洛清歌一想,下令,“给门口铺一层生石灰,这么一来蟑螂就会退避三舍了。” 大家忙碌了个热火朝天,终于将蟑螂给驱逐出境了。 洛清歌不怕,云嫔内心也毫无波澜,两人相视一笑,云嫔安抚说:“已是开春了,过了惊蛰以后各种动物和昆虫都蠢蠢欲动。” “算是我晦气,这些家伙非要到我这里。”洛清歌笑。 云嫔也笑,“胡说什么呢,我等会就到太医院去让他们弄一点杀虫药来。” 云嫔说干就干。 她到太医院后弄杀虫药去了,隔壁的永巷内却有一个娘娘在和一个侍女聊天。 这个侍女穿着褐色的衣服。 一看这妆容就知道是辛者库浣衣局内的丫头,这丫头狐疑不定,各处梭巡了一圈,“娘娘,您要我春达这么个意思?奴婢看春芽已够可怜了,您还让她自杀?” “她不死本宫早晚就暴露了,你就说她家里人我会安排的很好。” “也好。” 那可怜的丫头离开了。 最近春芽日日浣衣局内劳作,其实她也想过,自己顶岗了,未必事情就天衣无缝。 聪明绝顶的洛清歌一定会看出问题。 但接连几天都没有人毒害自己,这说明什么?说明此事已偃旗息鼓了。 第113章 春芽之后 但今日那丫头到了,在劳作的时候,那丫头压低了声音,“张答应召见我了。” “她?”春芽手中的衣服落在了地上,那湿漉漉的衣服重于千钧,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她说什么呢?” 才问到这里,泪水已肆意。 “娘娘说,”那奴婢舒口气,跟着也变成了苦瓜脸,“这要我如何开口啊。” “你有难言之隐我就明白了。”春芽点了点头。 当旺浣衣局内值班的太监在阴暗的某个角落发现了春芽的尸体,那太监失声尖叫,恐惧的叫声顿时吸引了不少人。 春芽自杀,咬舌自尽。 这消息传到了各处。 第二日大家都清楚了,当年关于春芽的死亡言人人殊,聚讼纷纭,有说春芽是因承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而自杀的,有说是被鬼迷心窍,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只有张舒颜一清二楚,这春芽是为了她而死。 “这些东西,你托太监兑换成银子,不管多少都送了给她那瞎眼睛的娘亲和跛脚的弟弟,就说我们和他们一刀两断了,想必他们还对我们感激不尽呢。” 春芽的家里人没得到春芽的尸体,在皇宫里这等自杀的宫女尸体是不会送还给家属的,这些尸体会被送到附近的乱葬岗去。 她们面临的是曝尸荒野的最终结局。 不过春芽家里人还将张舒颜那假仁假义的仁慈看做是对死者家属的抚恤呢。 至于张舒颜,她最清楚发生了什么。 此事就这么无疾而终。 但连日来洛清歌这里就不太平了,先是成群结队的蟑螂大军准备攻占她的宫殿,接着是不计其数的臭虫,甚至于什么癞蛤蟆啊蜈蚣之类的毒虫都来了。 一开始大家还将此事当做笑谈,但很快就再度紧张起来。 “这是阴谋,一定是什么人在暗中推动。”洛昭华看了这一切后宣布。 其实洛清歌也清楚,但就是不能抓住究竟是什么人将这些毒虫放在自己宫殿门口的。 最近这几日大家也都在抓包。 但只可惜并不知究竟是什么人在下手。 众人一筹莫展。洛清歌看看云栖,“你去偷偷调查一下,且看看张舒颜最近在做什么?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舒颜报仇从早到晚。” 云栖去了许久才回来,“回娘娘,属下已调查的清清楚楚,那日以后张舒颜再也没有出门,迄今为止距她上一次出门也是七八天之前了,那时她到了永巷见了一个什么宫女。” “具体?” “我们不是在调查这些个蛇虫鼠蚁?那些事属下可没调查。” 听到这里,洛昭华不怿,见这云栖是皇上身边人,只能软软的提醒,“看她举止怪异,总是要调查一下的。” 大家都在怀疑张舒颜。 但时间线却对不上。 最近张舒颜以及她宫里人都没出来过,经此一役后张舒颜恐惧了,并不敢轻举妄动。 亦或者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毒药吸引了这些毒虫过来,即便是他们半夜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但依旧没任何可疑人物靠近,再接着毒虫到来,洛清歌也懒得去处理,让云栖抓了起来丢在麻袋里。 第114章 豢养毒虫 后院,洛清歌已为这些毒虫开辟了一个房间,四面用红砖封闭,留下一个门。 云栖对这些毒虫没什么恐惧,因此每天会投喂一次,洛清歌获得了全新的乐趣,那就是一日三餐之后带云嫔去看云栖给蛇虫鼠蚁弄吃的。 云栖倒胜任愉快,这个杀手冷冰冰的,不像个女人。 至于云嫔,她从小在山明水秀的潮汕长大,家里条件很好,从未见过任何毒虫,最近接连三看了不少,做梦都是这些腹足纲的动物。 这么一来她就恐惧了,她也不理解洛清歌为何还将毒虫豢养起来。 “哎呀,我不去,我真的不去。”洛清歌再三再四的邀请,云嫔就是不去。 “云姐姐,正因为恐惧所以才要征服恐惧,你在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我想我们是完全有办法驯化这些毒虫的,即便是不能驯化毒虫,也应该驯化你我的内心。” 话说到这里,云嫔开始认真思量。 至于云栖,她笑了笑,介绍说:“这个蝗虫可以吃,一把火烧出来味道还不错呢,娘娘要不要试一试?” 洛清歌感觉云栖太重口味了,不敢苟同。 就在她以为云嫔不会来的时候,云嫔却到了。 “你们日日给这些毒虫喂吃的,我今日也克服恐惧过来看看。” 洛清歌看云嫔到了笑着将笼子里的野山鸡丢了出去,那野山鸡才刚刚落入就被一群毒虫围攻了,云嫔忍着恶心继续看,看着看着就干呕起来。 “不适的话就不要强迫自己看了,你已足够勇敢了,好了回去吧。”洛清歌笑了笑。 云嫔拒绝离开,到底还是看完了一整个投喂流程。 “其实,”洛清歌总结陈词,“在这深宫内苑,你们都怕什么孤魂野鬼,什么前朝老太妃的魂魄,什么老太监的鬼魅,但这些哪里是值得害怕的呢,他们和人心比起来微不足道,他们和毒虫比起来也稍逊一筹。” 下午南宫谦忙完了,福生送了消息过来。 他两接连几天发生在洛清歌那边的事都说了,南宫谦一笑,“她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妇人之仁。” 反而是洛清歌感觉自己应该仁厚一点,前世的她正因杀戮太重才导致最后分崩离析。 她就那老太监一个推心置腹的老奴,哪里知道三十岁的她居然就被这老太监给弄死了。 此生此世,她不想过于惨无人道,再说了,她的目标和目的不过是做个与世无争的米虫,能吃饱喝足就好,今日斗了这个,明日赢了那个,难不成以后这些莺莺燕燕消失了自己就能独领风骚吗? 哪里有这个可能? 三年一大选,旧的去了马上会有全新的一批次人充盈进来,这样残酷的斗争是永永无穷的恶性循环。 这一晚,洛清歌才刚刚睡着就听到有声音。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来自于头顶,她抬头一看,看到了黑暗中的梁上君子。 那侍卫到了。 “喂,你为何总在这个时间来?”洛清歌感觉困,但又兴奋,他是她简单生活中唯一的添加,见到她,她整个人也感觉轻松愉悦。 第115章 不速客 他们两人在一起可以什么都聊,天花乱坠的说,吹大牛侃大山,也可以沉默寡言的对坐在一起。 她可以将皇宫里的倾轧和算计描述给他听,他呢,会讲一些好玩的趣闻轶事给她听,两人已是朋友。 “哗啦”一下,南宫谦落在了洛清歌面前,“我开看看你。” “最近你总不来,如今你为何来?”洛清歌笑着凝睇了一下他。 他的面具遮蔽住了三分之一的面庞,残留在外面的仅仅是一双黑溜溜的美丽大眼睛。 这大眼睛深邃明澈。 波光潋滟。 她似乎有点儿莫名的熟悉,被盯着眼睛看的感觉的确不好受,他皱皱眉,“洛清歌,你未免太不礼貌了,你总盯着我眼睛看。” “慢着!”洛清歌一把抓住了此人衣领,“你这炯炯有神的一双眼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是谁呢?”南宫谦也感觉没必要卖关子了,只要洛清歌将那人说出来,他就显出原形给她看。 他似乎已想到了洛清歌等会儿那失控的表情。 但洛清歌呢,她冥思苦想了许久,终于冲口而出,“你这一双眼好像皇上的眼睛啊。” 南宫谦哈哈大笑,但洛清歌又道:“只可惜皇上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你就不同了,你是有七情六欲的人类,他是个冷冰冰的雕塑。” 听到这里南宫谦无言以对。 他斜睨了一下洛清歌,“你们在背后都如此议论天子?” “我们?”洛清歌笑,“这大逆不道的话只有说给半生不熟的人来听,诸如你啊,否则一旦被皇上知道了可得了呢?” “你?”南宫谦略靠近洛清歌,“你如何肯定我就不能靠近天子?” “就你,哈哈哈,”洛清歌犹如得到了快乐源泉一般,笑的眉眼弯弯,鄙夷道:“我从你这衣服就看出你是个层级很低的侍卫,你这等微不足道之人在咱们皇宫里没有三万也有八千,你何德何能啊,你能靠近天子?” 南宫谦皱皱眉,他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为保险起见,他是故意穿了最低级的侍卫衣服,哪里知道却成了洛清歌嘲谑的对象。 南宫谦也不解释,任她怎么说。 反而是感觉和她在一起那始终紧绷了的心弦逐渐松弛了下来。 和洛清歌在一起可以口无遮拦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可以天马行空什么都去想,自然了,也可以默默无闻就这么依靠在一起什么都不去想。 忽的,南宫谦笑了,“你那些不名誉不体面的话,有朝一日我见了皇上,我呢一定会传到皇上耳朵去。” 听到这里洛清歌才有点儿怵头,她可看得出此人武功高强聪明绝顶。 倘若此人果真钻营,未必将来就不能做个肱股之臣,“皇上……”她凄凉的叹口气,“皇上最喜偏听则信,你倘若果真将此事说给了他,他定会将我碎尸万段。” 南宫谦一直以来以为洛清歌是不惧天子的,此刻更换了另外一重身份后去靠近她了解她,发现事情和他们猜测的预判的不同。 可以说洛清歌也是惧怕他的。 第116章 相同眉眼 一念及此,他倒惭愧了,“你放心好了,我不过随口一说,并不会果真搬弄是非。” “那就好。”洛清歌笑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对方得意忘形,洛清歌都越发感觉他和皇上相似了,一时之间产生了别样的感觉。 看看时间已到后半夜了,南宫谦笑着道别。 “以后你不要悄然无声的来,也不要这个时间来。”洛清歌看看南宫谦。 “那什么时候来?”南宫谦微讶。 洛清歌笑,“自然是下午那一段时间了。” 南宫谦去了,洛清歌却若有所思。 真是奇哉怪也,这两人的眼睛和眼神都几乎一模一样,倘若他是天子,那么他为何要装扮成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卫?倘若他是名符其实的侍卫,为何会戴着面纱? 这不是很奇怪吗? 算了,想破头也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还不如早早休息。 第二日一大清早,洛清歌起床,立春和孟春几个进来伺候梳妆打扮。 洛清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视线飘逸到庭院外,看到太液池旁的桃花都开了,止不住感慨,“想不到已是腊尽春回了?” “娘娘看那桃花呢?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哈哈,娘娘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当初了,当当当当!”立春变魔法一般将遗传桃花送了过来。 洛清歌闻了闻,觉这桃花暗香浮动倒让人心旷神怡,她笑了,“你采摘一朵送了给姐姐。” “奴婢一大清早就去了,奴婢说是您送的,贵妃娘娘喜欢的无可不可,还留奴婢吃了桂花糕呢。” “云嫔那边呢?”洛清歌问。 她逐渐发现自己身边这些忠心耿耿的丫头一个个看上去都蠢笨,实际上却大智若愚。 “昨日下午奴婢送了茶叶给云嫔娘娘,这茶叶是前一段时间您这里的,云嫔娘娘喜滋滋的,真是赞不绝口,也还送了礼物给咱们。” 洛清歌完全不需要处理人情往来。 她再看看镜面,蓦的想到了什么。 “对了,怎么不见云栖?” “云栖姐姐?”立春送了一盒子抗过敏的膏状物过来,一面小心翼翼给洛清歌涂,一面压低了声音,“娘娘自己忘记了不成,三天前娘娘指派云栖去追查毒虫的事了,最近她也忙碌的脚不沾尘,只怕是等会儿就回来了。” 洛清歌一想,确有其事,这才点点头。 中午,云栖回来了,连个鬼线索都没带来。 洛清歌看云栖最近为此事闹的焦头烂额的,皱皱眉,“你这个状态就要不得了,人还是要持盈保泰呢,此刻你好好儿休息休息,看看你这面黄肌瘦的。” 看云栖准备离开,洛清歌点点头。 又道:“对了,你吃了就去睡眠。” 云栖累坏了,回头行了个礼。 洛清歌冷不丁又冒出来一句,“你机警,听力也不错,你最近可听到宫里头有什么响动了?”她想要试一试这云栖是不是听到了那侍卫的声音。 云栖却以为洛清歌在问什么毒虫猛兽的事,“娘娘放心好了,有属下在呢。” 看云栖离开,洛清歌复又沉思。 第117章 不欢 下午,南宫谦到了,他让福生送了药丸子给洛清歌,说是吃了以后就“百毒不侵”了,洛清歌也不敢不吃。 “为何朕来了你就老气横秋的,你不喜欢和朕聊吗?”南宫谦斜睨了一下洛清歌,“朕听说你这里出了毒虫,心急火燎就来了。” 洛清歌似笑非笑,“但臣妾这里的毒虫是七天前就出现的。” “朕日……” 南宫谦话都没说出呢,洛清歌这边已截口道:“皇上日理万机自然不会将一个小小妃嫔的事放在心上。” 南宫谦皱皱眉,不知道怎么搞的,只感觉洛清歌阴阳怪气夹枪带棒,似乎每个字都别有深意一般。 实际上,自两世为人以后,洛清歌就将前世的自己看做了前车之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靠天靠地还不如靠自己,至于男人?男人是最不可靠。 “你可还找了太医?朕看你状态不怎么好。” “皇上说这个吗?”洛清歌伸手指了指面颊上的红疹,“大约是过敏,不过很快也就好了。” 听到这里,南宫谦起身,“朕再不走,洛嫔这里就要下逐客令了?” “皇上这是哪里话,嫔妾恭送皇上。” 可以说南宫谦是硬生生被气走了。 从里头出来,外面阳光普照,南宫谦气鼓鼓犹如斗鸡,以至身边的老太监福生都被吓到了。 里面两人聊了什么,他是不得而知。 “朕真是气坏了,她怎么能这样对朕?” 从见到她,洛清歌就在挤兑、挖苦、嘲讽他,此刻从里头出来,南宫谦自然是生气。 “自皇宫,哪一个妃嫔看到朕不是上赶着靠近?” 福生一个字都不敢说。 两人继续往前走,福生终于缓慢启唇,苍老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降低了不少,“皇上,那边的事我们管不管呢?” 那边的事代指为“毒虫事件”。 南宫谦镇定了下来,思忖了片刻,“朕想要看看她自己如何处理,且冷眼旁观。” “是。” 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南宫谦就听到了美妙的歌声,这要是放在平日,他定会驻足认真听一听,但今日因了洛清歌对自己的轻蔑,他已没心思去听了。 但那引吭高歌的女孩却一溜风一般从旁边冲了过来。 原来是林玉翠。 南宫谦冷厉的凝望了一下林玉翠,“朕前段时间要你禁足……” 林玉翠娇喘微微,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眼神萎靡,“皇上,三日前就过了禁足的期限了,妾最近憋闷的厉害,出来走走透透气。” 南宫谦点点头,但他没有下一步的表态。 他将林玉翠晾在了原地,大步流星朝远处而去。 看好不容易才为自己创造了这“巧遇”的机会,转瞬皇上就要走了,下一次见面可不知何年何月什么地方呢,林玉翠也顾不上许多了,疾步追在了背后。 听到那凌乱的脚步声,南宫谦回头。 “妾,”不得不说林玉翠的嗓音婉转美妙,那黄鹂一般月儿的声线让人喜欢,“妾最近学了凤求凰,想唱给皇上您赏鉴。” 第118章 可怜的妙音娘子 “你开始吧,朕说结束你就结束,还有,你今日打扮的未免太花枝招展了,逢年过节吗?”皇上呵斥一句,林玉翠黯然低头,许久说不上一个字。 南宫谦着恼,“说唱的是你,沉默的也是你,你倒真是很会吊人胃口呢?” “啊,不,不!”林玉翠惶恐,“妾这就表演。” 南宫谦听了一段,只感觉心烦意乱,转身离开了。 林玉翠目瞪口呆,还要追,但老太监福生却回了头,林玉翠顿时感觉自己成了无头苍蝇,且不知做什么好。 “皇上说了主儿喜欢唱歌就在这里吊吊嗓子,下午才能结束呢。” 临沂崔惊惧,完全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南宫谦。 福生看她懵懂,叹口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说,你这衣服也真的有点哗众取宠了,主儿回去满满想想就明白。” 那林玉翠本聪明狡猾之人,很快就想清楚福生口中那“殃及池鱼”是什么意思了。 南宫谦此刻已打了洛昭华宫门口。洛昭华正准备到洛清歌那边去呢,此乃名符其实的巧遇,她本准备躲避,但奈何南宫谦已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走连过来,她吞咽一口唾沫,急忙行礼。 “皇上。” “哟,这不是洛贵妃,这是到哪里去啊?你那小妹桀骜不驯,气焰嚣张的很呢。”洛昭华听南宫谦如是说,顿觉五雷轰顶,气恼的咬牙切齿,发誓等会到了那边就要两洛清歌碎尸万段。 她急匆匆去寻洛清歌。 洛清歌已吃了早膳,正看欣赏庭院内的姹紫嫣红,忽而看到洛昭华到了。 “起来!”洛昭华皱眉。 洛清歌不敢不起,急忙委屈巴巴站了起来,洛昭华盛气凌人,“皇上早上又来了?” “来了。”洛清歌一派不怕开水的死猪模样。 洛昭华切齿,“你这么还不明白皇上的心,皇上这是真心实意对你好,你欲擒故纵一下就罢了,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真是岂有此理。” 被教训的洛清歌伪装成一只纯良无害的鹌鹑。 此刻洛昭华此注意到洛清歌居然遮住了面庞,愕然问:“严重了?” “还是老样子。” 对她这个妹妹,她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就在此刻,云栖回来了。 看云栖风尘仆仆,洛昭华靠近,“可调查到什么了?” 云栖不敢在此地开腔,“请二位娘娘到里头来,隔墙有耳呢。” 两人进入,室内安全且安静,云栖开口说昨晚自己蹑足潜踪到了张舒颜那边,结果发现云嫔也在,这么一来她被惊到了。 听到这里直脾气的洛昭华已气急败坏,“我就说这云拂晓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见两人同为一丘之貉,清歌,你还维护她呢,你且看看你这八拜之交背地里是如何毒害你的。” 洛昭华气恼,恨不得立即将云嫔弄来。 但那边云栖却解释,“云嫔娘娘的的确确到了张答应那边,但事情和贵妃娘娘想的不一样,云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要那张答应不要在后面给娘娘您捅刀了,那张答应才不听呢,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第119章 一筹莫展的调查 听到这里,洛清歌一笑,“姐姐,你要知道我的眼光,你要相信我的判断。” 洛昭华这才尴尬的讪笑,“是本宫鲁莽了。” 又道:“还有什么线索吗?” “似乎没有了。” 但毒虫依旧还会到来。 昨晚云拂晓的确到了张舒颜这边,她和她是同乡,且她是悯柔善良之人,唯恐张舒颜这傻丫头会作法自毙,所以尽管对她仇视,但毕竟还是说服了自己到了张舒颜这边。 “你陷害我也就罢了,如今老朝着她下手呢,她可是得罪了你?” “洛清歌独宠,人人得而诛之!”张舒颜冷笑。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自古来哪里有什么人凭借肮脏手段上位的,你还执迷不悟呢,我倘若不将你看做妹妹,我怎么可能过来找你?我来这里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阿颜,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你要迷途知返啊。” “迷途知返?”张舒颜哈哈大笑,“出去,你给我滚出去,你是她的说客,是他要你来的,对也不对,给我出去啊。” 张舒颜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云嫔被聒噪,只能离开。 这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知晓洛清歌让南宫谦生气了,洛昭华让她做了吃的送到乾坤殿去。 南宫谦疲累,捏一捏隐隐作痛的眉心,目光飞了过来,看到了芙蓉肉片。 这芙蓉肉片乃是用去了脂肪的五花肉做的,切片的五花肉用简单的调料搅拌一下就成了,看似简单但做起来却难上加难。 在御膳房内,能做出这等芙蓉五花肉的厨娘屈指可数。 她们尽管做的好吃,但却缺少了地方风味。 此刻看着那芙蓉肉片,南宫谦一笑,指了指。 福生已笑嘻嘻送到了他手边,接着满面堆笑送了筷子过去,“皇上,这是洛嫔亲自做的,说是给您赔不是。” “难为她有心了。”南宫谦一笑,细嚼慢咽。 洛清歌前世最喜欢钻研美食了,闲来无事就自己做吃的,久而久之厨艺就精湛到炉火纯青了,之所以送吃的给南宫谦,那并非自己本意。 碍于洛昭华在旁监督,洛清歌只能不情不愿的去做。 这芙蓉肉片乃是草原人的一道菜,讲究个刀工粗犷,肉肥而不腻,汤水乌黑色重,说起来这道菜品相是不怎么好的。 她之所以做这个,其实不过是想完成洛昭华给自己布置的“作业”罢了。 至于选择这道菜,那完全是因为帝京人最不喜欢这看似不考究的菜品。 换言之,目的不过是为给南宫谦添堵罢了。 哪里知晓南宫谦吃了后还赞不绝口了,以至下午就有几个妃嫔过来打听究竟是怎么做的了,这让洛清歌感觉好奇,难不成皇上果真喜欢自己以至于爱屋及乌到连这一道菜都认为是人间至味了? 洛清歌一点没藏着掖着的意思,她将做法和盘托出,于是下午不少妃嫔都送了芙蓉肉片给南宫谦。 但一个个的都被退了出来,众人百思不解。 打听到皇上吃了东西,洛昭华才笑了。 第120章 一碗芙蓉肉片 “你啊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皇宫里多少女子上赶着靠近皇上,然皇上却对他们爱不搭理呢,倒是你!不要不知好歹了。”洛昭华戳了戳洛清歌的脑壳。 洛清歌急忙点头,“姐姐说的是。” 她立即摆出千依百顺的模样,当年实际上心里头却一点不服。 下午那些吃了闭门羹的妃嫔都到了,他们偷偷将自己做的肉片洒在了洛清歌宫门口。 立春和慕夏等几个丫头出去一看,急急忙忙去打扫。 就在此刻,墙头上跳下来了一只猫。 那猫口中叼着一只白花花的赤链蛇。 这豹猫丢下赤链蛇那蛇一个闪电就朝庭院而来。 至于那花斑的豹猫,她优雅的犹如西域舞娘一般婀娜多姿的去了,立春和慕夏注意到附近有一只猫儿,送了肉片给猫儿吃,那猫儿却爱答不理离开了。 两人倒没注意都那猫儿丢下的赤链蛇。 最近洛清歌这里戒备森严,任何蛇虫鼠蚁都会被赶出来,所以那赤链蛇很快就被丢到了池塘里。 至于洛清歌自己,她一面玩儿指甲套,一面给这些毒虫喂吃的。 眼看着小鸡仔被丢在里头一群毒虫就围攻了过去,几个丫头看的不寒而栗。 反观一下洛清歌,她倒看的津津有味,她还在想着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娘娘,毛骨悚然的,”立春扒拉了一下手臂上的毛栗子,“这有什么好看的啊,走了走了。” “越是恐惧就越是需要靠近,只有你靠近才能征服,其实我们怕的并非毒虫猛兽,而是恐惧本身。”话说到这里,俩丫头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她只感觉面颊疼,伸手抓了一下红疹溃烂。 前世的洛清歌因过敏就出过这么一次大规模的红疹,半月后红疹溃烂,一月后逐渐痊愈,目下看红疹已在溃烂,算计着也快好了。 但洛清歌哪里知晓,溃败的红疹接二连三出现了创口,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每况愈下。 又是一天过去了,平安无事。 翌日,破晓后云栖急匆匆到了。 “娘娘,娘娘?”洛清歌还没起来呢,睡的迷迷蒙蒙。她梦到自己跌入了刀山火海之中,四肢百骸都剧烈的疼,面颊被滚烫的熔岩弄伤了,汩汩的血流窜了出来。 得亏是云栖摇醒了她。 “怎么?”洛清歌深吸一口气。 云栖这边带来了全新的消息,“娘娘,奴婢可终于弄清楚了,此事固然不是张舒颜做的,但却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娘娘您听奴婢说。” 云栖将自己昨晚蹲点调查到的线索说了出来。 昨晚后半夜,苏嫔偷偷摸摸到了张舒颜那边,两人合谋准备对洛清歌下手。 最近一连几日云栖都睡在张舒颜的屋顶上,以便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她决定今日倘若还没什么蛛丝马迹,就离开这里。 张舒颜最近深居简出,寻常时候不过和几个医官往来,这几个太医都是给她看面上伤的,他们见面也规规矩矩并没有聊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第121章 豹猫 那日张舒颜的丫头为她煮了鸡蛋滚伤,结果那鸡蛋不小心跌到了庭院里,丫头子看到一只豹猫叼了就走,这皇宫里猫儿是绝少的,因此大家都看稀罕物一般看着。 那豹猫三天两头就过来,丫头时常给豹猫吃的。 兴许动物有灵,张舒颜这边的丫头时常施舍吃的,久而久之这豹猫居然还会叼回来一些动物给他们,一开始小丫头感觉好玩儿。 这豹猫叼回来的不是小鹌鹑就是小斑鸠,久而久之情况不同了,当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这豹猫叼回来一条五步蛇以后众人都惊到了。 大家再也不敢给豹猫吃东西了,急急忙忙将豹猫驱逐出境。 但这豹猫似乎喜欢玩儿游戏,依旧乐此不疲送了各种毒虫过来。 张舒颜也怕,驱赶多次不起任何作用,反而还让猫儿以为她们在和自己互动。 这日下午,张舒颜召集了宫女等聊此事,内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太监说自己会驯化动物,“只要因势利导,这猫儿也就离开了,娘娘放心就好。” 张舒颜半信半疑,过两日以后这豹猫果真不来了。 这个黄昏,张舒颜在宫门口看晚霞,忽而看到南宫谦朝洛清歌那边去了,她的心锐利的疼。 “皇上可是到那边去了?”张舒颜站都站不稳了。 嫉妒让她五官狰狞,她私下里时常将自己和洛清歌做比较,暗忖,无论品貌和家世背景她张舒颜相比洛清歌都略胜一筹,哪里知晓皇上对她不闻不问,反而对洛清歌呵护备至。 她回头,隐隐约约听到了猫咪的惨叫声。 “快,快!”张舒颜触类旁通想到了什么,急忙命立春去阻止那太监,等大家到那太监面前,那豹猫已被弄的七死八活的了。 还好阻挡的及时。 “快救回来,快。” 都说猫儿有九条命,果不其然这九命猫居然被救了回来,张舒颜让那太监进屋,两人面面相觑,那太监百思不解,蹙眉道:“娘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这豹猫三不五时的过来,仔细送个毒虫放在找你们枕头上了,那可是见血封喉的。” 看着太监煞有介事,张舒颜笑了。 她讷讷,“对了,之前你介绍说你会驯化动物?” “是,娘娘。”太监犹如丈二和尚。 “你,”张舒颜嗤笑,看上去很是风情万种,“靠近点儿,本宫这里有叮嘱。” 从那日以后这豹猫被这太监驯化了,日日寻一些毒虫丢给洛清歌,久而久之就有了之前那毛骨悚然的事。 这故事来龙去脉都给云栖说了个清清楚楚,听到这里,云栖又道:“需要属下抓了那豹猫然后弄死吗? “不,能人异士多了去了,他那边有我这边就没有了吗?你去找姐姐。” 一刻钟不到,洛昭华风风火火而来,云栖将自己所见所想说了出来,洛昭华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她当即决定到那边去。 “姐姐,你我去就,但出师无名。”洛清歌抓住了冲动的洛昭华。 洛昭华冷笑,“什么叫出师无名?云栖不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她可是皇上的人,难不成还会不相信云栖吗?” 第122章 猫案 “皇上自然是相信,但姐姐,云栖最好不要暴露,她还可为我们暗中调查更多的线索,最近张舒颜并没有什么举动,此事还有猫儿腻呢,我们且作如是观。” 洛昭华一听,属实有理。 又道:“今晚就抓了这罪魁祸首。” “姐姐,”洛清歌舒展了眉宇,“我和您准备聊的就是这个,您那边可有太监会驯化猫儿或其余的什么动物,很是来个投桃报李。” 洛昭华思忖了一下,“你等等,之前我身边的确有这么一个人,这些太监为讨好主儿学了不少的本领呢,我找那人来。 当晚,不出所料,那豹猫果真悄无声息到了这里。 豹猫优雅极了,玲珑的身躯哗啦一下就从墙头上落了下来。 众人躲在暗中看的一清二楚。 那豹猫口中果真有毒虫,丢下后就准备走。 洛清歌丢个眼神给姐姐身边那老太监,饶是这豹猫敏捷,那老太监也似乎不着急。 看那猫儿准备离开,老太监忽而老虎一般蹲在了原地,紧跟着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古里古怪的李思雨动物的低吼。 跟着那猫儿就靠近了老太监。 老太监伸手抓,那猫儿浑身颤抖,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娘娘,如何做您说就好了。说起来老鼠和猫儿是近亲,但猫儿最怕的就是老虎了,奴才也不过钻空子学了一下老虎,其实也没什么好厉害。” “这猫儿会听话?”洛清歌多此一举的问。那太监毕恭毕敬点头,“自然是会听话。”洛清歌将苏合香涂在了猫儿尾巴上,犹觉不够,又给猫儿脚掌里填了一些滑石粉,这才示意那太监丢了猫儿。 猫儿跌跌撞撞丧魂失魄,险乎一头栽倒。 看到这里,洛清歌回头。 “云栖,就交给你了。”云栖点点头。 那豹猫离开,云栖跟随在了后面。 出墙后,猫顿时抖了一下身体,顿时恢复了之前的意气风发,火速的朝一个方向而去,云栖飞檐走壁蹿房越脊,跟随在了背后。 这猫儿很快进入了张舒颜宫里,又过了少顷,那猫儿闪电一离开。 从头至尾运气都几乎寸步不离跟着。 那豹猫最后的目的地是苏嫔宫里,苏嫔看猫儿回来了,抱着亲了一下,“好心肝儿,你日日多送一血礼物给她,早晚你我送她上了黄泉你也是大功一件,张答应说你喜欢吃鸡蛋,你看看我这给你准备了多少啊,不说鸡蛋了就是凤凰孔雀蛋我也找了给你。” 苏嫔笑不可抑,送了吃的给豹猫。 而另一边,云栖已飞速回家,洛清歌得知这消息,拍案而起。 “果然是她们在同流合污!” 之前她就猜到了,但还不敢确定,此刻证据确凿犹如板上钉钉,云栖看洛清歌皱眉,忙建议,“那你说怎么做,奴婢这里已准备好了。” “事不宜迟,就这么……”洛清歌在云栖耳边嘀咕两句,云栖点点头离开了。 当晚,云栖用麻袋兜了不少的蛇虫鼠蚁,飞檐走壁到了张舒颜这边。 第123章 还治其人之身 她自不好弄死张舒颜,只小惩大诫将毒虫一个个弄在了张舒颜的卧室内。 张舒颜大声疾呼,跳脚喊救命,外面侍卫一哄而上,结果不少人被毒虫攻击,张舒颜胆寒,抱着被子躲字了卧榻上,浑身瑟瑟发抖。 而另一边,云栖已到了苏嫔这边。 她将剩余半口袋的礼物送了给苏嫔。一只毒蜘蛛窸窸窣窣爬上了苏嫔的肩,苏嫔失心疯一般大喊大叫,声嘶力竭—— ——“救命,救命啊!” 一时之间这里倒弄了个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而云栖呢,看她们跳脚,她喜滋滋的笑着离开了。 云栖回宫,洛昭华看她回来急忙打听情况,云栖将自己如何追踪如何放毒等等都巨细无遗说了,洛昭华一笑,“真是大快人心,如今让她们自讨苦吃,且看她们以后还这样蝇营狗苟算计人吗?” 云栖模张舒颜和苏嫔的模样,看到这里,大家笑作一团。 “好了,你去休息吧,今晚辛苦你了。” 其实何至于今晚,最近这一段时间云栖都累坏了,但作为一个侍卫,她的天职压根不允许她休息,这边的事情已告一段落,但却还要第一时间将讯息反馈给皇上,因此云栖辗转到了乾坤殿。 到乾坤殿,云栖堂而皇之,她本是乾坤殿内人,自是随心所欲恣行无忌。 “你来了?”看云栖到来,南宫谦一笑。 她每一次来总能带来不少的收获和喜讯。 在很多棘手的事情上,南宫谦情愿帮助洛清歌,但当她看到的越多,越断定这女子有奇谋巧计可以安身立命,换言之,她想要猪猪观望一下,且看看她究竟有什么掀天揭地的本领。 这一次依旧如此,但云栖将她的行为和盘托出以后,南宫谦哈哈大笑。 “她做事总是滴水不漏,你做事总让朕没有后顾之忧,不错,不错。” 云栖一笑,“唐雎不辱使命罢了,也没什么好自吹自擂。” 看云栖准备走,南宫谦又道:“对了,朕为你小妹寻了一门亲,也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最近你要抽时间处理处理此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云栖想不到日理万机的皇上居然还会记得自己小妹的婚事,一时之间莫名的惆怅由衷的感动,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然上前去行礼。 南宫谦示意“不必”。 云栖只能起身,南宫谦又道:“你母亲的眼疾也每况愈下,朕昨晚找了太医院的能手过去看了,这个你也不要担心。” 听到这里,云栖感动不已,已是无言以对。 看似粗枝大叶的他居然将一切安排的如此井井有条,真让人意想不到。 夜幕降临,云栖欢喜的离开。 这一晚已过的如此缓慢,尤其对苏嫔和张舒颜而言更慢到不可思议。 天蒙蒙亮,外面一群侍卫已心急火燎进来。 那不计其数的毒虫朝四面八方而去,诸位唯恐有漏网之鱼,成群结队去抓捕了。 负责抓毒虫的是粘杆处的太监刘全,刘全咋舌,“娘娘,好了,您不要怕了,羽林卫和老奴这边的人已过去抓了。” 第124章 虫闹 经过昨晚的事,张舒颜已吓的魄散魂飞,整个人躲自被窝里瑟瑟发抖。 看张舒颜如此这般,粘杆处的太监急忙去安慰。 张舒颜满眼都是毒虫,以至杯弓蛇影,侍女靠近她她也以为是毒虫,侍卫和太监靠近,更吓的她惶悚不宁。 “娘娘。”那太监轻轻摇晃一下被子里的人,“您出来吧,实在是没什么好恐怖的,大家已在抓了。” 张舒颜声嘶力竭的喊,歇斯底里的叫。 等太监等将她从被窝里“解救”出来,张舒颜已是魄散魂飞栗栗危惧。 “全部都,都要给本宫抓起来啊!” 命令完毕后,她终于昏厥了过去。 而另一边,苏嫔也没差。 她想不到此次周密的行动到头来也会玩火自焚,屋子里全部是活蹦乱跳的毒虫,屋子外虫子不计其数窸窸窣窣。 似乎具有什么号召魔力一般,虫子越来越多。 等粘杆处处理完毕,苏嫔瑟瑟发抖,牙关咬紧。 她健步如飞就冲了出去,后面的太监侍女急忙追赶,还是一个贴身丫鬟跑的快,已凑近了她。 “娘娘,娘娘。”那有气喘吁吁。 苏嫔惶悚回头,上气不接下气道:“本宫要去找皇上,本宫这里是住不得了,本宫要更换居所啊。” “娘娘,您痴人说梦呢,”那丫头急乎乎靠近,她一把抓住了苏嫔的手,“如今您为此等区区小事寻皇上,且不说皇上会不会为您善后处理了,单就这毒虫的来历已是问题,此事奇诡蹊跷,皇上一定会调查个一清二楚,然一旦皇上介入,事情就……” 听到这,苏嫔已心惊胆战,“你的意思,打碎牙齿和血吞,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苏嫔恼羞成怒,攥着拳头。 那丫头和颜悦色,语调从容不迫,“娘娘,昨晚开始就有许多太监侍卫在抓虫子了,想必虫子已被一网打尽,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那岂不是笑坏了洛清歌?” “娘娘,猛虎不处劣势,雄鹰不立垂枝,这怎么能是让人笑话呢,这实际上是最聪明绝顶的决定啊。” 经这丫头循循善诱的分析,苏嫔沉思了片刻,终于点点头。 苏嫔满心委屈的回去了。 至于另一边,张舒颜也不敢声张,只能委屈巴巴的休息。 但自毒虫被抓以后,张舒颜开始神经衰弱,喝水吃饭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尖叫起来,走路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的跳起 相比较于洛清歌的处变不惊泰然自若,这俩女子表现出各种让人齿冷的行径实在是远不如她。 至于洛清歌,她也清楚此事她们未必就敢闹出来。 一早起就和洛昭华吃茶。 洛昭华命丫头给自己梳妆打扮,“今日,”洛昭华打量了一下铜镜里的自己,只感觉那个“自己”也容光焕发了不少,“本宫要浓妆艳抹招摇过市,也终于到了我们扬眉吐气的时候。” “可不是,这叫自讨苦吃,自寻死路。”洛清歌喃喃。 听到这里,洛昭华笑了,蓦的想到了什么。 第125章 三人行 她一面整理云鬓,一面斜睨了一下铜镜里的洛清歌,“倒是最近,她们日日折腾你,反而是让你更聪明了。” “阿姐,这叫教学相长嘛,我要还是和之前一般没点儿长进岂不是原地踏步任人宰割?” “清歌,”洛昭华凝目看向洛清歌,那眼神里的七情六欲丰富极了,须臾,洛昭华甜丝丝的笑了,“清歌,你、你长大了。” 洛清歌一笑。 长大? 不,不,何为长大?她两世为人,灵魂早更换,唐如还和那傻了吧唧的宿主一般,被人折磨死了还一无所知呢。 此事处理的尽善尽美,不说洛昭华扬眉吐气,连皇上听了都欢喜。 洛清歌稳如老狗,暂时性的胜利并没让她和洛昭华一般的得意忘形、眉飞色舞。 宫里出毒虫的事已人尽皆知。 那些丫头路过张舒颜和苏嫔宫门口都战战兢兢的,还有那不少好奇的视线朝里头在看。 大家都百思不解,为何毒虫非要到张舒颜和苏嫔宫里去呢。 消息不胫而走,下午皇上到那边去慰问了,先去的自然是苏嫔这里。 苏嫔娇滴滴的啜泣,哽咽说自己这里遍地都是毒虫,南宫谦却一笑,“你也不要杞人忧天了,昨晚羽林郎都来了,走抓捕的一干二净了,你可高枕无忧。” “但妾身到底还是害怕,皇上您是没看到这些毒虫,很多很多啊。” 听说这里,南宫谦鄙薄,“你有什么好怕的,莫不是你心怀鬼胎?” “哎呀”的惨叫了一声,苏嫔皱眉,“妾身问心无愧啊。” “那就好。” 南宫谦来的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一刻钟罢了,他不过随意敷衍了两句,算作安慰了。 苏嫔还异想天开用楚楚可怜来抓皇上的心呢,哪里知晓南宫谦压根不吃这一套,转身已消失在了门口。 他到了张舒颜这里。 张舒颜因上一次的事,硬生生将自己置于膏火自煎的境地,如今看皇上来了,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朕来看看你。”南宫谦启唇,语气不咸不淡,犹如例行公事。 张舒颜还要表达自己的惊恐和无助,但南宫谦已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张舒颜看着南宫谦那消失的背影,真恨得牙根痒痒。 “走,到苏姐姐那边去。” 可想而知,苏嫔和自己遭遇的应该毫无二致。 到苏嫔这边,苏嫔愁眉不展,两人互通有无果真发现昨晚的事如出一辙。 张舒颜气坏了,懊恼的攥着拳头,“真是岂有此理,姐姐,我们功败垂成。” “但她也不可能总是常胜将军,我们也不要轻言放弃。” “才不要放弃呢,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今我们可怎么样下手呢?” 正聊之间,外面汇报说林玉翠到了。 这林玉翠被禁足两个月,也是最近十来天才恢复了自由身。 她无论和苏嫔还是张舒颜都是泛泛之交,但今日打听到这边出了毒虫,她也就蠢蠢欲动了。 进来后,林玉翠苦笑,先安慰,接着将一个瓷瓶拿出来,拔掉了瓶塞。 第126章 皇上的不同态度 “这是开春时家里人送的,这个东西是樟脑做的,只需要放在屋子里那些毒虫就会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真好,谢谢你了。”这也聊胜于无。苏嫔在转串珠,似乎还指望菩萨能保佑自己。 “真是,”张舒颜斜睨一下林玉翠,暗忖,这家伙怎么就来了,“真是蒿目时艰,也是妹妹有心了,此乃雪中送炭。” 林玉翠恨声道:“此事自然是洛清歌和洛昭华弄出来的,只要和洛清歌为敌,就都是我朋友,二位姐姐,希望未来我们合纵连横披荆斩棘,说真的,我是来投靠你们的。” 两人一定同时笑了。 苏嫔喜滋滋,这个林翠玉手段也可见一斑,有这么个家伙合作,对她来说如虎添翼。 “那我们也要想一想究竟用什么手段才好呢。” “姐姐,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林翠玉嘟囔,“其实妾来之前已想到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步骤当讲不当讲?” 听到这里张舒颜一笑。 她是不怎么喜欢林翠玉的。 甚至于羡慕嫉妒林翠玉,这林翠玉模样儿平平无奇,但人家拥有黄鹂一般的金嗓子,她的喉音低徊婉转,妙不可言。 而林翠玉又那样会说话,那样聪明。 当初张舒颜还将林翠玉有看作了假想敌呢,但现如今不同了,不管林翠玉未来会否是她天字号的敌人和威胁,她张舒颜都顾不上这些了。 她那唯一的目标和目的就是将洛清歌这眼中钉处理掉。 “都是自家姐妹,看看你还客气什么呢?”洛清歌嘀咕一声。 林翠玉这才开始献策,“下个月中旬就是皇后娘娘的生日了,我们可以毛遂自荐给皇后娘娘办生日宴,在这生日宴上慢慢儿大展拳脚岂不美哉?” 听到这里,两人都笑了。 而另一边,南宫谦已到了洛清歌这。 这一早上了,洛清歌一面惬意吃茶一面和姐姐聊天下棋,洛昭华是个臭棋篓子,尽管洛清歌也未必高明点儿,但相比较于洛昭华,她的基础可好了太多。 前世她闲来无事也会下棋,但并没修炼出什么高人一等的手段。 “哎呀,朕来的不巧了。”南宫谦已在后面站了一会儿了。 但俩姐妹沉迷于下棋,几乎没听到任何声。 此刻洛清歌回头,发觉南宫谦负手而立,那双眼饶有趣味盯着她们看,她倒是有点不舒服。 老天啊,为什么皇上来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皇上万福。”两人急忙行礼。 南宫谦瞥了一下洛昭华,眼神友善但不亲昵,这是和面对任何人一般的眼神。 至于他那落在洛清歌身上的眼神,那是关怀备至的。 “最近你身子骨儿可好了?”南宫谦问,“脸上那是什么?破了吗?” “回皇上,红疹溃烂了,所以请皇上不要靠近,只怕是会传染的。” 她太清楚靠近皇上的结局了,将来不过自食恶果罢了,前世种种种种的记忆都是让人不开心的,对于情感,洛清歌选择漠视。 第127章 五子棋 南宫谦倒奇怪,但将洛清歌这行为归类为自给自足,自强不息。 看皇上来了,洛清歌也不准备玩儿了,但南宫谦却一笑,“朕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儿。” 洛清歌想让南宫谦知难而退,听到这里笑了笑。 “我们不如就玩儿五子棋?” “何为五子棋?” 这五子棋乃周朝一种博弈的门类,游戏规则浅显易懂,洛清歌将规则告诉给南宫谦和洛昭华。 洛昭华点点头,“我记住了。” 作为一个局外人,她看的一清二楚,南宫谦对看洛清歌有情有义,这种情的确和他对其余那些莺莺燕燕不同。 因此她很希望为他们穿针引线。 但洛清歌呢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洛昭华白了一下洛清歌,也不知看洛清歌是当局者迷亦或蠢笨到如此不可思议。 “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玩儿啊,这是很没有意思的。” 洛清歌提议,谁输了就在谁的脸上画小猪。 听到这规定,洛昭华急忙变了脸,她伸脚踢了一下洛清歌,希望她适可而止。 而洛清歌呢,却讶异的叫,“姐姐你踢我啊?” 洛昭华汗颜,刚刚还说洛清歌变聪明了呢,此刻怎么就打回原形了呢?洛清歌瞅了瞅南宫谦,“皇上呢?感觉怎么样啊?平日里您和大家下棋一定是战无不胜的,毕竟谁也不敢赢了您啊。” 南宫谦自信满满一笑,已一屁股坐在了太监准备的木凳上。 “但今日就不同了,今日我们会大开杀戒的呢。” “朕看你们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孩儿,还不如你更换一个条件的好,等会儿脸上有了猪崽子可不要哭鼻子为是。” “哎呀,”洛清歌已做好了准备,揎拳捋袖,“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小游戏罢了,这有什么的?” 游戏开始,第一局洛清歌赢了。 垫底的是洛昭华,按之前的规定,赢家需给输了的画一只小猪仔。 太监福生已送了毛笔过来,洛清歌也不手软,果真在洛昭华面上画了一只惟妙惟肖的猪猡。洛昭华发觉自己压根不能玩儿这个,宣布退出,但皇上却开口了。 指了指洛清歌,“难得今日清歌开心,你做姐姐的多陪一陪她。” 看着意思是没退席的可能了。 洛昭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但接二连三的洛昭华都输了,很快那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已没地方下笔了,两人面面相觑,洛清歌只能气馁的嘟囔,“大约姐姐是不能继续了。” “不妨事,让你姐姐旁观,朕呢和你好好儿玩一玩。” 洛清歌点头。 两人继续,洛昭华想不到南宫谦会落败,此刻眼看着洛清歌就要得意洋洋给南宫谦面上画猪猡了,吓的洛昭华呵斥起来。 “越发的没大没小了,清歌。” 洛清歌那举起来的毛笔尴尬的停在南宫谦面前。 南宫谦呢,倒好整以暇的在等。 “那算了,”洛清歌叹息,“那就到此为止了。” “怎么能算了呢?朕从来是一言九鼎之人,倘若和你们都言而无信,朕未来如何以德服人?”说话之间,南宫谦一把抓住了洛清歌的手,“你放心画画就好,朕难得开心。” 第128章 给皇上画猪猡 实际上南宫谦也是童心未泯之人。 但在皇宫里,大家自上而下一个个都是老成持重的做派,因此鲜少有这顽皮的时候。 洛清歌一笑,抓了毛笔就画画,很快南宫谦左脸颊上就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猪崽子。 那猪崽子的尾巴弯弯曲曲戳在了南宫谦的鼻梁上。 洛昭华一看,居然感觉很滑稽,但她是不敢笑的。 洛清歌神色如常搓搓手,“皇上还继续吗?亦或知难而退,倘若皇上知难而退那可是要惩罚的,还要继续画一只的呢。” 听到这里,南宫谦再看看洛清歌。 大约她许久没畅快自在的玩儿了,此时,他倒情愿做陪衬红花的绿叶,顿时拍案,“自然是要继续了,来来来。” 大家继续下去。 第二轮,南宫谦又落败,这可给了洛清歌“大展拳脚”的机会,等战争彻底结束,南宫谦面上已是惨不忍睹,黑黢黢的,层层叠叠都是猪屁股。 而洛清歌呢,面上不过只有一只。 但那一只也抽象的可以,南宫谦故意将猪鼻孔画在洛清歌的鼻孔位置,冷不丁一看,路情歌就好像脱胎换骨成了一头猪了。 洛清歌注意到下人那奇怪的表情,又看洛昭华也憋笑,倒感觉奇怪。 刹那之间已是明白,“哎呀,立春,快!快送了铜镜给我。” 立春忍俊不禁,送了铜镜过去。 洛清歌一看,顿时哈哈笑,对面的洛昭华也破防,捧腹大笑。 南宫谦看两人笑不可抑,顺手从洛清歌手中将铜镜拿过来,这么一看,自己也笑了起来。 笑至飙泪。 真是多久没这么酣畅淋漓的玩儿过了。 结束手,立春等送了热水进来,两人净面完毕已是下午饭时,看皇上在呢,御膳房那边多安排了一些肴馔过来。 按理说应该是食不言寝不语的。 但前世的洛清歌习惯了高高在上,所以今次得意忘形也是情理之中。 “皇上食日万钱可想过帝京还有百姓啼饥号寒?”这本不是一个后妃应该说的话。 此话有干政的嫌疑,听到这里陪同的洛昭华惊恐万状,一下子跪了下去。 “皇上,小妹口无遮拦真是罪该万死,臣妾这里给您道歉了,”洛昭华已惶恐,“都是嫔妾没有调教好妹妹,您要惩罚只冲嫔妾就好,妹妹年少无知,妹……” 这边南宫谦已止住了洛昭华。 “不,朕还要继续听。” 听到这里洛昭华心跳加速,唯恐继续下去皇上会一气之下将他们株连九族,但不管她怎么暗示或明示,洛清歌依旧直来直去,甚至于还比刚刚说的更带劲儿了。 “他们说朕的天下人丰衣足食,不存在什么啼饥号寒,真是奇怪了,在你这里怎么还有这么新奇的调调儿?” “那些人只会溜须拍马,所谓忠言逆耳,谁倘若说外面人还缺衣少食这不等于在打您的脸?但妾这里却不同,臣妾直言不讳,不过前提是皇上您情愿听。” 南宫谦太喜欢听反对自己的声音了,这可是很少会出现的情况。 第129章 出城 作为一个上位者,他时常感觉独孤求败,甚至于还幻想着处理一些叱咤风云的大事。 历朝历代的事都多的很,但到了本朝却好像一切都偃旗息鼓了一般。 洛清歌想到了前世。 前世的她也发现了帝京的各种问题,一开始她也不情愿相信帝京已乱,还有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人,但亲眼目睹以后终于明白了什么。 “皇上情愿和我出去走走看看?但您这衣服需要更换一下。” 洛清歌早想出去走走了。 听到这里洛昭华吓坏了。 但南宫谦呢,笑了笑,“朕去换衣服,你也去换衣服,那就一会儿会和。” 太监送了衣服进来,至于洛清歌,她也没什么好更换的,拔掉了一些头面然后更换了价值连城的外衣,换上一件寻常的。 此刻洛昭华气恼,“今日你疯了不成?你赢了皇上就罢了,此刻你这么还说起来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了?帝京外面怎么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看似没关系,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这怎么就没关系了。” “哎呀,”洛昭华充分感受到了洛清歌的桀骜不驯,“你就知道犟嘴,真是气死我了。” 一会儿后皇上进来了。 一刻钟后,两人进入了马车。 那马车已进永巷,不即不离往前走,此刻已是半下午,太阳一寸一寸朝地平线而去,乳黄色的光晕将帝京一整个都笼罩住了,出皇宫以后洛清歌靠近南宫谦。 “朕要看什么?朕要和你到哪里去看?”可见皇上是吃了秤砣要看看洛清歌口中的“啼饥号寒”了。 洛清歌往前走,似有规划一般。 “我们先去银号兑银子。”她提议。 南宫谦从来不带银子,“我身无分文去银号做什么呢?” “我有。”前世今生的她都有储蓄的习惯,进银号以后洛清歌兑换铜子儿去了,回头看看南宫谦,“陛…毕公子能雇佣两辆马车去吗?” 南宫谦想不到还有人吩咐自己,顿时愣住了。 还好那掌柜的这里有马车和马夫,他立即去安排,又道:“姑娘啊,你一口气就兑六百的银?你家里真有钱,想来是名门望族了。” “还好,家里是生意人。”洛清歌回。 掌柜的点点头。 “这等事一般都是男人来做,女孩子鲜少到银号来的,不少人兑了银子才找马车,外面那些人形形色色,姑娘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旦遇到了不法之徒,这银子就要打水漂了。” “是,是。” 那人苦口婆心的继续说:“因此我呢就雇佣了一些马夫和马车,自然了,我这外面的比较贵一些,但保证安全。” “两辆车,往返合计二两银子,不能再多了,您情愿的话此刻我们就出发,您要是不情愿,那就到此为止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那掌柜的还能怎么样呢?只能点点头。 从里头出来,洛清歌南宫谦将兑换的两口袋铜子儿都放在了马车里,马夫憨厚的笑着,过来询问目的地。 满以为这是回家呢,但洛清歌这里却道:“到西市去,有事!” 第130章 帝京的另一面 “西市?” 一个城市总有东西南北,其余几个区域还好,但西市就不同了,西市用脏乱差堵来诠释帝京的可恶和人民的无奈。 在西市麇集了这个城最穷苦的人。 在这里有鳏寡孤独的老人,有打娘胎里出来就奇形怪状之人,有退伍军人,有被逼良为娼的可怜女子,也有哀哀欲绝之人。 他们流离失所重病缠身,平日里靠拾荒度日,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为治西市的问题,前世的洛清歌可谓耗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西市就好像一个贫病交加进入了暮年的老人一般,随时可能奄奄一息寿终正寝。 但天子呢?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压根不知帝京还有这么一个存在。 进西市,南宫谦看到了一群嬉笑的孩童,这些孩子脑袋似乎比一般孩子的大,他们嬉笑怒骂着,你追我赶着。 长街上有三三两两的乞丐,看到有马车经过立即过去包围,但结局往往是一无所获。 等洛清歌的车辆靠近,一群瘸腿老人家已跌跌撞撞而来,“姑娘行行好,万福万寿。” 他们用整齐划一的干巴巴的声音去招呼。 洛清歌没有给他们银子,这群人灰心丧气的离开,同时在找寻下一个目标。 这里的肮脏与凌乱是南宫谦想不到的,他第一次到这里,此刻正在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盯着对面的人看,有人在殴打乞丐,那人教训完毕可怜人以后嘻嘻哈哈到远处去了。 此刻洛清歌瞅了瞅南宫谦。 “陛下信以为真了?之前陛下还自满的很呢,如今看到这帝京的问题了?” 前世的洛清歌被这西市的问题折磨的头晕目眩。 “陈龙十一年,帝京爆发瘟疫,死伤无穷,人人岌岌可危,朝廷为调查瘟疫来源不少官员废寝忘食,西市死亡人口与日俱增,后来才得知瘟疫的源头就在这里,朝廷将感染者全部都诛戮,这才摧陷廓清。” 在那个时代,瘟疫是难以彻底消失的,因此这等做法看似残酷,但却有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 因为他们没有治疗瘟疫的药,所以只能从杀人开始。 那些事已过去了多年。 那时的洛清歌还不是皇后,而是一个刚刚入宫不就的不谙世事的少女,但关于瘟疫的记忆却成了不可磨灭的迹象,就那样烙在了脑海之中。 “陈龙十三年,江洋大盗草上飞躲在了西市,一年后才被抓住,那时此人已杀了不少穷苦人。” “十九年,此地藏污纳垢,有不少帝京的女孩被人关在了西市一个地下室之中,强迫她们……” 事情太多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尽。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这里大家最容易忽视,但似乎每一次大的骚乱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所以皇上您不要掉以轻心。”话说到这里,洛清歌指了指远处,“好了,我们先布施去。” 洛清歌将口袋划破,任马驰骋,铜子儿叮叮当当落在了地上,远远近近那饿狼一般的人已红了眼睛飞了过来。 第131章 今夜 马车继续往前走,洛清歌笑,“我带您在这里多看看。” 这是个四通八达的交通网,倘若没有人带路进入的人会产生一种进入秘密花园的错觉,这迷宫一般的路径神秘莫测,搞不好就会让人误入歧途。 有一些人不小心进入一个巷子,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且不说南宫谦神色复杂了,就是俩马夫此刻也战战兢兢。 南宫谦发现西市的面积很大,以至于飞驰的马车了许久才不过看了十分之一的落败。 到前一个转弯的位置,洛清歌命马夫原路返回,从里头出来,马夫恳求立即离开,洛清歌准予了他们,出西市以后,俩马夫急急忙忙离开。 而此刻苍穹也逐渐晦暗了下来,洛清歌抬头看看天,只感觉胸口憋闷压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已扑面而来。 至于南宫谦,他也想不到帝京会有这等破败的地方。 “皇上,我们需要处理这个。” 南宫谦最近都在观察洛清歌,满以为洛清歌不过宫斗起来厉害点儿,哪里知晓洛清歌心怀天下,有这吞吐云霓的计划,他顿时肃然起敬。 刚刚又听了洛清歌对西市的介绍,他豁然明白,洛清歌做布施已不是第一次,而关于这里的问题,洛清歌似乎也肚明心知,且隐隐约约之间带给他一种莫可名状的猜忌,难不成洛清歌处理过此事? 南宫谦心情复杂。 就好像一个做沙城的小孩儿苦心孤诣终于弄出了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杰作,但却哪里知道一股水龙卷扑面而来,轻而易举就将沙城席了个一干二净。 “你之前来过?” “来过。”洛清歌直言不讳,又道:“历朝历代,大家对此都不闻不问,久而久之这里的人对朝廷也失望透顶,并不是这里的人不好,而是时代和社会逐渐改变了他们的心。” 此刻她表达什么他都明白。 南宫谦赞同的点点头。 洛清歌还准备听下文,但哪里知道南宫谦却戛然而止。 外面一股风吹过来,冷飕飕的,洛清歌面上的发丝微微凌乱,终于二人面面相觑。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手掌心那炽烈的温度传导了过来,他喃喃,“朕回去就处理此事,你能帮助朕?” “皇上只要全力以赴,”洛清歌一笑,“妾这里自然竭尽全力帮助你。” 似乎午夜梦回,闲来无事站在了一口古井旁,然后伸手捡起来小石头丢了下去,看不到雀跃起来的涟漪,但却听到了最真切的声音。 是的,这是来自于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松开手。 到宫里后,南宫谦自觉的松开了洛清歌的手,尽管洛清歌是她最想据为己有的无价之宝,甚至于今晚他只需要多靠近一步,但他心知肚明,洛清歌打心底不同意。 所以适可而止。 因看了那些啼饥号寒的百姓,他的神色抑郁,肩膀上也有了千斤重担。 “朕就先走一步了,你早点儿休息,此事你和朕需要通力合作,你闲来无事多思考思考,对了,朕准你到国子监去看书,有什么问题你可直接来找朕反应。” 第132章 月亮的背面 “是。”洛清歌点头。 此刻她在猜想,在皇上的世界里,究竟此事的热度能维持多久呢?大约不过一两天已雨打风吹去了吧。 洛清歌疑似出宫的事洛昭华已有多耳闻,此刻掐着点到了这里,她还以为皇上一定会留在这里,哪里知道皇上毕竟还是去了。 “怎么?”洛昭华横眉怒目,“你又得罪了他?” “怎么可能?”洛清歌幽幽叹口气,“我们出去玩儿了一小会。” 洛昭华微讶,“皇上从未带任何一个女子出宫过。” “倘若他果真言而有信,从今以后我们隔三差五就会出宫去呢。”洛清歌笑,“好了,姐姐!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呢,你不要总想着侍寝以后就能平步青云,在我看来我们现在就很好呢。” 洛昭华不赞同这个看法,嘟囔,“好是好,张舒颜和苏嫔她们折磨咱们的时候你就不说好了。” 洛清歌阴恻恻一笑,“她们也没什么好厉害的,还不能和我相提并论。” “你啊,”洛昭华一笑,闭上了眼安逸的躺在了座位上,“最近倒是聪明多了。” 洛清歌亲昵的凑近姐姐,“日日和他们斗智斗勇就是个傻子也变得聪明了,再说了,不还有阿姐在帮助我?” 这一晚洛昭华没有回去。 第二日,早朝结束乾坤殿那边就来了口谕,说召洛清歌过去。 洛清歌还以为皇上早将某些事抛之脑后了,哪里晓得皇上居然果真准备处理此事。 她不敢怠惰,急忙到乾坤殿。 殿宇内,香烟缭绕,狻猊香炉内袅袅的龙涎飘曳在空中,室内还有宁谧的花香,这里是独属于南宫谦一人的世界,身边只有老太监福生在伺候,安静到落针可闻。 从他这窗口看出去可以看到庭院外蓊郁的一片绿,还可以看到往来的人儿。 一切人到了乾坤殿附近都彻底放满了步调,进入了一种安静的结界。 洛清歌进入,看南宫谦正自批阅奏本,手挥目送之间一摞文契已从左转到了右边。 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洛清歌有点着急,横竖不知做什么好。 福生急忙凑近,压低声音叮咛,“娘娘,皇上有言在先,您来了以后坐在这里休息休息,这些是前朝的东西,您看看。” 福生那边送了一本大部头的书过来,封面上写了“齐民要术”几个字,旁边还有诸如“农政全书”等书册,洛清歌心头欢喜,想不到皇上果真准备处理那些事了。 这本齐民要术里头记载了不少前朝处理政务的历史,虽年深日久,但可借鉴的地方却很多。 洛清歌安安静静坐在原地,看着看着眉心麇出一个旋涡。 里头记录的不少东西都是自己当年的壮举,只可惜当年他这大周后仅仅是在母后出谋划策,所以大家还以为一切都是皇帝弄出来的。 自洛清歌被弄死以后不很久皇朝就山穷水尽走到了灭绝的尽头。 如今年深日久再回首看这些东西,只感觉心情莫名的沉重,悲欣交集。 第133章 大周后的回忆 她不需要认真看,不过粗略一浏览已明白,这的确是根据前朝的事装订出来的,看着自己的丰功伟绩,洛清歌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一刻钟后,洛清歌将书合上了。 那边,南宫谦忽而伸手。 此刻福生出去做事情了屋子里空落落的,这一幕恰被洛清歌看到了。 她急急忙忙凑近,南宫谦和福生之间已形成了一种固化的模式,从他那习惯性的动作里福生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但洛清歌却不清楚,猜想是他要喝水了,送了茶过去。 南宫谦一饮而尽,继续心无旁骛的批阅,洛清歌急忙将空杯子拿走。 她不敢在这里逗留。 皇上批阅的东西都是国家机密,一丝一毫不可泄露,她惶恐的后退,却哪里知道才刚刚退后,皇上又是伸手,反反复复几次,洛清歌也总结出了。 左手是要什么右手是要什么。 看南宫谦汗流满面,洛清歌急忙去给擦,此刻南宫谦才微微错愕的看了看她。 这样“大不敬”的行为福生可不敢,他一笑,“清歌,你来了?” “臣妾都不知来了多久了,看皇上忙碌,臣妾并不敢靠近。” “哈哈哈,这有什么,朕这里还有几个疑难杂症呢,朕此刻是头大如斗,你给朕按一按。”南宫谦微微笑,将身体靠后了点儿,头枕在了椅子背上,洛清歌急忙凑近,为皇上按压太阳穴。 两人倒情投意合的很。 福生冷不丁进来后目睹了这一切,吓的他急忙出去,许久也不见回来。 这老狐狸聪明着呢,并不敢进来。 “那些齐民要术你都看啦?”南宫谦漫不经心的问。 “看了。”洛清歌掌握着最舒服的力度,南宫谦惬意一笑,“有什么心得体会或感悟?” “看的臣妾醍醐灌顶,前朝的帝王可真是聪颖。” 其实洛清歌对前朝的皇帝恨之入骨。 前世的她日日忙着处理国政,皇上倒游手好闲,等天下海晏河清,一切都蒸蒸日上,皇上感觉到了来自于她的威胁,居然让太监弄死了她,一想到这里洛清歌就咬牙。 也得亏自己穿到了下一个朝代。 南宫谦一笑,“其实前朝的皇上是个书呆子,是个孬种,在皇上背后还有一朵解语花呢,真正长袖善舞的事大周后。” 被认可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前世的洛清歌付出了不少做了许多,到头来不少人都说她是千古第一妖后,哪里知晓今时今日隔了这时光的桑田沧海,他居然知道她是什么人。 “好了,”南宫谦起身,“你可有计划了?” 洛清歌当初就处理过此事,自然是有完备的计划以及周全的策略,此乃故技重施罢了,她点点头,“不要总是救济他们,他们怨天尤人的厉害,心里头不会存任何感激之情,久而久之我们做什么他们都感觉为德不卒。” “所以,你的意思?”南宫谦其实已和中书令商量过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的拿出救济款和银子来。 但哪里知道洛清歌这里还有别样的计划。 第134章 一人计短和衷共济 “西市地广人稀,可以在西市开一些作坊,作坊内缺人,我们可以招募一些手工业者,从业之人需经过朝廷传授一技之长,诸如做灯笼,诸如馒头店等等,不一而足。” 洛清歌看南宫谦在认真听,急忙又道:“我们需甄别出一些好上手的本领传授给他们,所谓业精于勤,等他们学好以后就可做事了。” “那做灯笼的是手上的活儿,因此哪怕是残疾人也依旧可以去做,等作坊起来后,这一批次的人已算成功救助,这些店铺或者工厂日日都在运转,也都在赚钱,用这个钱去帮助其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皇上,咱们第二个批次需要帮助的就是残障人士,诸如瞎子和重病缠身之人,只要朝廷下令,民众群策群力很快作坊就起来了。” 话说到这里,皇上犹如拨云见日一般。 这么一来花费大大的减少了,且还是良性循环。 听到这里,皇上如痴如醉,“你可真是厉害,接着呢,下一步的计划。” 一早上南宫谦都在处理奏疏内的事,可谓智尽能索,此时此刻哪里有心去思考这个?他只能认真的去倾听,这边,洛清歌一笑,“暂时就这些,毕竟这些也需要时间去筹备去规划,那个这一步完成了才能更进一步的去做第二件事。” 听到这里,皇上眉飞色舞开心极了。 “朕当初倒羡慕前朝那病秧子,说他有个绝代芳华之皇后,如今朕是没什么好羡慕的了,”皇上爽朗的大笑,看到这里,洛清歌却笑不出口,“皇上有什么问题找妾身聊就好,妾这里一定知无不言。” 又道:“皇上果真感觉大周后很厉害吗?” “那是自然,她可做了不少事呢,只可惜历史上再也不可能有关于她那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洛清歌叹口气,“历史是给男人的。” 南宫谦点点头,“但改变历史的却总是女人。”听到这里洛清歌准备告辞,她可不要做那改变历史的女人啊。 恰在此刻,皇后到了,自然是听到了皇上刚刚对洛清歌的赞美,也听到了那一“朕再也不羡慕前朝的病秧子云云”,这么一来皇后只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最近苏嫔和张舒颜等几个时常过来找她,讲洛清歌最近怎么样怎么样。 她就好像个欺行霸市的土财主一般。 此刻听到这,皇后苦笑了一下准备离开,但就在此刻,福生却靠近,“娘娘?” “啊,”正在胡思乱想的皇后端庄一笑,和之前一般得体,“怎么?” “皇上让您到了直接到里头就好,走了。”皇后跟在了福生背后,进乾坤殿内,还可听到皇上崇论闳议,但洛清歌呢?她始终是安安静静的。 看皇后到了,知晓两人之间应该有什么事,她准备告辞。 皇后看了看桌上凌乱的奏本,又瞥到了打开的几本书,眼神了悟。 但她看破不说破。 洛清歌给皇后行礼,准备告辞,但此刻南宫谦却又道:“皇后是来找朕聊生日宴的事?” 第135章 娥眉 “是,”皇后点头,“承蒙皇上洪福,帝京栉风沐雨,臣妾也岁岁平安,往年这些事情总交给其余人处理,今年臣妾却不想假手于人了,准备自己给自己办。” “哎呀,你,”南宫谦指了指皇后,“世界上哪里有寿星老自己给自己过生日的,二来你身体不好,朕看此事不如就交给洛嫔来处理。” “臣妾?”洛清歌指了指自己。 她和皇后的关系若即若离,说不上亲厚但也绝对不疏远,实际上在皇宫里,每一个人和皇后都保持着一种健康而疏远的距离。 南宫谦沉吟道:“自然是非你莫属了。” 他是想让那个洛清歌脱颖而出,他清楚的很,在洛清歌身上还有不少没暴露出的本领和才学,“此事对你而言,不是一蹴而就吗?” 听到这里,皇后兀自伤感。 南宫谦已懒得去敷衍她了,刚刚她明明毛遂自荐了结果看南宫谦这意思,依旧还是将事交给了洛清歌。 “妾未尝处理过此事,怕力有不逮,只能退位让贤。”都是女人,她应该更清楚此时此刻的皇后娘娘在想什么。 听到这里,皇后又道:“苏嫔和张答应也准备给臣妾办此事。” “罢了罢了。”南宫谦之所以放弃了坚持,不是因为他看到了洛清歌的态度,而仅仅因南宫谦怕辛劳了洛清歌,“你还要处理其余的事呢,此刻就先回去休息休息。” “是。” 洛清歌迫不及待的离开。 南宫谦黯然,这洛清歌,和自己聊私人情感的时候就是个刚毅木讷的石头人,但转而聊到朝廷个固定性的事整个人就变了,滔滔不绝呶呶不休。 看洛清歌离开,皇后爱怜一笑,“清歌是个不错的,她和那些争风吃醋的人截然不同。” “是啊。”皇上点点头。 皇后和皇上也不知具体聊了一些什么,但速度很快的皇后就从乾坤殿出来了。 她始终维持人前那天香国色与世无争的模样,高傲但却和顺,但只有皇后娘娘心知肚明,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心。 那颗心变成了钧窑开片的瓷,年深日久再也不堪重负,一片一片已碎成了不可思议的垃圾。 洛清歌回自己这边,许久没见面的云拂晓也到了,云拂晓盈盈浅笑,她什么都没有说。 但她带给洛清歌一种稳定的力量。 关于乾坤殿内的事洛清歌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最近你们可依旧在通讯?” “从未中断,如今我也不怕了,我已到了这不见天日的所在,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呢?我是一年一年苍老了下去,我……”云嫔一面说一面下意识的将手放在了眼角上,看着动作是在小心翼翼的抚摸鱼尾纹,但手却渐次用力,恶狠狠的,又好像是要将这纹路给磨平一般,“而男人几十年如一日,依旧是那张脸,将来他还是青葱年少风华正茂,我已徐娘半老。” 听到这里,洛清歌嫌恶的皱皱眉,“姐姐这是什么话?姐姐这意思,他高德楷是嫌弃你的了?” 第136章 云嫔的秘密 “不!”云嫔伤感,“不是高德楷嫌弃我,是我嫌我自己。”洛清歌叹息,“这有什么啊,真爱是不在意年龄和相貌的。” “但以后……” 云嫔深吸一口气,“以后我们倘若在一起,我这名头……这不是依旧玷污了他?” “姐姐,”洛清歌瞥视了一下她,“以后你们找个山明水秀的世外桃源,你们隐姓埋名重新开始就好,当初是你不情不愿到了这里,他正因为完全理解这不才从千里迢迢外的潮汕追赶到了这里?” 有洛清歌加油打气,黄连一般苦涩的日子似乎也变甜了不少。 二人都笑了。 此刻洛昭华到了。 两人过去行礼。 在一起经历的事情多了,洛昭华也知晓了这云拂晓的心,如今毫无芥蒂,无缝对接成了朋友,洛昭华的意思始终如一,“你要力争上游,年深日久该改变的也就变了,如今正到了最危险的关头。” 听到这里洛清歌连连点头。 这日并没有很多其余的事,等俩离开以后洛清歌让那个立春准备了笔墨纸砚等。 前世,关于西市的事洛清歌已处理过,此刻她将需要安排的一切事都写了出来。 立春靠近,“娘娘,您要处理西市的事?奴婢家就在西市呢,您看能不能照顾照顾奴婢家里人?” “你家里还有谁,且在做什么?多大年岁了?”洛清歌和立春聊了起来。 立春越发感觉奇怪,“娘娘,为什么奴婢感觉您变了?” “变?”洛清歌折叠了纸张,微微一笑,“具体说说我哪里变了?” “首先,娘娘变得聪明了,之前的娘娘是个固执的人,一根筋!”又道:“其次,娘娘似乎变得对很多事都不上心了,明明在皇宫里大家都想靠近皇上,一个个疯了一般,但娘娘独树一帜,就是皇上过来也还爱答不理呢。” 她这是十年怕草绳。 毕竟前世“一朝被蛇咬”啊。 立春哪里知道这。 洛清歌一笑,“你感觉之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本宫好?” “都好啊,横竖出去祝娘娘身体健康万事胜意。” “立春啊,你也变得油腔滑调了不少,但本宫喜欢。” 下午,洛清歌让立春送了东西给皇上,南宫谦一看,想不到自己还没计划好在什么位置开设什么作坊呢,这边洛清歌已拟定出了,他大喜过望。 那边福生已率了一群侍女进来,大家按部就班准备给皇上送吃的,食物源源不断。 福生最会察言观色,还不等皇上开口,那苍老而饱满的声音已飘曳了过去,“皇上,是到洛嫔娘娘那边吗?” 到洛清歌这里,南宫谦一看发现洛昭华和云拂晓也在呢,本准备和洛清歌两人共进晚餐,但此刻看来是没可能了。 只能邀其余两人一起。 食不言寝不语,这已是皇族的约定俗成,好不容易吃了东西,洛昭华这才知情识趣的离开。 云嫔好不容易才能见一次皇上,此刻他内心里潮涌过不少的话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跪在了皇上面前。 第137章 恐怖的恳求 “皇上,妾身有话说。” 看云嫔如此,洛清歌皱皱眉。 “起来说就好,行此大礼?”皇上挥挥手却没搀扶的半点儿意思,云嫔啜泣了一声,但并不敢起来,“妾从潮汕来,不远千里,但妾在进宫之前……” 话说到这里,路情歌梭巡了一下南宫谦。 似乎从他那不怿的视线里看出了生杀予夺,此刻云嫔还不分皂白继续说下去只怕要人头落地了,一念及此,洛清歌急忙靠近。 “皇上,已不好意思说,此事就让臣妾代为转达了。” “哦?” 皇上沉吟,面色稍霁。 对什么人是什么态度已一目了然,旁边的洛昭华眼神狐疑,完全不清楚究竟云拂晓和洛清歌这是要说什么,但老于世故的她却明白,两人之间一定共同守护了一个什么秘密。 且这秘密很可能会让皇上生气。 云嫔也自悔失言,之前洛清歌提醒过自己多次,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但最近她和高德楷通信的频率高了,更着急准备离开。 她顾不得那三七二十一了,上前就准备说话。 “云嫔姐姐是潮汕人,如今已是开春了,看各处嫣红姹紫倒生了莼鲈之思,所谓桃花流水鳜鱼肥呢,她想要吃鳜鱼了,但潮汕距这里不远千里,所以就……” 听到这里,皇上明白了过来,“你想要回去看看家里人? “是。”云嫔惊喜的很,眼眶内的泪水已落下。 但皇上却冷冷道:“这还需要安排。” 洛清歌不清楚这有什么好安排的,倒感觉奇怪,还要说什么呢,洛昭华已笑:“不就是吃鳜鱼吗,臣妾那宫里有一个厨娘是最会做鳜鱼的,云妹妹走了,此刻就要你大饱口福。” 说着话,已不由分说将云嫔弄走了。 “皇上,皇上啊!” 云嫔大声疾呼。 看云嫔去了,洛清歌这才舒口气。 南宫谦道:“他爹爹是个可造之材,其实她不清楚,自她进宫这两年她爹已三次加官进禄,朕似想将他爹放在朕眼皮下面来的,但云嫔是她爹的老来子,如今她爹已年迈,只能放在地方,江南瘴疠地啊,那里的悍匪多了去了,朕倒怕他爹不安分。” 话说到这里,洛清歌算拨云见日。 原来皇上这是将云嫔当做了人质,这么一来云嫔想要出宫或离开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但她依旧还需帮助她。 正准备说什么,皇上已笑了笑。 “好了,不说这个了,朕看你运筹帷幄,这些事倒安排的很好。” “哪里哪里,不足之处比比皆是,还要皇上好好儿看看。” 逗留了会儿,南宫谦离开了。 另一边,洛昭华和云嫔走了出来。 她完全不敢松开云嫔的手,唯恐云嫔会冲回去,到远处广场上,洛昭华这才撒开了云嫔,“你刚刚说什么呢?皇上已冷若冰霜,你看不出来吗?” “我……” 云嫔嘴巴在颤抖,“我想离开皇宫。” 洛昭华又好笑又好气,“离开?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自我们这些人进来以后就捆绑在这金碧辉煌的鸟巢里了,何以离开?” 第138章 爱莫能助 云嫔也感觉自己刚刚过了,倒险乎害了人洛昭华和洛清歌,此刻深深地行礼。 从两人那蹊跷的眼神以及古怪的神色洛昭华就看出了什么,她凑近她,“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啊?” “娘娘,”云嫔没有隐瞒的意思,她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一切都说了出来,洛昭华听了以后犹如五雷轰顶,一把几乎是恶狠狠的将云嫔推开了。 “真是岂有此理,这等事也是你能做的,你就不怕掉脑袋?” 云嫔凄凉无助,她向来坚强,向来心高气傲,但今日却涕泗横流,“娘娘,娘娘,求求您帮帮我。” 她还要靠近,洛昭华已厉声喝道:“退后!退后啊!不要靠近我!”洛昭华难受极了,只能站在原地。 “我要和他在一起。”如今的云嫔已不怕死了。 洛昭华瑟瑟发抖,犹如看到了洪水猛兽等一切可能会威胁自己性命的东西,“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今日忙碌了一天,洛清歌已累坏了。 她才躺下没许久,就听到中庭有声音,真是奇了怪了,这侍卫似乎和云栖关系不错,云栖这丫头但凡有不那么一点风吹草动总能听清楚,哪里知晓这侍卫多次到来云栖那边都一点儿没察觉到。 “你又做什么来?”洛清歌被此人折磨的没脾气。 “自然是想念你了,不然我过来做什么?”那人轻佻一笑,凑近了洛清歌。 洛清歌早想结束他们之间这古里古怪的友情了,最近此人来的比之前还频繁了,“上个月我这里被人搜查,几乎掘地三尺,连皇后都惊动了,你不可能视而不见。” 那事的始作俑者是林玉翠和张舒颜。 但好的是毕竟没找到什么男人的玉佩,此刻洛清歌语重心长的说:“我的这条命不仅仅是我自己的,我还要保护好我家里人以及姐姐,甚至还有云嫔,你就这么堂而皇之来了,一旦出任何问题,我们就要全军覆没。” “你放心好了,并不会出问题。” 他微微笑。 “我准备了小礼物给你。”说话之间此人已从衣袖之中开始寻,洛清歌敬谢不敏,急忙摆摆手,“我是不需要你这什么礼物的,也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到我这里了。” 她是真心实意想早一天和此人划清界限。 但这侍卫呢,却咯咯咯一笑,“我倾慕你已许久了,不如我带了你远走高飞。” “胡言乱语,信口雌黄!”接触的时间长久,洛清歌清楚此人在和自己开玩笑,“我才不要和你走呢,我是妃嫔,是皇上的人。” “哎呀,是皇上的人啊,啧啧啧。”那人流里流气的笑,“只可惜这皇宫里皇上的人不知凡几,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轮到你。” 话说到这里,此人靠近了她。 在洛清歌完全反应不过来的刹那,那人的手指轻描淡写一般在她点了点,就这一瞬间,洛清歌忽而感觉四肢百骸都麻木不仁了,且那种麻木的感觉还在不停的蔓延着。 第139章 登徒子 “你,”她听到自己恐惧而愤怒的声音,“你做什么啊?” “自然是香一下洛嫔你了。”侍卫用右手捂住了洛清歌的眼,接着那柔软的唇瓣已蜻蜓点水一般触到了她的嘴巴。 “你,你!”洛清歌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但此刻却一点点力量都没有。 那人哈哈大笑,“你我还不如早早离开这里的好,到外面世界去妇唱夫随,岂不美哉。” “你这杀千刀的,我此刻就喊救命,等会儿金吾卫到了抓了你下深牢大狱。”洛清歌恐吓,其实之所以不敢嘶吼那完全是因为此事过于暧昧,一旦金吾卫或羽林郎来了,她就是有七嘴八舌都解释不清楚了。 所以只能逆来顺受。 她忽而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那香味似乎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洛清歌一怔,旋即问:“真是奇哉怪也,你身上何以有龙涎香的气味?” “大内伺候的人总有机会接触皇上,因此我浑身也暗香浮动,怎么?洛嫔娘娘这是睹物思人了吗?”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洛清歌。 洛清歌试着活动,但浑身的力量都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个个干干净净,说不得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但求此人手下留情。 “洛嫔进宫以后尚未得皇上恩宠呢,”侍卫掀开了洛清歌的衣袖,在那臂弯上看到了一点绝艳的绯红,“你可知男人是什么味儿?” “你这登徒子,本宫可是皇上的人。”洛清歌受制于人,表情失控。 侍卫哈哈大笑,“我管你是谁的人,横竖洛嫔你连我名字是什么都还不得而知呢,我将你怎么样你到何处伸冤去?”话说到这里,洛清歌闭上了眼。 那致密犹如画笔一般颀长卷曲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内心蹙起的涟漪逐渐变成了惊涛骇浪,恐惧感犹如猛兽一般攫住了她。 “今日你凌辱我,明日我势将你千刀万剐!”洛清歌恶狠狠的诅咒。 那人哂笑,“好了好了,看吓死你了怎么办呢?我不过和你开玩笑罢了,你何必当真?” 说话之间伸手,一派行云流水的动作已解了洛清歌之穴,洛清歌微微咳嗽,等她坐直了身体,那侍卫已纵身一跃扬长而去。 她眼内席过飓风。 逐渐的,她自己也感觉奇怪,此人即便是拥有来无影去无踪的本领,但再怎么神出鬼没未必就能躲天衣无缝。 这云栖是大内侍卫里的佼佼者,实在是没可能一点儿线索都察觉不到。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因果关系。 一时半会理不清头绪,越发思考越发犹如一团乱麻。 辗转的,她又想到了对方唇瓣轻轻接触到自己嘴角那种淡淡的玄奥的舒适感,一念及此,她微微震惊,“不!”她咳了一声,终止了自己那胡思乱想。 隔日,洛清歌起来的很晚。 到中午洛昭华过来了。 对洛清歌某些行为,洛昭华百思不解,因此大喇喇的问,“皇上日日过来,你非但不会留皇上,还非要将皇上弄走,久而久之你可真要得罪他了。” 第140章 我心姐妹 “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洛清歌太清楚洛昭华的意思了。 在这皇宫里,女子一个个都好像菟丝花一般,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必须有皇上的力量加持。 但洛清歌前世已吃了感情的亏,此生此世对情感敬而远之,她低喃,“姐姐以为我靠近了他他就会喜欢我吗?姐姐,你若即若离的时候,男人还将你如珠如宝的看。” “一旦当你上赶着凑近他,男人对你的感觉可就彻底不同了。” 听到这里,洛昭华若有所悟。 她发觉,在很多事情上洛清歌有属于自己的,那独一无二的观点和看法。 那些真知灼见看似寻常,但却蕴藏了一种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智慧,洛昭华戳了戳洛清歌的脑壳,习惯性的埋怨了两句,“你要知道分寸,再怎么若即若离你总不能疏远他,冷落他,否则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我知道了。”洛清歌笑着点点头。 洛昭华恨铁不成钢,同样的道理已在她耳边碎碎念过一百八十次了,奈何人家当事人不听,作为一个局外人,她洛昭华还能说什么呢? “正因为你最近生病,你才更有恃宠而骄的机会,你明白吗?洛昭华谆谆告诫。 洛清歌点点头,“我自然是清楚明白了,姐姐放心好了,未来做什么我总是有主心骨的。” 洛昭华只感觉胸口憋闷,只能离开。 云嫔过来看她,倒着急起来,拉了洛清歌在日光下看。 “哎呀,哎呀,”云嫔跳脚,“你这脸上的瘢痕比之前还明显了,真是好奇怪啊,太医过来可说是什么呢?” “就是一般的过敏啊,能是什么?”洛清歌一点不在意。 但云嫔却着急了,“你要抓紧点儿看,我怎么看怎么感觉这不像是一般的什么过敏症状,再说了,过敏总是有过敏源的,哎呀,横竖你抓紧看。” 自洛清歌神生病以后,南宫谦也安排了不少人过来。 但这些人送到他耳边的消息也不过是过敏云云。 唯云嫔感觉不对劲。 “你就不要大惊小怪了,我也懒得小题大做,太医说我不过是吃错了一些什么东西,食物也是会相生相克的。” “所以你才更要注意一点。”云嫔话说到这里,叮嘱了许多。 洛清歌左耳进右耳出。 听了会儿,云嫔又道:“最近我横竖没什么事,我搬过来和你住。” “这感情好。 下午云嫔简单收拢了一下就搬到了洛清歌这里,云嫔格外照顾她,以至于洛清歌只感觉不舒服,不自在。 云嫔也知晓洛清歌的意思,牢骚减少了不少,但动作和行为上依旧是将洛清歌看做了第一。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你这里,但如今多事之秋,前有张舒颜和苏嫔,后有林玉翠和其余人,你算是腹背受敌了,我自然也不能帮你太多,到我到这里总好过你只身一人去面对。” 她来了以后,她那独木难支的感觉终于过去了,洛清歌点点头甜丝丝的笑了。 云嫔是个管家婆,对她格外的好。 第141章 大胆的请求 黄昏,有小丫头送了一封信进来,说高德楷想见一见云嫔。 云拂晓喜极而泣,但却并不敢回应什么。 毕竟这里是壁垒森严的深宫内苑,见一个外人?那是多困难的事,且这外人还是一个完全的男性。 他用什么办法鱼目混珠到这里来呢?亦或云嫔用什么办法金蝉脱壳离开? 想起来都是难上加难的。 “你能帮帮我?” “这只怕是难上加难了,但你不要着急,我想想办法。”听洛清歌的前半句,云嫔已失落,但洛清歌的后半句却将她等提了起来,云嫔淡淡然笑了笑,沉静的眼内蕴出了蜜意。 她伤感极了,垂泪呜咽,“大家都没见过我的眼泪,但我却是不避讳在你面前落泪的,清歌,这多年来我真是生不如死,很多时候我都在想……” “我……” 云嫔激动的起身,她强烈的将自己要说的表达了出来,“我想不如一死了之,但我惦念他,且我没有那个决心啊。” “姐姐,”洛清歌瞅了瞅云嫔,之前刚刚认识云拂晓的时候,在洛清歌的观察里,这云嫔是个没什么七情六欲或者感情方面比较冷漠之人,但如今伴随着认识的加深,罗青而过发现云嫔不是薄凉,仅仅是对某人死心塌地并且将如此过成了毫无波澜的一泓秋水。 但事并没有这么结束。 她是他内心坚固的脊梁,是他的后盾,也是她的定海神针。 “云姐姐,你要快乐起来,开心起来。” 洛清歌也不知这么去安慰才是合适的,是恰如其分的。 她抓住了云嫔那冰凉的手,一字一珠的宽慰,“你想必是不怕死亡的。” “我真希望自己生一个什么不治之症死了算了。” 洛清歌叹息,“自古艰难唯一死,姐姐,你就连死亡都不怕的人,我想你也不会惧怕活下去,一旦你活下去了,你也就有了希望。” “我明白,明白了。” 两人在一起的确不错,至少在洛清歌看来是很好的。 等云嫔去了,洛清歌却开始安排。 “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可知道了?”洛清歌看了看身边的云栖。 云栖哎呀了一声,简直惊恐到了,“什么啊,奴婢不清楚。” “你既然要装一无所知,那我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知道你在大内门儿清,你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如今到我恳求你的时候了,你还不情愿了?” “哎呀,这……”洛清歌的恳求云栖不能拒绝。 但此事实在是太危险了。 另一边云嫔直接到了皇上那边。 南宫谦看云嫔到了,这才笑了笑,“你已搬过去了?” “臣妾中午就搬过去了,皇上放心就好,臣妾一定会照顾好洛嫔。” 听她如此许诺,皇上这才点点头。 “臣妾这里有个不情之请。”云嫔跪在了皇上面前,之前她就想要开口了。 在皇宫里时间长了,也逐渐看透了一切。 “什么啊?”南宫谦将奏本挪移到了一边,斜睨了一下跪在下面的云嫔,云嫔已破釜沉舟。 第142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 她本准备让洛清歌为自己慢慢儿计划一下,但她清楚的很,就自己这情况一旦露馅了,势必会牵连到洛清歌。 所以还不如自己来的好。 她能主动且单独面圣的机会少之又少,此刻跪在皇上面前,云嫔几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南宫谦看云嫔欲言又止,“你说吧,勇敢的说出来,何苦这样?” 云嫔点头,膝行两步,“皇上,臣妾恳求出宫,您让臣妾做个尼姑吧。” 这莫名其妙的恳求让南宫谦感觉奇怪,他狂怒,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朕是亏待你了?这皇宫里什么不好啊,你非要出宫去?这是从未有先例的,朕也不能要你离开。” “但是皇上,臣妾的心不在皇宫里啊。”云嫔多想将高德楷说出来。 但她更清楚一旦泄露了高德楷,皇上不但不会同意,甚至于立马高德楷就会有杀身之祸了。 痴呆的她看向了南宫谦。 南宫谦恼恨的盯着云嫔,用力将面前的奏本推开,“云拂晓,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自你进宫那日开始你应该就明白自己的命运,你的一切都和皇族息息相关,出宫去?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被训诫了两句,云拂晓悻悻然离开。 看云拂晓去了,福生这才急忙凑近将奏本捡了起来。 “皇上,您就不要不开心了,这些女孩日日都在胡思乱想,如今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南宫谦也生气的很。 但关于洛清歌那边的情况,南宫谦却弄了个清清楚楚。 明里有云嫔来传送消息,暗中有云栖。 两人桴鼓相应,洛清歌这边发生的一切事皇上都一清二楚。 日子就这么行云流水的过下去。 凤坤宫中,却有人将消息送到了皇后耳朵里。 跪在下面的是林玉翠,她期期艾艾将皇上最近的一切说了出来,皇后听了后疾言厉色教训起来,“皇上喜欢在谁的身边就在谁的身边,你这是来搬弄是非的?” “娘娘,大家都感觉岌岌可危,洛清歌已恃宠而骄,日日皇上都过去,最近苏嫔姐姐生病了,其余还有人生病了,但皇上哪里有给谁上过这么样的心,娘娘啊,如今我们需和衷共济摧毁她。” 她是过来点眼药的。皇后皱皱眉,“这些后宫的事,大家各自清楚各自生活就好,非要闹个不可开交有什么好,好了好了,退下吧。” 皇后看似平静,看似漠不关心。 但实际上内心的怒焰已燃。 侍女送了茶水过去,皇后平静的握住了茶盏,接着用力丢在了地上。 茶盏四分五裂,地上一片熠熠生辉,“贱人,贱人!” 众人看到这里心惊胆寒,并不敢说一个字儿。 皇后在妃嫔和皇上面前始终是端庄得体的,但私下里可完全不同。 “娘娘,她们这些个人说的未必就不是没有道理。”眉寿已靠近皇后,皇后迟疑的点点头,许久后终于沉吟道:“这洛清歌果真就如此厉害吗?” “张舒颜和苏嫔两人弄了不少毒虫过去,好得很呢,那边毫发未损,这边却出了天大的问题。” 第143章 这才是运筹帷幄 眉寿将一切事说了出来,听到这里皇后蹙眉,“这洛清歌果真如此厉害?” “之前也还罢了,”眉寿追想了片刻,回忆说:“后不知怎么搞得,她大病一场,痊愈以后就好像换了个人一般,聪明了不少,她善于运筹帷幄,她那姐姐是什么脾性你也清楚,如今她拉拢了云嫔,这铁三角已很厉害了。” “云嫔?” 皇后皱皱眉。 眉寿颔首,“这洛昭华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但云嫔就不同了,那云拂晓看似傻了吧唧的,但实际上却大智若愚的很,处理事情手段了不得,真正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听到这里,皇后惨笑。 最近洛清歌面上红色的瘢痕依旧在生长,还有增无已。 看到这里洛清歌自己也暗暗的着急,但却没任何办法,最为奇怪的是,这红疹子并没有溃败,换言之,她洛清歌也不知这是好还是坏的现象。 隔日是到皇后娘娘那边请安的日子。 之前洛清歌是能不去就不去,但如今却必须过去。 到皇后娘娘那边,陈皇后看了看她,平易近人道:“最近你身体不怎么好,你不需要过来,非要过来看什么呢?” 眉寿小心翼翼将洛清歌搀了起来。 她也古道热肠,“我们娘娘今日还准备了吃的准备给洛嫔你送过去了,你可巧就来了,以后你可以不来。” 洛清歌点点头。 老实说,如若真的可以,她是不情愿来的。 但贻人口实啊,但人言可畏啊。 这里是皇宫,而她身边有不少莺莺燕燕都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问题,这……问题可就大了。 洛昭华不怎么喜欢皇后,只感觉皇后是个装腔作势之人。 但洛清歌却感觉皇后耿直。 在这后宫里,每一个女子都铆足了劲儿争风吃醋,唯皇后娘娘不过冷眼旁观,她看的多了,也琢磨出了什么人要做什么,什么人是什么思想和欲念。 “本宫等会和你单独聊一聊。” 终于凑足了机会,众人都去了皇后娘娘这才靠近洛清歌。 她轻轻的抓住了洛清歌的手,“最近听说皇上时常到你那边去,你为何不着急给皇族开枝散叶呢?” “最近妾身病了。” “病总会好的,但你伤了皇上的心事情就不好了,咱们这些女子,说句不好听的,”皇后娘娘温柔极了,她贤惠的笑着,这皇后的嘴脸让洛清歌看到了犹如和洛昭华一般的另外一个姐姐,“不都是皇宫里倚草附木?想要在这皇宫里好好儿的,就要得天子的宠爱。” 话虽如此,但洛清歌却不情愿听这些个。 皇后碎碎念了不少,洛清歌是左耳进右耳出,犹如煎熬一般终于结束了。 她发现,这皇后是个好人。 因陈皇后没有孩子,所以倒希望洛清歌能给皇上生小皇子之类的,她还言之凿凿的承诺会保护洛清歌,始终站在洛清歌背后,叮嘱说洛清歌这边遇什么问题,可直接找她云云。从里头出来,洛清歌的心却七上八下。 第144章 她无动于衷 云嫔没有走,在凤坤宫外不远处等她呢。 看洛清歌安然无恙出来,云嫔立即凑近。 “冷飕飕的,”洛清歌将云嫔的衣领整了一下,“你在这里等什么呢?我这不是很快就出来了?” “皇后娘娘刚刚有几句话说的奇怪,我百思不解,我总感觉事情不对劲,所以才提醒一下你。” 云嫔叹口气,“清歌,当年李贵妃的事你可知道?” 李贵妃? 那李贵妃原是皇宫里最为得宠的一个嫔妃,多年来趾高气昂,恃宠而骄,就连皇后娘娘都对她格外的礼让。 自那李贵妃怀孕以后更是桀骜不驯恣行无忌,后来孩子也没了,李贵妃也出了问题,人们都不清楚究竟李贵妃是如何栽跟头的。 但风言风语很快就到了,都说是皇后娘娘自设计。 “那都是捕风捉影的话,我看人很准的,大约皇后娘娘不会如此。” 至少在洛清歌来这个时代后并没有看出皇后娘娘有什么算计人的行动。 但云嫔这里却叹口气,“今日皇后娘娘那云淡风轻几句话,已在挑拨离间了。” 听到这里,洛清歌自在的笑了,“云姐姐,你以为皇后娘娘不说那些话她们就不会算计我了吗?” “这一年多来云姐姐你也看的清楚了,我可得罪了张舒颜?我得罪了苏嫔?那林翠玉呢?” 话说到这里,云嫔叹口气,“你说说我们在这皇宫里怎么就这么辛苦。” 洛清歌笑了,“人死了就不辛苦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得到了永久性的安宁。” 听到这里,云嫔急忙捂住了洛清歌的嘴。 “呸呸呸,一大清早的你说什么晦气话呢?” “是是是,呸呸呸。” 两人回洛清歌这边。 但凤坤宫内,皇后娘娘看了看去而复返的几个人,林玉翠已气愤填膺,“娘娘,您果真是不管一管呢,最近皇上可是日日到她那边去。” “都说了,皇上情愿去哪里习惯性去哪里这是皇上的事,难不成你要本宫说皇上吗?” 话说到这里,林玉翠知晓自己说错了话。 “你们啊,就不要嫉恨人家了,人家能让皇上喜欢人家是无为而治,人家有自己的手段,你们自己没办法讨欢心,一个个都和本宫一样,你埋怨人家还不如埋怨自己。” “还有啊,最近她可是皇上跟前的人,你们不要胡作非为了,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了。” 从头至尾皇后始终用中庸之道来应对这一切。 她不夷不惠。 既没有批评他们不思进取也没有因洛清歌疏远皇上而教训,她始终以一种长辈的和蔼可亲的口气和大家说话,但正因为如此,这几个妃嫔才更感觉恐惧。 从凤坤宫出来,苏嫔镇定了不少。 至于张舒颜,她着急了,三两步就靠近了苏嫔。 “苏姐姐?”张舒颜有话说,苏嫔伸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三个女子跟在苏嫔背后一口气到了太液池,这里烟波浩渺,水天一色,两人继续往前走,进湖心亭以后,张舒颜着急的开口:“苏姐姐,我们可不能束手待毙啊,听皇后娘娘那意思,目下是要帮洛清歌的了。” 第145章 三来迟 “帮他?”苏嫔嗤笑,“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仔细回想一下这些年皇后娘娘真心实意帮助过谁呢?那些个曾以为皇后会帮的人后来又都是什么结果呢?” 张舒颜不说话了。 的确,那些个得皇后帮助的人后来的结果都惨不忍睹,冷宫成了他们的最终归宿了。 另一边,等这些妃嫔离开了,南宫谦也到了皇后这边。 两人并没有聊任何关于妃嫔之间的事,相比较于相爱的感觉,他们两人之间犹如一种平静的陪伴,各自对各自很好,但哪种好却似乎没任何情感一般。 “皇上最近到洛嫔那边也太勤快了点儿,自古来娥眉善妒,其余那些女孩看到您如此专情,这对洛嫔可未必是什么好事。”皇后娘娘提醒了一句。 皇上顿时明白。 这一晚,林翠玉在上林苑引吭高歌,吸引了天子。 第二日,林翠玉开心极了。 隔日一大早张舒颜送了吃的到乾坤殿,当日也的了恩宠。 至于苏嫔等,最近也都得意洋洋,一切的发展都是遵循了一个定理而来。 看得出皇上不情愿忽视和冷落任何人,但皇上对其余人的情感远不如对洛清歌的。 她们三天两头过去侍寝,各自洋洋得意,甚至于皇上也光顾了一下洛昭华,但就是不过来看洛清歌,这不是给洛清歌难堪是什么? 下午洛昭华到了这边,洛清歌在和丫头玩儿游戏。 看姐姐到了,她才笑着拿走了藏猫猫用的纱布。 “太医说要你在屋子里好好儿休息,且出来做什么呢?定要吹这冷风才舒服呢?”洛昭华进来就责备,洛清歌已习惯了,她急忙挥挥手,立春和立冬等几个丫头转身就跑。 这些个丫头是比较惧怕洛昭华的。 “都是你们这些小蹄子,好好的非要挑唆她玩儿什么鬼把戏,赶明儿都更换了你们。” 看得出洛昭华的确动怒了。 到内廷去,丫头子送了茶水点心过来,洛昭华愁眉不展,屏退了众人。 大家各自离开,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皇上最近各处都去了,唯不到你这里。” 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林翠玉忙着给皇上谱写乐曲,张舒颜在研究菜谱,苏嫔想着怎么说个贤妻良母,这不是很好吗?”最近有一段时间这几个家伙没来滋扰她了。 只要她们不来,她就开心。 “清歌啊,你还沾沾自喜呢,只怕以后皇上都不会来看你了。” “姐姐,树大招风,皇上对我好就是给其余女子拉仇恨,一旦皇上走了,我这里也就危险了。” 道理是如此,但洛昭华却懒得听。 她今日和洛清歌真正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气鼓鼓的去了。 南宫谦让云栖注意洛清歌的一举一动,她满以为洛清歌会愤怒,会抓狂,会歇斯底里,甚至会找人一起商量攻略和对策,然而却哪里知道压根就没有此事。洛清歌置身事外的超然态度让南宫谦受伤,“果真她就没感觉奇怪?” 第146章 弄险 最近南宫谦之所以去靠近其余女子原因有二。 这第一,为洛清歌迁移火力,确保她的安全。 这第二,刺激一下洛清歌。 “皇上,甚至洛嫔娘娘自得其乐压根就没想起来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这怎么可能啊?这?”南宫谦不知自己哪一个环节设计的不合理了,以至会有这么个结果。 隔日,天朗气清,洛清歌吃了药以后感觉自己状态也好了不少,她看着庭院内的一个太监。 那太监拿掉了帽子,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犹如瀑布,他规规矩矩站在洛清歌对面。 洛清歌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高德楷。 为将此人从外面弄到她这皇宫里,她可是耗尽了九牛二虎的力量,关于云拂晓和高德楷的事洛昭华也是清楚的。 但之前洛昭华给出的建议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最好还是一刀两断的好,你有你的阳关道,他有他的独木桥,如今还纠缠什么?此事拉拉杂杂下去早晚东窗事发,这结果哪里是你和我们能保障的?’,但平日里还算驯顺的云拂晓那日却一方常态。 她认真而勇敢,果决的告诉洛昭华,倘若自己不能和高德楷在一起,将来也是生不如死,所以她需要利用一切的机会和时间来计划处理这个,洛昭华叹口气,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日子依旧这么过着,但今日洛清歌却铤而走险将高德楷弄了进来。 为将高德楷弄进来和云拂晓见一面,她一口气买通了不少人,得亏这些人都是她身边熟悉且以身作则的奴婢等。 “事已至此,你想必也知晓她的心了,我现如今要和你聊一聊。”洛清歌瞅了瞅高德楷。 她发现,云嫔的眼光不错。 都说生意人喜欢偷奸耍滑,投机倒把,但在高德楷的身上她看到的是一种有别于一般生意人精明世故的圆润,对面男子看来仆仆风尘,那双黑漆漆犹如玛瑙一般的眼美丽极了,带给人一种自信力和亲和感。 “你为了她能牺牲自己?” “能!”她几乎不假思索。 洛清歌满意,又道:“能给她幸福?” “能!” “不怕死?”一个问题接一个。 “不怕!” 高德楷的回答是让洛清歌满意的,看高德楷后背紧绷,洛清歌笑了,“我给你们的时间是半晚上,天亮之前你必须和采买的太监一起离开这里,否则一旦天亮很可能皇上就会到我这里,后果你知道的。” 那后果不但是他承受不起的,对洛清歌和云嫔来说也是毁灭性的结局。 “以后娘娘出去了,娘娘您需要什么,我准备什么给您,万死不辞。”这高德楷是个老好人,她带给他一种信任感。 洛清歌笑了笑。 “我和云姐姐的深情厚谊早超过了你的想象,云姐姐眼光不错,只要你们听我话慢慢儿来,此事早晚就成了,很多时感情也是需要慢工出细活大器晚成的,你明白?正因为有了如今的多灾多难,将来在一起了才能倍感珍惜,不要辜负了我云姐姐。” 第147章 挚情 她和他见面,始终是和颜悦色春风风人的,但此刻却变得疾言厉色了不少,这是内心的诅咒和警告,高德楷点点头。 “好了,她很快就到来了,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应该也心知肚明。” 洛清歌回了自己屋子。 一刻钟以后云嫔到了,埋怨洛清歌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洛清歌一笑,“我如今在学变戏法呢,最近学了个大变活人。” 最近云嫔日日看洛清歌和宫女做游戏,已有点反感,“你还是好好儿养病为是,你看看你这皮肤?” “我这大变活人的本领可厉害了去了,如今已是炉火纯青,姐姐有没有什么人想见的,我变了来给你?” 云嫔哪里知道她苦苦等候多年的意中人已出现在了背后,她还以为洛清歌在和自己开玩笑呢,实际上云嫔怀疑洛清歌的能力,毕竟将一个人从宫外弄进来那需要买通的可不是一人两人。 并且这些人里头一点点的错漏都不敢有,否则得不偿失。 但洛清歌就做到了。 云嫔一面为洛清歌涂药膏,一面哂笑,“我想见谁你会不清楚吗?但此刻我更想见我祖宗十八代和你祖宗十八代,你找了来。”这自然是挖苦戏谑了,洛清歌却不以为忤,她甜蜜蜜的笑了,抓住了云嫔的手。 “云嫔姐姐,在这宫里你我非亲非故,但却倾心吐胆,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难得臭味相投,我情愿竭尽全力帮你,你想必也一样会维护我。” “瞧瞧这是什么风言风语?”云嫔拧着眉毛,眼里有清澈的责备。 姬清歌点点头,“姐姐,请你回头。” 云嫔哪里知道高德楷已到了,她飒然回头,冷不丁看到了那双日思夜想的眼。 这一刻,她手中的盒子坠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你……高大哥,怎么是你啊?”云嫔嘴唇一张一翕,巨大的惊喜攫住了她,几乎让她语无伦次。 高德楷呢,作为一个铁血硬汉的他,此刻也已涕泗横流,两人就这么含情脉脉看着对方。 紧跟着两人枯藤绕树一般拥抱在了一起。 自进宫以后,云嫔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逐渐枯竭了,干涸了。 她早湮灭了七情六欲,泪腺也几乎彻底迟钝、退化了。 她甚至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再也没有今时今日的好运气了,但的确想不到居然可以顺遂的见到高德楷。 这一切自然是洛清歌的安排。 这是最勇敢的冒险,稍有不慎全军覆没、满盘皆输。 洛清歌是用性命在做赌注,云嫔这才松开了高德楷。 “高大哥,我们要好好儿感谢清歌,在这深宫内苑里,她不知舍命帮助过我多少次,高大哥。” 高德楷对她自然感激不尽,这帝京壁垒森严,危险极了,但洛清歌依旧帮助了他们。 两人感激不尽,拉都拉不住就这么大喇喇跪在了洛清歌面前。 “好了好了,”洛清歌含笑,“不要在这里给我闹这些繁文缛节,你们只有半晚上的时间,我走了。” 说到这里,洛清歌笑着离开了。 第148章 猫儿吃腥 看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也开心,思忖用什么办法能一劳永逸帮到他们。 这是个旖旎的夜晚,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美丽新世界,云嫔和高德楷互诉衷情,尽管在帝京的生活充满了苦难与心酸,但他并没有将这些坎坷说给洛清歌。 而洛清歌呢,也并没有怨天尤人,不知不觉两人已动情。 干柴烈火,几乎燃烧了个干干净净。 “高大哥,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希望你记得我。”云嫔抱住了高德楷。 这皇宫里未必每个女子都能得偿所愿做妃嫔,而有部分即便是做了妃嫔的女子也未必就侍寝过,她们地位的水涨船高并没有任何可循的规律和迹象。 她们一辈子的兴衰和光荣不过是皇上一念之差的决断罢了。 洛清歌睡得很踏实,她本是乐于助人之人,而云嫔也的确是她心甘情愿去帮助的人。 十三岁那年,云嫔稀里糊涂进宫了,这一走就是七个年头。 七年对任何一个多情种子来说都是漫长的等待,高德楷背井离乡来到了繁华的中京,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高德楷凭借聪明才智开始做生意。 年深日久,他也成了富甲一方之人,尽管不少人为他撮合婚事,但高德楷呢一个都不接受,一个也都看不上,他情愿为了她去做一切,包括去死。 此刻他看着她手臂上的守宫砂,此乃守身如玉的证据。 原来,皇上也曾想要她,但云嫔总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去“拒绝”皇上,今日身体违和,明日抱恙,后天又这样那样,久而久之皇上就疏远了云嫔。 “阿晓,不管怎么样,我对你始终如一。”高德楷拥住了云嫔,两人都哭了。 这一个夜过的很快,到高德楷临走,云嫔的眼已哭肿了。 洛清歌也起来了,看云嫔眼睛水肿又注意到云嫔脖颈上那红色瘢痕,自然而然的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你必须走了,我们需要慢慢儿安排,快走吧,你多逗留一会儿就错一重危险。” 这危险不仅仅是关于到他和云嫔的生命安全,还有洛清歌乃至于她一整个家族跌宕起伏的命运。 高德楷一揖到地,“我走了。” 感激的话一个都没说出口,云嫔崩溃的哭了忙起来,涕零如雨,她怕自己舍不得高德楷,所以看着男子背影离开,云嫔狂奔进入了屋子。 她的后背用力抵在门板上。 她咬住了舌头尖,压抑着内心那骚乱的情绪。 高德楷不敢逗留,他也明白自己稍微一回头就会牵肠挂肚。 该说的话,该明白的计划,洛清歌已和自己说的清清楚楚了,此刻他绝不能做伤害洛清歌的事。 两人火速分开。 看高德楷和那几个她熟络的太监消失在了茫然的夜色里,洛清歌这才松口气。 接着洛清歌靠近了云嫔,云嫔依旧在哭,两眼已浮肿成一条线。 “云姐姐,”洛清歌的声音清脆,“不要伤感了,我是最怕你寻死觅活的,今日能有这绝妙的机会,明日自然是渐入佳境。” 第149章 恩不言谢 她要说的东西很多,那些大道理她不厌其烦给云嫔说过,云拂晓也认同。 此刻看洛清歌这么说,云嫔啜泣,感动的跪在了洛清歌面前。 “从今以后,风里雨里赴汤蹈火,清歌,我会帮你到最后。”洛清歌一笑,抓着云拂晓的手逐渐用力,声音低沉,“云姐姐,倘若我帮助你仅仅是为你也一样的帮助我,那我真不如不帮你了。” 云嫔抽搐,啜泣的厉害。 洛清歌也不知如何去安慰,轻轻拍了拍云嫔的肩膀。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是心甘情愿全心全意的付出,是死不旋踵的激情和勇敢,是想要和他至死方休的概念。 前世的洛清歌未尝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为了他,她付出了一切,却想不到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此生此世洛清歌早泯灭了七情六欲。 她知道,凭云嫔的模样、身份以及手段,想要在帝京立足其实很简单,但云嫔却是一点不喜欢皇上的。 不,严格来说那是嫌恶的感觉。 “今日你不适宜到处乱走,你看看你这模样,”洛清歌松开了云嫔的手,“你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你们是有未来的。” “谢谢你,清歌。” “大恩不言谢,哈哈哈。”姬清歌指了指门口,“快回去休息,他顺利出宫去我这边会有人送消息过来。 听到这里,云嫔点点头一溜风离开了。 这一切安排的井然有序,等云嫔去了,洛昭华也到了。 “最近皇上已不来你这里了。”洛昭华始终在为此事而担心,她愁眉不展,“屈指一算已七八天了,这一次皇上可真是讨厌了你。” “也未必非要他喜欢,我在这皇宫磁能无往而不胜,不是吗?姐姐?”洛清歌反诘。 这些个论调是洛昭华最不喜欢听的,啧啧,“你总说这些大逆不道不切实际的话,我们这些女子本就是倚草附木菟丝花一般,倘若皇上不喜欢我们,我们以后怎么自皇宫生活?” “姐姐此言差矣,”不知不觉之间洛清歌已逐渐开始批埋怨洛昭华,“姐姐难道没注意到吗?最近皇上人是不来了,当年林翠玉张她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是皇上的专宠才为她拉了不计其数的仇恨。 “清歌,可不要胡言乱语。”洛昭华依旧责备了两句,病恹恹的离开了。 等洛昭华离开,过来她这边的人也络绎不绝了。 先是苏嫔过来,接着是张舒颜,最后才是林翠玉。 林翠玉本是恃宠而骄之人,她算是这三个里头最没算计的了,她笑嘻嘻展示皇上送了给自己的南珠。 “你看这南珠,这鸽子蛋一般大小的南珠只有皇后娘娘哪里有一个呢,洛嫔姐姐,你看看这南珠好不好?” 既然人家是来炫耀的,那洛清歌就开始表演,她显露出一种少见多怪的吃惊表情,一把用力抓住了南珠,唏嘘:“真是熠熠生辉美丽极了,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 实际上洛清歌想说,诸如此类的南珠南宫谦已送了自己一盒子了。 第150章 钝刀子杀人 那一盒子南珠堆自后偶棉库房内呢,看洛清歌如此,林翠玉小心翼翼将南珠拿了过来,轻轻的抚摸着。 南珠那柔和的光晕笼罩在屋子里,“哎,我这南珠真是美轮美奂。” “可不是怎么说呢?姐姐国色天香,智慧与美貌并存,未来定会和皇后娘娘齐头并进,这福气是我们羡慕不来的。” 来之前林翠玉已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责怨洛清歌,但被洛清歌这高帽子一戴,顿时变了丈二和尚,差不多要和洛清歌化敌为友了。 “可不是怎么说呢,我也开心的很。” 但林翠玉更清楚,皇上对她的好就好像落在水面的花瓣,转瞬即逝。 “那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张舒颜嗤笑,“皇上赏了我红珊瑚做的璎珞,这还是第三国朝贡来的呢,就这璎珞的原材料都珍贵到不可思议。” “张答应,我看看?” 洛清歌伸手,张舒颜将璎珞送了过去。 洛清歌抓住仔细的看,翻来覆去的研究,“真是惹人羡慕。” “下里巴人,呵呵呵,”张舒颜一把将璎珞抢夺了过来,“这可是我的呢。” “真是惹人羡慕,最近皇上对张答应你也很好,真是可喜可贺。” 她们三个人本是来刺激洛清歌的,哪里知晓洛清歌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就说的她们心花怒放,这几个女子出来了,站在门口张舒颜这才舒口气,“真是莫名其妙,我们本是来挖苦威慑她的,怎么就被她这么送了出?” 倒是林翠玉,她菲薄一笑,“如今她已远不如我们了,好了,在我看来洛清歌实在是不足为虑的。” “妹妹知道什么?”苏嫔是个人间清醒,“皇上对她太好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表面看上去是皇上对他爱答不理,但实际上却是他在疏远皇上。” 几个女孩怏怏不乐的离开了。 这边的消息很快云栖就送到了南宫谦这里,南宫谦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直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所以,他们就被这么送了出来?” “是啊,皇上。” 云栖也被逗笑了。 “你们娘娘聪明这叫什么?”南宫谦笑,“这叫大智若愚,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就处理掉了他们,他们哪里是你们娘娘的对手啊。” 云栖点点头,“自然是无的放矢了。” 她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洛清歌有什么奇异的手段和特殊的本事,甚至于完全不清楚皇上为何会这么喜欢她,但在这里时间长久,洛清歌的雄才伟略逐渐的暴露了出来,云栖也清清楚楚的了。 皇上的生日宴快到了,那些妃嫔都不遗余力的操办了起来。 唯洛清歌因生病而不能出门去。 但生病了的她反而是感觉舒服,就这么与世无争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看着自己脸上的红疹,有的红痕溃烂以后变成了小疙瘩,看着不是很舒服,她揽镜自照轻轻的揉捏,心情倒惆怅了不少。 为什么这红疹就是不消失呢? 前后已三个月九十多天的光景了。 第151章 病树前头万木春 南宫谦也想过来看看洛清歌,但前几次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是他主动过来,两人就会不欢而散。 因此,南宫谦准备曲线救国,中午饭时他突然袭击,到了洛昭华这边。 洛昭华正在用膳,看南宫谦大喇喇来了,顿时大喜过望。 和皇宫里任何一个女子一般,她的欢喜犹如大旱望云霓,洛昭华准备招呼人送吃的进来,南宫谦却一笑,自自在在坐在了旁边,“朕随意用一点就好,何必钟鸣鼎食?” 南宫谦让人为自己加了餐具,洛昭华看了看他,南宫谦一笑,“今日也不需你伺候,更不需你布菜,朕就随便和你吃一点。” 洛昭华只能顺从皇上的意愿。 他胃口倒是不错,但皇上来了以后洛昭华就紧张了,反而吃的很少。 吃了东西以后,南宫谦准备出去走走。 两人到上林苑,如今已进入姹紫嫣红的春天,虽依旧有料峭的寒风,但和前一段时间小阳春的干燥已完全不同,两人继续往前走,南宫谦站在了一棵树面前。 他指了指那棵树。 洛昭华急忙靠近,这棵树其实不是栽种的,这是一棵移植过程中不小心损毁了树根的植物,当日忙碌就被太监丢在了角落。 大约大家都以为这棵树死了,但哪里知晓人家居然活了过来。 在那树冠上,洛昭华似乎看到小小的花朵,那花朵密密层层倒好看的很,她不由自主的靠近。 南宫谦也注意到了花卉,端详了会儿,“此乃铁树,古人云“病树前头万木春”,看来是诚不我欺的,铁树开花了,否极泰来啊。” 话说到这里,洛昭华心头有了计较,噗嗤一笑,“说到这棵树,妾身倒想到了那可怜的妹妹,最近一顿时间您也不去看她了。” “朕日理万机,时间自然是紧张,”实际上,南宫谦早想提出过去看看洛清歌的建议,所以才用了那棵树来旁敲侧击,洛昭华自知目前的身份已荣耀的尽头,更明白皇上更喜欢洛清歌,所以宁肯牺牲自己攀龙附凤的机会也是要帮助洛清歌的,“那此刻皇上闲不闲?” 这话问的一点不含蓄。 南宫谦点点头,“横竖闲着也是闲着,既是散步,那就过去看看她。” 洛昭华很快带了南宫谦到洛清歌这边,洛清歌看两人来了,倒感觉诧异。 云嫔自给她上药呢此刻刚刚让她脱了外衣给后背涂抹,南宫谦就这么来了,云嫔抓过一件衣服就披在了洛清歌的后背上,而后众人恭恭敬敬过去行礼。 为了洛清歌这病,南宫谦已找遍了帝京的太医,这些太医也给出了最好的药方。 他还叮嘱云嫔要好好照顾洛清歌,这些事他无不是在暗中进行的,唯洛清歌自己不清楚。 “娘娘,”立春凑近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声,“皇上和贵妃娘娘来了。” 洛清歌只感觉尴尬。 南宫谦看她这模样,示意她不要起来了,又问:“你最近可好多了,朕这多日都在忙碌,岁贡的事刚刚结束,朕真是焦头烂额,倒许久没来看看你了。” 第152章 探病 许久? 在洛清歌看来不过弹指一挥间罢了,什么许久不许久? 她倒是宁愿南宫谦将自己抛之脑后了。 “皇上来一次,我这里就会出乱子,皇上还是不要来的好,横竖我这个病也是快好了。” “这是你埋怨朕了,”洛清歌是实事求是的说,但南宫谦呢,却听出了另外的意思,“朕一得空就过来看你,虽说会药到病除,但你也要好好休息。” “臣妾明白。”洛清歌打蛇随棍上,“昨晚臣妾没这么休息好,正准备要云姐姐帮助臣妾涂了药膏,我就睡觉呢。” 前世的洛清歌需要操心的事情不知凡几,几乎是从天亮开始就脚不沾尘忙到夜幕降临,这一整个白天里,皇上酒池肉林白日宣淫,她洛清歌呢?她为皇族处理内外大事小情,还需处理妃嫔之间争风吃醋的事,真是辛苦极了。 如今年深日久,关于前世的回忆已逐渐模糊,但那种忙碌和现在的清闲比较起来,完全是两个极端。 “云……” 洛清歌准备招呼云拂晓,但回头一看云拂晓早和洛昭华消失了。 此刻在屋子中的仅仅是她洛清歌皇上南宫谦。 另一边云嫔和洛昭华走了出来。 这两人的关系也渐入佳境了,“难为你日日照顾她,她本是个马大哈,很多事瞻前不顾后的,有你自身边我也欢喜。”洛昭华给云拂晓行礼。 云拂晓受宠若惊,“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洛嫔为我付出的更多,我也不过在投桃报李罢了。” “有这个心眼儿是最好的。”洛昭华笑着抓住了云嫔的手,喃呢,“自这后宫里,人人都独木难支,难得的是寻个好的队伍,我们也都不是什么参天大树,但只要结合起来,力量还是大到不可思议。” 这些个道理,云拂晓一清二楚。 洛昭华斜睨了一下云嫔,视线凝视在了云嫔的脖颈上。 那一晌贪欢留下的痕迹历历在目,同样是女子,洛昭华自然明白了什么,“你最近侍寝了?” “我日日在清歌这,倒没侍寝,我哪里有这个福气?” 皇上洛清歌的看法一般,云拂晓可不将侍寝看做什么福气,这是从天而降的晦气,但愿这一日来的晚一点。 “你这脖颈子上?”洛昭华靠近看了看。 云嫔尴尬,伸手将衣领抓一下,又用衣袖去遮,但横竖是遮蔽不住的,在洛昭华百思不解的时候,云嫔说:“最近被蚊虫叮咬了。” “七八月之间才聚蚊成雷,且皇宫里……这才二三月,哪里有蚊虫?”这些话怎么可能诓骗的过洛昭华呢。 这要不是皇上于是谁呢? 洛昭华只感觉奇怪,她还要打破砂锅继续问,云嫔却笑了笑,“实不相瞒,最近我也生了红疹了,和洛嫔的状态几乎一样的,但我很快就好了,好了以后就有了这。” 云嫔大方的给洛昭华看。 洛昭华这才放了心,两人走出去许久,云嫔又道:“据我看,清歌是不喜欢皇上的。” 第153章 剖心 之所以她们可以无拘无束在一起,其实也存在一种共情,那是对皇上嫌恶的情感啊。 “何以见得?”这不是明知故问,画蛇添足,洛昭华也懒得听云拂晓的回答,掷地有声道:“在皇宫也是有的选择吗?不过以色事他人的命运罢了,如今大家都还花容月貌,这个时候啊……” 洛昭华开始说教,“我们倘若有个孩子就好了,未来还不至于孤苦伶仃,也算是有了依靠,倘若长此以往,将来呢?你看看前朝那些太妃,一个个都生不如死,再看看那些不得宠的女子,这道理你也要明白。” “是,姐姐说的是,但她就是不喜欢皇上。” 实际上,从洛清歌对南宫谦的态度以及细节上,洛昭华也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个,她攥着拳头,锋利的指甲嵌入了手掌心。 倘若果真如此,那这皇宫未来哪里有小妹的立足之地呢? 一种莫名的恐惧让她心跳加速。 而室内,明白人去楼空的洛清歌多少有点懊丧,真是岂有此理,姐姐这自以为是的糊涂虫离开也就罢了,云拂晓怎么也跟着姐姐去了。 南宫谦抓了珐琅瓷的盒子,轻轻用刷子将药膏弄在了上面,而后满满的涂抹在了洛清歌的瘢痕上。 洛清歌只感觉气氛不怎么好,恨不得抢夺过来说一句“我自己来”。 奈何受制于人,只能听之任之。 他一面涂抹一面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洛清歌不假思索的回答,暗忖,今日的时间怎么过的这么缓慢啊,皇上啊皇上您什么时候走呢? 但很显然南宫谦可没适可而止的意思,微微笑了笑,“想必也是很快就好了,你不要担心,至于相貌你就更不需要焦虑了,你应该明白朕不是以貌取人之人。” 听得出来,南宫谦这是变相在安慰自己。 洛清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上果真喜欢我?这个喜欢和对其余人的喜欢有所不同?”洛清歌嘀咕。 大约南宫谦想不到洛清歌会问这等问题,猝不及防之间倒有点结巴,“你问朕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所谓爱情,”对爱情已失望透顶的洛清歌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就是和旧人尝试新的东西,而不是和新人去重复旧的东西。” 这是她的认知和看法,南宫谦懊丧的叹口气,手轻轻在洛清歌后背摩挲,洛清歌顿时面红过耳。 前世,她是个权利的野兽,政治的狂魔,可以说日日在风口浪尖生活,对情感她是那样全心全意的付出。 但到头来却换来这么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 她是太怕重蹈覆辙了,而皇宫里的倾轧与算计,迫害与反杀,洛清歌更是一清二楚。 这个旋涡单看一看就不寒而栗,一旦沉沦进入,都是刀光剑影。 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千方百计的努力,这是错误的单向奔赴,结果也不过将自己弄的心力交瘁罢了,所以她才不会泥足深陷呢。 “你这话,”面对这样的论调,南宫谦心悦诚服的点点头。 第154章 上意 他认可道:“朕认同,但朕是一国之君,朕需要通过联姻来稳固宗族的平衡,朕需要捆绑某些集团和势力。” 这种手段,是皇族惯用的伎俩,司机上前世的她都心知肚明。 不单单是她,这皇宫里哪一个女子不知她们自进皇宫已注定了和家族捆绑在了一起,洛清歌下坡赶驴一般,“所以说,您有时间过来看看臣妾就好,臣妾毕竟只是个妃啊。” 前世,正因为情感才带给她创剧痛深的感受,而此身此世呢,日日可见妃嫔勾心斗角,她习惯了隔岸观火,并不情愿泥足深陷。 正因南宫谦感觉她与众不同这才不住地靠近她。 那些羁押在心头的话始终难以得到洛昭华的共鸣,但洛清歌也明白,他越是这样不技工本的靠近自己,自己就越发危险。 “所以皇上就不要三天两头过来看臣妾了,臣妾自满于做一个妃嫔,并不想被无穷无尽的算计。” 她不是没能耐与手段展开报复的裙钗之战,只是感觉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竭尽全力实在是没必要的。 “你果真不想做……”南宫谦就此打住。 洛清歌微微回头。 “皇上的心臣妾都知道,好了,再聊下去就要不开心了,”她终于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一切都说了出来,“皇上随心所欲这么一来,皇上是开心了,但皇上一旦走了那些不甘雌伏的妃嫔就会嫉恨臣妾,算计臣妾,鸡零狗碎的事多了去了,您好心好意的光顾,却是他们攻击我的引线。” 听到这里,南宫谦似乎明白了什么。 “爱情是一对一的,最好势均力敌,如若不能,那也不过似有如无的一种温存罢了,但倘若我们女子需要的仅仅是这种温存,那其实自己也能温存自己。” 这都是什么放荡不羁桀骜不驯的话,分明是要将南宫谦拒之门外了。 南宫谦似乎彻底明白了洛清歌的意思,他缓慢起身,看着外面花木葳蕤的庭院,眼里闪烁着复杂莫测的光,洛清歌也知自己说的过了,那颗心七上八下。 须臾,南宫谦深吸一口气,“好了,朕明白了。” 说完以后他扬长而去。 从里头出来,皇上浮想联翩,着恼道:“在朕这皇宫里,朕想要什么不是予取予求,但朕在她这里却不住的栽跟头,真是岂有此理。” “皇上,洛嫔和那些女子本就截然不同,换言之,不就是她的桀骜不驯吸引了您?” 南宫谦站在原地,就差没有唉声叹息了。 以至于远处正在采花的洛昭华看到气势汹汹的南宫谦离开压根就不敢过来送行,等皇上的背影消失,洛昭华急忙进屋子。 登堂入室,见洛清歌已更换了衣服,正襟危坐。 她依旧和没事人儿一样,似乎并没有感觉自己忤逆了天子,洛昭华恨铁不成钢,“为什么你非要和皇上过不去?” “我不过说明了自己的心思罢了,并不敢皇上天子过不去,那不是螳臂当车。” 第155章 成年人的缄默 “你却拒绝了他?我说对了没有?”她彻彻底底拒绝了他的靠近,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都冒犯掉了他。 洛清歌点点头,“姐姐,人有不同,每个人追求的理想生活和境界都是不一样的,您要尊重我。” “呵,”洛昭华嗤之以鼻,“我们一整个宗族的命运以及荣耀毒维系在你我身上,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也应该看到了,但你呢?你明明有一大把的机会,但你却非要让这些好机会和你失之交臂。” 洛昭华的批评,洛清歌全盘接受,但却抢白起来,“倘若家族的命运只能靠女子来维系,那我们家族也未免太凄凉了一点,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好好为国争光做好分内的事,他们只要做的好,皇上自会看个清清楚楚。” 今上不是糊涂虫,洛清歌再清楚不过了。 听到这里,洛昭华气的面色煞白。 “千言万语我也都说了,你非要一条胡同走到黑,我有什么办法?但不要让皇上恼羞成怒就是我的造化了,从今以后我再不会因此事而说你。” 洛昭华的视线笼罩在洛清歌身上。 她认真的观察她,“自半年前你病痊愈以后,你和之前判若两人,你,你有主见了,对事情也有评判和看法了,姐姐不知是姐姐正确还是你正确,但我已没办法左右你。” 洛昭华深深地叹口气,已接受了这一切,“从今以后,关于此事我再不会说你半个字儿。” 看洛昭华气恼,洛清歌也不知”怎么样去安抚,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扬长而去。 在那沉默里,洛清歌惬意的舒口气。 在大家看来她已自绝于人,但洛清歌自己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还为自己的举动而拍案叫绝沾沾自喜呢。 皇宫里的日子依然故我一潭死水一般。 连日来皇上听取了洛清歌的话,已不怎么过来看她了。 至于云嫔和洛昭华,两人果真就收敛起之前那嘴脸,再也不去说此事。 本月中旬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此事交给了林翠玉、张舒颜和苏嫔三个人来处理,大家铆足了劲儿要在皇后面前大展拳脚。 距宴会还有十天半个月呢,三个人已脚不沾尘的忙了起来。 这皇宫处处张灯结彩,似乎做好了迎接什么普天同庆的大日子一般。 洛清歌最近鲜少出去,她恐怖的意识到腊尽春回以后,自己这个病比之前还严重了不少。 今日云嫔来看她,就连四平八稳的云嫔也变了容貌,“清歌,你脸上的伤比之前还厉害了。” “昨日开始太医就不让用药了,毕竟是药三分毒,我这三个月来日日在用药,真是每况愈下糟糕的很。”难得的是,事已至此,洛清歌依旧还插科打诨开玩笑。 云嫔不敢怠忽,急急忙忙找了医官过来。 大家七上八下,忙了半早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终于还是悻悻然去了。 “我什么药都停了,自己就会好起来,任何事一旦到了最糟糕的状态同时也就会逐渐好起来。” 第156章 嘉妃 “哎呀,真着急死我了。” 眼看还是的生日宴快到了,皇宫外祈福的嘉妃也回来了,嘉妃笃信佛,乃是个清心寡欲之人。 多年前祭祀的时候嘉妃对这些事表露了格外的兴趣和机会,四年前她怀孕了,但却生了一个怪胎。 从那以后日日自怨自艾。 犹如一人穿行过冬天那漫长的风雪夜,儿子夭折的第三个月,嘉妃忽而去面圣了。 她格外平静的恳求皇上送自己到恩义寺去代发修行。 起初南宫谦自然不同意,但架不住嘉妃三天两头过来“长跪不起”,看皇上依旧无动于衷,嘉妃又闹“负荆请罪”,总说是因了自己的缘故这才给皇族生了一个怪胎。 终于皇上勉为其难同意了她。 那天,日光倾城,有太监将跪地许久的嘉妃搀了起来。 “怎么?皇上同意了?”她也不知是什么执念在拉自己朝宗教皈依。 那太监点头,到乾坤殿以后,嘉妃跪在了南宫谦面前。 “就这些打算?” “是。”嘉妃啜泣了一声。 南宫谦停止了翻阅,低头用明锐的眼盯着她看了看,“或许这才是万劫不复的路。” 嘉妃却一笑,“但也兴许是凤凰涅槃呢。” 南宫谦无言以对,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许久后计费听到南宫谦说,“朕知晓没了皇子以后你哀莫大于心死,但这个决定未免草率,一旦你到了恩义寺,你和朕之间也就可以说一刀两断了。” “朕知你聪明绝顶,原本想培养你扶摇直上做朕身边一个女诸葛,但你呢?你却不领情。” 听到这里嘉妃也知皇上动怒,但依旧自说自话,“皇上也说了,臣妾是哀莫大于心死,自小皇子去了医护,我没有一天是开心的,皇上,这么一个我如何去辅弼这么一个您呢?” “去吧。”皇上拂袖。 那双眼风雨如晦 嘉妃叹息一声,离开了。 她自离开以后就鲜少回来,但多年来还算有求必应。 庙宇之中晨钟暮鼓的单调生活很快就疗愈了嘉妃,那丧子之痛也逐渐被抛之脑后了,多年来计费逢年过节都会回皇宫。 她和皇上之间已名存实亡。 今日嘉妃到来了,送了不少礼物给诸位。 她在凤坤宫久留,下午才到各宫去了,洛昭华收了一串儿金丝楠木做的伽楠香手串,嘉妃从来不会厚此薄彼,她是红尘外的人,所以送给每个人的东西几乎都一样。 洛清歌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嘉妃。 她看上去一点不凛冽,好皇宫里这些妃嫔都不同,她带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洛嫔这个病怎么还没有好呢,你好好儿休息休息,在休息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也就好的快了。” 洛清歌以为嘉妃张口闭口会用博大精深的佛学来劝谏自己,但嘉妃呢,她一句这些都没有。 尽管她对每个人的话都不怎么多,但每句话却都恰到好处。 她的眼神格外吸引人,而谈吐之间拥有一种玄妙的亲和力。 最近嘉妃也不准备离开了,说是等皇后娘娘的生日宴过去以后才会走。 第157章 嘉妃的礼物 云嫔倒比较小心,似乎嘉妃这纯良无害之人倒成了她的敌人。 这一点又和洛昭华是完全不同的,在洛昭华看来嘉妃有慧根,且这些年来竭尽全力的在佛前“伺候”,她送来的东西都是可以加持自己的。 在人没有希望的时候,宗教成了唯一的信念。 这让洛清歌说什么好呢?自得了嘉妃的手串以后,洛昭华自己走到哪里就玩儿到哪里,才不过七八天已是锃光瓦亮。 她也知洛清歌的意思,果真不过来说她了,嘉妃回来以后洛昭华时常去见她。 嘉妃呢,会讲述不少外面世界非自身的趣闻轶事给洛昭华听,两人关系倒突飞猛进如胶似漆。 这日,洛清歌准备写点儿东西,到上书房去找贴子去了。 在三希堂内,汇集了古往今来不少书法家的作品。 到三希堂以后,挑选了一些自己心水的也就离开了,但那里头的郎君在她走出去以后却追了过来。 “怎么?”洛清歌诧异的看着那人。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他小鼻子小眼睛,和玉树临风等等词汇都没区别,但此人一脸的书卷气。 “回娘娘,小人这里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洛清歌回头看看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王振。” “好,你说吧。”洛清歌好整以暇的看向王振。 王振似乎在进行天人交战的思索,忽而他一下子靠近了洛清歌,并且一把将洛清歌手中的金丝楠木手串抢夺了过去。 “娘娘,这个能送给小可吗?” “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个却属实不能送你,这是恩义寺那边的嘉妃娘娘送来的,倘若明日她看到我没佩戴问起来就不好了。”洛清歌道。 王振叹口气,抓着那手串的手却在用力颤抖,似乎经受着什么恐惧感一般。 “娘娘,这手串有毒,娘娘……”说话之间,这人已面红耳赤。 从那神色洛清歌似乎能看出此人隐隐约约对自己有一种不可描述的情,大约是莫名其妙的喜欢了。 “有毒?这怕不可能,这是嘉妃娘娘送来的。” “娘娘,金丝楠木的木料致密,并不会散发香味,但娘娘刚刚进来,娘娘手中的东西却发出了一股麝香的气味,微臣在上书房供职,我们这些墨汁为便于保存也会加入一定的麝香,娘娘。” 那王振卡你看左右没什么偷窥者,他缓慢的拿出了一截墨。 洛清歌抓住闻了闻,发觉这墨和那手串是哪个的香味几乎如出一辙,一想到这里,止不住震惊。 “果真是麝香吗?这怎么可能,我看她是个好人的模样。” 王振冷笑,“娘娘,好人的脑门上可不会贴上字条说自己是好人,反之亦然,这些话微臣已都说了,但愿娘娘引以为戒。” 一想到这里,洛清歌惶恐。 唯恐这玩意儿会害人,此刻立即交给了立春,立春用棉布包裹了起来,而后还觉不放心,又封存在了一个秘密的小盒子里。 回去的路上立春咬牙切齿,“真是想不到,这嘉妃娘娘和您不过一面之缘罢了,娘娘就送了这玩意儿过来坑害您?” 第158章 提醒 “云嫔那边,姐姐那边也都得了。” 这是一种明目张胆的算计,王振说了,正因为金丝楠木的质地比较坚硬,不同于那些松散的木头。 那些木头一旦风干或阴干以后香味就会更浓郁。 但金丝楠木不同,想风干一段金丝楠木需要至少多半年的时间。 干涸以后的金丝楠木就会略微收缩一点,因此那藏匿自里头的秘密就没办法重见天日了,假以时日,那镶嵌自里头的麝香会逐渐消失,无迹可寻。 一切都安排的如此天衣无缝。 立春还要说什么,洛清歌却回头。 “这里是外面,不可畅所欲言心直口快,且回去再说。” 立春着急,走的气喘吁吁的,反而是洛清歌,她始终平平静静,到宫里后,洛清歌让立春找了工具过来,开了这龙眼大小的念珠,果然看到里头有一截黑漆漆的东西。 这是能工巧匠用特殊的手段塞进去的。 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一口气让立春将全部的念珠都打开了,这些念珠里头有的有黑色的条状物,但有的里头却没有,几乎是一半儿一半儿。 她此刻也还不能肯定那就是麝香。 但打开以后香味扑鼻,她明白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出问题的,因此找了太医院一个自己人熟络的人过来。 “本宫今日闲来无事在庭院内挖出一了一个白玉老虎,看那白玉老虎肚子里填充了东西就弄出来看,你给看看这且是什么呢?” 那太医才靠近就吓到了,“娘娘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这是麝香,闻一闻会不孕不育的啊。” “这……”洛清歌强颜欢笑,“大人可不是看错了,人将麝香镶嵌在白虎老虎里头做什么呢?” “娘娘,那白玉老虎大约是枕头了,微臣猜想这白虎老虎应该是什么人送给某一个妃嫔或娘娘的礼物,那人发觉了秘密,只能埋了起来,娘娘今日也是晦气将这脏东西给弄了出来。” “我知道了,你退下。” “娘娘,需要微臣销毁吗?”那人看洛清歌若有所思,不免问了一句,洛清歌点点头将这些交给了他,那人拿走了。 看此人离开,洛清歌挤满丢了个眼神给那医官。 这医官从头至尾都在负责洛清歌的病,是完全信得过的一类人。 那人还没走出庭院,立春已过去行礼,急急呼呼的,“张太医,我们娘娘说此事就不要让第三者知道了,免得节外生枝,您处理了就好。” “姑娘,让你们娘娘放心就好,此事就到此为止了,我定会守口如瓶。” 回屋子,洛清歌心潮澎湃。 她想不到自己的存在已是某些人的威胁。 此刻再想到嘉妃那张和颜悦色的脸,带给她的只无穷尽的恐惧,她战栗了一下,“找姐姐和云嫔过来,速度。” 一刻钟前后,洛昭华到了。 她依旧握着那手串。 “真是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你今日还找我呢?”自前一段时间那事以后,两人之间已产生了裂缝。 “姐姐,你那手串给我。” 第159章 互生嫌隙 两人眼睁睁看着洛昭华颓败的离开了。 倒是云嫔,她淡漠极了,“这皇宫里哪里有什么人情世故,将人人都看做是好人,未免异想天开了点儿。”那是对什么都司空见惯了的眼神,她的眼空洞极了。 “最近皇后娘娘的生日宴到了,你可要格外当心点儿,那些人可都蠢蠢欲动呢。”云嫔提醒了一句。 洛清歌也清楚,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上。 那日以后洛昭华始终恍恍惚惚的,她回宫里以后将皇上赏赐过来的很多东西都看了,破坏性实验的结果让她心惊胆战。 那条状物不光光存在于串珠里头,之前他送的礼物无一例外的都有麝香。 这让洛昭华百思不解。 隔日去了太医院,太医的一席话又将她送到了万劫不复。 “我,”洛昭华嘴唇在颤抖,“果真不能怀孕吗?” “娘娘,”那是个圆滑而精明世故的太医,她缓缓地舒口气,“娘娘,未必就不能,大约也需要好好儿调理调理了。” 但从那太医神色她已猜到了十之八九。 事已至此,洛昭华还能说什么呢? 从那日以后她就怏怏不乐,时常心猿意马胡思乱想。 那些礼物都是皇上送给自己的,曾几何时自己看的多么重要,然而就是这些礼物将自己送到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去。 尽管这皇宫里不能生养的女子比比皆是,但她最不能接受带来这结果的居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看姐姐闷闷不乐,洛清歌也去看望了几次。 她强颜欢笑,并没有将要说的话表达出来,洛昭华聪明绝顶,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不过微微一笑,“好了,打起精神来,嘉妃这一次算计的人可多了去了,其余人我们不管,横竖我们已幸免于难。” “但清歌啊,”洛昭华再也憋不住了,她将这一切都说了出来,洛清歌听了,只感觉洛昭华可怜。 这皇宫里谁不想母凭子贵一飞冲天呢,但洛昭华就不同了,她已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和资格。 “在我看来,”简单安慰两句姐姐以后,洛清歌起身,“此事未必就是皇上做的,此事还疑点重重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东西是皇上送来的,多年来络绎不绝的送,我并不知究竟里头有什么,也是伽楠香的事敲了警钟,如今我认真一看,到处都是问题。” “姐姐,你不要伤感,此事交给我调查,我总会为你调查个水落石出。”洛清歌承诺。 洛昭华伤感垂泪,泪液肆意奔驰,洛清歌急忙凑近,轻轻的为洛昭华擦拭了泪水。 “姐妹同心,其利断金,我们还有云嫔呢,姐姐,忘记这些不开心的事,这一切已成定局,您就是再怎么哭也无济于事了,不能改变的东西依旧不能改变。” 话说到这里,洛昭华也逐渐从黑暗的阴霾里挣扎了出来。 洛清歌许久没来这里了,自生病以后她日日在休养,眼瞅着四个月的光阴白驹过隙消失了。 在这皇宫里,妃嫔犹如皇上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大家也都无所事事。 第160章 伽楠香是麝香 洛清歌煞有介事的伸手,洛昭华送了手串过去。 她抓住凑近鼻孔闻了闻,那熟悉的气味让她敏感的打了个寒噤,她急忙丢在了桌上。 “立春!”洛清歌斜睨了一下她,立春小丫头已捂住了毕竟,恨不得全副武装靠近,她手中握着铁锤,咣当一下就砸开了手串。 念珠里头果出现了一条黑丝一般的条状物。洛昭华看到这里,已震惊,想要挽救且来不及,抓了那手串嗟叹,“这是佛前的东西,你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洛昭华责怨的瞪视了一下洛清歌。 对洛清歌破坏自己手串的行为,她很是百思不解。 “姐姐,这是麝香。”洛清歌直言不讳,她不想在云嫔和洛昭华面前兜圈子。 云嫔神色怏怏,似乎早想到这手串内大有乾坤了。 此刻云嫔起身,“之前就提醒过你不要随意拿这些东西的,这皇宫里的女子一个个机关算尽,想必你也听说了四年前的事,她没了孩子就恨不得每个人都不孕不育。” 云嫔叹口气。 洛昭华要不是亲眼所见这麝香是从念珠内拿出来的,她几乎难以置信。 只感觉脑子里一窝蜂一般的炸开了。 “我找皇上去。”洛昭华一把抓住了念珠,转身就走。 “姐姐,如今本是多事之秋,我们固然从念珠里拿出了东西,但谁能证明这东西不是我们自己放进去的呢?嘉妃多年来在寺庙里修行,是个与世无争之人,她怎么可能会送麝香给我们,到头来反成了贼喊捉贼的了。” 听到这里,云嫔回头对自己身边的侍女嘀咕了一句,那侍女急匆匆离开。 须臾,那侍女去而复返。 “这个,你也看看。”侍女送了云嫔的串珠过来。 洛清歌要求侍女砸开,结果无一例外也在里头发现了一模一样的黑色条状物。 看到这里,不言自明。 三人面面相觑,神色都不怎么好。 洛昭华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眼神畏怯。 好端端的,犹如眼前忽而出现了一道儿深渊天堑一般,至于云嫔,她这多年来在皇宫里生活,遭遇的算计和背叛多了去了,倒一派满不在意的模样。 洛清歌微微愣怔,可见这皇宫里人人居心叵测,就连一个与世无争之人都会千方百计算计他们,一念及此,一种恐惧感已油然而生。 “以后还要各自小心,照我说,人家送的东西,咱们经手的东西最好检验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云嫔露出寻常的神色。 但洛昭华却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头耷脑的。 她苦楚一笑,木然起身准备离开,看姐姐状态不怎么好,洛清歌靠近。 但她的手才刚刚触到洛昭华的肩膀,洛昭华已尖叫一声弹跳了起来,待回头注意到居然是洛清歌时,她这才舒口气。 “我,”洛昭华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上面蹙着一层致密的鸡皮疙瘩,心头那油然而生的恐惧感攫住了她,“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看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姐姐成了这模样,洛清歌也无话可说。 第161章 梅园的救命声 被冷风一吹洛清歌倒感觉面颊上的红疹舒服了不少,她咳了一下,目光瞥到远处,看那边有红梅花开了,倒煞是好看,止不住微微笑了笑。 “我过去看看。” 立春尾随在背后,还没进梅花园呢,已是冷的牙关咬紧瑟瑟发抖。 “娘娘,且不去了吧,里头凉飕飕的呢。” “不妨事,我很快就出来了。”洛清歌想到里头去看看,“你去找个披风给我,这里距我宫已咫尺之遥,快去快回。” 立春点点头,“路上滑溜溜的,娘娘要小心在意呢。” 洛清歌拾阶而上。 人没进园林呢,一股清冷而缥缈的香味已扑面而来,那香顺了西北风飘曳,让人心旷神怡。 移步换景,很快洛清歌就看到了不远处那笼罩在树冠上红色云团一般美丽的梅花。 她急忙进入,犹如在赴一场暌违了许久的约会一般。 但就在此刻,洛清歌忽而听到有人尖叫了一声。 她本不准备理会,甚至已做好了抽身离开的准备,但她到底善良,回目朝声源的位置扫视了一下,蓦的看到了一个小丫头从梅林那小路上狂奔离开。 她朝那小丫头反方向而去,一刹就看到了跌在太液池内的一个女子。 她穿了一件百衲衣,此刻正在水中扑腾,哀哀欲绝。 “救命,救命啊。”太液池本就深不可测,里头的水被冰封以后凉飕飕的,且最近气温骤降,里头更是冰寒彻骨,那跌入在里头的人许久也上不来。 她费力的想从冰窟窿里爬出来,但无济于事,越是用力下沉的越快,就在这千钧一发,洛清歌似乎辨认出那扑腾的人是谁了,她急匆匆靠近,看岸边有一根长而挺直的木棍,洛清歌一把抓住朝那女子探出。 她一把抓住了。 洛清歌未必想救命,此刻她心头的疑问已接二连三冒了出来。 “是嘉妃娘娘?”洛清歌声音冷静。 嘉妃已筋疲力竭,衣服湿漉漉的,为她增加了一定的重量。 嘉妃气喘吁吁,她活动了一下,将身体尽可能靠在了木棍上,“你拉我上来,求你了。” “嘉妃,”洛清歌斜睨了一下她,“我和姐姐几乎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何毒害我们?” 前世的洛清歌弄死过不少人,但此生此世只想做个与世无争之人的她已产生了别样的感觉,只要人家不触及自己的底线,她并不会杀人。 她回目看看附近,发觉周边岑寂,并没有过路人。 这梅园平日里也人迹罕至的很,所以她做了什么不会有人得知。 “害你们?”嘉妃诧异的瞪着眼,“洛嫔此话怎讲?我害你们做什么?” 从嘉妃这义正辞严的神态里,洛清歌看出了问题。 “你是修佛之人,应该不会信口雌黄。”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怎么可能胡言?” 洛清歌听到这里用力将嘉妃拉了上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猜你谁被什么人推下去的,此刻到我宫里休息。” 这里距洛清歌宫很近,临走前她故意将木棍丢在了远处,让木棍和那些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的垃圾都混为一体。 第162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还将岸边的脚印也弄的乱糟糟的,这才舒口气朝远处去了。 才进宫,立春已迎了过来,发觉洛清歌居然带了嘉妃过来,众人都百思不解。 那嘉妃已如落汤鸡一般,看着状态一点不好。 “立冬,带娘娘去沐浴更衣,找姐姐过来。”真相似乎已快看穿,此时此刻洛清歌下令。 立春急乎乎转身离开,但才走出,洛清歌又招呼:“回来。” “怎么?娘娘?” “还有云嫔,也都找来。” 少顷,洛昭华到了,云嫔也到了。 洛昭华已恢复了过来,她私下里也想过了。自己进宫到如今已五年的了,五年的光阴如梭,她侍寝的次数总和还是个位数呢,就皇上对她的情,即便是没有麝香难不成自己就能怀孕吗? 想明白这个,洛昭华也就不伤怀了。 云嫔始终淡淡的,对什么事似乎都提不起兴趣,在她的眼里泯灭了七情六欲。 “找我来做什么呢?”洛昭华笑。 看姐姐状态已几近于恢复,洛清歌微微笑了笑。 至于云嫔,似乎未卜先知。 “你可是调查到了什么?” “是,有个答案已快揭晓,找你们来看看。” 一会儿后,沐浴更衣过的嘉妃已恢复了佛子的镇定,缓慢的从内廷出来,她面上一派沾沾自喜的光。 屋子里其余俩女都站了起来,云嫔随时做好了抱住洛清歌的准备,似乎在这皇宫里四面八方都是危险。 而洛昭华呢,她气鼓鼓的瞪着靠近的人,一种恐惧已油然而生。 “见过嘉妃娘娘。”洛清歌行礼,云嫔也屈膝,至于洛昭华,她本是贵妃,因此没行礼的必要,嘉妃还没坐下,洛昭华已发了疯一般靠近了嘉妃,她压抑了许久的愤怒化作了猖獗的行为。 众人压根来不及阻挠,洛昭华已死死地卡住了嘉妃。 “去死,去死啊,哈哈哈。” 真是大快人心,她捏住了嘉妃的咽喉,嘉妃顿时喘不过气来,已是凶多吉少。 看嘉妃如此,洛昭华顿觉开心,那虎口逐渐收拢,暗暗用力,“哈哈哈,去死,你这恶妇去死啊。” 看到这里,洛清歌急忙去抢救,还好及时。 嘉妃目瞪口呆,惶悚的看向洛昭华,“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不分皂白上来就要杀人?” “皂白?哈哈哈,皂白!?”洛昭华凶悍的眼神已落在了嘉妃身上,那眼神锋锐极了,几乎可以将对面人千刀万剐,那视线是格外不友善的,嘉妃后退一步,“我和你不过数面之缘罢了,你为何要灭我口?” “是啊!”洛昭华咬牙,“我和您不过数面之缘,你为何要杀我灭口呢?” 嘉妃百思不解,“洛昭华,明明是你害我。” “要不要我提醒一下娘娘,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串珠的事娘娘已抛之脑后了,但我们几个却还记忆犹新呢,这要不是我小妹察觉的早,我们这些可怜人都全军覆没了。” 话说到这里,嘉妃只感觉云里雾里。 另一边洛清歌已送了证据过来,她看向嘉妃,“你送给我三个的手串里头都放了麝香,难为你从哪里找这么鬼斧神工的匠人,他将这个填充的很好,就是认真看也看不出端倪。” 第163章 露馅 听到这里,嘉妃震惊。 “这手串是我送你们的,的确是我送你们的啊。” 对手串的事,嘉妃供认不讳。 但手串里的秘密嘉妃却不得而知,“但这手串不是我做的啊,我从恩义寺回来,娘娘说要给你们送点儿东西做见面礼,这皇宫里如今多了不少新面孔,诸如洛嫔和云嫔你,我之前也就老远的见过一次,娘娘说这是礼,且她会出面,所以那手串不是我准备给你们的啊。” “皇后?”三人都大摇其头,这怎么可能呢? 就洛清歌对皇后娘娘的观察,她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 皇后是后宫里最不偏不倚之人,每一次妃嫔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皇后娘娘总会处理调解好,洛清歌也见过几次皇后娘娘处理这些大事小情,她雷厉风行,手段果决。 无论是执行力还是决断力都有别于其余的女子,她就好像一架精准的天平,从来不会厚此薄彼。 皇后乃人人交口称誉之人,高高在上的她已拥有了一个女子应该有的一切,她怎么可能会算计她们。 洛清歌斜视了一下嘉妃,见嘉妃也佩戴了一个同款的手串。 她二话不说拿了过来。 如法炮制,很快那手串就被打开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嘉妃的手串里头也确乎有黑色的条状物,闻起来那气味儿和之前她们那手串的气味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说其余三个人了,就是嘉妃自己也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可能啊?” 原来始作俑者是皇后。 看到这里,洛昭华冷笑,依旧不依不饶,“这都是你一面之词,我们如何相信你呢?至于你这手串里的东西,大约是你自己弄错了。” 看姐姐激动,洛清歌急忙温声细语的安慰。 洛昭华终于安静了下来,洛清歌又道:“刚刚有人推了娘娘,对吗?娘娘身边的侍卫呢,已一个都不见了吗?” “侍卫?”嘉妃叹口气,“我也就带了一个侍女,那侍女叫春兰。” “春兰?”洛清歌点点头,“好了,姐姐,苏姐姐,此事我会调查,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至于嘉妃,如今你出去只怕那黑手依旧会毒害你,所以我准备引蛇出洞,算是帮帮你也算帮我们自己答疑解惑。” 嘉妃点点头。 洛清歌又道:“那些人一定会寻尸体,我们不让他们找到就好,接下来便宜行事,定要让幕后黑手原形毕露。” “是,我定会竭尽全力的配合你们。” 众人计议已定,已在等最佳的机会。 过了一刻钟,洛清歌将自己酝酿的机会说给了诸位,该按兵不动的按兵不动,该下手的立即下手。 但无论谁都不会暴露嘉妃已被洛清歌救下的秘密。 那推嘉妃下水的女孩已惊慌失措离开了,按一般的心理来推,凶手往往会在杀人以后回案犯现场看看。 人们作案以后总会疑神疑鬼,诸如自己刚刚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啊,那人已死了没有等等。 第164章 她也是受害者 白日里那丫头并不敢去看,等一个时辰以后,春兰这才到了之前推嘉妃下水的地方,她在太液池旁火速的走了一圈,眼凝固在那冰窟窿上。 但就在此刻,远处的竹林里有了声音。 “春兰啊,我待你不薄,你居然恩将仇报,真是岂有此理,春兰,你让我失望了。”是嘉妃的声音。 春兰吓坏了,顿时体如筛糠。 “娘娘,娘娘,冤有头债有主,此事您不能找奴婢啊,奴婢不过听命行事罢了。” 听到这里,嘉妃叹口气,她缓慢的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那春兰是亲眼看到嘉妃落入冰窟窿的,且今日天寒地冻,且冰窟窿内的水深不可测,只要是个人跌下去都不可能上来,因此关于嘉妃死而复生的现象她是完全不敢相信的。 “娘娘,求求您饶了奴婢,她的命令奴婢必须去听啊。” “她?谁啊?”嘉妃逐步靠近,那跪在地上的春兰瑟瑟发抖,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嘉妃气坏了,恨不得给春兰一脚,但大约也明白这女孩吃软不吃硬,恐吓说:“我如今已是地狱的孤魂野鬼,你想必也知水鬼是要找替死鬼的,春兰,你要我死不瞑目,我死得好惨啊。” 这边,嘉妃呜呜咽咽的表演起来。 那边,春兰已心惊胆战。 “既然你不肯将那人说出来,我也只能带走你了,春兰啊。”嘉妃那冷冰冰湿漉漉的手已落在了春兰的后脖颈子上。 “娘娘,娘娘啊。”春兰并不敢回头,“您就饶了奴婢,奴婢实话说给您,娘娘啊,是皇后你你你要奴婢害您的。” 听到这里,嘉妃诧异,“果真是她?” “娘娘,奴婢……”女孩抽搐起来,哽咽道:“奴婢当年就是皇后娘娘的人,奴婢被皇后娘娘安排在了您身边,如今想借您的力量收拾一下那些女孩啊,您是鬼我是人,您要我命不过轻而易举,奴婢这里是一个字都不敢穿凿附会的。” 听到这里嘉妃的心顿时冷却,冰凉。 她和皇后娘娘相识的时间最早,五年前,两人如胶似漆在一起,饶是这后宫里有不找风起云涌的战争,但皇后娘娘呢?她始终如一维护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 当日她准备出宫,也还是皇后送了这春兰过来。 那日,记忆犹新。 皇后娘娘送了嘉妃出午门,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嘉妃,好端端的你非要去恩义寺做怎么?从今以后黄卷青灯,这有什么好的?” 对皇上,嘉妃已失望透顶。 她自认为多年来自皇宫里生活已丢了半条命,这剩余的半条命她需要自己去掌控,而寺庙未必就是最坏的归宿。 至少,寺庙也是保护伞,那些机关算尽的鬼蜮伎俩,那些人言可畏的流言蜚语,那些不计其数的秘密,从今以后她都不需要理会了。 “这是我身边的丫头,她叫春兰,春兰自我身边已伺候三年多了,是个热心肠的丫头子,我怕你出门去后独木难支,嘉妃你带她出去我也好放心。” 第165章 春兰的坦白 自到恩义寺后,春兰对她始终如一,几乎一点不好的状态都没表现出来。 但如今…… 嘉妃目眦欲裂,一个耳光就丢了过去,“这几年来你跟我吃斋念佛,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吃里扒外,你可知你这么做你害了多少人?” “回娘娘,奴婢也知此乃杀人诛心的事,但奴婢就是一个下贱的奴才啊,奴才这样的人在皇宫里不计其数,娘娘想要奴婢的命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如今奴婢看到娘娘宁还活着,奴婢也很是开心。” 那清脆的耳光声很大,春兰却没感觉到疼一般。 她跪在积雪上,接着用力抽打自己的脸庞。 那声音此起彼伏,听的嘉妃心里格外不舒服。 “嘉妃娘娘,您是太相信她了,其实多年前她给您送的东西里头就有麝香,如今不过想借刀杀人罢了,奴婢将知道的也都说给您了,奴婢愧对您,奴婢也没任何脸面继续活下去了,奴婢就告辞了。” 话说到这里,那丫头纵身一跃跳到了太液池内。 那儿本就有个冰窟窿,以至这丫头跳入后就消失在了里头。 谜团已解开,洛清歌看看洛昭华又看看云嫔。 云嫔伤感的叹口气,这皇宫里哪里有信得过的人呢? 至于洛昭华,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这么说来,皇上对此事一无所知呢?” 反而是冷眼旁观的云嫔将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她笑了笑,“贵妃,倘若皇上不要您生孩子,手段多了去了,他只需少要您侍寝一次或准备了落子汤就好,哪里需要这曲里拐弯的手段?” “这……”洛昭华回嗔作喜,“我知道了。” 她固然明白皇上不喜欢自己,但只要皇上不是针对自己,她就开心许多。 至于身体的状况,反而是细枝末节,这皇宫里能真正为皇上开枝散叶的有几个人呢? 这本就是遥不可及的奢想。 “果真是皇后!”嘉妃叹口气,用力攥着手中的锦帕,一时之间心游万仞。 看嘉妃胡思乱想,洛清歌凑近,“还好皇后没有将咱们斩尽杀绝。” “是。”嘉妃黯然神伤,“想当初我和她是那样要好,我几乎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子。” “完美,”洛清歌嗤之以鼻,“手段也完美,不如咱们抽时间吓唬一下她。” “怎么吓唬?”三人异口同声。 洛清歌早想到了办法,压低了声音。 皇后也以为嘉妃已死于非命。 一来冰天雪地,二来太液池本就深不可测,三来她身边有丫头已看的清清楚楚嘉妃是坠入了冰窟窿。 自那消息反馈回来,皇后娘娘已喜上眉梢,“此事,你们做的很好,本宫会赏你们,但你们可要早早的忘记。” “是,是。”几个侍女跪在皇后面前。 皇后乜视了一下她们,这几个侍女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多年来为她做了不少事,爱惜羽毛的皇后始终如一维系着她那伪善而无害的形象。 至于这些女孩,一个个都成了千蛛万毒手。 第166章 皇后的棋局 但隔日,这些女孩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大家做了瞒心昧己的事,本就恐惧,而洛清歌呢,她这边已斥重金买通了几个侍女身边人。 于是那群女孩早上起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自己床边或枕头上那金丝楠木的串珠。 “啊”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初春那料峭的天,女孩们被吓到了,但却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并不敢将任何事说出来。 这些参与过此事的侍女一个个都神思恍惚,心惊胆战。 那珠串似乎在证明她“回来了。” 皇后的凤坤宫里,气氛有点异常。这些侍女并不敢将事说出来,因做贼心虚,所以白日里做什么事总是容易出错,倒弄的怨声载道。 到皇后生日宴,诸位妃嫔都丰容靓饰,就连不苟言笑的南宫谦也到了。 “今日是皇后的生日宴,大家欢聚一堂也就不要想什么君君臣臣了,自在开怀就好。”南宫谦笑着举杯。 也是,这皇宫里的欢闹节日是越发的少了。 诸位都送了礼物过来,皇后娘娘淡淡的笑着,她那春风化雨的笑是如此的温和,公式化到普及给了这里任何一个人。 洛清歌和洛昭华准备的不过是稍微昂贵一点的东西,其余人大约也都如此这般。 大家惊异的发现,无论是谁送的礼物这多年来皇后娘娘都没使用过,今晚以后这些礼物都将封闭到库房里,永远沉溺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 苏嫔、张舒颜以及林翠玉这边有安排,三个人不住的在交流那刀光剑影的眼神。 机会已酝酿的差不多了,一群载歌载舞的女孩已上台 看诸位登台,南宫谦一笑,她不时地偷看一下洛清歌,那眼神情意绵绵犹如斩不断理还乱的丝线,这眼神很快让敏感的皇后注意到了。 她表面在笑,但实际上她的心却在滴血,空落落的疼。 一群女子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热闹极了,女孩们表演解释,皇后凝睇了一下张舒颜和林翠玉。 两人心领神会。 “陛下,”苏嫔掀唇道:“在咱们这皇宫里,也有不少能歌善舞的,就拿张答应来说,她从小就跳的很好,林翠玉的歌喉婉转,在我帝京似乎无出其右的。” 洛清歌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准备了两步不起眼的棋。 这两人双剑合并一定格外引人注目。 自苏嫔提出这个,这里已变成了看不到硝烟的战场,南宫谦一笑,“今日闲来无事,你们表演就好,朕和诸位拭目以待。” 既是南宫谦有了这意思,两人去更换衣服了。 皇上不住的去看洛清歌那视线洛清歌也注意到了。 但每次她正视他的时候,皇上的视线却偏偏就挪移到了其余的位置,以至让洛清歌产生了一种感觉,怕不是自己感觉错误? “洛嫔,”皇后娘娘嫣然一笑,“最近你身体可好一些了,你如若不舒服记得给本宫打招呼。” “是,娘娘。” 皇后笑靥如花,绚烂的笑容明媚极了,谁敢想象这么一个笑的纯良无害的女子居然是如此心狠手辣!洛清歌还不清楚皇后娘娘这边还有什么计划,她只能步步为营。 第167章 色艺双绝的表演 皇后呢,她压根就不去提嘉妃。 那嘉妃多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在皇宫里哪儿有什么存在感啊,皇后娘娘自动忽略了她,任何人也不会想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须臾,更换了衣服的张舒颜和林翠玉到了。 林翠玉站在角落陪衬张舒颜。张舒颜手中握着一条长到不可思议的缎带,那缎带五颜六色,舞动起来犹如绚烂的彩虹。 看着异常惊心动魄,这是阴谋了许久的表演。 这表演拿捏的如此到位,以至洛清歌一看就感觉到了什么。 一曲终了,两人谢幕,南宫谦哈哈大笑,“这个表演可真是色艺双绝,你们两人配合的也很是天衣无缝。” 众人也都真真假假赞美起来。 一切进行到这里都是正常的,但下台以后张舒颜却尖酸刻薄一笑,“听说洛嫔娘娘也会跳舞?” 来了来了,环环紧扣的计划已双管齐下,前者是为突出她们的能耐,而后者呢,不过是为贬损她洛清歌罢了。 洛清歌微讶,愕然看向张舒颜。 “我是会跳舞,但和你比起来就差远了。” 这两年来,她尽可能削弱了自己的存在感,她可不想进入那无休止的争风吃醋里,所以才艺方面是完全没有表现过,以至这皇宫里某些妃嫔还以为她洛清歌什么都不会呢。 旁边的洛昭华也微微紧张,为洛清歌捏一把冷汗。 “洛嫔最近身体还没彻底好起来呢,且不方便跳舞。”洛昭华代为拒绝。 南宫谦点点头,他自然是心疼洛清歌了,他恨不得这里的每个人都虚化掉,只留下他和洛清歌两人。 但那边却不依不饶。 眼看是骑虎难下了。 前世的她色艺双绝,真正是名满天下,为了抓住皇上的心,她刻苦的钻研学习过各种舞蹈。 此刻被人挑衅,洛清歌已照单全收。 洛昭华看她动怒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那眼神似乎在迫切的询问“你这是做什么?你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 话说,此刻只要她洛清歌上当,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真是岂有此理,洛嫔哪里会舞蹈?本宫是从所未见的,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是什么呢?”皇后皱皱眉。 洛清歌看看她,发觉皇后娘娘的演技一流。 明明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但时时刻刻都表现出一种母仪天下的公允,明明很多的事都是她催动的,但她呢,却可顺利完成坐山观虎斗的一整个计划。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皇后更聪慧绝伦的了,因此洛清歌也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局面有点僵,云嫔开口,“洛嫔向来和我要好的,她哪里会什么舞蹈啊。” “我会!”洛清歌这两个字弄的云嫔哑口无言。 云嫔皱皱眉,想不到自己准备帮助她呢,但洛清歌却非要上当,皇后爱怜一笑,“那你可以表演一下让我们也一睹为快。” “我也需要更衣去。”洛清歌离开了。 云嫔想追出去看看,但洛清歌走的很快,且她无端端追出去多少显得有点不礼貌。 第168章 女人花女人计 这等不合时宜的事高情商的云嫔可不敢坐,洛昭华只能听之任之,她恶狠狠凶巴巴的瞪视着对面挤眉弄眼的张舒颜和林翠玉,真是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 须臾,洛清歌已是上台。 洛清歌穿的不过是简简单单的衣服,但她天生前凸后翘,身条玲珑曼妙,看上去浑身散发出一种青春的活力与昂扬。 南宫谦从未见这么一面的洛清歌。 这小半年来,洛清歌始终一板一眼,哪里有这迷人的模样。 “我表演金盘舞。” “金盘舞?”众人发出了匪夷所思的声音。 这金盘舞乃舞蹈中难度体系最大且失败率最高的一种表演,且这个舞蹈在帝京已失传多年,换言之,这是洛清歌在自讨苦吃。 她没喧宾夺主的意思,但也绝对不会就这么平白无故给人欺负,既然是要镇一下这几个好事者,为何不将她那最厉害的独门绝技拿出来呢? 南宫谦看着这样的洛清歌,微微笑了笑。 她还是如此的倔强。 “姐姐,你唱歌。” “我?”洛昭华叹口气,指了指自己,“唱歌?” 洛清歌早观察过这皇宫里的女子,歌舞乃是这些女子的看家本领,但每个人的嗓音以及表演的技巧能耐等不同,所以也分出了三六九等。 她特变观察过洛昭华,洛昭华的歌声平稳极了,嗓音也是有别于一般女子的醇厚和低沉,这种嗓音不如林翠玉的空灵缥缈,但自有一种空落定尘埃的感觉。 “娘娘这姐妹花的组合也是不错的。”皇上笑了笑。 洛昭华短暂的思索了一下,倘若自己不去支持洛清歌,这个表演一定惨不忍睹。 自己此刻的出现是对这一场表演的挽救,她继续想,如若自己的歌声能赛过那林翠玉的,岂不是简洁的密布了舞蹈的缺憾? 她本是雷厉风行之人,一念及此已点点头。 “皇上,皇后娘娘,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这里,南宫谦一笑点点头。 皇后也笑了,让人送了葡萄酒给皇上,那双清澈的眼犹如浸润在水中的玛瑙一般剔透,一点残忍都看不出,她朝南宫谦微微一笑,南宫谦举杯,示意皇后喝。 皇后一点受宠若惊的模样都没表现出,她轻轻抓住了酒樽,优雅的抿了一口,而后依旧端庄的坐在原地。 而洛清歌那边已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 既然今日崭露头角,那就彻底赛过他们。 “福生,你能加入我们的表演?” 这都什么别具一格的表演啊,怎么还连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福生都拉拢进来了。 林翠玉和张舒颜相视一笑,心头对洛清歌嗤之以鼻。 至于洛清歌,她提出的要求皇上那边全部通过。 看洛昭华这边也准备就绪,洛清歌走到自己的桌子旁边,她拿掉了金盘内的红提,将那小小的盘子送了给福生。 众人一看,发觉那盘子才和福生的手掌大小一般,止不住好奇。 她洛清歌今日难不成疯了?居然会提出表演这等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第169章 姊妹 洛清歌呢,丢给洛昭华一个眼神后,纵身一跃已稳稳地落在了金盘上。 这绝美的亮相是如此的专业,洛昭华那边已开始吟唱起来。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那歌声低徊玩转,似乎自诉说心底的悲凉与无奈,而另一边洛清歌已表演出了不少危匪夷所思的动作,那些动作一个个都拿捏的格外到位。 以至才看了一个开场,众人都明白过来,原来这洛清歌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啊。 伴随着音乐和歌声,洛清歌不断的提高困难的挑战,那动作起初人们还能看的清清楚楚,但很快的已让人眼花缭乱,以至什么都不能看清了。 表演结束,带啊拍案叫绝,一个个都产生了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希望洛清歌继续表演下去。 但洛清歌这边呢,她已结束了这一切。 “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南宫谦爽朗一笑,“朕想不到你的表演如此花团锦簇,大约这是朕近年来看到的最为厉害的舞蹈了。” 洛清歌表演完毕,已是满堂彩,无一差评。 这么一来,张舒颜和林翠玉都气坏了,想不到事情会如此这般。 但这也不过是她们给洛清歌安排的开胃菜罢了。至于洛清歌,她也做好了反杀的准备。 庭院外,丝竹管弦的音乐声朦朦胧胧的,嘉妃坐在八角亭内。 慕夏看嘉妃坐立难安的模样,急忙凑近温声细语的安慰:“娘娘放心就好了,我们娘娘聪明绝顶,就她们这些个手段并不能算计到我们娘娘。” 但嘉妃依旧担心。 “之前本宫只知道她们三位一体,却是从来不知皇后娘娘才是她们里头最厉害的,如今叫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娘娘,我们娘娘一定会化险为夷,等会您只需要按照计划来办事就好。” 凤坤宫内表演已结束,洛清歌回去更换衣服了,张舒颜和林翠玉互相丢一个眼神也到了后台。 但才一小会儿,林翠玉就尖叫着出来了,“娘娘,娘娘,这是什么啊?” “什么?”皇后对洛清歌恨之入骨,为什么这个女孩方方面面都比自己强呢,她已感觉自己岌岌可危,暗忖,倘若洛清歌家族在和自己家族一般,那她这皇后的位置岂不是岌岌可危。 这多年来,她无咎无誉,并且没个一男半女,这对她来说是危险的预兆。 在这皇宫里一旦出现一个比自己聪明绝顶且能生儿育女的女子,她这皇后也算是到了头。 就在此刻,皇后低头一看,居然看到一个用白布做成的粗糙的小人。 “这是什么?”皇后顿时露出百思不解的神色,大家此刻都朝林翠玉去看。 发觉林翠玉手中握着的小人栩栩如生,上面还写了皇后娘娘的生辰八字等等,最为恐怖的是,那小人的身上扎了不少的银针。 在帝京有一种最为古老的魔咒叫压胜。 压胜之人会做一个被诅咒之人的模型出来,那模型上会写好被算计之人的生辰八字等等,那一切都写好以后就可进行诅咒了。 第170章 压胜 这是皇宫里最深恶痛疾的。 当年老太妃的时代就有过压胜的事,先帝曾经严惩不贷过。 “啊”的一声,林翠玉将小人丢在了地上,众人一看表情顿时都变了。 林翠玉瑟瑟发抖,“这是什么啊?这是?” “哪里来的这是?”南宫谦皱眉问。 此刻,更换了衣服的张舒颜也从里头出来了,她指了指那小人儿,“臣妾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刚刚洛嫔在更换衣服的时候从衣服中掉出来的,皇上。” “是,臣妾也的确是从洛嫔更换衣服的地方看到的,起初臣妾还好奇呢,此刻一看居然是这个。”话说到这里,林翠玉心惊胆战。 这两人已开始指证洛清歌。 但洛清歌呢,人虽在旋涡正中心,但却一点不着急,她似乎也没为自己辩解的欲望。 皇后起身,指了指地上的娃娃又指了指洛清歌。 她自己仿佛果真被刺中了一般,伸手保护住了心脏,“洛嫔,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东西的确是我身上的,刚刚臣妾为表演而更换了衣服,就这眨眼的时间有人就将这个放在了臣妾的衣服内,接着拿出来就好。” 林翠玉听到这里已经气咻咻的,“照你的意思,那是我贼喊捉贼了?” “你着急什么呢?证明这东西是谁的这不是很简单,”洛清歌靠近,这个娃娃做的很是精巧,为让她洛清歌彻底死于非命,人家就连上面的字儿都是模仿了她的笔迹,说真的,完全和洛清歌写的一模一样。 当一切看到这里,洛清歌再去看布料,这布料也是一般的白布,至于这个娃娃,上面也没什么特殊的气味可以判断究竟是谁曾接触过。 她有点气馁,还在想突破点呢,另一边张舒颜和林翠玉已咄咄逼人。 “这不是我做的,”洛清歌没办法解释,但却想到了什么,“我可以到尚宫局去找人证明这的确不是我做的。” “尚宫局?你私下里做了这个尚宫局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呢?”张舒颜已咄咄逼人。 洛清歌微微一笑,她才不要和没脑子的张舒颜以及林翠玉说话呢,这俩愚蠢的家伙被皇后娘娘当枪使了,自己还沾沾自喜呢。 她们兴许不会清楚,皇后娘娘自打准备用她们开始,就不再会保护他们。 “你要找什么人,你去找就好。” “这也简单,尚宫局内的娘子多了去了,我需要找四个人就可证明我是清白的。” 此刻洛昭华也着急了,站了出来,“皇上明鉴,我小妹日日生病,哪里有什么时间去做这个玩意儿?再说了我小妹高风亮节这一点您是知道的,这里头有误会呢。” 洛昭华指了指张舒颜和林翠玉,“皇上,定是她们两人在算计我小妹,您明察秋毫,我想您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的。” 洛昭华半跪在了皇上面前。 看洛昭华如此,南宫谦深吸一口气,“你起来,洛嫔需要怎么调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配合就好。” 第171章 如何证明 有皇上这句话,洛昭华的心才稳了不少。 但那娃娃一没标识,二没气味,且上面的字儿的确是妹妹的手写,这可如何脱罪呢? 反而是南宫谦,他想要看看洛清歌是如何脱险的。 “起来,快起来。”云嫔靠近洛昭华,将洛昭华搀了起来。 看洛昭华这意思,似乎还不情愿。 南宫谦点一点下巴,“洛贵妃你放心好了,只要事情不是洛嫔做的,朕这里总会宽恕,换言之,事情是她做的,朕也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薛定谔之猫? 就在此刻,洛昭华需要的四个人来了。 大家一看,来的是四个灰衣服的女子,这四个女子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大约是一天劳苦工作已消磨掉了他们的七情六欲,四个人就这么跪在了皇上面前。 洛清歌看了看诸位。 无论是皇后还是其余人,都以为洛清歌找来的是证人。 此刻林翠玉火上浇油,“这压胜最好就是在生日上举行,这样做的威力可比寻常时候大多了,之前妾身看过一本书,说将这小人儿埋在被压胜之人的家里,那人就会头痛欲裂神思恍惚,久而久之就完蛋了。” 听到这里,洛清歌记住了这句话的核心意思和主要的字眼儿。 皇后斜睨了一下南宫谦,见皇上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得体的起身,“你们可认识洛嫔娘娘?亦或你们认识这个?” 皇后指了指那小人,几个人立即传看,但并没有看出这小人是谁做的。 四个人大摇其头。 看到这里张舒颜和林翠玉都笑了,这不是洛清歌飞蛾扑火又是什么呢? “那么洛嫔这是?”皇后只感觉洛清歌行为古里古怪,饶是她聪明绝顶,但此刻也犹如丈二和尚一般。 倒是洛清歌,她处之泰然。 对面的洛昭华随时做好了为洛清歌挡枪林弹雨的打算,至于云嫔,她在思考那几个人的举动。 洛清歌本准备做个与世无争的米虫,就这么混一天是一天,哪里知道这低级趣味居然不能满足,此刻她内心的邪念也已悉数激活。 是她们要将她斩尽杀绝的,非是她故意如此!她用力咬咬牙,缓慢的站了起来。 “接下来,”洛清歌的声音顿时攫住了众人,众人都看向了她,她却凝视了一下皇后,“还请皇后让臣妾自己证明清白。” “洛嫔,那就按你的办法来。”皇后始终一板一眼,声音格外的低沉,“倘若你果真找到了那元凶罪魁,本宫和皇上都在呢,定会为你做主,要杀要剐,总会给你一个公道。” 洛清歌点点头,义正辞严——“似这等给人泼脏水,攀诬陷害人的事只怕果真要斩尽杀绝了。” 听到这里张舒颜嗤笑,“洛嫔娘娘这是贼喊捉贼呢?” 洛清歌没有理会她。 张舒颜嘲讽一笑,倘若此节洛清歌可化险为夷,接下来就未必能了,为今日的生日宴,她们实际上已钻研了许久了。 南宫谦睨视洛清歌,发觉她完全不慌不忙,一派稳操胜券的打算。 第172章 左撇子 “诸位娘子,提前声明,我洛清歌和诸位素不相识,是也不是?” 那诸位娘子连连点头,内中一个大胆的说:“之前我们也是见过两次洛嫔娘娘,但仅限数面之缘,确乎没有私下里见面过。” “好!”洛清歌点头。 她再次看看那诸位,“此刻我让人准备布料过来,你们按照习惯缝合上,我只需要你们做这个。” 话说到这里,外头送了布料过来。 布料都是一般的白布,缝合不需要任何技巧,按洛清歌的意思,只需将这些布合二为一就好。 众人百思不解,盯着洛清歌看。 那几个娘子飞针走线,很快就缝合好了,洛清歌含笑点点头,亲自靠近将这四块布料放在了托盘里,而后送到了皇上和皇后面前,“陛下,娘娘,你们可以看看这布有什么不同之处。” 南宫谦抓过来看。 皇后也翻来覆去的看,忽而她发现了不同之处,低喃:“这两块和另外两块看似一模一样,但实际上却截然不同。” 皇后解释,“这个针脚细密整齐,而这个呢,针脚虚浮,且针脚的距离有点大跨度有点长。” 听到这里,洛清歌点点头。 “娘子们,你们去告诉娘娘和诸位妃嫔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几个娘子靠近,一个代表发言,众人听了这娘子的解释顿然明白了过来,原来左手右手缝制布料会有明显的差异。 人类左右手的优势和劣势在缝制布料的时候一览无遗,左手不如右手灵巧,更不如右手有力量,因此缝制出来的布料针脚和针脚之间的距离不对等,且有点松散。 但右手缝制的就不同了,几乎每一个针脚之间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的,且针脚大小也一样,众人此刻恍然大悟,原来洛清歌找了尚宫局那边的娘子过来不是为证明什么,而仅仅是为区分一下针脚。 她抓了那白布做的娃娃,“娘娘仔细对照一下针脚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左撇子做出来的道具,而臣妾并不是左撇子,至于这上面的字儿只要有心人总会仿造的出来。” 话听到这里已几乎不言自明。 “这针脚低呼的确不同。”皇后喃呢。 南宫谦点点头,“至于这字儿,大约什么人想要仿造都能仿造的,因此证据不足呢。” “也是,”皇后虚弱一笑,盯着林翠玉张舒颜看看,“你们两就不要捕风捉影了,此事未必就是洛嫔做的,好了,就到此为止了。” “但娘娘……”林翠玉激动了,明明以为扳倒洛清歌是轻而易举的事,却哪里知道眼看着就要大获全胜,就在这关卡上却横生枝节。 林翠玉也顾不得许多了,“娘娘,洛嫔巧舌如簧,掩盖了事情的真相,还请您仔细调查一下啊。” 听到这里,洛清歌一笑,“按你的意思,我这么做的目的是驱策鬼魅和神明了,倘若天下果真有鬼魅,那鬼魅乃是神出鬼没的,皇上,您认为鬼魅会听臣妾的话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第173章 脱困 闻言,云嫔已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至于其余几个人,大家也已接二连三的笑了。 洛清歌继续,“倘若世界上不存在鬼魅,那我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洛清歌还不至于如此愚蠢,再讲我即便是有这么个目的毒害皇后娘娘,我为何不设计的更巧妙一点,安排的更周密一点,进行的更合理一点呢?” “这……” 这灵魂三问已问的林翠玉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看到这里皇后唯恐洛清歌继续,她咳嗽了一声。 “本宫看,此事的确和洛嫔关系不大,今日是本宫的好日子,这压胜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本宫知晓,那下手攀诬洛嫔之人就在咱们里面呢,本宫也懒得和你们计较,但奉劝你一句,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万马齐喑,气氛诡异而紧张,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林翠玉已无计可施,用眼神去催张舒颜说话。 但张舒颜呢,她也一个字都没说。 林翠玉气坏了,真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那几个娘子都退下了,皇后示意太监将娃娃焚烧掉,那太监手速很快,顷刻之间就处理完毕,南宫谦这才一笑,“倘若诅咒果真能让人死于非命,那朕只怕早被他们这些个贪官污吏诅咒的不成个模样了,历朝历代人们都说皇上会万岁万岁万万岁,然而皇上连长命百岁都是困难。” 话听到这里,众人也不敢计较了。 接着,南宫谦又道:“口说不如身逢,耳闻不如目见,此事究竟是不是洛嫔做的,还是未定之天呢,但今日朕也给诸位敲警钟,在后宫诸位还是和睦的好。” “是。”众人一溜风全部都跪在了地上。 皇上眼神严峻,谁敢多说一个字儿,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洛清歌看了看洛昭华,发觉姐姐明显是如释重负。 再看看云嫔,发觉云嫔也喜笑颜开。 一切都朝着有利于她们的方向和趋势在发展。 宴会继续进行下去,刚刚那小插曲就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一般,林翠玉气坏了,一脚踢在了张舒雅的小腿上,“张姐姐,你说过和我通力合作将贱人扳倒呢,如今你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 “我,我这是什么意思?”张舒颜冷笑,“你最好学会审时度势,不然你很快就被她对付了。” “你!” 林翠玉气坏了,倘若自己不是独木难支,她才不会选择和张舒颜合作,至于张舒颜,她逐渐发现这林翠玉愚蠢的厉害。 眼看自己已进入埋伏圈,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她也懒得和这蠢蛋一般见识。 “娘娘,妾身这里有点儿事需要汇报。” “你说。”皇后看了看洛清歌。 洛清歌已开始反杀,“臣妾今天一大清早去太液池附近看菖蒲呢,结果臣妾看到有个浑身脏污的宫女,臣妾凑近一看,啧啧啧……” 洛清歌很会留悬念,“娘娘您猜一猜发生了什么?” “什么啊,你还要给本宫卖关子不成?” 第174章 她来了请闭眼 洛清歌一笑,“自然是不敢的,娘娘,那人却掀开了一个奇怪的案件,她也准备了自己的礼物给娘娘送来,娘娘可要见一见她?” 这些话将皇后说的一头雾水,皇后摸一摸下巴,“什么人啊?让她进来。” 话说到这里,洛清歌笑了笑,她回头对立春吩咐了一句。 立春急忙狂奔出去,须臾,嘉妃到了。 皇后娘娘已三天没见嘉妃了,根据她身边的奴婢汇报,她是亲自将嘉妃推到太液池去的,如今怎么就出了这死而复生的事。 皇后看到嘉妃出现,不免头皮发麻。 “娘娘,”嘉妃眼含热泪,痛哭流涕,哽咽道:“妾身几乎见不到姐姐了,姐姐,有人毒害妾身啊。” “你慢慢儿说,嘉妃,你不着急慢慢儿说。”话说到这里,嘉妃点点头,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众人一听,总结出来得出一个简简单单的故事:嘉妃准备到太液池附近看花呢,结果被一个侍女推到了水中。 那侍女惊慌失措急乎乎离开了,而嘉妃七死八活居然挣扎了上来,她这两日唯恐再次落入贼人的手中,因此躲避了起来并不敢出现,一直到今日嘉妃才出现了。 事情已串联了起来。 皇后听到这里心跳加速,做这一切的不是别人,不就是她自己吗? 好的是那侍女消失许久了,已没对证。 也是因为此事洛清歌和云嫔等才看清楚了皇后娘娘的本来面目,此刻众人面面相觑。 “皇后,臣妾已仔细调查过了,请皇后娘娘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将这害群之马给揪出来啊,这些年此人也不知道用这等手段弄死了多少人了,请皇上,皇后娘娘一定要秉公办理啊。” “你说吧,究竟你这边有什么证据?” 皇后问。 她始终如一的镇定,即便是等会儿有不利于自己的事发生,但她也总能随机应变。 少顷,嘉妃说道:“臣妾调查那三日前在太液池附近值班的太监和侍卫,已调查出线索。” “你说出来就好。”皇后点头。 嘉妃点点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娘娘,真是让臣妾想不到啊。” 说话之间,嘉妃让那些值班的人走了进来,分别是俩太监俩宫女,这四个人战战兢兢跪在了地上,嘉妃那边没问问题之前,这几个奴才都惶恐不安。 “也得亏了洛嫔今日遇到了臣妾,收容了臣妾,不然臣妾横竖是不敢出来的。”嘉妃显得很是心有余悸。 皇后颔首,她盯着那侍女太监,“你们可看到了什么?倘若看到,直言不讳就好。” 皇后娘娘始终是一派刚正不阿的模样,就这一张脸不知诓骗了多少人,那左边的太监开口,“回娘娘的话,三日前的中午,老奴看到一个穿了花衣服的侍女从太液池那边狂奔了出来,老奴从来不理会这些事,因此也没过多去问。” “好。”皇后点头。 “你们呢,都看到了什么?” 这些事本是皇后娘娘安排的,林翠玉张舒颜等都心知肚明,苏嫔正襟危坐,盯着大家。 第175章 当局者迷 右边那侍女惶恐,“回皇上,娘娘,奴婢这里也、也看到了。” “你说就好。”南宫谦有点儿着急,催促了一声。 那侍女急忙点头,颤颤巍巍说:“奴婢不但看到了那侍女,奴婢还看到了那侍女的模样,更知道她是谁。” 另一个侍女咬咬牙,“皇上,娘娘,奴婢那日在外面打扫呢,奴婢亲眼所见……” “你看到了什么,你说话就好。”南宫谦低眸看了看那侍女。 那侍女却哭了起来,以头抢地说:“皇上,奴婢一旦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说出来奴婢就要人头落地了,她是如此位高权重,奴婢不敢说出她的名字啊。” 听到这里南宫谦冷笑。 “你只需将你看到你们你说出来就好,朕在这里呢,谁难不成还会在朕面前将你怎么样呢?” 那侍女点点头,迟疑的抬头斜睨了一下皇后,“那,皇后娘娘,奴婢就说了啊。” 皇后心跳加速,但好在这几个人的口供未必就能将自己怎么样,她点了点头。 须臾,那侍女开口了,“奴婢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日奴婢清扫了积雪准备休息休息,忽而看到了林小主那边的丫头烟翠,烟翠和林小主才一块假山石后聊什么呢,奴婢是怕听这些话的,但奴婢就在那边清扫,是她们没看到奴婢。” 林翠玉听到这里,怒吼起来,“你这小蹄子,你含血喷人呢?不要说三天前了,就是半个月之内我也是从未到过太液池的,皇上,”林翠玉着急,开始为自己解释,“您知道的啊,臣妾是从来不喜欢花花草草的,更不要说去看了。” “嘉妃娘娘是个化外之人,她对大自然崇敬,但奴婢不同啊,奴婢是从来不喜欢看这些的,您不要听这臭丫头胡言乱语,说!是是要你栽赃陷害本宫的,你快说啊!” 林翠玉已着急,大步流星靠近了那丫头。 那丫头哭的比刚刚还汹涌澎湃了,哽咽到不能自已。 就在此刻,皇后低眸看看林翠玉,“既然你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要是没这暗室欺心的勾当,你让这丫头痛痛快快说出来,这里横竖还有本宫皇上皇上呢,你做没做这些,本宫和皇上自会为你甄别。” 今日,南宫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主动,他平静的观察这一切,只感觉自己在看戏一般,且还是那种剧情跌宕起伏的状态。 皇后娘娘冷哼一声,几个侍卫已靠近林翠玉,硬生生将林翠玉控制住了。 “娘娘,皇上啊,她胡言乱语栽赃陷害啊,臣妾并没有去过太液池啊,臣妾也绝对不会毒害嘉妃娘娘的。” “你,继续。”皇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侍女。 那侍女已吓坏了,她膝行靠近皇后,“娘娘,奴婢那时就听到了,奴婢吓坏了,几乎是一动不动!奴婢也想立即揭发她,但后来奴婢也没听说嘉妃娘娘遇害的消息,因此奴婢还以为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奴婢是个什么人?奴婢平日里想见一见您真是难于上青天一般!” 第176章 倒霉的林翠玉 “今日事情暴露了,奴婢需要勇敢的站出来将一切和盘托出说给您和大众知道啊,林小主居心叵测,您以后可要小心点儿。” 林翠玉听到这峰回路转的剧情只感觉在做梦。 噩梦! 那毒害嘉妃的事全程都是皇后娘娘在下手安排,这一切和自己压根就没什么关系啊,但此刻锋利的矛头却指向了自己,并且人证一上来就是四个。 这四个人的话众口铄金,她想狡辩都不能。 “以后?”皇后娘娘鹰隼一般的厉眸已扫视过来,一股肃杀的气息从天而降,林翠玉顿时感觉危险,一时之间恐惧不宁,哗啦一下跪在了皇后面前。 她做梦都想不到洛清歌她们压根就没对付皇后娘娘的意思,而是准备折腾她。 “皇后,他们说什么,臣妾不清楚啊,臣妾是被冤枉的啊,请皇上娘娘明鉴,明鉴啊。” “被冤枉的?”皇后嗤笑,“他们为何不冤枉其余人呢?非要冤枉你?” 听到这里,林翠玉已心惊胆战,听皇后娘娘这意思是要将自己推到万劫不复了。 “娘娘,这事情是谁做的您比我还心知肚明呢,臣妾就求求您了,这刁奴胡言乱语攀诬臣妾呢,请娘娘为我做主啊。” 林翠玉涕泗横流。 皇后看看林翠玉,“你且说说那日你在哪里呢?你好歹也要有个不在场证明,倘若你补鞥呢提供这个,大家评定的标准也就是他们的话了。” 从皇后这句话,林翠玉似乎明白皇后这是在偏袒自己,她思忖了一下忽而吃吃的笑了。 她乜视了一下张舒颜,“张姐姐,那日中午我是在你宫里,你可以为我证明的,对吗?” 林翠玉认为自己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平心而论,她和张舒颜不敢说“情同姐妹”,但关系还不错,张舒颜听到这里,站了起来。 她也的确做好了准备帮助林翠玉的念头,但就在此刻,皇后娘娘开口了,“张答应,本宫要你好好儿回忆,接下来的每个字你可要小心敬慎了。” 按洛清歌的脾性,以及嘉妃的意思,此事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 张舒颜想,今日洛清歌她们一定会将凶手抓出来,搞不好就会牵连到自己,因此张舒颜认真思索了许久,这才缓慢的开口。 “回皇上,娘娘,那日臣妾身体不好在休息呢,是杜门谢客的,林小主并未到臣妾这里。” 听到这里林翠玉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不是墙倒众人推是什么呢? “张姐姐,我以为你不会胡说八道的,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会如此这般。”林翠玉气坏了。 张舒颜叹口气,“阿玉,你就早点儿承认了算了,如今皇上和娘娘都在呢,两人一定会秉公办理的,你如今就请求一个宽大为怀的处理。” 听到这里,林翠玉魔怔一般回头。 在这皇宫里有个连坐的罪名,换言之,这个宫里的主儿一旦出了问题,这个宫里的太监侍女以及嬷嬷等都会被打发到辛者库或其余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让他们受苦。 第177章 天理不容 其实不少人还没到那些地方已蒙难了。 再讲,即便是这林翠玉今日能为自己平反,但身份也会一落千丈,这些皇宫里的太监嬷嬷等可都是老于世故的,当此刻,林翠玉身边一个叫春兰的丫头已一马当先跪在了众人面前。 “回皇上,皇后娘娘,此事奴婢是知情者,但奴婢人微言轻并不敢将这些秘密说给任何人,那日她和烟翠聊天的内容奴婢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奴婢再也不能继续隐瞒下去了。” 林翠玉想不到身边人会如此不遗余力的算计自己。 她回头,胆寒的看看春兰,“春兰,这些年本宫对你不错,你怎么也开始吃里扒外了?” 那春兰听到这怎么?难不成你还要本宫和你同流合污吗?你既做了这等丧心病狂的事,你还指望着本宫在总目睽睽之下给你徇私舞弊吗?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呢?” 林翠玉对皇后怒目而视。 说真的,她想不到事情会如此糟糕,更想不到命运会如此翻云覆雨。里,叹口气义正辞严道:“娘娘,娘娘是对奴婢不错,但这不是让奴婢帮助您作伪证的资本啊,您日日蝇营狗苟机关算尽,奴婢真是怕极了,就算是您对奴婢再怎么好,奴婢也不能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胡言乱语。” 事情进行到这里,林翠玉已明白,自己是彻底完蛋了。 “皇后娘娘,这不是真的啊,皇上——”林翠玉啜泣起来,“这不是真的,她们都在胡言乱语啊,皇上,您明察秋毫,您一定能看出问题的对吗?” 林翠玉大声疾呼,她在据理力争,但在人家看来,她林翠玉却在无理取闹。 看皇后无动于衷,林翠玉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臣妾最后一次问您,皇后娘娘,您究竟帮臣妾证明吗?” 皇后听到这里狂怒,拍案而起,头顶的珠翠凌然晃动,疾言厉色,“ 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林翠玉缓慢的直立起来,惊怖的潮汐在她眼内汹涌着,那恐惧感逐渐消失。 当大家对她群起而攻之的一瞬间,林翠玉已明,今晚那命运的手已卡住了自己的咽喉。 最让她想不到的是,明明大家早先都没约定,但最终大家却可诡异的统一战线。 她看着皇后嘴角那冷若冰霜的笑,心撕裂一般的疼。 她再看向洛清歌姐妹,发觉两人安之若素,作壁上观。 至于两人身边人,诸如云嫔嘉妃等几人也作如是观,此刻,她的能言善辩已消失不见,她木讷的环顾四周围,终于长长的叹口气。 “皇上,”兔子搏鹰,须尽全力,此刻的林翠玉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她凝目瞥视皇上,“事情也敢就不是您看到的那样。” “哦?”萧恒沉吟道:“难不成还有其余朕没看到的弯弯绕吗?” 林翠玉眼神萧然,她忽而伸手指了指皇后。 “这一切都是陈皇后所为,是她让那身边侍女将嘉妃推到了太液池里,是她送了礼物给诸位妃嫔,说是伽楠香,但皇后娘娘却让工匠在串珠内动了手脚,装了麝香,伽楠香香味浓郁,不过是为遮蔽麝香的气味罢了。” 第178章 欲加之罪 听到这里,那握着串珠的女子顿时花容惨淡,惊恐的丢开了串珠。 而那些没用串珠的女子自是沾沾自喜。 风波酝酿到这里,本以为皇后娘娘会申辩两句,但皇后呢,她依旧正襟危坐,那双眼依旧古井无波,平静到不可思议。 看大家似在聆听和思索,林翠玉冷笑,“这多年来高高在上的皇后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你们如何得知?皇后娘娘机关算尽长袖善舞,明明是她杀了人,她却可巧妙的祸水东引,以邻为壑。” “我索性就将这一切都告诉你,三年前容妃娘娘可不是生了不治之症,她是硬生生被皇后逼死的。” 看自己的话已吸引住了众人,林翠玉再接再厉,“十一年前,世子殿下也不是溺水,他是被人捂死了是丢在水塘旁边的,诸位怎么可能知道这惊天大秘密。” “嘉妃,哈哈哈,”林翠玉丧心病狂的笑着,表情狰狞恐惧,“你自诩是皇后闺中密友,你可知多年前皇后娘娘第一个下手的就是你,你愚昧蠢笨,哈哈哈。” “这多年来皇后的罪行罄竹难书、擢发难数,比比皆是,你们知道什么呢?诸位看到的不过是皇后娘娘想要你们看到的罢了,还听吗?哈哈哈,你们还听不听啊,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啊,你做了多少亏心事。” 皇后镇定的很,那清澈的眼波澜不惊。 这些锐利犹如毒箭一般的言辞并没有攻击到她。 这些枪林弹雨一般的话有哦如扫射在了铜墙铁壁上。 “林小主说完了吗?”皇后娘娘终于开腔了,“今日林小主定水受了什么刺激,才至胡言乱语,你列举出的事无一不是造谣伤害,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铁证如山,自是经得起推敲,大家倘若怀疑本宫,亦或相信林小主的话,随时找大理寺调查就好。” “倘若林小主所言这些事确是本宫所做,本宫甘愿受罚,倘若也和林小主一般含血喷人狗急跳墙胡言乱语,本宫这里定不会饶恕。” 听到这里,众人栗栗危惧。 尽管林翠玉说的有鼻子眼睛的,但又能怎么样呢? 一个戴罪之身阶下囚说的完全不足为凭。 “皇上,”皇后跪施施然跪在了皇上面前,“臣妾做皇后十二年,夙夜匪懈,自认问心无愧,倘若皇上也相信林小主的话,随时可让人调查臣妾。” 洛清歌乜视了一下皇后。 见她始终如一保持着端庄得体,她这态度是从容不迫的,犀利的眼剔透犹如宝石一般。 看到这里,众人似乎已被带动情绪。 苏嫔踩了一下张舒颜,似在暗示什么。 此刻终于到了她们为皇后雪中送炭的时刻,张舒颜跪了下来,“皇上明察秋毫,自不会冤枉了皇后,娘娘多年来兢兢业业,怎么可能做这些事?请皇上将坏人绳之以法切莫让她胡乱顶撞人了。” 看张舒颜下跪,旁边的苏嫔也跪下。 “这些事即便是冤案,但多年前也已水落石出,皇上,林翠玉此人阴险狡诈,真是胡孙儿一般,她的话能有什么可信度呢?” 第179章 百口莫辩 众人接二连三下跪。 最让林翠玉百思不解的是,她身边那些侍女嬷嬷居然言之凿凿的开始指控自己,这多年来她手头本就不干不净,如今大家胡乱掀黑账。 她林翠玉已经轻而易举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林翠玉魂飞魄散,她着急的准备靠近皇上,希望给皇上做更多的解释,但才迈步靠前,隐蔽在四面八方的羽林卫已风驰电掣一般将林翠玉包围在了垓心。 她进退失据,骑虎难下。 她用力推了一下面前黑铁塔一般的侍卫。 “让开,我要和皇上单独说说,你们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我要将皇后那伪善的面具摘下来,要你们看看皇后娘娘那凶残的一张脸啊,皇上。” 林翠玉只感觉一拳头砸在了自己胸口,心脏隐隐作痛。 明明她是受害者,明明她是皇后娘娘的武器,但此刻她却成了众人攻击的对象。 哪怕今日她林翠玉被杀,也有人会对她口诛笔伐,让她遗臭万年。 “朕在听,你说吧。”皇上点一点下颌,众人不再为难林翠玉,但也坚决不会让这危险分子靠近皇上和皇后。 这边,林翠玉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 那早些时候的事,洛清歌完全不清楚,只“略有耳闻”。 至于洛昭华和其余众人,无不心知肚明。 大家被林翠玉如丝如诉的演讲完全吸引住了,而林翠玉这边给出的证据看似也无懈可击,林翠玉的话完全掀开了皇后娘娘那神秘的面纱。 但皇后呢,两眼空空,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林翠玉唯恐自己少说一个字,她语速极快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一切结束,林翠玉低眸看看自己的脚。 “皇上,”林翠玉焦急,峨眉颤动了一下,“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但求您不要被她这张脸迷惑了,皇上,请您仔细去调查。” 南宫谦不动如山。 皇后也岿然不动。 他们那恒久如常的表情似乎不会因任何事而产生哪怕一点儿的波动。 林翠玉失落透顶,眼看自己最后你杀手锏无济于事,她忽而扑向了身边一个侍卫。 那侍卫长刀所向瞄准了她,此刻林翠玉撞在了刀锋上,顿时血液喷涌,艳若桃花。 不少妃嫔吓坏了,谁也想不到今日会有血光之灾。 皇后娘娘面如白纸,她的气息凌乱极了,攥着的拳微微用力。 皇上斜睨了一下皇后,“今日本是你的好日子,却闹出来这惨剧,真是晦气,彩虹,你回去休息吧。” 皇后娘娘乳名“彩虹”,这“彩虹”两个字皇上已多年未尝叫出口过了。 “是。”皇后终于眨巴了一下眼睛,也就那双眼睛可以看出她依旧是具七情六欲之人,她的喉咙滑动了一下,“但皇上您,您相信臣妾吗?” “朕怎么会不相信你?她是狗急跳墙胡言乱语,朕却明白你!” 听到这里,皇后释然一笑,“那臣妾就先率众人离开了,辛苦皇上收拾这烂摊子。” “去吧。” 第180章 死于非命 南宫谦挥挥手。 一叠声的,不少妃嫔都跪安准备离开,殿宇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丝丝的血腥味。 洛昭华干哕了一下。 这个结局虽然差强人意,但却大快人心,虽不能将皇后娘娘怎么样,但林翠玉的话也提醒了众人,云嫔战栗了一下,也做好了抽身离开的准备。 但洛清歌呢? 路情歌还看的津津有味呢,这是她魂穿到宿主躯体内见到的最为精彩绝伦的滑稽剧,以至洛昭华伸手用力抓她,她黑不情愿离开。 “清歌,”洛昭华跺跺脚,“走了,快走。” “不!”洛清歌执拗的松开了洛昭华的手,“你们先走,我还在这里等等。” 云嫔也希望洛清歌离开,然而她呢,一点离开的准备和意念都没有。 洛昭华看不得血,骂一句“死丫头”后,抓了云嫔的手离开了。 看诸位亦步亦趋离开,洛清歌这才靠近林翠玉。 前世的她也不知见过多少死人,对尸体她已司空见惯,这两年来她始终想要做一个与世无争的米虫,但洛清歌发现,在这弱肉强食的后宫,你想要独善其身是那样困难。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一味地忍让并不能换来和平和安全,反之,得到的是更多不计其数的算计和迫害。 犹如被雷人豢养了多年的牧羊犬忽而得知自己其实是大自然里最彪悍的狼一般。 那血液里的愤怒和原始的力量被点燃以后,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死了吗?”南宫谦看着洛清歌靠近,问了一句。 洛清歌伸手试了一下林翠玉的呼吸。 “一息尚存。”伸手又抚摸了一下林翠玉的胸口,发觉那心脏跳动的很厉害,噗嗤噗嗤,紧跟着林翠玉出现了海潮一般的呼吸。 对一个经历过死亡并且亲眼目睹人类死亡的人来说,这呼吸是什么她尤为清楚,林翠玉的回光返照到来了。 “洛清歌,你,你要替我杀了她啊,她才是罪魁祸首,是她算计了我。” 洛清歌叹口气,“倘若当日你靠近的不是她而是我,日后皇后娘娘的事情一定会大白于天下,你选择错误。” “洛清歌,我也知道。” 林翠玉用力抓住了她的手,“我说的那些……” 林翠玉的呼吸比刚刚还急促,“是真的啊。” “我相信是真的,但皇后娘娘早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无懈可击,你这些话并不能将她怎么样。” 她只能点点头。 临终前,林翠玉用力抓住了洛清歌的手,洛清歌注意到那双眼内属于生命的活力与光华在逐渐的消失,“洛清歌,对,对不起。” 真是鸟之将死其声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无妨。”洛清歌伸手为林翠玉闭上了眼睛。 南宫谦这才靠近林翠玉。 他那置身事外的态度让洛清歌很不舒服,她林翠玉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当年好歹也曾伺候过他,而此刻皇上的态度让洛清歌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前世的她,不遗余力为皇上处理政务,本以为皇上会将自己看做掌中宝,哪里知道皇上却对她恨之入骨。 第181章 警钟长鸣 “她说什么?”南宫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宇内显得那样漫不经心。 洛清歌一笑,“说她后悔来到了皇宫,说他恨你。” 听到这里南宫谦反而笑了,“恨我,这皇宫内外恨我的人多了去了,至于进宫,这些事哪里是人能选择的。” “哦?”洛清歌回目看看南宫谦,“连皇上也不能选择?” “不能!” 看似皇上三年一大选,选出那些出类拔萃的女孩都是不一而足来自于很多的地方,但实际上皇上的选择也遵循了一个定理,这里头本就有很多的规律。 看南宫谦没有一点关心,洛清歌也缓慢站了起来。 南宫谦看洛清歌准备走,这才说:“朕会厚葬了她,是她作法自毙。” 洛清歌没有回头,南宫谦靠近她,“朕对你和对她们都不同。” 前世的事已让她看穿了爱情的本质,那不过是用力攥在手掌心内的流沙罢了… 洛清歌没有表态,许久后冒出来一句“林翠玉临死前的话,未必就是胡言乱语,空穴来风,皇上需要调查?” “你来。”南宫谦这算是委派给了她一桩棘手的事。 两人各自分开,从里头出来,洛清歌老远就看到了姐姐。 果不其然的她这管家婆还没离开呢,看洛清歌出来,洛昭华杀气腾腾靠近了她。 “你不走还留在里头做什么呢?”洛昭华恨铁不成钢。 “看看尸体。” “哎呀你,”洛昭华只感觉洛清歌越发不能被子自己理解了,她变了,心智成熟了,手段也犀利凶狠了,这个洛清歌和之前那柔柔弱弱病恹恹的她完全不是一回事,“你这可又要闹什么?” 洛昭华的眼神让她陌生。 都说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但她的眼是如此漠然空洞,“我不过是警惕一下自己,切勿重蹈覆辙,未来的路艰苦卓绝危险极了,一旦走不好,很可能你我也会变成尸体。” 洛昭华的手逐渐用力。 “你放心好了,姐姐会保护你。” “阿姐,”洛清歌看向洛昭华,“经此一役,皇后娘娘就要开始对付你我和云嫔了,如今我们更要注意。” 洛昭华也明白。 不远处,云嫔也走了过来,她的神色看着不怎么轻松,凑近以后,云嫔抓住了洛清歌的手。 倒是洛清歌,只感觉云嫔的手冷冰犹如刚从水中打捞出来。 “真是危险,今日也是我们运气好。” 在云嫔看来,今日是她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才有了这结果,但实际上呢,未必如此。 这一切都在洛清歌意料之中,她最终的目的的确是皇后,但一个林翠玉用命都没能撼动一分一毫的人,哪里是她轻而易举就能怎么样的呢? 两人面面相觑,洛清歌低柔的笑了,“放心好了。” 下午嘉妃到来,为感谢洛清歌,再次送了念珠过来。 这一次,那念珠和之前并没什么区别。 对嘉妃的礼物,云嫔和洛昭华都敬谢不敏,甚至不敢动,但洛清歌就不同了,她惬意的佩戴在了手腕上,一切水落石出,而这礼物是两人友情的延续。 第182章 暮云春树 “我在恩义寺,你有时间我们就时常联络,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了干净的给你,我身边有几个人是很信得过的。” “知道了。”洛清歌轻轻一笑。 “清歌,”嘉妃叹口气,“这就是我想离开皇宫的缘故了,多年来总是不太平的,我是那样相信她,但到头来呢?她却狠狠地给了我一下,在这里。” 嘉妃用力打了一下胸口,“你要我知道了我本不会知道的,我想不到自己已离开多年,但依旧是皇后猎杀的目标,难不成皇上还会到恩义寺找我吗?” “但不排除你们会死灰复燃,因此皇后做了这最完备周全的打算。” 两人都点了点头。 “以后你看飞鸽传书给我,这次你帮了我,以后我会竭尽全力的帮你。” “好。” 洛清歌这里可没说什么冠冕的谢绝的话,因为她清楚,即便是人在皇宫里,但依旧独木难支。 送嘉妃离开,嘉妃和洛清歌说了很多,倒感觉洛清歌像极了前朝那皇后。 至于洛昭华和云嫔,这两人对她没什么好感,她也不去取悦她们。 看着她离开了,洛昭华和云嫔急忙凑近。 云嫔一把将洛清歌手上的串珠薅了下来,“清歌,头回上当,二回心亮,这玩意儿你还不丢了做什么呢?” “我相信她,再说了,我可不情愿要孩子。” 听到这里,洛昭华气急败坏,上前就揪住洛清歌的耳朵,“你这是胡说八道什么呢?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我和云嫔本不得宠,你呢?我看你还恃宠而骄呢,我们里头总要有一个能和皇上好的,不然有什么事情告贷无门你就知道厉害了。” 洛清歌笑逃走了。 看小妹如此乖张,她还能做什么呢? 第二日吃午饭时,外面来了一群太医,这群太医一二哥哥自报家门,说是皇上那边让他们过来的,目的是给洛清歌看看。 她这皮肤病已两个月多了,不见痊愈一点,反而还愈演愈烈。 之前洛清歌怀疑是有人给自己下毒了,立春也如此认为,所以给洛清歌准备的药材,立春也吃了一些,两个月下来立春不但没被毒死,反而被温补的珠圆玉润。 至于这屋子里的陈设与人家送来的东西,为保障安全,心细如尘的立春和立冬几个丫头能送的都送人了,能搬运的也都搬运到了远处。 本以为这么一来洛清歌的病就会逐渐好起来,但哪里知晓依旧和之前毫无二致。 一开始洛清歌有点着急,但久而久之也习以为常了,再继续下去,洛清歌甚至断绝了药材的摄入,在她看来这些药府皮肤的损伤大过了疗愈。 “咱们娘娘这是什么病啊?你们可能看出妙手回春的药方子,两个多月了呢,一点进展都没有,着急人。”立春恨不得洛清歌的皮肤病生在自己身上。 那一群太医看过后有的沉默的,有的已去琢磨药方子,内中有一个凑近了洛清歌,“娘娘,这看着好像是天花啊。” 第183章 疑似天花 “天花?”洛清歌的心狂跳了一下。 前世的某些记忆让她不寒而栗。 据说皇上在外面传染了天花,回来后宠幸了一个宫女,很快那宫女全身都烂掉了……那些事让人记忆犹新。 能让洛清歌恐慌的只怕也只有病魔了,她看看自己手臂上溃烂的瘢痕,想到了当年看到的那恐惧的一幕。 那侍女的皮肤全部都溃烂了…… “你可瞧仔细了。”她听到了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天花是会要人命的,并且患者死亡的状态丑陋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那太医也不能确定,“不过是疑似天花,微臣等还要好好儿研究。” “那就好。” 她这才松口气。 因是皮肤病,所以一般也没什么药材可开,唯恐一点不好留下了疤痕。 洛清歌发觉这病没有好其实也没恶化,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黄昏时,南宫谦到了。 他这一来,云嫔和洛昭华只能离开,晚饭是两人一起吃的,这还是林翠玉事件以后两人第一次见面,洛清歌味同嚼蜡,始终在想天花。 南宫谦最擅长察言观色,已看出她心不在焉,问:“你不舒服?” “还,还好。”她继续吃,南宫谦道:“来之前,我听人说你这个病似是天花,但你也不要担心,朕早说过你和他们不同。” “不同在哪里?”洛清歌不依不饶的问:“不都是以色事他人?” “朕在你这里可不会以貌取人。”南宫谦笑。 洛清歌伸手抚摸了一下面庞,“臣妾远不如那些莺莺燕燕,皇上自然不会以貌取人了。” 南宫谦想不到洛清歌私下里和自己聊天总是如此这般,犹如吃了枪药一般。 “朕……” “在这皇宫里,在皇上身边,能有几个人长盛不衰花开不败?” 前世的洛清歌已看穿了一切,心里寂灭的情再也不会死灰复燃。 前世,她为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真正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换来的结果是什么呢?不外乎死于非命,遗臭万年。 一切的好都是英明神武的陛下所为,而那一切的不好都是居心叵测的皇后娘娘所做。 南宫谦皱皱眉,“那自然也有。” “臣妾从所未见,”洛清歌挑衅一笑,“臣妾也不会相信,就那嘉妃娘娘来说,嘉妃饶是远离皇宫躲避灾殃去了,但结果呢?这些是是非非依旧丝线一般缠绕住了她。” 听到这里,南宫谦无言以对。 洛清歌又道:“臣妾和她们不同,没这许多雄心壮志,日日安然无恙活下去就好,至于什么和皇上长相厮守啊这一类臣妾是完全不敢考虑的。” 话说到这里,南宫谦愠怒,眼神怨毒。 他的手捏住了洛清歌的下巴,黝黑暗沉的眼蕴出一抹凉意,他的手暗暗用力,这多少让洛清歌有点儿不舒服。 她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紧张感,那戴着侵略性的眼瞳已乜视了过来,洛清歌扭动了一下,但他的手依旧没有离开。 “你不想为朕生儿育女吗?” “不想。” 第184章 对白 “她们都想开枝散叶。” “然后母凭子贵,日日如临深渊一般战战兢兢生活?”洛清歌已预见了生孩子以后的命运,一旦生孩子,更是走上了下坡路。 听到这里,南宫谦微微生气,“可做三宫六院主,届时母仪天下,朕和你同呼吸共命运。” 洛清歌嗤笑,终于成功的从皇上手中逃离,“您说什么呢?您和我同呼吸共命运?那如今的皇后呢?” 皇后和皇上的结合,在外人看来乃是强强联手天作之合,但谁不清楚呢?南宫谦一点不喜欢陈皇后,他喜欢的不过是陈皇后的身份地位罢了。 陈皇后母家掌控了庞大的兵权,可谓把控了帝京半壁江山,他们的结合,是一种经过周密算计的结果,入宫以后,陈皇后得到怜爱不过寥寥无几。 每一次他都例行公事一般,什么情意绵绵她从未感觉到,他越是假意的温存体贴,陈皇后就越能看穿他内心的决绝与冷漠,言而总之一句话,他们互相不喜欢,但却互相需要。 但洛清歌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好了,”洛清歌懒得将自己心路历程说出来,更明白即便是自己说,谁能理解呢?只有身体力行经历过某些事,才能有那创剧痛深的感受,“皇上也该到各处去转一转看一看了。” “朕最近要到外面去,秋围开始了。” 洛清歌才不管南宫谦做什么到哪里去呢。 他起身,“朕会安排一个侍卫来看看你,你有什么事可以给他说,和朕一样。” 洛清歌点点头。 南宫谦终于悻悻然离开了。 看皇上怏怏不乐离开,立春等几个侍女急乎乎靠近,“娘娘啊,您也真是敢说。” “他喜欢的不就是我的真性情?我是敢说,但我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有的放矢,倘若胡言乱语,这项上人头能保全?” 话说到这里,立春跌足长叹,“但您这是在直接的拒绝皇上。” “拒绝就拒绝,还分豪放派和婉约派呢?”洛清歌无辜的看着立春,立春气结,也不知说什么好。洛清歌却开始了口头警告,“不管怎么说,你们是我身边人,此事就不要告诉云姐姐和贵妃娘娘了。” “贵妃娘娘要知道了,平白生一肚子气。” 侍女拿洛清歌也是没一点办法。 她们也逐渐发现了,洛清歌改变了。 这种改变是一点一点潜移默化的,之前的洛清歌对这些侍女漠不关心,但现如今呢?她已和她们打成一片了,在言语之间她们说什么洛清歌都不会感觉冒犯到了自己。 而洛清歌也有了保护欲,大家感觉到了一种安全感。 这个洛清歌尽管看上去没什么桀骜不驯,但内心的力量却庞大到不可思议。 下午洛昭华和云嫔到了,洛昭华说:“皇上准备秋围去了,真是讨厌,这帝京总有这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事,自古来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皇上这一去要六七天才能回来呢,这要是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办啊?” 第185章 秋围 关于秋围的事,洛清歌却清楚。 此事的实际行动看似没什么非凡的意义,但里头的弯弯绕却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这是皇族和朝臣一起参与的全民运动,目的可不仅仅是射猎这么简单。 “所以接下来我们更要警惕一点。”自得知皇后娘娘也是心狠手辣之人以后,众人更是岌岌可危。 “好啦,知道了,放心。” 在洛清歌看来,任何事自己都能处理好。 前世,她处理过的比这困难的事多了去了,不也顺遂如意? 洛昭华叹口气,懊恼道:“真是忠言逆耳,如今我这做姐姐的说什么你横竖也是不会听了?” “姐姐这是哪里话,怎么可能呢?”实际上洛清歌的确不喜欢听洛昭华的碎碎念。 但牢骚话多了,事情也就不同了。 “好了,我们不如出去看看花花草草的,”洛昭华抓了云嫔手起身,云嫔对洛清歌温柔一笑,洛昭华道:“也免得在这惹人烦。” 两人离开了,洛清歌不过淡淡一笑。 凤坤宫内,皇后在吃茶。 下首是苏嫔和张舒颜以及程菱悦等几人。 皇后抿唇一笑,“这是西湖龙井,也就这许多,你们都是吃茶的行家里手,可感觉怎么样呢?” 诸位就这茶水各种称赞,倒将这龙井茶吹嘘的天下无双一般,吃了茶水,皇后娘娘漫不经心开口,“最近皇上要到木兰围场狩猎去了,又是一年一度的活动,皇上走了本宫的事也就多了,苏嫔,你是你们里头最出类拔萃的,因此本宫要你协理本宫处理这多如牛毛的事。” 皇上准备出门去,皇后娘娘这里已打好了如意算盘。 听到这里,苏嫔受宠若惊,微微点点头。 苏嫔机灵一笑,“臣妾才疏学浅哪里能协理您啊。” 苏嫔是想靠近皇后,但在这皇宫里她却自诩比其余那些无头苍蝇更了解皇后,皇后娘娘远比他们更厉害。 她知晓这职权交给自己未必是喜从天降,倒想推脱一下。 但陈皇后那边已和颜悦色开口,“本宫今日一大清早已去找皇上商议过了,这不但是本宫的意思,且还是皇上的意思,你倘若果真不情愿,本宫这里自也不会赶鸭子上架,倒……” 皇后环顾了一下众人,“倒需从你们之间重新挑选一德才兼备之人了。” 几个女子都安安静静的。 那张舒颜早在等这些机会了,和洛清歌她们交锋多次,每一次她都险乎胜利但却功败垂成,这一次一次得荡起伏的命运,让张舒颜逐渐明白了什么,倘若她的权利稍微大那么一点点,洛清歌都不会活到现在。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已是没办法“一笑泯恩仇”的了。 看苏嫔准备拒绝这职权,张舒颜开始毛遂自荐,她起身朝皇后娘娘行了个礼,甜丝丝的开口,“倘若苏姐姐自认不可承认愉快,嫔妾看还不如退位让贤的好,妾也没什么本事,但却想试一试,横竖不过五六天时间,臣妾做得好,一切功劳都是皇后娘娘的。” 第186章 借刀 “这要是臣妾做不好,一切都让臣妾自己来领受。” 听到这里,皇后笑了。 她指了指张舒颜,“张答应也是不二之选,但张答应毕竟是个答应,她品级太低了,实际上并不会有什么人多听她的话,倒容易阳奉阴违。” “但……” 苏嫔还要说什么,但皇后已笑了,温柔道:“本宫看你最近也没什么事情,这些眉眼高低的事你也该提早的学一学了。” 苏嫔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拒绝,只能点点头。 张舒颜没能将这代理的职权弄过来,内心纠结,但面上却一丁点儿都没表露出来。 她依然故我一笑,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从凤坤宫出来,嬷嬷眉寿一面让丫头收拾茶具一面问:“娘娘为何非要让苏嫔来做此事?” “她和洛清歌关系最不好,但如今这状况,实际上她是不敢将她怎么样的,本宫做的事,你逐渐也就看明白了。” 眉寿点点头。 皇后娘娘向来都是深谋远虑,这一份韬略乃是大浪淘沙学回来的,一时半会谁能看出来? 从凤坤宫出来,苏嫔的心七上八下,这代理后宫的事不但复杂且还出力不讨好。 一旦有事,祸从天降都在自己身上。 一旦什么都出来的好,那也是皇后娘娘的好,和自己没任何关系。 看苏嫔怅然若失,气鼓鼓自在后面的张舒颜加快了脚步,靠近洛清歌以后张舒颜这才开口,“就这,你为何还怏怏不乐?” “你怎么就看不出,皇后娘娘这多半是有什么借刀杀人的动作了。”苏嫔猜测到了一些东西,但实际上更多的秘密却没猜出。 至于张舒颜,她很是耿耿于怀。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苏嫔在乔张做致惺惺作态罢了,嘟囔:“刚刚只要你一句话推荐我上去,这代理的神也就是我的了,哪里需要姐姐你长吁短叹呢?做的还不好都是我的。” 张舒颜本就喜欢抛头露面。 “在这后宫泯然众人的活下去,这种日子我过害怕了,我实在是不情愿和这样好的机会失之交臂。” 苏嫔不免动怒,“天呢,你怎么能如此愚蠢?你以为这后宫是好代理的吗?之前的林翠玉还尸骨未寒呢,她的事你居然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苏嫔只感觉自己和张舒颜已是话不投机。 这张舒颜还自作聪明呢,“林翠玉?你说那贱人?那贱人也太愚蠢了,想在皇后娘娘身边混个风生水起就这头脑也是能够的吗?” 听到这里,苏嫔止不住的叹口气。 从这日以后,因代理的事张舒颜心头果真就有了一个天大的疙瘩,怎么都解不开。 这消息也很快传到了三宫六院。 饶是苏嫔不情愿代理,但也无计可施,只能赶鸭子上架。至于张舒颜,表面上虽维持着一种和苏嫔可亲的状态,然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上次不欢而散后,南宫谦再也没来找洛清歌。 这些洛清歌也不怎么意外。 木兰围场在距帝京三十里外的一个山头上,那里都是参天大树,木兰围场人迹罕至,因此野兽纵横,每一年皇族都会有狩猎活动,皇上与诸如皇子、臣子等也都集合起来。 第187章 皇后选中的代理人 狩猎其实也是一种比赛和竞技。 在马车上,南宫谦微微闭上眼,问那安德海,“需要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回万岁爷的话,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皇上微微点点头,始终不动声色。 安德海在他身边伺候多年,如臂使指,这老太监越上年岁越是聪明绝顶,已如一只老狐狸。 马车继续颠簸,旅程格外漫长,一路上大多数之间南宫谦都在休息。 等南宫谦的扈从浩浩荡荡离开,皇后娘娘这才笑了笑。 “让那个妃嫔都来,本宫这里有些话说。” 皇后娘娘如是安排。 须臾,宫里嫔妃都到了。 皇后看看诸位,“今日皇上到木兰围场去了,多的话本宫就不多说了,本宫只希望皇上离开以后你们最好各自能和睦共处,不要闹闹腾腾的。” “是,臣妾等谨遵娘娘教诲。” 大家一板一眼的回答。 但实际上却各怀鬼胎。 “皇上出去了,每一年这个时间本宫也要到佛堂祈福的,最近本宫身体也不怎么好,在未来两日,你们有什么事直接找苏嫔就好,她如今是后宫代理,诸位记住了,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切不可越级来找本宫,都散了吧。” “咳咳咳,咳咳。” 皇后娘娘假装喉咙不舒服咳了两声。 大家迤逦离开。 苏嫔依旧怏怏不乐,出凤坤宫,苏嫔看洛昭华在和洛清歌聊天,两人不时地发出笑声,倒羡慕人家有姐姐妹妹的。 她在这皇宫里本就独木难支,看似和张舒颜关系不错,但这不过是在维持表面上的往来罢了,两人各自怀揣了鬼胎,各自不为人知。 苏嫔时刻能想到死于非命的林翠玉。 从林翠玉的事,苏嫔看出了皇后娘娘的狠毒与野心,她是竭泽而渔之人,皇后娘娘太会明哲保身了,她明明知晓皇上离开以后有人会算计洛清歌,她却假装视而不见。 甚至将代理的权利交给了苏嫔,一旦出乱子,苏嫔会和洛清歌一起覆灭。 她是对洛清歌恨之入骨,但倘若对付洛清歌的结局是玉石俱焚,那就得不偿失很没有必要了。 到下一个转弯的位置,洛昭华和洛清歌各自分开,看两人分道扬镳,苏嫔见缝插针靠近,洛清歌一点不意外,毕竟刚刚她就感觉有人在跟自己。 “苏姐姐这神出鬼没做什么呢?” 苏嫔的鬼鬼祟祟洛清歌看的清楚,她回头讪笑打量了一下苏嫔。 苏嫔看看她。 “你是聪明人,你应该也知道这几日不怎么太平,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洛清歌点头,“你是怕自己变成第二个林翠玉?” “洛清歌,你……”苏嫔张口结舌。 看苏嫔如此,洛清歌一笑,“早料到了,好了,那就各自为营。” “既生瑜,何生亮?”苏嫔发出了叹息。 洛清歌却不置可否一笑,“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苏嫔。” 第二日一大清早贵妃那边的侍女急三火四到了。 “娘娘,娘娘,请娘娘快到外面宫里去,不好了啊。”尽管这个宫女看上去着急不已,但洛清歌却寻常的很,她在梳妆,不骄不躁回头,不愠不火开口。 第188章 蠢蠢而动 “可是皇后娘娘那边突发奇想要你们娘娘到佛堂去和自己祈福呢?” 洛清歌开口,那侍女震惊,“哎呀,娘娘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您是如此未卜先知,如今怎么办啊?我们娘娘到福堂去了,皇后对我们娘娘下手可怎么办啊?” “翠兰,这个你完全不要担心,”洛清歌在立春的伺候下依旧慢条斯理在梳妆,天塌不惊的样子,那叫翠兰的丫头已着急坏了,“娘娘,我们娘娘不能去啊。” “翠兰,”洛清歌将自己的推理和分析说了出来,“之所以要你们娘娘到佛堂去,这不过是皇后娘娘的调虎离山计,皇后娘娘真正恨之入骨的是我而非你们娘娘,按皇后娘娘的脾性看,也绝不会对你们娘娘下手,这种明目张胆损人不利己的事皇后永远不会做,所以我要你放心。” 翠兰听到这里终于舒口气。 但才舒展了的眉却骤然拧了起来,“那么这么一来娘娘您岂不是危险了?怎么办啊,奴婢需要怎么样帮助您?” “你保护好你们娘娘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这两日只要太平就好。”洛清歌唯恐自己说太多这丫头不能理解。 也怕这丫头知道的太多反而危险。 翠兰是一根筋,在她的认知里,洛清歌的确聪明过洛昭华,所以她没必要担心洛清歌。 翠兰离开了。 人都动了门口却被洛清歌叫了进来,“翠兰,你明目张胆急匆匆而来,倘若外面有什么偷窥者你泄露了目的,你这急三火四的模样一看不是来通风报信就是来搬救兵的,这个你拿着,人家问起来你只说你是过来取东西的,要知道装傻。” “是。”翠兰从洛清歌手中将一个花样子拿了过来。那是鞋面上刺绣的图案,看着花团锦簇很好的样子。 翠兰从洛清歌这边出来,果然注意到旁边花木中有虎视眈眈的眼睛,按照洛清歌的安排,春兰放缓了脚步,但才刚刚走出去两部,不远处一个老太监已走了过来。 那太监眼神轻鄙,盯着春兰看看。 “哪一个宫里的?做什么去呢?” “回千岁的话,奴婢是洛贵妃那边的,今早因贵妃娘娘准备让尚宫局做马靴呢,倒找不到合适的花样,因此让奴婢从洛嫔这里拿。” 听到这里,那太监凑近。 他一点不客气的将花样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发觉上面既没有文字那托盘里也没夹带的书信等等,这才放了心,挥挥手,“回去吧。” 在这皇宫里颐指气使的狗腿子多了去了,他们随时想要盘查一个侍女都可以,这些侍女也只能忍气吞声接受检查。 翠兰心惊胆战,想不到一切和洛清歌预料的居然毫无二致。 而在洛昭华这边,皇后那边的嬷嬷眉寿已传了口谕过来,洛昭华自然想拒绝,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本宫最近身体也不怎么好,只怕到佛前去吃不消呢。” 眉寿一笑,温声细语,“这个我们娘娘也都给您考虑到了,其实说是礼佛,实际上不过是我们娘娘想找个人过去逗闷子罢了。” 第189章 礼佛 “我能不去?”洛昭华向来直来直去。 那边就更直了,“这个也是可以的,您不去话奴婢这就回去复命了,想必皇后娘娘一定会同意。” 但眉寿的笑是如此诡谲。 看眉寿果真离开,洛昭华更感觉心头不舒服。 “不过娘娘不去的话,洛嫔娘娘是必须要去的。”话说到这里,洛昭华已清楚,她和小妹两人必须有一个到佛堂去。 这个节点是考验智慧的时候,倘若洛昭华让洛清歌去佛堂,皇后不但不会伤害洛清歌反而还会竭尽全力的去保护洛清歌。 但洛昭华唯恐担心小妹一去不返,只能咬咬牙,“我收拾收拾就到凤坤宫去。” “娘娘这有什么好收拾的,咱们是到佛堂去,一切删繁就简就好,老奴就在这里等娘娘了。” 那眉寿压根没有先一步离开的意思,笑着站在门口。 此时此刻,角落听差的侍女急忙到洛清歌那边去了。 等翠兰回来,洛昭华已和皇后娘娘到了佛堂。 佛堂乃清净的地方,自是不可喧嚷,洛昭华到了以后,皇后娘娘果真就一秉虔诚的礼佛去了,“本宫许久没和你一起说说话了。” “娘娘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如今臣妾倒可以和娘娘您一起说说话了。” 洛昭华讥讽的开口,皇后假装没听出她的意思,“为何贵妃你愁眉不展?” “因担心小妹,所以愁容满面,娘娘,我拜也拜过了,不如娘娘让臣妾离开?” 礼佛的事,洛昭华向来不甚了了。 什么冤冤相报之类,洛昭华完全不相信。 “待着吧,本宫……”皇后回目,温柔一如处子,潋滟了波光的眸子清澈如许,她伸手抓住了洛昭华的手,续道:“还要你斋戒沐浴,在这佛堂多耽一段时间呢。” 洛昭华心跳加速,“娘娘,妾是无神论者,妾之所以到这里不过是过来看看娘娘罢了。” 陈皇后早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她厉眸内闪烁过刀光剑影,“佛曰:天下无不可化之人,但恐诚心未至,你在这里熏陶一段时间,自是功德无量。” “人们不也常常说天下无不可为之事,只怕立志不坚?” 话说到这里,洛昭华已心知肚明。 如今想离开是没可能了。 她已算出言不逊,再直性子一点只怕容易得罪人,如今她独木难支,也只能听天由命。 好在翠兰已跋来报往到洛清歌那边送消息了。 洛清歌得了消息,倒波澜不惊。 看洛清歌如此,翠兰着急一如热锅上蚂蚁,连带着一股恐慌的情绪传染给了洛清歌身边的立春和立冬。 大家已开始集思广益。 “我们娘娘只怕一时半会不能回来了,洛嫔娘娘,您要想想办法啊。” “如今,”那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了悟,精明的她已看穿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更危险的不是姐姐,而是本宫。” 她摸一摸衣袖,掸走了急不可见的尘埃。 “娘娘吉人天相,不会有问题的。” “翠兰,你是可以去看看姐姐的,但只怕你也会一去不复返,你告诉姐姐一声儿,我会照顾好自自,要她不要担心。” 第190章 象齿焚身 “还有呢?”翠兰哽咽。 似乎已感觉大祸临头。 “其余的话不需说太多,自古来直木先伐甘井先竭,我这是“怀璧其罪”啊。” 这些话立春和立冬已不很清楚,翠兰一揖到地,并不敢久留,急乎乎的离开了。 当晚,那侍卫到了。 洛清歌并没有休息,看那侍卫到来,也是处变不惊。 “娘娘富贵闲人,按理说应该闭上眼睛就能睡着,怎么夜半三更也在辗转反侧。” “你来这里做什么?”洛清歌问。 那侍卫付之一笑,“皇上临走前委派我一个任务,要我好好儿保护洛嫔你。” “果真?”这话让洛清歌半信半疑。 那人也不解释,摊开手耸耸肩膀。 两人都沉默了,那人也没聊很多转身离开了。 后半夜洛清歌这里却起火了,洛清歌是被呛醒的。 一时之间哮喘的格外厉害,立春和立冬从外面闯了进来,“娘娘,娘娘,您怎么样啊?” 外面几个侍女大声疾呼,洛清歌急忙起身。 外面浓烟滚滚,屋子里密不透风,黑云一般的烟雾已升腾起来,外面火焰疯狂的抽搐扭曲,诡异犹如幽灵,这里都是木结构建筑,接二连三很快都燃了起来。 洛清歌冷静的分析。 “快将棉被浸湿,此地不宜久留,大家找能躲避或离开的地方。” “是,是。” 看得出俩侍女都急坏了。 “立春,立冬,”看他们急三火四,洛清歌忙道:“戒骄戒躁,情况已足够恶化,如今每一个举动都要小心谨慎,记住了。” 那俩听到这里,急忙点点头。 很快棉被送了过来,但烈焰也一寸一寸蔓延了过来。 炽烈的火焰就燃在面前,洛清歌只感觉肌肤紧绷,当此存亡绝续时,洛清歌强调让自己冷静下来。 天井内安全的范围已在缩减,很快四面八方燃烧的建筑都会坍塌,如此一来大家就要全军覆没了。 “想办法离开这里,快。” “娘娘,唯一安全的就是这里了。”立春指了指远处的墙壁,断壁颓垣之间有一个类似于狗洞的东西。 墙壁已摇摇欲坠。 间不容发。 “走,咳咳咳,快走。”洛清歌命令,三人狂奔了出去。 南宫谦并没有离开。 他依旧住在乾坤殿。 “如今的帝京看似海晏河清一帆风顺,但唯朕清楚发生了什么,正在发生什么,朕这边只要离开,他们那边势必闻风而动,且看看大家下一步会做什么。” 福生伺候了茶水进来,“皇上英明神武,神机妙算。” 吃了一杯茶,忽而看到远处似有火焰,南宫谦微讶,“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福生火速探看,须臾返回。 “皇上,是洛嫔娘娘那边失火了。” “快,快安排人扑救。”南宫谦立即发号施令。 宫里羽林卫固然不计其数,但想要调遣他们却需一定的流程和手续。 南宫谦已只身一人狂奔到了这边。 而另一边,云嫔也注意到了火起来,顿时着急。 她四处去求助,奈何许久也没找来侍卫。 第191章 我心姐妹 当此刻她恍然大悟,这定是皇后的谋局。 “快,你们快去救洛嫔,快去。”云嫔无计可施只能找自己宫里的太监过去营救。 那些个太监大多是贪生怕死之人,平日里吃的脑满肠肥,如今梗是不情愿做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云嫔让人去找洛贵妃。 果不其然洛贵妃已被皇后带到佛堂去了。 她左思右想,“快,我的梳妆盒呢,我的细软呢,都拿过来,快去。” 身边的侍女如如不动。 “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要这些个做什么啊?” “快去!”云嫔疾言厉色。 少顷,那侍女去而复返,手中是大大小小的盒子。 里头一片珠光宝气,有的是多年前的随嫁,有的是生日宴上诸位妃嫔送来的贺礼,也有那皇帝的赏赐等等。 几个侍女都不清楚云嫔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宫里的几个太监徘徊在外圈,惺惺作态的模样让人恶心,云嫔抓了金簪丢了进去。 “啊,娘娘,这可是老夫人留给您的遗物啊,您怎么能丢到火海里去?”一个侍女着急,恨不得“火中取栗。” “我在这皇宫,就她一个朋友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快号召他们抢救,我丢到火海里的东西谁拿到就是谁的,决不食言,有什么人能找来协助的人,我立即赏赐。”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招不算高明,不过在验证可无的人性罢了。 那侍女急忙点点头各处去拉人了。 天助自助者,很快一群太监来了,大家眼里可没洛清歌,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云嫔的头面以及金银珠宝罢了,人群络绎不绝,三三两两进入了火焰。 看到这里,云嫔终于舒口气。 她慷慨解囊,一口气将很多的东西都丢了进去。 火焰里,立春已蠕动到了墙角,一股刺激性的气流随风兜转无孔不入,立春的棉被已燃烧殆尽,皮肤也剧烈的疼。 “你们快走,快。”洛清歌寄希望于这俩忠心耿耿的侍女,“出去后直接去找云姐姐,快去。” 洛清歌看看后后方,她咬咬牙将自己的棉被送给了她们。 俩侍女刚刚从洞穴出去,但听“轰隆”一声,墙壁已是土崩瓦解四分五裂。 粉尘弥漫,经久不息。 “娘娘,娘娘啊?”立春和立冬朝后面嘶吼。 但并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立冬,你快去找云嫔,快去。”立春坚守在原地,她已顾不得火焰的威胁和手掌的剧痛,立冬急忙点头,离开危险地带。 立春徒手扒拉,一刻不敢停止。 里头不是的发出物体爆裂的声音,立春比先还着急,恨不得手脚并用。 站在火场外的云嫔着急不已,她书中盒子里的金银珠宝几乎全部都丢在了里头,那些急功近利的太监只一味地去寻阿堵物,并无心救援。 好在事已至此,不少附近值勤的太监也到了。 中庭的洛清歌准备离开,但此时此刻已受制于环境影响。 眼看墙壁崩塌,洛清歌正准备离开,忽而背后的楼宇坍了过来,瞬息就压住了小腿。 她剧烈的疼,然已寸步难行。 第192章 他来了请闭眼 就在此刻,火海中忽的出现了一条黑影,那人兔起鹘落靠近了她,“清歌。” 他抱了洛清歌就准备走,洛清歌只感觉浑浑噩噩气息奄奄,眼前一黑已昏厥了过去。 南宫谦抱了她纵身一跃从里头出来了,恰在此刻背后的楼宇轰然倒塌,烟尘顿飞…… 此刻凤坤宫内,皇后阴恻恻的笑着。 苏嫔靠近皇后,狗腿子一般捏着皇后的小腿,“到底是娘娘神机妙算,此事交给我们哪里能处理的尽善尽美?我们还要好好学一学娘娘呢?” “安安心心礼佛,不问世事就好,最近春风得意气候干燥,燃一两个殿宇也是情理之中,皇上离了皇宫,那些个侍卫总是缓不济急的。”皇后风轻云淡一句话已将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点的确是苏嫔等需好好儿琢磨学习的。 “苏嫔,早点儿回去歇着,本宫今晚头痛,你看到了,本宫需要早早的休息了。”皇后娘娘疲倦的很,按压了一下隐隐作痛的眼角。 苏嫔嘤咛一笑,行礼后准备离开。 但蓦的思索到了什么,一脸语言哟偶知的表情。 皇后娘娘未卜先知,“你是在想洛贵妃此刻在哪里呢?为何不出去?” “听说洛贵妃娘娘在娘娘您这佛堂呢?也是,佛法是最功德无量的,但愿今晚洛嫔娘娘能到极乐世界去。” 苏嫔还以为皇后加害了洛贵妃。 对此事,皇后绝口不提。 等苏嫔离开,皇后才回目看看嬷嬷眉寿,眉寿心知肚明,阴恻恻汇报:“娘娘,点了安溪来的苏合香给她,那苏合香内混了迷迭香,只怕醒来也到第二日了。” “那贵妃娘娘是直性子,届时老奴和奴才等会证明是贵妃娘娘非要留在这里礼佛而错过了救助洛嫔的良机。” 皇后付之一笑,赞许的点点头。 洛清歌想不到自己还能安然无恙,等她睁开眼,人却出现在了云嫔这里。 注意到洛清歌醒来了,云拂晓涕泗横流,表情失控,嘶声道:“清歌,你可终于醒来了,你吓死我了。” “云姐姐?”重启的脑袋不能追溯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洛清歌有点愣神。 云嫔拭泪,“你能好起来真是再好也没有了,清歌。” “他呢?”洛清歌环顾一下周边。 她看到的不外乎是云嫔、立春立冬几人,那印象中舍命救助自己到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他?”云嫔伸手摸一摸洛清歌的脑袋,煞有介事的模样,“清歌,本是我找的人救了你,他是谁呢?” 洛清歌观察力很强,一看就知云嫔在扯谎,但却不去戳穿。 “那时迷迷糊糊,我以为是什么人救了我。” “好了,你好起来就万事大吉了。”云嫔洋洋得意。 洛清歌却听到了门口消失的脚步声。 她已朦胧想到什么,但一时之间却还不能将那侍卫和想象中的人对号入座。 看云嫔顾左右而言他,洛清歌更明白有问题。 但此刻她三缄其口,好好儿休息。 云嫔从里头出来,过一条曲径通幽的道路,进后阆苑,小心翼翼推开门。 第193章 夜事 “皇上!”云嫔行礼。 “起来吧,昨日也多亏了你。”南宫谦叹口气。 “不足齿数,”云嫔容色如常,“我和她本是刎颈之交,只怕帮不到她,毕竟她也曾帮过我。” 云嫔准备将自己的事情说一说,但南宫谦的心始终在洛清歌身上。 “皇上!”她鼓起勇气开口。 但南宫谦却道:“带个喜讯给她吧。” 这次灾厄已过,可谓有惊无险。 她和立春立冬俩丫头都遍体鳞伤,大家各自调养。 又是夜幕降临。 门扉“吱呀”一声从外面开启,一人火速进入,他小心翼翼关门,而后屏息凝神靠近她。 洛清歌在假装熟睡,真相已渐行渐近。 她窃喜,微微眯缝眼去观察他,无论言行举止还是神态,到底像极了皇上。 他用手轻轻试探,发觉洛清歌体温正常,又用银针检查了洛清歌的饭菜等,确定一切都没问题,这才准备离开。 “不要走。”洛清歌伸手。 最近遭遇的暗算多了,她也日趋聪明,白日里检查药渣的时候发现了“见手青”,下午找医官聊天,医官说见手青是活血化瘀的,只要触碰一下,手掌上势必会沾染痕迹。 任何洗涤的东西对这将见手青都无济于事。 她将一些汁液涂抹在了食指上,此刻顺手抓住了那侍卫的手。 他不疑有他,回目看看洛清歌。 有月出云,灿亮的满月潋滟在白莲花一般的云团里,莹润光洁。 斜光到晓穿朱户,那纯澈的月流泻在洛清歌的面上,他看到这里只感觉她美丽极了,“清歌,你受苦了。” 说完后,那侍卫转身离开。 南宫谦从里头出来,蓦的看到金殿外的台阶下跪着一条瘦削的人影。 原来是云拂晓。 她涕泗横流,清泪涟漪一般,南宫谦看到这里问:“你这又是哪一出?” “皇上,之前的事就请您恩准了吧。”她知晓,和皇上在一起的契机少之又少,能和南宫谦聊天的机会更犹如凤毛麟角一般,她需要抓住这机会。 她甚至想将自己一切的秘密和盘托出。 心脏的位置犹如被点燃,丝丝缕缕的疼蔓延开来。 “你也应该知道自古来并没有妃嫔能离开,这皇宫乃是想要来就来想要去就去的地方。”南宫谦冷冷的盯着她。 云拂晓膝行靠近南宫谦。 “明日皇上就要到外面去了,是也不是?” 既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她已无惧无畏。 膝盖下是粗粝的大理石,上雕无数飞龙走凤,祥云瑞兽,她的膝盖就跪在那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随着膝行的动作隐隐作痛,“皇上……” “云嫔啊,”南宫谦飒然回头,眸色暗下几分,“你以为朕是生意人你和朕讨价还价呢?” “皇上!” 云拂晓以头抢地,不过瞬息额头已磕破,“求皇上您法外开恩,就恩准了臣妾吧。” 外面有喧嚷的声音,洛清歌缓慢起身。 伤口作痛,让她举步维艰。 寸步难行。 从床铺到门扉不过三两步距离,但洛清歌却走的艰难困苦。 第194章 祈求 她偷瞄一下外面,见和侍卫纠缠在一起的云拂晓,蓦的明白了什么。 兴许,他们本就是一人。 自做帝王,南宫谦就泯灭了七情六欲,后宫的女子拿手好戏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们每一次看似荡气回肠的哭泣背后其实都蕴藏了居心和目的,见得多了南宫谦对她们已无感。 尽管云拂晓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皇上,她受伤了,妾知晓您明日要带她离开,她和我情同姐妹,她出宫以后势必需要人照应,我……妾身可以照顾她啊。” 这个条件似乎值得商榷。 站在月影里的人微微回头,忖度了一下这才开口,“你用什么保护她?” “性命,臣妾就这一条命,全力以赴去保护她。” “朕恩准。”南宫谦扬长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晚风里,云拂晓这才缓慢起身。 洛清歌明明什么都看到了,但却假装一无所知。 第二日天亮,云嫔笑靥如花,昨日的狼狈已一扫而空,她忙前忙后,语笑嫣然。 到午前,皇后娘娘过来探看洛清歌,说了一些嘘寒问暖的话,看似情真意切实际不过虚情假意的客套罢了,洛清歌知晓皇后的心肠,过去打太极。 两人言来语去倒聊的很好。 “你啊,最近就要好好儿休息,需要什么,或使唤什么人做什么事,你指派不动他们可直接让云栖找本宫,你平日里是个开口菩萨,他们会怕你?” 实际上洛清歌身边人并不多。 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却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云栖是皇上送来的,此人武功高强忠心耿耿,对她千依百顺,平日里兴许会犟嘴,但做事一丝不苟。 至于立春和李聪以及兰心,这几个丫头各有所长。 大家对她都很好,洛清歌千恩万谢。 皇后人还没走呢,乾坤殿的太监安德海已到。 “洛嫔接旨!” 皇后内心忐忑,思前想后不明白此时此刻皇上圣旨是什么意思。 那边已一本正经的朗诵起来,听着听着皇后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她面上依旧维持母仪天下的笑,但内心已被凌迟之刀脔割了百千万亿次。 等安德海朗诵完毕,送了圣旨过来,洛清歌接旨。 “皇上的意思,娘娘可明白?此刻就可以到外面去了,一来居移气养移体,外面的环境对您身心健康有益,这二来,皇上想你为他出谋划策呢。” 最近这一段时间,洛清歌做任何事南宫谦都看在眼里。 面对算计,她祸水东引,以邻为壑,看似漫不经心的背后都是老于世故的算计,这么一个神妙的人儿在皇宫里也是无出其右的。 “本宫可以带一人出去?”这是皇上传递的意思。 她看看站在旁边的云拂晓。 云拂晓已美目盼兮,已迫不及待,实际上洛清歌的意思也是如此。 “皇上的意思,您可以挑一人带出去。” 安德海和皇后都以为洛清歌毫无疑问会带姐姐出宫,哪里知晓洛清歌不假思索的靠近了云嫔,她伸手抓住了云拂晓的手,温柔一笑,“云姐姐可情愿和我出宫去?” 第195章 查案 “求、求之不得。”云拂晓颤声。 洛清歌看了看安德海,“就她了。” 安德海微讶,提醒说:“您也可以带洛贵妃,为……” “权利是给我的,带谁我说了算,此事板上钉钉了,”洛清歌已不去听那太监说什么,回目看看云拂晓,“云姐姐,我们走了。” 有车架已准备好了,洛清歌先送云拂晓上车。 云拂晓在这皇宫已腻味,此刻能走,正如那雄鹰展翅翱翔准备高飞一般,对这里是一点留恋之情都没有。 远处张舒颜和程菱悦等几个后妃瞅着这边,大家众说纷纭都不清楚洛清歌这是到哪里去。 看云拂晓上车,洛清歌这才靠近皇后,“娘娘,我姐姐性格急躁,最近她在您宫里呢,就劳烦您好好儿调教一下,至于姐姐的安全就都在皇后娘娘身上了,娘娘一定会照顾好我姐姐的,对吗?” “你放心就好,这一去定要为皇上排忧解难。”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娘娘放心就好,我定会竭尽全力。”听到这里,皇后笑着点了点头。 马车风驰电掣离开,洛清歌落下了珠帘翠幕。 刚刚闭了车帘,云拂晓就跪在了洛清歌面前。 洛清歌急忙去搀。 “云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云拂晓啜泣,哽咽道:“你明明可以救贵妃娘娘的,你却将这好机会给了我。” “你说这个啊,”洛清歌一笑,轻柔的抓着云拂晓的手,“皇后娘娘真正恨之入骨的是我,在她眼睛你且是我左膀右臂,娘娘自会将你我斩尽杀绝,但我姐姐就不同了,她和我姐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倘若对我姐姐下手无疑是贻人口实,且我回来后定会深究,到头来于己于人不利,她不会伤我姐姐。” “果真吗?”云嫔犹如拨云见日。 洛清歌释然一笑,“你放心好了,我的推理从来都是精准到不可思议。” 云嫔怅然点头,“但这一箭之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啊。” 重生以后,洛清歌本准备做个与世无争无所事事之人,哪里知晓即便是远离斗争的惊涛骇浪,但那些人并不会放过她,久而久之她只能从防御变为攻击。 “等我们回来吧,如今且看看皇上要做什么。” “也好。” 云嫔神色欢愉,看得出她开心极了,洛清歌唯恐云嫔得意忘形,提醒说:“在外面你还能保证任何事都听我的吗?” “如何不能?” “记住你的承诺,云姐姐,我会帮你和高大哥,但此事大器晚成,着急不得。” 起初,云嫔已决定斩断前尘往事,但当她得知高德楷为了自己居然一口气从潮汕到了中京以后,真是开心极了,虽然他们没有在一起,但至少心已紧紧地捆绑在了一处。 而洛清歌不住的暗示启迪,让她开始对未来有了全新的梦乡和憧憬,其实有追求总是不错的。 皇上并没有离开帝京,最近他日日在处理西市的事,但皇上逐渐发现一个现象,这里没整顿之前贫病交加,整顿了以后状态更糟糕,似乎那游手好闲之人更多了。 第196章 雀屏中选之人 洛清歌前世就处理过西市的事,如今看到这一切的转变她甚至不意外。 见面后,洛清歌和皇上一般更换了常服,她直截了当就问:“皇上为何在芸芸众生中挑选了我?我是个女子,只怕不能为皇上排忧解难。” “这一年多来,朕日日在观察你,见你对付她们真是高招无形,朕以为你比他们厉害得多。” “妾一定不会让皇上您失望,”洛清歌咳嗽了一下,“不过妾这里有个不情之请,只怕将来还希望皇上您恩准,对您来说,此事惠而不费只需您点点头但对我们来说却难于上青天。” “朕会恩准你,此刻和朕处理处理西市的问题。” 两人更换了常服,来到了西市。 李进盛和成将军尾随在背后,洛清歌看看左右。 她发现曾经整顿过的西市如今已回归到了之前的状态,这里多得是鹑衣百结的乞丐,民生凋敝,状态一点不好。 “朕每个礼拜会施舍。” 施舍? 这哪里是从根源解决问题的策略,曾几何时洛清歌也天真的以为施舍就可得到民心,可彻底根绝这里的问题,但施舍的频率越高,次数越多,这里的生活越困窘。 “陛下,行善施粥只能偶一为之,倘若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出,他们就在等着您了,甚至还会因您少施舍一次而怨声载道,久而久之会酿出大的动乱和问题。” 听到这里,南宫谦若有所悟。 “我有个办法,但进行起来难上加难,需要耗损的时间很多,但也可一劳永逸解决这些问题。”洛清歌笑。 治理这里的办法她如数家珍,当年的她处理过类似的问题,如今不过故技重施而已。 “你说,朕听一听。” 洛清歌点头,娓娓道来,“帝京造纸厂稀缺,纸张从来都是供不应求的,在皇宫里贵族可以使用布帛,大坊间哪里有这些?我们开设造纸厂,然后雇佣这些人,他们忙碌起来就看等价互换得到银子,热一旦忙的连轴转也就有了奔头。” “你说的很是。”南宫谦看洛清歌走的累了,又看前面道路泥泞腌臜,道:“回去后从长计议,如今且不聊这个。” 两人上马车准备回去。 但此刻洛清歌只感觉皮肤瘙痒,她止不住抓挠起来,才一小会儿那抓挠过的地方已是斑斑点点的血痕,看来恐怖极了。 “为何不找个医官看?” 南宫谦问。 洛清歌回的直截了当,“皇宫里的医官谁知道是谁的人,倘若下毒岂不是顺理成章除掉了我?” 前世的她就是死在了亲信手中,算是心有余悸了,因此洛清歌宁肯相信外人也是不相信这些医官的。 回去的路上,洛清歌咳嗽的很厉害,马车又颠簸,她在马车内东倒西歪,一下子撞在了南宫谦身上。 一股湍急的血液上升到了咽喉,洛清歌剧烈咳嗽了一下。 “清歌!” 她眼前一黑一蹶不振。 “清歌啊。” 南宫谦眼疾手快,一把将洛清歌搀住了。 第197章 天心九重 洛清歌浑浑噩噩,已昏死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入夜。 一灯如豆,南宫谦守护在她身边,他在看齐民要术,洛清歌倒感觉惭愧,轻微呻吟了一下。南宫谦凑近,含情脉脉看着他。 “你昏倒了,此刻朕已让人给你看了。”洛清歌点点头,她只感觉面颊瘙痒,伸手抓挠了一下南宫谦一把扼住了她的手。 “是天花。”终于确诊,但这结果却让人不可思议。 天花是最为恐怖的病症。 洛清歌蓦的想到了之前的事,之前某次云拂晓就提醒过她,这个病可能是天花。 在那个时代,天花乃是不治之症,死亡的过程缓慢而恐惧,人体患病后会培养不少的细菌,人会不住的去抓挠,久而久之皮肤会溃烂。 接着是组织,病变后人并不会立即死亡,一旦吹风肌理上红疹就会不计其数的增加,而溃烂过的地方漂浮会自愈,但自愈后依旧会崩裂,如此周而复始,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天花两个字犹如噩梦。 洛清歌唯恐南宫谦靠近,“陛下,既然如此,您不要靠近我。” “朕已找了最厉害的医官,他的手段炉火纯青厉害的很。”南宫谦自信满满一笑,洛清歌此刻倒开始想念那时常在耳边碎碎念聒噪自己的姐姐了。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想要逃,总感觉这个强势的姐姐在方方面面都想掌控她,然而两人分开,她却是那样思念姐姐。 如今形单影只的她,身边只有南宫谦了。 “清歌,”门口一道儿响亮的招呼,洛清歌回目一看,见是云拂晓进来了,云嫔眼睛红肿显然是哭啼过,此刻她竭尽全力忍着泪水,但眼泪依旧扑簌簌滚落下来,“你醒了?你要吃什么,你想要什么,我准备给你。” “谢谢云姐姐,我哪里都好。” 她没任何胃口,即便是送了山珍海味过来不也是味同嚼蜡。 云拂晓准备进入,洛清歌呵斥住了她,“你不要进来了。” 她怕这疾病会传染,云拂晓明白她的意思后,微微一笑。 “你知道的,我怀疑我生活在冰冷的永夜,但清歌你让我看到了异彩纷呈的世界,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远离你?” “云姐姐,你还有将来。”洛清歌莞尔一笑。 云拂晓似乎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顿住了脚步。 “好了,”看两人打哑谜一般言来语去,南宫谦轻蹙眉,“给清歌看病的乃是帝京一等一的高手,自可手到擒来,你休息休息就好。” 洛清歌只能点点头。 到了吃饭的时间,立春进来伺候,南宫谦因还有事情忙碌,此刻远离。 立春哭哭啼啼。 她和洛清歌关系很好,此刻看洛清歌一病不起,她自怨自艾,“都是奴婢不好,当日奴婢就应该想到是天花的,天花这个病早发现早治疗,如今您成了这样,责任都在奴婢啊,奴婢死有余辜。” 立春是真心实意在乎洛清歌。 看立春如此这般,洛清歌一笑,“最近减少接触我,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皇上那边已找了最高明的医官,我自会痊愈。” “皇上?”立春啜泣,“娘娘,您还蒙在鼓中呢,皇……” 第198章 以血养血 立春说到这里自悔失言,讶异的捂住了嘴巴。洛清歌聪明绝顶,鉴貌辨色已看出问题,“皇上究竟怎么样了?” “什么皇上啊,娘娘快吃东西。”立春哽咽。 洛清歌更感觉有问题了。 但她明白此刻不是盘诘的好时候,继续追问的结果,要么立春会胡言乱语搪塞了事,要么立春会顾左右而言他。 她故意假装没听出立春的弦外之音,吃了东西后闭目休息去了。 “这个药膏要用的,不会留疤。”立春送了药膏过来,“奴婢会每时每刻注意您身体和皮肤的变化,您不要担心。”洛清歌听到这里,嗤笑一声,“好了好了,你婆婆妈妈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立春这才出去了。 隔壁的屋子里,南宫谦埋头在故纸堆中,一边是朝廷送来的奏本和题本,一边是医书,想要从这些汗牛充栋的书里寻找治疗天花的策略实际上难上加难。 从昨日开始他就在翻阅了,但里头记录的关于天花的一切不过片言只语。 这些东西拼凑起来,南宫谦发现天花实际上是不治之症。 “佳宁二年,伏牛山李家村出现天花,初疑为霍乱,二月后,村民上吐下泻,三月后天花病毒愈演愈烈,全村男女老幼死于非命。” “成龙三年,帝京感染天花,死千余人,后天花绝迹。” “佳宁十九年……” 这些记录让人不寒而栗。 他手中的书卷忽而变得沉甸甸的,落在了地面上。 此刻安德海急忙靠近。 “皇上,您不要伤感了,洛嫔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寄希望于天道,这是最愚蠢的行为,南宫谦点点头,“李进盛呢,让他进来。” 须臾,李进盛进来。 他准备行礼,南宫谦已挥挥手,“蠲免了这些个繁文缛节,之前的医官呢,快照过来,朕有问题要问。” 李进盛匆忙离开。 少顷,一个年过半百老成持重之人跟随李进盛走了进来,那人精神矍铄,神采飞扬。 “可还有其余的办法?朕要她立即好起来。” “皇上,以血养血是最好的办法,天花是至阴之物,您是至阳之血,用至阳之血滋养至阴之物才是最好的。” 那人给出了一系列的措施和建议,不外乎多吃水果少通风之类的。 当年这些举措对病情并没有很大的帮助。 南宫谦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今日洛清歌的药里已加入了特殊的药引子那就是他的血,但今日洛清歌的状态依旧不怎么好。 看那医官拉拉杂杂还要说什么,南宫谦已不耐。 李进盛送了这人离开。 紧跟着再次回来,李进盛一下子跪在了南宫谦面前,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南宫谦倒感觉奇怪,“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您是百里挑一从后妃中选出了一个可帮您的肱股之人,但此人病入膏肓已药石罔效,末将王您及时止损。” “李进盛,你的意思是让朕放弃治疗?” 是的,在之前一次意思血雨腥风的宫廷斗争里,他看似不闻不问,但实际上对一切都高下在心。 第199章 同心一体 洛清歌是个大智若愚之人。 在皇宫里,她藏锋敛锷,故意将自己的胆魄和才学隐匿起来,但实际上她是那样厉害。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而时间也在更进一步证明,他的眼光是正确的。 洛清歌拥有真知灼见,她的话一针见血针砭时弊,那是很多男子汉都没有的看法和加见解。 养兵千日,如今终于到了“用在一时”,但洛清歌那边却掉链子了。 南宫谦心情低落的很。 “朕不会放弃她。” “那医官浪得虚名,末将看未必就能治疗好洛嫔,自古来天花乃不治之症,皇上,您何苦执迷不?”这李进盛是南宫谦身边不二之臣,作为一个武将他时常直来直去口无遮拦。 南宫谦并不以为忤。 “皇上,请您壮士断腕,不要泥足深陷了,您需要的人末将会继续给您去找。” “不!”南宫谦挥挥手,“朕会义无反顾帮她,你也要全力配合,以后不可说这样的话。” “皇上!”李进盛有点不情愿。 但南宫谦那鹰隼一般狠厉的眸子里已射出冷意,李进盛知难而退。 下午南宫谦去看洛清歌,见洛清歌一点颓败的状态都没有,尽管她自己也知这个病最可能药石罔效,但却依然故我。 看洛清歌精神头好,南宫谦笑了。 洛清歌盯着南宫谦的手腕看,他还以为洛清歌在偷瞄受伤的位置,下意识躲了一下。 “皇上就是那梁上君子,对吗?”洛清歌这疑问张口就来,猝不及防。以至南宫谦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木木然看向洛清歌。 “嫔妾已病入膏肓,皇上还要欺骗我吗?”洛清歌语笑嫣然,一点“死到临头”的感觉都没有。 南宫谦见她如此,尴尬一笑,自我解嘲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那一晚我宫里起火了,那人救了我,我早猜想您就是他了,我用了见手青,您手腕上那瘢痕就是,这是清洗不掉的。”洛清歌解释。 南宫谦看看手腕,蓦的注意到了上面浅浅的痕迹,洛清歌摊开手,露出了手指头上的眼神,这么对照一下南宫谦恍然大悟。 “清歌,你聪明绝顶。” “所以,嫔妾也知自己时日无多了,这个病是最可怕的,皇上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我们该做什么依旧还做什么,怎么样?” 洛清歌起身。 南宫谦抓住了她的手。 他含情脉脉看着她。 洛清歌伤感,其实自前一段时间回禄之灾以后她的心就逐渐靠近了他。 “如今看似天下太平实际上疮痍满目,帝京就如一艘大船,依旧在扬帆起航,但却已有很多问题,还需江心补漏呢。” 听到这里,南宫谦点头。 洛清歌靠近他,轻轻抱住了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拥抱他,也是南宫谦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被爱,“朕的后宫里女子不计其数,环肥燕瘦,莺莺燕燕,但从未有人真心实意喜欢朕。” 皇上叹息,感慨万端。 “皇后与朕是政治联姻,这些年陈书国几乎掌控了朕半壁江山,朕和她的结合是不得已而为之,皇后对朕更多是依赖而不是青睐。” 第200章 夜之剖白 “至于苏嫔和张舒颜她们,她们哪里有什么格局,日日不过为点恩宠争风吃醋罢了,但你不同。” 其实,她洛清歌的与众不同南宫谦多久之前都看出来了。 “我看看,”洛清歌轻柔的解开了纱布,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头发丝一般的伤,看那伤已在痊愈,洛清歌伤情,“皇上就不要偏听偏信了,这以血养血本就是歪门邪道,实际上臣妾并不畏怯死亡。” 前世的她苦心孤诣为国家付出了一辈子,但却换来个众叛亲离。 她并没体验过情爱,如今这种细腻的情愫让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想好好的活下去,然而倘若命运只能戛然而止,她也了无遗憾。 毕竟,她得到了其余人没得到的东西。 第二日洛清歌杜绝吃药。 大约是连日来都在吃药,她只感觉浑身不舒服就连吃东西都没了胃口。 但此刻停了药后,状态反而渐入佳境,她不忌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云嫔负责弄吃的给她,此刻洛清歌已展开了计划。 “在西市入口修筑一家造纸厂,然后偶招兵买马,那些勤奋情愿吃苦之人都可做普通工人。”洛清歌亲自联系了泥瓦匠和师父,从选址到工坊设计都是她亲自操刀。 很快一切就绪。 “如今我还需要一人做他们的领袖。”洛清歌看看南宫谦。 “领袖?这群人来自五湖四海,朝廷的话他们都不怎么听。” “所以,此人不应该是朝廷的,朝廷的人做事一丝不苟,一个个都冬烘先生,在这里是完全行不通的,我们需要找一个他们这芸芸众生里的佼佼者。”洛清歌笑。 她这一笑,倒妩媚的很。 “你有什么推荐?” “不,我并没有,但最近我或可走访一下。”洛清歌如是说。 最近她放弃了治疗,那疾病却好像也远离了她一般,为方便行事,洛清歌穿了厚重的衣服,配了斗篷和面纱,整个人改头换面。 她一日走一个片区,发现这里贫病之人不计其数,他们嫌恶朝廷的管理,在这西市有他们一套处理解决事情的方案。 而在这里,无论吃什么命案他们都不会找朝廷人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罪孽的渊薮。 而南宫谦呢,不停地寻可治洛清歌病的人,而在西市,那造纸厂也拔地而起。 有人已在招贤纳士。 李进盛负责此事,但参观者不计其数,应聘之人却寥寥无几,这可让李进盛着急。 前期的投资已不计其数,倘若这工厂并不能改变任何,说明洛清歌失算了,而洛清歌的失算也是朝廷的失算。 李进盛吆喝了许久,不过走过来几毛头小子。 一个愣头青摸一摸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那招聘的简章。 “意思是,”他摸下巴的手摸到了鼻梁上,“只要做你们的工人,一个月就可以拿到五两银子?” 这五两银子对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是完全绰绰。 李进盛点点头。 “那,”此人皱皱眉,“如何证明你们的话是真的,朝廷总说抓了人当兵,那人一旦死在了边关就会给家属银子,当初也说每个月会给五两银子,但我们并没有拿到银子。” 第201章 立木为信 “朝廷,哈哈哈。”一个大胡子模样的男子嘿嘿嘿冷笑,“朝廷话就是诓骗人的,好端端的在这里劳民伤财大兴土木做什么呢?你们可不要相信啊。” 此人煽风点火,那边众人听到这里本准备靠近一探究竟的此刻也退后了。 很快人群作鸟兽散,走了个干干净净。 恰巧洛清歌经过,李进盛皱皱眉,“当初是洛嫔说修筑一个造纸厂的,还说修筑好以从者如云趋之若鹜,但如今看来我们这是门可罗雀啊,洛嫔,修筑这造纸厂花费真金白银玖仟万两呢,如今这笔钱不是丢在了火坑里。” 李进盛很是咄咄逼人。 洛清歌早看着李进盛不顺眼了。 这李进盛呢,她对洛清歌有偏见,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当初立项在这里修筑造纸厂的时候李进盛已竭尽全力反对过了,但奈何无济于事。 此刻终于让他找到了攻击的把柄。 看李进盛冷笑,洛清歌站在了她面前,“你过来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很快报名之人就犹如过江之鲫了,到时候还平你手忙脚乱弄不过来呢。” 众人看李进盛身边多了个奇装异服之人,也都看着。 “你呢准备二十两银子来,然后……”洛清歌指了指旁边一根木头,“让人将这个木头搬运到南门去,倘若那人果真搬运到了,我们给他赏赐二十两就好。” 这李进盛本是有勇无谋之人,他着急看洛清歌栽跟头的窘态,却不知洛清歌将这些人的心理拿捏的一清二楚,此刻她胸有成竹。 “我们今日打赌,你敢不敢?” “将军是一言九鼎的真君子,还是不要轻易打赌的好,好勇斗狠乃是一般无良之辈的游戏,你我何苦闹这个?” “如此说来,洛嫔是不敢了?” 洛清歌嗤笑,“不是不敢,而是怕将军您输的血本无归,等会儿面子上过不去,您是男子,需要维持尊严,我怕什么?在你眼里我洛清歌不过是个不足齿数的女孩儿罢了。” 洛清歌想让那李进盛知难而退。 但李进盛呢,却以为洛清歌不敢打赌。 他冷冷一笑,“我今就和你打赌,一个时辰之内应聘者如果超过六十人,我给你下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受之有愧,不过是小事一桩,何苦闹出这等动静儿?将军?”洛清歌还是怕李进盛等会儿输惨了。 但李进盛自己却没感觉,他哈哈大笑。洛清歌看李进盛非要闹这个,只能叹口气,“倘若你输了,你叫我一声姐姐,怎么样?” “倘若你输了呢?”李进盛胸有成竹。 这和他时常和人赌博有一定的关系,在他看来自己一定不会输。 “我已稳操胜券,但倘若果真要立规矩的话,我输了的话将军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李进盛听到这里,残酷一笑,冷然轩眉,“你如果输了,我这里也不很为难你,你离开皇上就好,悄无声息离开,你看怎么样?” 这不就是李进盛梦寐以求的嘛。 第202章 和李进盛打赌 他满以为洛清歌会不同意,哪里知晓洛清歌轻轻点了点头,“那就一言为定了,将军不是食言而肥之人,我也信而有征。但将军,不管我用什么办法,你不要干预我,怎么样?” “算是你我君子协定了,我不会干预你,你放开手去弄。” 不一会儿南宫谦也到了。 按洛清歌之前的布局,这里分别修筑了玉工坊和造纸厂,在这个时代这些东西都是刚需,却还供不应求。 洛清歌自然还有其余的计划,但却不着急一个个提上日程。 南宫谦到了,看到一个应聘者都没有,不免悻悻然,其实他也开始怀疑洛清歌给出的计划究竟是否行之有效。 如今不少人都在质疑,但唯洛清歌心头明镜一般。 南宫谦自然也看出了洛清歌作为一个女儿身去表率某些事的困难,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大家不怎么情愿去相信追随一个女子。 不说别人了,就是他身边忠心耿耿的李进盛,他对洛清歌的态度也不怎么和善。 “清歌,今日你倘若成功招募,朕册封你为女官。” “好,皇上拭目以待。” 洛清歌并不感觉这有什么困难的。 她指了指地上的木头,“谁倘若将这一根木头送到西门去,我这里赏赐白银五十两。” 这个坐标距西门不过一里路罢了,从这里输送到西门去可谓轻而易举。 在那个时代,一个三品员外郎的俸禄一个月也才三十两银子,因此洛清歌的话在众人听来几乎无异于在信口开河。 那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肯上前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皇上一笑。 但人群在骚动,却没有人靠近。 李进盛双手叉腰哈哈大笑,“洛嫔娘娘,民众可不会被这小恩小惠给吸引啊,多年来他们和朝廷就没合作过,如今即便是你开口这么说,未必他们就会相信。” 洛清歌抿唇一笑。 她提高了嗓门,“再追加五十两,如今谁情愿送这木头到西门去,可得银一百两。”这一百两银,大约是几个农人家庭一年的总收入。 事情进行到这里,众人就更感觉此事有诈了。 就在局面无以为继的时候,一个愣头青靠近,他看了看洛清歌。 “姑娘你可一言九鼎。” “驷马难追。” 那人哈口气蹲在原地,轻而易举将木头抱了起来,众人看到这里都要过来凑热闹,不过顷刻之间那木头已被搬运到了西门,人们拭目以待。 洛清歌自不能食言而肥,她让立春送了银子过来。 一百两码放的整整齐齐,立春倒心疼的很。 洛清歌一笑,“这位后生,朝廷言而有信,你拿走就好。” 那人不可思议,搔搔头皮,“果真可以拿走?” “是。”话说到这里,此人快活的抓耳挠腮,他拿了银子就走。 洛清歌看看众人,“诸位,朝廷在这里开设了造纸厂,旨在帮扶你们,要你们壮有所用,大家日日游手好闲有什么好处?每个月可得银五两,一年到头也不是小数目,你们相信朝廷的话可以过来报名。” 第203章 清歌胜 话说到这里,人们蠢蠢欲动。 毕竟刚刚的事大家亲眼目睹。 事情进行到这里,大家攒三聚五过去报名。 洛清歌一笑,她绝口不提刚刚的赌约,她想要和李进盛建立起友情,而不是恶化关系。 那李进盛的确想不到洛清歌如此轻而易举就将事情处理了,他尴尬的很,当了皇上的面靠近了洛清歌。 “姐姐。” “什么?”洛清歌和南宫谦几乎异口同声。 南宫谦是感觉他莫名其妙,而洛清歌仅仅是没听清楚。 “姐姐。”李进盛的声音低低的,但南宫谦依旧听到了,他想不到心高气傲的李进盛居然会如此这般,顿时哈哈大笑。 “你们可是打赌了?李进盛啊李进盛,哈哈,你何苦和她打赌,如今惨不忍睹了不是?” 李进盛叹口气,无言以对。 下午洛清歌就被授予“女官”,这女官是一个前朝就有的职务,说起来女官,也和洛清歌颇有渊源,这女官就是当年洛清歌在中书省设定的一个职务。 那时的她年轻气盛,不但自己很厉害,且还逐渐培养了一大群素质过硬的女官,这些人麇集起来拱卫了帝京的半壁江山。 但后来呢? 因了很多事,这群女孩都被解散了。 “你以后还要跟更好的帮助朕。” “皇上放心好了。”玉工坊和造纸厂已招去了不少闲散人。 洛清歌依旧还有计划。 “需要开设学堂,皇上,想要致富必须从理念开始,这里不少人寡廉鲜耻,他们教育出来的孩子也如此这般,所以我们需要开设学堂,让大家都过来学习。” 洛清歌开设学堂的目标不是为了培养多少为国为民的能人志士。 而是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扫盲。看洛清歌安排的井井有条,南宫谦急忙让人准备,很快就抽调了一些夫子过来,大家济济一堂,逐渐解决了这里的问题。 皇上对洛清歌感激不尽。 而洛清歌的病也在逐渐严重,已几乎是一发不可收拾。 脱离了药后,洛清歌起早贪黑日日忙碌,这些让西市脱贫致富的事说起来简单,但运行起来却难上加难,加之这里有不少遗老遗少不怎么听话还从中作梗,给洛清歌的原计划迎头痛击。 洛清歌一面修改计划,一面调整,终于将一切弄的差不多了。 今晚,立春给洛清歌送吃的,见她面上伤痕已惨不忍睹,顿时心惊胆战。 “娘娘,您的脸?” “不碍事,日日每况愈下,我已习惯。”必要的时候她会包扎一下伤,但坚决不用药。 饮食清淡也是疗养的一个要素。 如今不少的事都进入正规,洛清歌也可以休息休息了。 才吃了两口东西,皇上就过来了,洛清歌本准备遮蔽轻纱,但已来不及,南宫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为何不给朕看看?” “如今清歌已面目全非,皇上还是不要看的好。”洛清歌叹口气。 她之所以竭尽全力处理这些事,一来是的的确确想从根本上为民众处理积贫积弱的病灶,二来她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以及南宫谦的眼光。 第204章 荣膺女官 这第三点,她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来保全姐姐。 她这个姐姐太心直口快了,在皇宫里又没专宠,久而久之势必出问题。 倘若她这边有一点问题,洛昭华势必腹背受敌。 现如今她一举一动都关乎到自己的命运以及姐姐的未来,所以她更不想给南宫谦一个不好的印象了。 “朕起用你并非是因为你倾国倾城。”南宫谦固执己见。洛清歌无计可施,她别过脸,但南宫谦却板正了洛清歌的面看了看。 她以为他定会被惊骇。 但南宫谦神色和之前毫无二致,“朕会想办法继续为你寻医问药,此事循序渐进,你不要着急。” “定会否极泰来,皇上不要担心才是。”洛清歌只能如是说,是自欺欺人也是安慰皇上。 南宫谦是真心不嫌弃洛清歌。 “朕希望你和之前一样,你落落大方就好,何苦这样藏着掖着?” 这是他的希冀。 但洛清歌呢,她这颜面已每况愈下,不成个模样了。 在有史以来的记录之中,迄今为止并没有人患了天花还能治疗好的,这让洛清歌心头不怎么舒服,她想要争取点儿什么。 但这想要的既不是名利也不是钱财。 “皇上,我姐姐还在皇后娘娘的佛堂里呢,我姐姐本市各无神论者,这个您最清楚了,请您让我姐姐回来吧。” 让洛昭华恢复自由身,这是她目前想要的目的。 固然皇后不会对洛昭华怎么样。 但鸡零狗碎莫名其妙却不关痛痒的折磨其实还是会有的,她需要杜绝这个。 南宫谦听到这里立即点头,“朕准了,你放心。” “那就好。”洛清歌笑了。 这一晚南宫谦并没有离开。 他们在一起发乎情止乎礼,她睡在里头,南宫谦睡在外面。 夜幕降临,外面有虫子在喃呢,枝头有鸟儿在啁啾,这的确是最好的夏日。 而另一边,云拂晓和丫头更换了衣服,以给娘娘买东西为理由出去和高德楷碰头了。 高德楷距上一次见云拂晓转瞬两个月就过去了。 之前他已不抱希望,但的确想不到自己也有那守得云开待月明的日子,她居然就这么见到了云拂晓,且还和云拂晓一晌贪欢,那个旖旎的夜成了多少不眠之夜的慰藉? 最近潮汕那边的老家人也送了书信过来。 “上面说什么?”他忙着做生意,哪里有时间去看这个。 而爹爹的书信反反复复强调的始终是一个道理和遵旨,不外乎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类的,家里人都希望高德楷抓紧找一个媳妇。 但高德楷呢?今年已二十六岁的他早放弃了婚姻,亦或,在他的婚姻观里,只有志趣相投的才是最好的,他真喜欢的只有云拂晓。 倘若不能和云拂晓长相厮守,他就…… 他看了看桌上的面具,在那面具旁边有一个白玉老虎。 那是雕镌出的一只活灵活现的老虎。 这老虎可一分为二,里头的框架复杂,只有合并才是一只。 这是…… 第205章 偷来的爱 他还在胡思乱想,忽而报说云拂晓那边的宫女过来了。 最近南宫谦和洛清歌治理西市的事已不胫而走,前一段时间他的人已进入了造纸厂和玉工坊,实际上最近这几年来高德楷的生意已在同侪之中名列前茅,他仗义疏财很快就成立了一个庞大的商会。 那商会犹如一只巨大的八爪鱼一般,这一条八爪鱼的爪子延伸到了四面八方去。 他是商会的头目,他积攒了不少的银子。 这多年来他日日在怒焰中焚烧着,在不能和云拂晓见面的时候高德楷并没有停止野蛮生长。 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也知道自己真正的朋友是谁,他会为朋友两肋插刀,也会将对手杀个一败如水。 此刻他着急的起身,“这家里来的信笺,以后你再念诵,此刻你们都退下。” “但,”那管家模样的老人叹口气,“少爷,老爷子时日无多了,老夫人身体本就不好,如今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您始终在这里是怎么好啊?这封信上千叮万嘱要您早一点回去。” “知道了,退下。” 他鲜少和自己身边的亲信疾言厉色,但每一次只要是和家里有关系的事,他顿时心情就不好了,看高德楷暴跳,那管家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云嫔已顺利进入屋子。 高德楷还没张口问呢,忽而看到一个花枝招展的丫头狂奔了过来,他定睛一看,发觉是云拂晓。 “阿云,是你?”高德楷开心极了,一把将云拂晓抱了起来,他欢快的笑着。 “高大哥。”云拂晓开心极了,但很快那泪水就滑了下来。 高德楷看看后面,不放心的问:“可有人跟踪你?” “我化妆才来的,大约不会有什么人发现。” 两人准备缠绵,但就在此刻高德楷冷静的推开了云拂晓,他一板一眼的说:“阿云,你我的事我已考虑过了,我只要你一人,如今我们就走,我这就带着你远走高飞。” “走?”云拂晓开心极了,她用力抱着高德楷。 “高大哥,我等你这句话已等了七八年了,走,我们这就走。” 两人兴冲冲出了门,只要有她就足够,她也一样。 但两人的马车才刚刚奔驰出去,却停靠在了路边,高德楷和云拂晓都沉默了,两人颤抖着拥抱在了一起。 高德楷黯然神伤,“阿云,我们不能离开。” “是!”云拂晓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了下来,“我们一旦离开,皇上一定不会饶恕我家里人,之前我恳求过皇上,但皇上就是不要我离开皇宫,如今能到这里都多亏了洛嫔,我们能到哪里去呢?”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高德楷也清醒了过来。 云拂晓点点头抓着高德楷的手,“一旦我们离开,家里人就完蛋了,大家全军覆没!我们从今以后要逃难,我是不怕和你做苦命鸳鸯的,但我们不能自私自利到毁灭了一切,还有洛清歌。” “好,我知道了,云儿。” 高德楷抱住了云拂晓。 第206章 帮忙还是帮倒忙 就在这马车里,俩如饥似渴之人已颠鸾倒凤,云拂晓一面喘息呻吟一面哭,她将自己的爱都表达在这一切动作里了。 这个夜过去的那样快,天亮之前云拂晓再次冷静,她哭了多半晚上。 也就是这个哭泣的夜晚彻底改变了高德楷。 等云拂晓回去,洛清歌已起来了,她去了玉工坊,去了造纸厂,还去了在修筑的其余建筑,一切都上纲上线了。 她所到之处人们都一叠声的称呼她为“女官”,这职务让洛清歌品尝到了甜头,穿过记忆的洪荒河流,洛清歌似乎又看到了多年之前的那个自己。 前世的她… 她还在发呆,有几个工人靠近,这几个人介绍他们是高德楷的人,洛清歌大喜过望,“真好,以后我会时常过来。” 回屋子,云拂晓被人阻在了门口,“丫头?咱们这里可都是严格管控的,你一个丫头你什么时候出门去的,你为何大清早回来,抬起头来给本将军看。” 把门的将军气咻咻的盯着云拂晓。 云嫔怎么敢抬头啊,她一旦抬头就会露馅。 而一旦露馅就要遭殃。 就在两难的窘境里,洛清歌站在不远处朝这边瞟了一眼,顿时看出那女孩是云拂晓,她丢给立春一个眼神,立春急乎乎过去。 “王将军,将军!”立春笑,“她是云嫔娘娘身边的丫头,她叫桃红,是我们娘娘让她一大清早出去买红豆的,您通融一下。”那将军朝这边看看,洛清歌朝他打了个手势。 这将军点头。 “既是洛女官要你出去,你说一声就要,藏着掖着又是几个意思?”那将军呵斥起来。 云拂晓做小伏低包羞忍耻,并不敢说话,只一个劲儿点头。 至于立春,立春跟随洛清歌时间长久,已修炼出狗腿子一般的嘴脸,急忙给那将军解释,“王将军你不知道呢,她是新来的,脸皮薄。” 立春拉了云拂晓到洛清歌身边。 洛清歌一言不发,这是突发情况,但她却好像司空见惯。 云拂晓铤而走险差一点暴露,此刻愧疚极了,看洛清歌如此轻而易举就帮了她,她心存感激,亦步亦趋跟在洛清歌背后。 “最近这几天我鲜少见你。”洛清歌终于开口了,“云姐姐,”她回过头,锐利的眼冰镐一般,“这里有多少人看着你我,他们等着你我栽跟头呢,你不会不知道。” “我病了。”洛清歌缓慢拿掉了面纱,那面纱下的肌肤惨不忍睹,尽管有特效药的加持,但似乎溃烂的状态并没有得到遏制或缓解,“天花是不治之症,你走打听过,不是吗?” “是,是。” 云拂晓自惭形秽,明白自己给洛清歌添麻烦了。 “随咱们出来的士兵都是和皇上一起上过战场的,那王将军早看出了端倪,此刻人家不追究你不是因为我们混淆视听欺骗过了人家,而是他不情愿纠缠。你去哪里了?”洛清歌直截了当的问。 云拂晓深长的叹口气,一言不发。 第207章 皇后策 之前从皇宫出来洛清歌就叮嘱过她。 离开皇宫以后都要对她言听计从,只要她情愿听话,她总会设法安排好这一切。 但云拂晓呢,如今已自行其是。 “去哪里了啊?”洛清歌提高了语调,天知道她不想用这等疾言厉色的腔调和云拂晓说话,她可是她的云姐姐啊。 云拂晓咬着唇瓣,晶莹的泪水飞流直下。 她哽咽道:“我去见他了。” “我会为你安排,”云拂晓还以为洛清歌会责骂自己,会呵斥自己,但洛清歌呢?她表现出了一种涵养和温柔,“你以后不要私下里见他了,外面的世界凶险的很,不比在皇宫里,如今我病了,精气神已大打折扣,但你相信就好,我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助你。” 云拂晓感动不已,瞬息就要下跪。 “云姐姐,你我情同姐妹,快更换衣服去,免得贻人口实。”洛清歌对她依旧温煦,云拂晓紧忙离开。 看云拂晓离开,洛清歌瞅了瞅立春,“立冬呢?让她最近多瞄一下云姐姐,这处境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汹涌,还要十二万分的小心。” “是,奴婢这里“念念有如临敌日,心心常似过桥时”。” 洛清歌依旧到西市去了。 那边大事小情都归自己管,她一会儿不出现都不成。 凤坤宫。 陈皇后那边已有人送了消息过来,那人将外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他的汇报是适时地,精准的,皇后听了以后面不改色依旧在摸索南红的珍珠。 眉寿靠近皇后,“娘娘,当初都是我们大意失荆州了,倘若早点儿除了她,哪里有她如今的出头之日。” “是龙就会兴风作浪。”陈皇后哂笑,眸色黯然,丢开了念珠,“如今还说这些个做什么?” “娘娘,”眉寿凑近,阴恻恻的声音犹如穿越了幽冥界的冷风,“如今她到了坊间,听说她日日到西市去,实则那也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皇后点点头。 “最近皇上日理万机,自不会回来,今晚我要到将军府去。”听到这里,眉寿点点头,“老奴这就去准备。” 后院,洛昭华气鼓鼓的踱来踱去,偌大的屋子里回荡着她那空旷的脚步声。 佛龛内供奉着一尊一尊慈眉善目的和尚,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 洛昭华本是无神论者,什么因果报应之类她是从来不会相信。 她已和皇后较量许久,在这无声的博弈里,皇后和她都没败下阵来。 皇后没有让她离开佛堂的意思,她呢也适得其所。 “娘娘,您就不要踱来踱去的了,奴婢真是被您走的头晕目眩的。”伺候洛昭华的丫头春兰看洛昭华热锅上蚂蚁一般来来回回,止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今日可出去了?” 洛昭华叹口气,眼神怅然若失。 她自进来后就过上了画地为牢的生活,一日三餐自有人送来,完全不需她操心。 至于她身边这些丫头子也被严格的管控,任何一个无心之失都可能会被裁判为不合规矩。 第208章 夜未央 “哪里能出去啊?”春兰指了指门口。 门紧闭着,外面的消息已完美的阻挡住了。 洛昭华恨自己不是骂街的泼妇,不然此刻自可肆意咒骂,她怒冲冲跺跺脚,颓败的委顿在了绣墩上,“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真恨不得出去和她理论。” “娘娘,”春兰说:“洛嫔娘娘临走之前已叮嘱过奴婢,要奴婢陪在您身边,寸步不离的照顾您,和您形影不离,洛嫔娘娘还说要您在这里清心寡欲的生活着,只要咱们规行矩步她皇后就找不到咱们的短处。” “但您举措失当就不同了,那才是因小失大呢。” 洛昭华固然明白洛清歌的意思,但这不见天日的生涯让她心生矛盾。 “您有时间就看看这个明心宝鉴,奴婢也在看,这个书对如今的您和奴婢大有裨益呢。” “什么宝贝?”洛昭华迁怒了那本书,吧啦一下丢了出去,那书一下子砸在了佛像上,她视而不见。 吓的春兰急三火四过去礼拜,“黄天菩萨啊,我的天皇老子,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呢?”看春兰如此煞有介事的礼拜泥塑木雕,洛昭华笑了。 “佛家不是讲究个因果报应,我从来性的端坐的正,我未做过任何坏事,但如今却受制于人。皇后道貌岸然,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但她呢如今依旧在作威作福。” 听到这里,春兰撅起来嘴巴一笑,“娘娘,常言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时间还不到呢。” 春兰的存在实际上就是为抚慰洛昭华。 洛昭华也感觉无聊,捡起来那本书看,看了一盏茶的时间,倒感觉津津有味。 那边,春兰已沏茶,“茶禅一味,娘娘吃茶。” 终于洛昭华不准备发飙了。 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已过了十天半个月,洛昭华茹素清修,只感觉时光凝滞缓慢,恨不能变一只鸟儿远走高飞。 至于皇后,那日她陪同洛昭华来过一次佛堂后,人就消失了。 当博大精深的佛学不能让皇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皇后已摒弃了这信仰。 此刻夜幕降临,星河斑斓。 初夏的夜犹如魅惑的女子一般窈窕惹人喜爱,在那马车里,皇后不时地看看月。 “月有阴晴圆缺,今晚这月美不胜收。”皇后欣赏了会儿明月,感慨系之。 眉寿一笑,“在咱们关中月似乎更大更远。” 一会儿后马车就进入了将军府。 陈书国因之前的事被降职为将军,和之前高不可攀的地位比较,如今这将军做的他愤世嫉俗,要不是他身边有党羽,有拥趸,如今陈家早被皇上连根拔起了。 正因如此,陈皇后恃宠而骄,陈书国自以为是。 此刻看皇后来了,陈书国心惊胆战。 要知道皇后出宫是需经皇上批准的,而批准的过程与手续复杂不可思议,皇后贵为三宫六院之首,更是不能擅离职守,但如今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回来了。 得知皇后回来,她母亲周夫人急忙来迎接。 第209章 如此兄妹 “阿彩,阿彩,你回来了?”周夫人笑吟吟抓住了陈皇后的手。 那“阿彩”是她乳名。 自她那“阿彩”做皇后以后,一跃成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尊,这个乳名已被封存在了温馨的记忆里。 皇后展颜一笑,“母亲。” 她甜丝丝的行礼。 周夫人颔首。 旁边的陈书国却露出慌张的神色,“阿妹,你这是做什么呢?如今你堂而皇之就回家了,这要被皇上知道了,只怕又是事。” “大哥果真以为我在皇宫里这般如鱼得水?果真以为皇上那双眼时时刻刻都盯着小妹?”陈皇后嗤笑一声,眸色暗暗,“大哥放心就好,我能出宫就说明已将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 “那就好。”周夫人靠近,她热络的抓住了陈皇后的手,心窝窝里的话多了去了,但都化作了哽咽。 做了皇后以后的她早变得铁石心肠,早变得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看周夫人哭了,陈皇后也按压了一下眼角,心隐隐作痛,但泪却再也没有了。 “好了,言归正传,大哥,我出宫是有事,如今皇上在外面布置那西市的事,你心知肚明。” “怎么?你要我偷袭皇上?”陈书国早有谋算的心,但却苦于没有完备的计划和周全的策略,这多年来皇后在皇宫植党营私,他在坊间拉帮结派,已拥有了庞大的智囊团和财团。 但饶是如此,想造反也是难于上青天。 “我恍惚记得程菱悦的哥哥程正浩是中书令,那中书令有督办的权利,哥哥,我们的机会来了。” 她阴恻恻的笑了。 她这么一笑,陈书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如今的陈皇后早和之前居家的乖乖女不同了,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 “哥哥,知道就好,我好久不能回来一次,此刻我们乐一乐。” 陈皇后只感觉肩膀上的负担终于落下了,看了看周夫人和陈书国。 那周夫人一肚子坏水,凑近陈皇后嘀咕,“你是后宫之主,自比一般的嫔妃体面,所以一旦她们蹬鼻子上脸你就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娘亲,女儿已长大,这些事心知肚明。” 吃了这一餐饭陈皇后在眉寿的搀扶下进入马车。 周夫人含泪挥别,陈书国望尘而拜。 陈皇后一言不发,她用力攥着手帕,似乎将内心的纠缠和愤懑都发泄成了破坏的力量,眉寿看陈皇后如此,叹口气,“娘娘,您也快熬到头了。” “才进宫我哥哥就这么说,如今弹指一挥间已七八年了。” 自进宫以后南宫谦不过宠幸过她几次,前前后后林林总总就是掰手指头也能算过来,她之所以做了皇后仅仅是有什劣汰的结果。 在这淘汰赛里,不乏还有她的运气和家庭地位带来的荣耀。 但就是没有情情爱爱的羁绊。 “娘娘,娘娘。”眉寿已不知怎么去安慰才好。 陈皇后闭目,“到此为止吧。” 另一边,南宫谦已打听到了一个声誉鹊起的医官,此人在邻国郑国,据说此人医术出神入化,长有起死人肉白骨的本领。 第210章 女子有才 至于帝京这些作坊,一个个拔地而起,内务上洛清歌已安排了不少心腹去处理。 下午,洛清歌也顺利见到了高德楷。 “之前在皇宫你我不过匆匆一面,我那时并未仔细看你,”洛清歌打量高德楷,发觉此人面如冠玉,毫无生意人的轻佻与狡猾,甚至在他身上一点精明的感觉都没有,他看来很是朴实,“你们的事我在想办法,但还需循序渐进,不要着急。” “臣下明白,臣下……”高德楷跪在了洛清歌面前,“对您感激不尽。” “快起来。” 其实这一次之所以主动联络高德楷,原因有两个。 这第一、未来在商业版图上她需要和高德楷强强联合起来,在带队以及产业链上高德楷在帝京也是首屈一指的行家,必要时她遇到的疑难杂症将都需要通过高德楷来解决。 二来,她希望皇上知晓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这样一来,她就可设法为未来做绸缪和打算。 这才是她的如意算盘。 一会儿后李进盛来了,汇报说玉工坊以及造纸厂内的工匠和工人都各就各位了。 此刻已是半下午,但洛清歌却站了起来。 “如今我们剪彩去。”到玉工坊,南宫谦已至,众人一片欢声笑语,南宫谦并没有喧宾夺主甚至于压根就没有暴露,洛清歌为玉工坊剪彩,接下来到造纸厂去为造纸厂剪彩。 回来后她也欢欢喜喜。 “人家说还要看什么良辰吉时呢,我以为你会翻看一下玉匣记或老黄历。” 洛清歌抿唇一笑,“何苦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对我们来说日日都是黄道吉日。” “也是,也是。” 两人闲聊,从加工到售卖等等都聊过了,此刻洛清歌也找准了契机,将高德楷介绍给了南宫谦。 高德楷从外面进来,他呼吸急促,神色紧张。 南宫谦见过不少这样的人,知晓他们单纯是紧张。 他上上下下打量高德楷。 “在我中京从来都是重农抑商,商人被看做是投机倒把的先驱,你怎么看?”高德楷大约想不到皇上会问这么一个刁难人的问题。 他倘若抬高商人的地位,皇上自会不快,倘若诋毁贬损商人的地位,那不是自己抽自己嘴巴子。 “帝京乃首善之区,”高德楷避重就轻,似乎在离题万里的回答,旁边的云嫔紧张极了。 她真心实意感激并欣赏洛清歌,洛清歌并没有任何的欺骗,她一言九鼎,如今已在兑现自己的诺言。 他的心上人是帝京数一数二的生意人。 按说此人和皇上八杆子打找不着,但如今因了洛清歌做枢纽,两人终于见面了。 在高德楷的眼睛里闪烁着一股愤怒的火焰,那是一种生杀予夺的力量。 云拂晓唯恐高德楷一句话说不好就成千古罪人。 洛清歌用眼角余光扫视云拂晓,见云嫔紧张兮兮,似乎随时准备挺身而出保护高德楷。 看到这里,洛清歌深吸一口气,“云姐姐,昨日我采购了笔墨纸砚,此刻还没回来呢,你去帮我看看。” 第211章 无奸不商吗 云拂晓知洛清歌这是让自己离开,她只能黯然失色走出,但却不去找劳什子的笔墨纸砚,依旧在门口徘徊。 “我帝京人的吃穿用度都来自于五湖四海,您看看咱们的衣服,这羊毛是从准格尔来的,这蜀锦是从西川来的,所以有商人才能有这一切,”高德楷就事论事,实事求是的说,“但近几年来有人给商人论资排辈了,说什么士农工商,将商人排在了最后一个层级。” 皇上听到这里,轩眉点头。 他想要看看这高德楷有什么过人之处,以便待价而沽在这里将给他一个什么职务。 “他们无奸不商损公肥私,无恶不作,这才臭了商人的名,倘若在从商之前能好好学一学文化,臣下想,未来的世界一定会很好,合理交易,公平买卖。” 看似高德楷没有回答问题,但却给出了南宫谦想要的答案。 南宫谦笑了。 “从今以后,你组织起来商会,西市的神有金克木和你交接,你既在商言商,那朕就拭目以待,朕要看你未来更好的蜕变和帝京更进一步的发展。” “是。”高德楷跪下。 看到这里,洛清歌的心跳也平顺了下来。 “起来吧。”南宫谦靠近高德楷。 高德楷似乎紧张,汗水顺了额头扑簌簌滚落下来,成群结队。 那争先恐后的汗水让洛清歌感觉奇怪,作为一个商人,他一定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为何此刻会吓的汗如出浆? 还在浮想,但听“嘭”的一声。 有一个沉甸甸的什物从高德楷的衣袖中砸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高德楷的脸色顿时变了。 南宫谦一看,发觉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下子将洛清歌保护在了背后。 陡然的变故让众人提高警惕,一刹那之间高德楷成了众矢之的。 “高德楷,你这是什么?”福生厉声问。 高德楷张嘴结舌,一个字都说不上来,门口的云拂晓听到了奇异的声音,她急忙朝里头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尖叫了一声狂奔了进去。 高德楷居然准备了武器,他是准备偷袭天子吗? 此刻一群侍卫已呈掎角之势将高德楷包围在了里头。 “呈上来。”南宫谦冷冷的挥手。 侍卫送了武器过来,南宫谦一看,发卷那是一把鲁班尺,看来和一般的鲁班尺没任何区别,上有刻度下有木盒,但不同在于那鲁班尺锋锐犹如匕首。 “短小精悍,是江南人做的武器。”南宫谦一目了然。 他十三岁那年就到嘉峪关戍边去了,多年来经历过无数次生离死别的喋血战斗,对武器有炉火纯青的研究。 “陛下,这……”洛清歌难堪极了,她想不到高德楷会准备武器来朝觐,她嗫嚅了许久但却不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下面的云拂晓已着急的拜了拜。 洛清歌灵机一动,“皇上,这是鲁班尺,最近我日日过来追进度,倒时常看到这样的工具,高德楷,你还不快示意给皇上看看这个鲁班尺是如何使用的?” 第212章 人心难测 那高德楷的确有谋刺的心。 他一面回答南宫谦的问题一面思量如何斩杀。 本准备杀了南宫谦带了云拂晓离开,但刚刚进来的时候这里明明一个侍卫都没有,哪里知道自己武器不小心坠落,自己却成了众矢之的。 此刻很明显洛清歌在给她解围。 高德楷很快抓住了这机会,他摊开手从福生手中将鲁班尺拿,随意抓了一段木头,“皇上您看,这是改良版的鲁班尺,之前的鲁班尺单纯用来测量,但这个可以适时地斩断需要的长度。” 说话之间高德楷手起刀落,刚刚丈量出的长度已截取了下来。 “你果真见过这样的工具?”南宫谦斜睨一下洛清歌,半信半疑的问。 洛清歌不想扯谎,但无计可施。 云拂晓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看到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生离死别,她打起精神道:“在工地上随处可见,陛下可和我到那边去看看。” “朕没这个闲时间,”南宫谦和煦一笑,“好了,既是工具朕就放心了。” 对一个时常遭遇埋伏和暗杀之人来说,任何武器都让他高度敏感。 南宫谦摆摆手,高德楷携带了鲁班尺离开。 从里头出来,云拂晓尾随了两步,但很明显她也知晓自己不可如此,眼巴巴看着高德楷离开了。 翌日,造纸厂和玉工坊如常开业,西市民众乐不可支。 “长此以往,”洛清歌垂下车帘,明眸善睐,“老有所终,壮有所用,鳏寡孤独有所养,我帝京必将变成道不拾移夜不闭户的模样。” “朕知此举对你来说不过小试牛刀,将来朕需你处理的事还有很多,所以清歌——”南宫谦傲然的视线平移过来,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温煦,“朕要带你到郑国去,朕最近日日在寻医问药,朕呢寻访到一个名医,你这个病自可手到擒来。” 其实关于这病,洛清歌已不抱希望。 此时听南宫谦如是说,她倒想到了前一段时间。 她废寝忘食将精力都投注在了西市的整改上,倒没时间留意皇上,那段时间南宫谦神龙见首不见尾。 她还以为自己的病皇上已忘记,哪里知晓南宫谦居然已明察暗访到了名医。 “郑国?” 郑国毗邻帝京,两国看似敦亲睦邻实际上势成水火,每一年都有许多问题爆发在边境线上。 多年来两国分庭抗礼,无论是财力民力还是战斗力几乎都在伯仲之间。 郑国人不怎么和中京人往来,举国上下一切都自产自销,几乎不怎么和帝京人打交道。 中京呢? 自大周朝开始,她就杜绝闭关锁国,因此贸易上情愿和郑国互通有无,其实前世的洛清歌都清楚,中京和郑国犹如两只猛虎,且还是两只不甘雌伏的猛虎。 在这两只猛虎之中总有一只要脱颖而出。 而后两个国家需兼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是最残忍的吞噬也是大势所趋的动向,一想到南宫谦要和自己到郑国去求医,洛清歌有点惶恐。 第213章 中郑之分 车辚辚马萧萧,听着銮铃的声音在耳边震动,她缓慢开口,“帝京和郑国鸡犬相闻,但老死不相往来,如今您带臣妾到郑国去,只怕凶多吉少,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不,朕一定会还你之前那天生丽质的一张脸,前一段时间朕早出晚归都在忙碌,但现如今已不同,朕有时间,国内的事朕已安排好了。” “皇上这是单纯为嫔妾去看病还是想摸排一下郑国底细?”洛清歌受宠若惊,倘若皇上的目的仅仅是为自己看病,如此兴师动众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倘若皇上想到郑国去摸排,看病不过是行程之一,那她倒是情愿去。 看洛清歌如此问,南宫谦一笑,“朕自然是双管齐下什么都想处理处理了,所以你不要心存芥蒂,朕不但会治好你,朕还会处理边境上的问题。” “此事可不容易。” 前世的洛清歌尝试整顿过,但效果甚微。 出芙蓉关到嘉峪关,前面一段距离人们还讲究个孔孟之道,恪守仁义道德,但到嘉峪关附近,民风彪悍,人们崇尚武学,几乎将打架斗殴看做正儿八经的事。 他们游手好闲,无恶不作。 “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皇上还是三思后行。” 但南宫谦执意要离开帝京去郑国。 洛清歌总感觉南宫谦一定还有其余秘而不宣的计划,但她再三再四的追问南宫谦却绝口不提。 见皇上闭口不谈,洛清歌只能小处着眼大处落墨,“皇上果真要离开帝京,路上安防一定要做好。” “有人说朕不知民间疾苦,朕这一次且要大家拭目以待,这一路朕不但要为你治疗,且还要铲除山贼草寇,激浊扬清。”听到这里,洛清歌振奋鼓舞,微微一笑靠在了南宫谦的肩膀上。 南宫谦轻轻抓了洛清歌的手,她只感觉甜蜜极了。 前世,她呕心沥血只为能完成帝国那宏远的计划,和皇上之间并没有真情实感。 但此生此世不同,她感觉到了他的真心。 南宫谦伸手摸一摸洛清歌的鬓角,手轻盈的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临走之前还需安排很多事。 洛清歌私下里再见了一次高德楷,两人就出行的事聊了聊,高德楷瞅了瞅洛清歌,“你们这一路上我保驾护航,皇上会同意放她和我远走高飞?” “这……”这是个伪命题,且在洛清歌的立场来看,她无权代表皇上。 “其实,我只想保护好她。”出行人员已落实,云拂晓也要去,自出宫以后她日日都很开心。 她跟在洛清歌背后见识了不少的东西,广阔了识见和格局,她的胆子也大了不少,比之前更会审时度势了。 “这一路上凶多吉少,云姐姐一定要注意安全。” “清歌,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皇上回去后将老太监福生留下,他找了人伪装自己,那人每日负责筛选重复的奏疏和题本,有那必须处理的事快马一鞭送到他手中,皇上批示完毕再送回去。 第214章 宫局 这么一来朝局才会稳固。 而他故意让洛清歌透露讯息给洛昭华。 洛清歌本以为自己才学过人聪明绝顶,但想不到南宫谦相较于她丝毫不逊色。 她喜欢思忖,但绝对不会多问。 事已至此,一切都在秘密的按部就班的进行。 洛清歌回皇宫,皇后反而似乎很期待,看洛清歌回来,她盈盈然一笑。 “娘娘,嫔妾特来叩见娘娘。” “所谓凤凰涅槃,”皇后娘娘慈眉善目犹如一尊度母,“清歌,你正是如此,自古来我国重男轻女,多少女子空有安邦定国的策略但却难以一展拳脚,你就不同了,清歌,你被皇上器重,就要为国争光,为我后宫女子做楷模与榜样。” “娘娘言过其实了,”洛清歌甜笑着行礼,“清歌不过在做力所能及的事。” “他们都说你很厉害,”皇后一笑,“难道也是泛泛而谈?” “一传十十传百,有的话就童牛角马一般了,娘娘不要偏听偏信。” 洛清歌才不想要那些个浮名虚誉呢。 皇后凝视了一下她的面颊,伸了伸手示意她靠近。 洛清歌戴着面纱,且不解开,皇后那颀长的手轻轻送过来,哗啦一下将那遮羞布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饶是皇后临危不惧处变不惊,但当此刻也微微吃惊,惊愕问:“怎么还没好?” “很慢很慢,但总会好。”关于这伤,洛清歌已不想多聊。 皇后看出她的态度,郑重其事命令。 “你如今也是皇上的枕边人了,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来人啊,找太医过来。”皇后一声令下,不一会儿一群太医就来了。 大家望闻问切了一番一个个惊慌失措。 “可看出是什么病?” 皇后处变不惊,摸一摸下颌问。 “回娘娘,洛嫔娘娘这是天花。” “天花?”此乃不治之症,皇后动容,斜睨了一下洛清歌,“本宫恍惚记得才出宫的时候你已染病,据说天花患者不过半月就一命呜呼,你这是……” “兴许是臣女命好,兴许是误诊,兴许是臣女日日在吃药,倒以毒攻毒了。” 皇后欣慰的点头,让这些医官分别给洛清歌看,大家轮番上阵,但都没看出所以然。 诸位愁眉苦脸,洛清歌倒无所谓的很。 此事不了了之。 等洛清歌离开,皇后看了看为自己请平安脉的太医,“你是皇宫里数一数二的名医,你告诉本宫这天花果真是不治之症吗?她那是一般的纤芥之疾还是天花?” 天花是一种绝迹多年的病,不少医官从业生涯里从所未见。 那太医明白皇后的意思,“娘娘,那的确是天花,至于洛嫔究竟为何还好端端的,此事微臣也百思不解。” “也不是本宫说你们,你们真是不学无术,这些病都治疗不好,洛嫔是皇上心头的人,她和皇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当心你项上人头啊。” 那人听到这里,不禁汗颜,一下子委顿在了地上。 第215章 话说不传之秘 从凤坤宫出来,洛清歌到了洛昭华这边。 洛昭华的丫头老早就在门口“守株待兔”了,看洛清歌回来,那丫头欢天喜地的笑着过来行礼。 “奴婢这就通知贵妃娘娘去。” 须臾,洛昭华出来了,她看看洛清歌,一下子抱住了她。 “长姐。”洛清歌莞尔一笑,久别重逢的欣喜冲淡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实际上这一段时间洛清歌对她这姐姐日思夜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洛昭华感慨系之,抓住了她的手。 洛清歌唯恐贵妃担心,付之一笑。 她打量了一下洛昭华,见姐姐依旧目秀眉清,手掌依旧丰腴,身材依旧袅娜,知晓洛昭华在佛堂去这几日也没遭什么罪,“姐姐可还好?” “千好万好,谁还能欺负我不成?从来我都是新的端做得正,就是人家折腾我也要有的放矢不是?”洛昭华唯恐洛清歌担心,转了个玲珑的圈儿给她看。 她穿了一件石榴红的裙子,此刻裙摆随风摇曳,犹如一只飘转的丁香。 “你呢?”洛昭华战战兢兢问:“前一段时间听说你这边走水了,又听说你在西市做了不少事,他对你怎么样?” 洛昭华语速很快,连珠弩一般。 洛清歌盈盈一笑,“其实在皇宫和外面毫无二致,宫里日日面对勾心斗角的裙钗之战,外面也是腹背受敌,我还好。” “你回来就好。”洛昭华幽邃的眼湿润了,有光华摇曳兜转。 她的心都在洛清歌身上,此时看她安然无恙自是洋洋自得。 洛清歌也开心,在这异时空来,对自己始终如一的就是这个姐姐了。 她有性格上的缺陷,但人无完人啊,她对她的保护让她铭感五内。 “姐姐,我们要带郑国去。” “做、做什么去?” 洛清歌叹息,“我国民生凋敝,坊间也是百弊丛生,皇上的意思,一来是给小妹看病,二来是处理国家积贫积弱的现状,我三天会飞鸽传书一次给您,姐姐。” 这些私密话本应在屋子里说,但洛清歌却故意在外面说。 实则,她刚刚从凤坤宫出来身边就多了几个侍女。 这几个丫鬟,有修剪花木的,有扫地的,有的握着托盘似乎准备去别的宫里挑什么东西。 看似紧张忙碌的背后却都秩序井然。 她们在偷偷的关注自己。 她故意如是说。 吓的洛昭华急忙捂住了洛清歌的嘴,“隔墙有耳呢,你说这些话也当心一点,你也要去?何苦来?如今你树大招风。” “树欲静而风不止,姐姐,”之前的洛清歌和现在不同,之前她总以为做小伏低隐没存在感人家就不会毒害自己,但种种现象表示,别人毒害她兴许和她拥有了什么毫无关联,而正因她就是她。 她是洛清歌,这已是原罪。 “既是做大树,就要做好风必摧之的准备和打算,好了姐姐,我们言尽于此,我许久没和你一起共进晚餐了,今晚我们一道儿。” “自然是好。” 第216章 专项表演 洛昭华甜丝丝的笑,俩姐妹亲密极了。 吃了东西,洛昭华送洛清歌回去休息了。 而这个夜注定了诡谲而不平凡。 回去以后洛清歌并没有着急休息,立春在给她卸妆,立冬准备洗脚水。 立冬是要留在皇宫里的,这丫头聪慧绝伦但模样儿却大智若愚,跟洛清歌一段时间也学会了白切黑,扮猪吃老虎。 至于立春,这丫头做事一丝不苟,观察力和反应能力都比立冬强不少。 前段时间洛清歌遭回禄之灾,那时立春就拜师学武功了。 她的师父就是云栖。 洛清歌的一切计划立春都是知情人,甚至立春还会为洛清歌出谋,因此洛清歌决定带立春一起到郑国去。 “立冬!”洛清歌看看立冬,立冬响亮的回应一声。 “别忙了,我临走之前还有话说,我每隔三天会写封信给你,每日下午会有太监将西市的情况送来给你,你必须如实准确的将讯息反馈回来,还有,当心苏嫔和皇后。” “我这里关门闭户就好,我需你日日到贵妃娘娘那边,但你不能让贵妃知晓我也会写信给你。” 立冬应声虫一般点头。 但她也疑惑,“但娘娘,明明是一样的事为何还要一式两份的写信,这不是麻烦了?” “谁告诉你我给姐姐的和你的事一样的信,一样的内容?此刻不要管窥蠡测,仔细……”洛清歌指了指门口,“隔墙有耳。” 话说到这里,云栖进来了。 “娘娘到底是不相信我,我进来娘娘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我也懒得知道。” “诸位各司其职就好,不告诉你是委派了你其余的任务,此刻你到皇后宫里头去,且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通风报信呢。” 听到这里云栖点点头。 她时常感觉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 此刻被洛清歌器重,云栖阴恻恻一笑,“娘娘的意思查探出究竟是谁的话,直接暗杀了?” “不,皇后娘娘一定有更厉害的阴谋诡计,我要你去听不过是想要掌控他们的一举一动,杀人做什么?不但不杀还要留下此人做咱们的传话筒呢。” “明白。” 云栖离开。 须臾,南宫谦到了。 这里一切的安排洛清歌都没告诉任何人,南宫谦也安排了许久。 前世的洛清歌日日在宫廷里,可以说吃喝拉撒睡都离不开皇宫,选秀之前的记忆寥寥无几,自进宫以后日日忙碌,更是没时间到五湖四海去看看了。 可以说她足迹涉猎最远的地方不过是芙蓉关。 那年秋季芙蓉花开了,皇上邀她到芙蓉关去看芙蓉。 临走前洛清歌喜笑颜开,一面更衣一面问他为何要带自己去赏花,这等风花雪月的事在皇宫里稀缺的很。 皇上呢,付之一笑,“知你喜欢芙蓉,朕去年就要人在关外栽种了不少的芙蓉,如今金秋送爽,不去看看岂不是辜负?” 其实洛清歌喜欢芙蓉的事只有身边那个老太监知道。 她和皇上鲜少推心置腹的聊天,他日日花天酒地卜昼卜夜,和古往今来任何一个骄奢淫逸的帝王没任何区别。 第217章 前世之恨 她呢,需要处理朝廷内数不过来的问题。 到芙蓉关以后洛清歌一朵芙蓉花都没看到,映入眼帘的是不计其数的扶桑花,洛清歌诧异,“这就是皇上说的芙蓉?” 皇上问:“你不是喜欢扶桑花,朕培育了一年呢,怎么?你不喜欢?” “不,我很喜欢。” 只要是真心实意的付出她都喜欢,花不花儿什么所谓? 你是她还不知这芙蓉花后是多大一个阴谋。 她看了扶桑花准备回去,但皇上故意拖延时间,以至夜深人静他们的扈从还没返回,结果在路上就遭遇了突袭。 得亏她出宫之前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那群杀手很快就被消灭了个一干二净。 到她临死,那太监才告诉她现实,“娘娘,三年前的扶桑花您可还记得,那时天子已埋伏了千军万马准备对付你,也是想不到娘娘您如此厉害,居然还有后手。” 那太监给她下毒了,她的视线已快模糊。 终于皇上来了。 “感觉怎么样?”他居高临下盯着她看,傲慢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得意,他一脚踩在了洛清歌的手掌上,顿时疼的她龇牙咧嘴,但相较于肉体的疼,心脏上的剧痛更让她难以忍受。 “皇上,为你这江河日下的社稷,我苦心孤诣运作,你知我一个礼拜有多少个不眠之夜,我是那样喜欢你,但你呢?你让他害我?” 皇上冷怒,一下子卡住了她的咽喉,“朕从未喜欢过你,你给朕的也未必是朕想要的,就算朕没有你,你以为天下就要覆灭了吗?” “天下?”洛清歌哈哈大笑。 “皇上知道什么是天下,皇上知道天下该如何治理,果真没有臣妾,皇上这天下不过是个筛子,很快就土崩瓦解了,快不过一年慢一点不过半载,皇上,你哪里知道这些……” “贱人,你诅咒我?”皇上的手腕逐渐用力,洛清歌闭上了眼。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如何治理国家的。 似乎皇上也没任何兴趣。 “去死。”皇上松开了手。那老太监笑嘻嘻靠近,他捏住了洛清歌的咽喉,逐渐的,她一瞑不视。 一切都和她所料不差,差在时间线上。 她说他的家国能坚挺一年半载,但实际上洛清歌被杀的第三天就发生了宫廷政变。 这不过是俩左右丞相之间的战争,皇上不能处理,被人当做了傀儡。 而就在此刻,南宫谦大军压境,皇上逃离,居然被匈奴人抓到了草原。 临死前他悔恨极了,他还在突发奇想,倘若有洛清歌在帮助自己,国家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完蛋了。 洛清歌醒过来,人已成了南宫谦的后妃。 如今想起这些事,让她不寒而栗。 也让他对男人有了芥蒂。 “你在想什么?” “没,不过想到了少年一段心事罢了。”洛清歌笑了笑,她看看铜镜里的自己,“皇上可感觉我面目可憎?” “那些美丽的女子心如蛇蝎,如你一般面容的却古道热肠。”南宫谦抓住了她的手。 第218章 抓个狐狸尾 洛清歌微微一笑。 这一晚南宫谦并没有离开,他的留宿让那些女孩愤怒着急。 张舒颜气急败坏,程菱悦却一笑了之。 “娘娘,您这么还笑得出口啊,如今她就要和皇上离开了,连带着鸡犬升天,就连云拂晓都能到外面去了,等他们回来想必都怀孕了。” “你以为,有皇后娘娘和苏嫔在,他们能走出帝京?再者说了,我哥哥是中书省的,最近也得了不少的差事,你拭目以待就好。” 看程菱悦如此开心,那嬷嬷倒感觉奇怪。 而另一边,苏嫔和张舒颜在一起,苏嫔咬牙切齿。 张舒颜已气急败坏,咒骂起来,“真是恨不得找个压胜的过来诅咒一下她,且看她还如此一路长虹?” 张舒颜是过来给苏嫔点眼药的,但想不到苏嫔气定神闲,有些话说着说着她自己倒气愤填膺了,看张舒颜如此,苏嫔嘤咛一笑,“你可消停一点,人家眼瞅着就要到郑国去了,你我能将她怎么样?” “苏嫔姐姐,你真的能咽的下这口气?”张舒颜习惯了煽风点火。 她还以为苏嫔是林翠玉的性格呢一点就爆炸,苏嫔安安静静。 “耳朵过来,我啊,告诉你一个秘密。”苏嫔笑。 张舒颜送了耳朵过去。 苏嫔附耳低言,张舒颜表情变了多次,“果真吗?” “自是千真万确,所以咱们坐观成败就好,横竖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话说到这里,张舒颜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此刻夜幕降临,云栖飞檐走壁到了凤坤宫。 她武功高强神出鬼没,最能做这等来无影去无踪的事,云栖居高临下一看,见凤坤宫正殿灯烛荧煌,几个嬷嬷和侍女各司其职在忙碌什么。 皇后正襟危坐,姣好的面上好毫无表情。 眉寿送了牛乳过去,将炼乳轻轻用白玉片涂抹在皇后娘娘面上,皇后破颜一笑。 “嬷嬷,你啊,犹如吃了不老金丹一般您看看您这气质,这肤色……” 一会儿,一个侍女急匆匆到了凤坤宫。 云栖还以为今晚定要扑空了,哪里知道这才刚刚守株,那兔子就到了。 她将身体紧贴屋顶,伸手摘走了一片瓦,下面的一切已一览无遗。 走进来的是一个妙龄女子,皇后似乎对这女孩的闯入已司空见惯。 “娘娘,有情报。” “说吧。”皇后呷一口姜茶,瞟了一眼这女孩,女孩起身,“娘娘,奴婢听到了天大的秘密。” 这女孩将自己探听到的情报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屋顶上的云栖一听,暗暗咋舌。 想不到这女孩记忆是人如此之好,洛清歌和洛昭华不过随口聊了一些话,这女子居然可以一五一十的复述出来,她犹如在表演一般。 听了这女孩的鹦鹉学舌,皇后点点头,“本宫知道了,你退下。” 这女孩急匆匆离开,回到了苏嫔身边。 云栖到洛清歌这边,立即将自己目睹的一幕说了出来。 她记得一清二楚皇后身边的嬷嬷叫这女孩为“琉璃”,她将消息送到了洛清歌这边,洛清歌一笑。 “鱼儿吃钓饵了,接下来拭目以待就好。” 第219章 倾巢而动 这一晚并没有任何其余的安排和计划,饶是云栖已自告奋勇要将这臭丫头抓来,但洛清歌却一笑,“皇上要杀的是陈书国,这个琉璃暂且留下。” 翌日,洛清歌离开。 此事在暗中进行,并未大张旗鼓。 她和南宫谦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车轮滚滚,风驰电掣,南宫谦瞥了一眼外面,“帝京人间四月芳菲尽,坊间已开始种瓜点豆了。” “大约一年四季农事活动总是接连不断的,”洛清歌眺望了一下绿油油的田野,有农人在对歌,一派欣欣向荣,那个田间有人吆喝,“伐木丁丁,伐木丁丁”这个地头立即回应“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实际上按原计划,从出发点到目的地途径大半个中京,他们旨在解决民众积贫积弱的事,可谓一路上都需注意各种事。 此刻洛清歌已拿出了堪舆图,“往前走就是平遥了,这里人杰地灵,我国不少武将都是平遥人。” 南宫谦看看堪舆图,见堪舆图上描画出一条激流,“这是黄河吗?” “天下黄河一壶口,大约说的就是这里。” 南宫谦点点头。 中午饭时,两人决定先行一步,至于后面这些大部队等他们讯号就好,洛清歌在离开之前设定了一些记号,“你记住,以后遇到危险或者联络不到我们,你可根据这些信号来寻我们。” “一时之间我怎么可能记得住啊,咱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在一起最是打草惊蛇。”这些事情洛清歌不能和云嫔解释清楚,云拂晓看洛清歌准备走,真是着急的厉害。 “好了,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赋税本就不多,为何还有这许多人啼饥号寒,朕百思不解。”皇上正在胡思乱想,忽而看到路边有一群哭泣的人,他本悲天悯人,此刻那痛苦的哭声吸引住了他。 洛清歌和皇上下车,看路边有几个村名。 这几个农人面有菜色,瘦削的皮包骨头。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家怀抱里躺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女孩,那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她面黄肌瘦已是要死不活。 “清歌,你给她看看。”洛清歌略知一二歧黄之术,当即半蹲在小丫头面前,她掀开小丫头眼帘一看,伸手摸了摸心脏,发觉这小丫头心跳缓慢,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朕……”皇上叹口气,拿出碎银子施舍给那老人,“快去给小丫头看病。” 那瘦的皮包骨头的老人家仰天长叹,“过路人,我要您这银子做什么?她这不是病。” 南宫谦诧异,“人都成这样了你告诉我不是病?” “郎君,”洛清歌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一个称谓,“这女孩的确不是患病,她是饿坏了,我找干粮给她吃。” 洛清歌去而复返。 她将吃的捏碎小心翼翼给女孩送到嘴边,一面手握着水囊,小丫头饥肠辘辘,一口气吃了不少洛清歌唯恐撑死了人,急忙喝住了她。 “感觉怎么样?” 那刚刚奄奄一息的女孩已红光满面。 第220章 百姓的现状 看得出脱离了危险,南宫谦攥着拳头,“都说我国地大物博,百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饥寒交迫之人。” 听到这里,老人家身旁的女子噶声一笑,讥讽一般掀唇道:“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您出门踏青看到这个就少见多怪了啊?我们伏牛山的人与日递减,就这还不能将税收给朝廷缴纳完全呢。” “税收?”南宫谦看看洛清歌。 之前洛清歌已在户部了解过,税收是按照耕地面积来核算的。 一般来说,一亩地的税收是年常量的十分之一,大约一两银子左右。 换言之,剩余的粮食做一家人的口粮绰绰有余,但为何会出现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惨剧。 “是一两银子,陛……夫君。” 南宫谦屈指一算,低眸问那人:“你们家有杜少耕地?” “三十来亩。” “那为何啼饥号寒?”按产量来分配,他们家不应该没东西吃。 洛清歌眼神幽邃,“难不成你们人口多?” “不过五口之家。”一个五口人的家庭在那个时代不算多。 洛清歌已看出端倪,定定的盯着那可怜兮兮的小女孩,“一亩地究竟收取多少银子的土地税?” “一亩地五两银。”听到这里,洛清歌和南宫谦都愣住了。 “真是夸夸其谈,这怎么可能?”南宫谦半信半疑。 那老人家看看苍穹,缓慢的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看老人走了,那又黑又瘦的女孩缓慢起身,千恩万谢离开了。 洛清歌和南宫谦对视一刹,南宫谦气愤填膺,“难不成地方上阳奉阴违在横征暴敛。” “苛政猛于虎,”洛清歌看看南宫谦,“我们还准备千里之行呢,看来如今只能步步为营了。” 两人都怀疑是地方上在做鬼。 帝京歌舞升平,元离帝京的世界却犹如阿鼻地狱一般,饿殍满地,赤地千里。 前世洛清歌也未离开过皇宫,对宫外的世界她完全不懂,如今一看,象牙塔内是坚不可摧的安乐窝,而外面的世界却如此不堪一击。 两人决定在伏牛山李家村安营扎寨。 结果才刚投宿的第一个夜晚,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已找了过来。 村长着急不已,敲锣打鼓召集了全村男女老幼。 午夜梦回,洛清歌被那紧促的锣鼓声吵醒了,她看众人心急火燎出了门,急忙去问这家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事。 “哎,瘟神来了,瘟神来了啊。”牛大叔骂骂咧咧离开了。 牛大娘扭身进入屋子,轻轻的捏了一下洛清歌的脸蛋,南宫谦一看,发觉这婆子捏过的位置黑咕隆咚的,洛清歌顿时改头换面一般。 洛清歌嗅到一股淡淡的烟熏味。 “大娘,您这是做什么?” “这是锅底灰,闺女,您多担待一点,这些家伙穷兵黩武丧心病狂,三天两头就会过来,不来还好,一来就抓壮丁,强抢民女,真是无恶不作。” “姑娘,我看你貌美如花和我那俩闺女一样,我真是担心羊入虎口,这才冒昧的给你涂抹了锅底灰,天可怜见,你快躲起来,但愿咱们能共渡难关化险为夷。” 第221章 官匪如猫鼠同眠 在帝京,金吾卫遍地都是。 至于巡城的武侯更是不计其数,这些士兵看着凶神恶煞但却很友善,大约靠近天子脚下,他们虽是不折不扣的赳赳武夫,但脾性却和文人士大夫一般温顺。 自然了他们那凶巴巴的一面是留给敌人的。 然而这里的情况却不同。 那老人家嗟叹一声准备走。 看洛清歌和南宫谦无动于衷,那老人本已到了门口,却去而复返。 “天爷爷,你们在这里坐以待毙呢?我是本村人,我是不得已才到打谷场去集合,你们还不快躲起来。” 那古道热肠的牛大娘将两人拉到了一口水缸面前,“快躲起来,快啊。” 一种大祸临头的紧张感扑面而来,似乎民众面对的是洪水猛兽。 那水缸的体积和容量都很大,以至于两人躲在里头还有空间,这水缸被牛大娘盖上了,顿时密不透风,洛清歌回头,嘴巴不小心触碰到了两骗柔软的东西。 接着她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清幽的气流,顿时明白那是南宫谦的生息,饶是在黑咕隆咚的暗处,但她顿时面红过耳,呼吸急促。 倒是南宫谦,似乎他对男欢女爱习以为常,那暧昧的小心翼翼的躲避他不得而知,“难不成已是天下大乱?” 在中枢乾坤殿,南宫谦听到的都是歌功颂德的声音,锦心绣口的回答。 这些话他听得多了,自以为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有那么一日门下省的侍郎韩琦因一句“百姓啼饥号寒水深火热”还触怒了南宫谦,那时她批韩琦“信口雌黄胡言乱语”如今看来人家的话才是“金玉良言,肺腑之言”。 只可惜忠言逆耳,他恍恍惚惚记得自己将韩琦一口气贬谪到了黄州。 如今他和洛清歌出门,逐渐的看到了世态人情的真相。 “皇上?”洛清歌活动了一下,只感觉不舒服。 在黑暗中,南宫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清歌。” “我们出去看看?” 这个提议得到了赞同,两人小心翼翼朝打谷场而去。 这里已是人满为患,那群黑衣人来来回回不计其数,有人策马飞驰,在他们那猖獗的笑声里,民众发出了恐怖的惨叫。 众人被这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慑服,一个个都呆愣愣的看着。 他们犹如雕塑一般,在他们那愁苦的面上看不到一点反抗的痕迹。 其实也不是他们不反抗,而是如今官兵如此之多,数量如此之大,且无论是装备还是武力值都赛过普通的百姓,他们也只能任人宰割。 两人距打谷场已不远。 “这里不安全,上树。”南宫谦纵身一跃上了一棵树,那高大的乔木给了他良好的观测视角。 他发觉这棵树坚不可摧,确定安全后才将洛清歌抱着送了上来,洛清歌面无表情,“皇上,看起来这一路上我们需要处理的事多了去了。” 那一群士兵将民众包围了起来,一个将军模样的男子挺身而出。 “本将军是过来征兵的,想必我这张脸你们也不陌生,所以家里头有成年男子的立即给我送来!” 第222章 酷吏的嘴脸 “少在这里藏着掖着,另外今年的土地税也到了,哪里有种庄稼不给粮食的道理,倘若果真不给……” 他那色眯眯的眼偷瞄了一下一个老农身边的女子。 他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那可怜女孩抓住了。 那女孩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 众人再看时,女孩已被此人攫住了,他肆无忌惮的在女孩身上捏了一下,那丫头恐怖尖叫。 “阿爸,阿爸,救救命啊。” “救命?你们倘若今晚不交出银子和粮食,我就抓走你们家的女孩,嘻嘻嘻,我要你们用人来抵债,怎么样呢?” 那老农看自家的孩子被抓了,他激动不已,趔趔趄趄靠近。 “你们还有王法吗?” 树木上,洛清歌看着这一幕在发生,真是气坏了,恨自己不会武功,否则定会将此人大卸八块,定会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皇上记住他的名字,他叫董超。” 洛清歌听力不错,“他是伏牛山附近第七兵团的总指挥副将。” “朕!”南宫谦也恨不得将那人粉身碎骨,“记住了。” 两人继续看。 那老农哪里是这些虎背熊腰士兵的对手,他才踉跄靠近,就结结实实吃了一拳头,他飞了出去,后脑上大约是撞在了什么上,昏死了过去。 “阿爸,阿爸啊?你们放开我,让我去将我阿爸,你们这些丧心病狂之人,你们没王法啊。” 从那女孩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里可以分析,这被叫“阿爸”的男子大约是死于非命了。 洛清歌恨声道:“他们是如此草菅人命。” 她继续听,将自己索取到的讯息都反馈给了南宫谦,“右边那个也是铁军第七团的副将,他叫薛霸。” 这董超薛霸乃是籍籍无名之人,按照行伍之中的编制来算,一个劲旅之中副将有十二个,一个副将可带一百个士兵,换言之,这些副将仅仅是比一般的士兵高级一点点的级别罢了。 就这么个人居然还如此凶狠,可见后面必有靠山。 “我国征兵,从三取一。” 这个条例洛清歌也清楚,“从三取一”的意思是,每一个家庭里倘若有三个和三个以上的成年男子才会从里头征走一人去做士兵。 倘若他们家男丁没有三人,那是不需要征兵的。 接着还有一个指标,倘若这个村子里不少人都不满足上一个指标,那从三取一的条例还会发生一点转变。 就是从其余三个没有足够成年男子的家庭里选出一个来,这一个人待遇很好,且三年的时间就能回来。 换言之,一个村子的人再怎么被征兵也不可能弄到剩余这么一群老弱。 “至于咱们的土地税也不是这么算的,他们有问题。” “朕明日就处理第七团。”南宫谦气急败坏。 但洛清歌却哂笑,“皇上,就他们这几个副将哪里会这么厉害,之所以他们猖獗,在我看来不过是因为他们背后有靠山,不如咱们放长线来钓大鱼,且看看他们背后究竟是谁?” 第223章 临危不惧 “清歌,你的意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不如就……”洛清歌这边已将自己的建议说了出来。 南宫谦一听,顿然拒绝,“这怎么可以,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不,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再说了,敌明我暗,等我们离开立即让那个村民去联络咱们的人,等成将军他们到来,一切又是另但别论了,且看看他们背后究竟是一群什么人。” “也好,也好。” 南宫谦只能点点头。 那边。 打谷场上,男子被误杀后,民众怒不可遏,但大家实在是太单薄了,和他们对垒如螳臂当车。 “你们要的银子,”牛大叔站了出来,“我替他们出了,但我需要官爷你宽限一段时间,让我慢慢儿筹措,至于这女娃娃,她是个狐臭的,你们要她做什么呢?夏天的时候恶臭极了,不瞒你说,三年前她就许配给我儿子了,她还堕胎过呢,是个残花败柳。” 连远处的洛清歌都清楚这是牛大叔的权宜之计。 听到这里,董超皱皱眉,“原来是个狐臭女啊,那我们要你做什么?” 她推了这女孩一把,女孩靠近爹爹哭泣去了。 当年这一群人并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 薛霸看到了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那小丫头天真无邪,完全不知灾厄即将靠近自己,她手中还握着一个用麦秸秆做的风车,风吹过。 那风车吱呀吱呀的扭动着。 “你,过来。”薛霸馋涎欲滴的看着那女孩。 那女孩急忙后退,一个长辈用宽袍保护住了他,但薛霸不会到此为止,他挥挥手,几个士兵凶巴巴的靠近,这人被好一通拳打脚踢,他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薛霸冷笑,“就你们?你们和我抗衡,小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话说到这里,洛清歌再也忍无可忍。 “我们必须做点儿什么了。” “这就走。” 两人下了树。 那小丫头被一把掠夺了过去,她书中的风车落在了地上,被旁边一个官兵一脚碾了个粉身碎骨,那女孩此刻感觉恐惧,失声尖叫。 “哈哈哈,小是小了一点,但勉强还可以凑合,哈哈哈,今晚有的吃了。”薛霸色眯眯的抱着那小丫头。 那小丫头吓坏了,当即给了薛霸一口。 薛霸皮糙肉厚,一点不疼,反而调侃起来。 这哪里是来征兵或收土地税的,这是来刁难人草菅人命来的,有一群士兵已到了民众家里,他们一口气拆毁了不少人的屋子,还点火焚烧了一些屋子。 众人敢怒不敢言。 局面剑拔弩张,队伍里头一个瘸子怒吼了起来,“当年我也是铁军第七团的副将,我们军纪严明从来不会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何尝和你们一样了?我看这不是朝廷的意思,这只你们的意思,父老乡亲老少爷们给我上啊,我们就是全军覆没也不能给他们这么折磨,上啊!” 这个老兵振臂一呼,但那些农人并不敢上前。 士兵们拥有武器,月色里银晃晃的,他们还有弩箭,而农人呢?他们可一无所有啊。 第224章 董超薛霸 董超嘿嘿冷笑指了指那老兵。 几个恶霸已将老兵弄了出来。 他受伤的很严重,左腿残废了,被人推到在地上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他的眼神凶狠,凛冽,怨毒。但也仅此而已。 “王老残,你还以为你现如今是副将呢,你老了,你不中用了,啊呸。”那董超吐了一口口水。 王老残一动不动。 倘若眼神可以杀人,这王老残的眼刀已将眼前人千刀万剐了一百次。 此刻薛霸冷笑。 “是他们不给土地税的,咱们也是为朝廷做事,抱歉的很,今日这伏牛山李家村的女孩子,四十岁下十三岁上的都给我抓走了,快!” 一群士兵靠近。 顿时哀鸿遍野。 就在此刻,洛清歌和南宫谦到了。 洛清歌急忙靠近,“官爷,官爷,您通融通融行个方便。” 那人回头看,发现一张生面孔,见这女孩半张脸上有伤疤,皮肤又黑,两人顿时没了兴致。 至于这女孩背后的男子,他虎虎生威,走起路来力大无穷,那双冰冷的眼睛带给人一种压迫感和侵略感,看到这里,众人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我是本村村长,你们有什么话给我说就好,我刚刚筹银子去了,如今也没带很多,不过二百两罢了,都给你们,请你们给我们一个礼拜时间,我们定会给你们银子。”洛清歌一笑回头,将南宫谦手掌心的二百两银票送了过来。 民众看洛清歌和南宫谦到了,大家急忙蜷缩在了一起。 看诸位如此,洛清歌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他们不也和之前的自己一样吗?一味地忍让,一味地委曲求全以及割地赔款,本以为到头来总会换来点儿什么,哪里知道换来的不过是人家变本加厉的迫害与算计罢了。 “官爷,”洛清歌笑嘻嘻的靠近,“拿回去喝酒,我们有办法给你们银子,如今你们也看到了咱们这村子破败的很,那些好看的妞儿都嫁人了,这些歪瓜裂枣您看上她什么啊,横竖我和村长会负责给你们准备银子,你们等着看就好了。” 那两人被忽悠。 此刻环顾了一下周边。 诚如洛清歌的话,这些女孩小的年龄太小,老的已后背佝偻,他们穿着灰色的脏衣服,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确一点都不好看。 洛清歌自生了天花以后,模样儿也大打折扣,半张脸美若天仙半张脸惨不忍睹,薛霸和董超互相看看,到底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只要你们承诺能弄到银子,我也大人有大量不会为难你们。” “官爷,小女子对你们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洛清歌好不容易将这一群人打发走了。 她看那群人离开,这才急忙靠近倒在地上的老兵。 “你们不应该如此,他们本是贪得无厌之人,你们以为你们帮助了我们,但过几天他们会继续来,我如今老了,我不能帮你们了,还有你们这些家伙。” “你们这些左邻右舍真是没出息,和他们明刀明枪干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也难怪人家会折磨飞欺负你们。” 第225章 王老残 这王老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教训了诸位,诸位垂头丧气并不敢说话。 “郎君,您给他们包扎一下,我和他有话说。” 洛清歌看看王老残,王老残冷笑,“我和你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说的,和你班荆道故吗?想当年我……” “好汉不提当年勇!”洛清歌一句话就将王老残制住了。 他张口结舌许久说不上一个字,只能讪笑,“是,是,你们那厉害,你们厉害!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但你们也要有本事能处理好此事,且看你们如何善后。” 这王老残一点不看好他们。 洛清歌看此人犟脾气,有点厌恶,但今日此人的表现真是勇气可嘉,所以她需要和他联合起来。 “王老残,我们这是以退为进,你当初想必也熟读兵书,总应该知道什么是“将欲取之必先予?” 前世的洛清歌闲时最喜揣摩兵书,此刻她的话让王老残微微愣怔,“你一个小丫头你知道什么是兵?” “兵者诡道也,有什么不知?”不敢托大,她对不少兵书倒背如流。 前世,用兵如神,此身此世还一次都没用过呢,王老残站在原地,犹如一尊雕塑,他的眼内有了堪比北极星还明澈的光,但那微光逐渐熄灭……熄灭…… “不!”他咕哝了一个字儿,拖着残损的腿离开了。 看王老残往前走,洛清歌还想争取。 “王将军!”这个称呼已是记忆中的残片了,他飒然回头,眼里寒星一般的光再次炽烈,但随即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但洛清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另一边,南宫谦已为受伤的民众包裹了伤口,那男子是个哮喘患者,“我但凡有一点能耐我也不会受这鸡零狗碎的气,我定会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但我这身体,咳咳咳,咳咳咳。” 看男子哮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洛清歌冷静的翻找。 终于找出了一个瓷瓶,“快吃,这是玉露丸,剩余的都给你了。”这还是自己临行前立春给自己准备的呢,起初洛清歌感觉立春这管家婆实在是小题大做,但现如今发觉立春倒考虑的很周全。 他们马车上还有一个立春整顿的木箱子,此时此刻,洛清歌对那木箱子充满了期待,不知道那木箱子里头还有什么千奇百怪的玩意儿。 “你们走吧,走,离开这里。”牛大叔看了看两人。 两人都没临阵脱逃的意思,按南宫谦的计划,直接让军队开拔过来,将他们杀个一干二净。 但洛清歌却说:“他们如此为所欲为一定有人加持,且看看他们后面的靠山究竟是什么人。” 两人各执己见,南宫谦仔细一想,倒感觉洛清歌的计划比自己的还行之有效。 回村子。 村落已被这群穷凶极恶的狂徒弄的不成个模样,这百姓们赖以生存的地方如今已是断壁颓垣,面对惨烈的景象,洛清歌本以为大家会瞠目结舌怨天尤人亦或痛哭流涕。 第226章 王将军 没有! 都没有。 她甚至于没有在他们面上看出一点意外发生后会有的应激反应,大家日日都在面对不同的人祸天灾,以至再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都不能惊怖他们一分一毫。 众人聚合在一起。 洛清歌一看,这个村落里残余的不过是一群老弱妇孺,他们这群人无论用任何方式来组和,都是必败无疑的集体。 而对方的团队就不同了,那是一群勇猛的生力军。 “果真送银子给他们?”南宫谦向来绝顶聪明,做事我行我素,但自出来后他也看到了洛清歌不少的闪光点。 洛清歌和一般鼠目寸光的女孩恰恰相反,她具有前瞻性和预判性,她遇事沉着冷静,勤于思考,敏于行而讷于言,这种性格特征就是一般男子也不可能有。 也是,前世的她可是让不少男子都甘拜下风的。 “不要着急,距约定时间还有六天多呢,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目下不要让他们知晓我们的身份,这样我们就能打入他们里头,皇上难道不奇怪吗?他们居然这么肆无忌惮目中无人?” 听到这里南宫谦沉吟道:“你说会不会是他?” “陈书国?” 之前,洛清歌日日在深宫内苑生活,和光同尘,一点看不出才华。 她今日和林翠玉斗一嘴巴子,明日和云嫔焚香煮茶,后天和洛昭华谈天说地,任何人都看不出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但出来以后的洛清歌一整个人都变了。 “总会有办法的,今晚咱们去拜访一下王将军,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也好。” 诸位重整家园,破败的房屋已不能安身,大家到打谷场附近安营扎寨去了,点了熊熊烈火。 洛清歌去找王老残了。 “就那边了,他是个怪人,你们可要注意安全呢,他那院落里古古怪怪的。” 两人通过一个小孩带路,到了王将军的家门口,王老残自从军队退伍以后就鳏寡孤独的生活着,他只身一人在这庭院内过活。 他所需的东西不多,自己栽种绰绰有余,平日里他喜欢做木器,村里不少人家的桌椅板凳都是他做的,至于水田里的水车,井口的轱辘以及更复杂的东西他都信手拈来。 两人到门口,人还没进去呢,就听到了轧轧的声音。 “王将军?” 尽管环境有点阴森,但洛清歌还是勇敢的靠近了门板,她准备敲击,但那门却朝着两面自动开启了,已是初夏,燥热的风让两人才走了一小会已是汗如出浆。 但在王老残这院子里,却凉爽的很。 金风细细,有水腾涌潮的声音,洛清歌抬头一看,发现这庭院被鬼斧神工的一双手改造过,在天井内修筑了一个小房子,这小房子上面有珍珠一般的水流哗啦啦的流淌着,一股沁凉的气流扑面而来。 黄昏的日色里,庭院内氤氲上了一层淡淡的五颜六色的光晕,如彩虹一般梦幻。 “王将军?”洛清歌清清嗓呐喊了一声。 此刻却听到有飞禽扑棱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抬头,却看到一只振翅飞来的鸟儿。 第227章 木人非石心 那鸟儿停在了洛清歌肩膀上。 “啊呀,你这里真是世外桃源一般。”洛清歌由衷的赞美,外面风景如画,庭院内独具匠心,这的确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设计了。 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飞过来坠在他肩膀上的一只鸟。 那鸟是用木头做出来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王将军?” 洛清歌吆喝,南宫谦却唯恐危险,这房屋的设计带给他的事一种完全不同于洛清歌的感觉,他只感觉恐怖。 此刻王将军坐在轮椅上滑了出来,他的轮椅设计的也很精妙,自己伸手就可转动。 这个轮椅和一般的完全不同,他那轮椅下有什么东西在吱吱喳喳的叫,洛清歌定睛一看,发觉原来是几只肥嘟嘟的果子狸。 这些果子狸被放在一个圆形的空间里,它们活动的时候齿轮就会咬合。 “这是……”南宫谦蓦的想到了什么,“这是轩辕氏的指南车?” “你这后生,有点眼力见,进来吧。” 被邀请,两人进入庭院,坐下后,洛清歌看到了角角落落里不计其数的木头,同时也看到了不少木器的半成品,说真的,她想都不敢想木头居然可被如此化腐朽为神奇。 “如今蒿目时艰,大家命悬一线,王将军你不该关门闭户而应和衷共济和我们一起和他们抗衡才是。” 洛清歌上来就是一通大道理。 那王老残叹口气,颓败的看着自己的双脚,“你想必也好奇,我这里为何这许许多多的木头,你们会因为我是手艺人,我是个木匠?” 洛清歌盯着他看看,有点懊恼。 明明她是过来做说客的,但眼前的王老残呢,他顾左右而言他,一点和他们合作的动向都没有。 南宫谦真恨不得将自己真名实姓说出来。 “您不情愿和我们合作?究竟这里发生了什么?还是说,”南宫谦压着性子问:“还是说这附近十里八乡都一样,大家都如此苦不堪言的吗?” “我知道你们是好人,我当初也和你们一样,日日啊,”王老残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缓慢的启唇,“日日想要改变不能适应的,后来我受伤了,起初那几年我依旧身残志坚,但逐渐的,我只能适应不能改变的。” “你们需要的我都准备好了,但愿这一点上还算心有灵犀。”王老残打开一个木盒送了过来。 南宫谦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本业已脏污的线装书,他不明就里,抓起来一看,原来这本书里头是最近这三五年来朝廷征兵以及缴纳土地税的各种数额以及比年来增长的数目等等。 他很会做账,可以说内容全面而清晰,应有尽有,一览无遗。 洛清歌看了看那本账。 “夫君,您看看这个,我们也好了解一下朝廷。”她故意加重了“朝廷”那两个字,犹如在反向讽刺一般,南宫谦抓了账目就看。 他一目十行,阅览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其实也没什么看的,很快征兵的事已看过了,接下来南宫谦开始浏览土地税的事,这个间隙,洛清歌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桌上有个雕塑,那是一个风鬟雾鬓的女子,那女子模样清甜,雕的和鸟儿一般栩栩如生。 第228章 有所思 洛清歌盯着那雕塑看,发觉雕塑上还有两个字——祁月。 这自然是女子的名字了,她暗暗记在心头,又环顾了一下屋子。 这屋子简陋的很,除却一些木料和奇奇怪怪大大小小的发明似乎没什么值得观望的。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鹰隼一般的眼定焦在了两人身上。 洛清歌叹口气。 南宫谦迟疑了一下已开口,“不过是过路人罢了。” “从帝京来?”王老残问。 南宫谦不假思索点点头,王老残又道:“朝廷如今可还用女官?大周后可还好?” “大周后?” 那说的不就是洛清歌吗? 洛清歌本以为自己已被历史忘记了,被人们忘记了,但哪里知晓这个老兵居然还记得自己。 “如今国号成龙,正和的事已是昨日的事,”南宫谦介绍,“你说的大周后在十一年前就被人诛戮了。” “啊,这!”王老残显然不能接受这血糊糊的现实,他惶恐不宁,颤声道:“你为何欺骗我,大周后如此聪明绝顶胸有甲兵怎么可能死?难不成身患绝症了?但这也不应该啊,我国最多的就是医官,帝京内那一群医官更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他们不能治皇后的病?” 听到这里,洛清歌蓦的想到了前世。 那些似水年华已悄然无声的消失了,她观察了一下王老残,在王老残那期待的眼神里缓慢开口。 “不瞒你说,周后是给人毒死的。” “毒?这怎么可能啊?”老人呷一口酒,愤怒的拍桌子,“你们欺我是个不能走路的糟老头子,定是在说谎,大周后怎么可能被人毒死?” “这……” 看此人神色激动,南宫谦保护在了洛清歌面前。 在这人面前提起大周后,此人就抓狂,但洛清歌前世的事并没有什么悬疑,她想了又想,到底还是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大周后遇人不淑,先帝一点不喜欢她,她呢,一心一意为国为民,她愚蠢的以为只要让天下人都吃饱穿暖了,皇上就会青睐自己,喜欢自己。” 听到这里,旁边的南宫谦点头,“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她做的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洛清歌执政的时候,她将重农抑商的局面改变了,有不少商人可以正大光明做买卖。 她和边境线上的少数民族签署了不少的条约,这些东西看似中京吃了哑巴亏,但实际上中京却在制裁制衡他们,等他们明白过来,已没办法亡羊补牢。 洛清歌还主持修筑了大运河。 最为厉害的是,洛清歌做皇后不过五年时间,这前后五年她凭借一己之力将帝京变成了一个贸易大国。 一切都在蒸蒸日上。 本以为她还能做点儿什么,但哪里知道五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 她还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一个太监手上。 她被毒杀以后,先帝不但没有哭泣,还放肆的哈哈大笑,当晚在灵堂内就载歌载舞不成个模样。 也得亏他好景不长…… 此刻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纷纭的往事。 第229章 月姑娘其人 不管怎么说,连目下无尘的南宫谦对大周后也钦佩的很,换言之洛清歌丢给南宫谦的不是一个烂摊子,而是一个可坐享其成的国家。 一正因如此,南宫谦才误以为帝国依旧和之前一般。 “她既已死,我……我……呵呵呵……” 王老残涕零如雨,似乎支撑他的脊梁一瞬间就坍塌了,洛清歌看他如此,急忙靠近,“您节哀顺变,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老人哀矜,“不,我不能接受啊。” 看着老人如此,洛清歌也难受,“你们认识?” 自然是不认识的了。 洛清歌看了看那老人,她面前放了一摞纸,似乎是什么人的信笺,自那老人黯然神伤的时候,洛清歌已偷了一张。 抱歉了,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太想要了解此人了,此人带给她一种壮志难酬的感觉。 “你们,你们去吧。” 看人家下了逐客令,南宫谦和洛清歌从里头默默然走了出来,田野里有鸟儿在啁啾,不远处有个坟墓。 “她夫人是甲子年人,戊子年去世的,二十六岁的花样年华人就撒手人寰了,其实她不是什么能工巧匠,真正厉害的是他夫人,月夫人本准备到朝廷去做女官,但却……” 洛清歌将情节已串联了起来。 “这脉络你是如何整理出来的?”刚刚在屋子里,南宫谦也看到了雕塑。 “哎,看似胡思乱想,但实际上却经过了仔细的判别。”洛清歌的逻辑推理能力好的很。 她推理出的内容和现实并没有一点点区别。 回村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了。 他在想如何搞定王老残让王老残帮助他们,而她呢,却在想前尘往事。 大约是死过了一次,对很多事也看开了,再有多炽烈的情,她洛清歌也不会义无反顾,更不可能泥足深陷。 到村子里,众人眼巴巴在等他们。 牛大叔看他们两人回来,着急的靠近,“我们怎么办啊,还有五天的时间了。” “不着急,按时间一定会准备好他们想要的东西,这几日大家准备吃的就好。” “吃的?”牛大叔叹口气,“我们吃什么啊,有什么吃的。”南宫谦指了指远处的稻田,“虽不过四五月之间,但粮食已有了,就吃五谷杂粮。” “这,这怎么可以啊?”众人哭笑不得。 即便是稻田里粮食很多,但大家也不敢吃一口,牛大叔解释:“这些粮食给朝廷都不够呢,我们可不敢去吃?” “最坏的结果已在眼前,大家挖肉补疮,且看眼下。”洛清歌提醒。 有个愣头青站出来,“横竖他们会来毒打我,横竖今年的我都交不上我还有什么害怕的呢?不管了。” 那人表率后,众人也都下地去弄吃的了,今晚大家饱餐一顿。 房屋已被损毁的七七八八,剩余的房屋不多,所以他们两人失去了单独的空间。 南宫谦本准备找牛大叔去凑合,将这个小房子留给洛清歌,但他才走出两步,洛清歌却道:“今晚你我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我有话说。” 第230章 夜之伏击 南宫谦回头,坐下。 洛清歌将纸张拿出来,“罪过了,今日我做了顺手牵羊的事。” “这是?” “陛下自己看。” 南宫谦抽过去看,这是一封情意绵绵的信,里头的内容十有八九是在表达内心的爱慕与思念,落款是用简约的线条画出的月亮。 抬头是将军两个字。 尽管南宫谦已看出这是什么了,但洛清歌依旧解释了一句,“他似乎要完成她的夙念,但如今她死了,大周后也死了,他感觉没必要了,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南宫谦点点头。 两人开始想办法。 就在此刻,洛清歌听到庭院内有野猫叫春,倒感觉奇怪,“怎么夏天也有夜猫这么叫?” “我出去看看。”南宫谦推开门走了出去,洛清歌抓了毛笔开始模仿祁月的字迹。 临摹乃是洛清歌的天赋和特长,她很快就记住了人家的一撇一捺,接着将东西写了出来,乍一看几乎一模一样。 她还准备多写,以便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此刻手掌心流汗,她活动了一下手腕。 门吱呀一声打开,洛清歌并没有回头。 “你回来了?” 一阵急促的呼吸靠近了她,等洛清歌感觉危险已来不及,有人给了她一闷棍,她压根不知究竟对方是男是女或和自己有什么过节、仇恨,闷哼一声昏死了过去。 南宫谦从外面回来却早不见了洛清歌。 他着急不已,种种迹象表明洛清歌被人绑票,但那人神出鬼没且洛清歌并未留下任何记号。 “清歌?” 南宫谦各处都寻过了,但未有雪泥鸿爪。 有村民得知洛清歌消失,也过来帮助寻找。 事已至此,有人却落井下石说之前洛清歌心血来潮答应了会筹备银子,如今眼看期限快到,消失不过是她在玩儿金蝉脱壳的计划罢了。 南宫谦和那人理论,两人倒闹了个不可开交。 牛大叔和牛大娘相信洛清歌不翼而飞的背后一定是一桩罪孽,所以号召了父老乡亲去寻。 这个夜显得格外漫长。 洛清歌是被一股刺鼻的嗅盐气味熏醒的,她睁开眼,只感觉头痛欲裂。 这是个破败的古庙,神龛内有锈迹斑斑的铜像以及诡异的灵牌,已不能断定究竟这神明是谁亦或灵牌上供养的是什么妖魔古怪。 一股凉意袭来,洛清歌撑持而起,回目一看,却见外面走进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 那男子鹰钩鼻吊梢眉,菲薄的嘴唇犹如两把刀一般,这相貌确不敢恭维。 洛清歌头痛欲裂,气息虚弱,“你是何人,你要做什么?” “听说你有钱,我来找你要钱,不然我就索你命。”那人晃了一下手中的招魂幡。 “不就是银子,我给你就是。” “拿来!” “我身上想必你已搜查过了,”洛清歌开口,她蠕动了一下准备起身,蓦的发现自己领口开了,明月映衬下,依稀可见象牙白的肌肤,那莹润的肤光如雪一般。 那男子的眼直勾勾的看向洛清歌,不得不说,倘若她面上没伤的话,定是绝世美人。 第231章 恶魔 他的手不知不觉伸出,洛清歌一怔,躲了一下。 “你干什么啊?” 那男子意乱情迷,心猿意马,但就在千钧一发,他却为洛清歌扭上了扣子。 而后他拿上了自己的面具。 “你给我银子就好,我要远走高飞。” “但我现在没银子,你愿意和我去拿银子吗?”她从未遭遇过这等诡谲的事,恐惧攫住了她,她想逃,但浑身的力量犹如泥牛入海,一丝一缕也无。 那人凶悍的视线诡冷的投射过来,咄咄逼人,“去哪里拿?” “到前一个县城,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她是个做买卖的,有很多钱。” “走!” 那人用力将洛清歌抓了起来,她只感觉头重脚轻目眩神迷,她被这死男人丢在了马车里,这马车显然也是从哪里抢夺来的,里头都是石头。 她灵机一动,趁那人不防备,抓了一把石头。 本准备攻其不备给他一下,但她手腕麻木,没办法发力,只能将石头踢到草丛里。 出发之前洛清歌就和南宫谦以及云拂晓之间发明过一套求救的讯号。 这些记号可用石头、断裂的树枝、比划以及各种俯拾即是的东西来布置,这种讯号外人看来不过尔尔,但他们却一目了然。 洛清歌用石头拼出了马车的去向以及自己被挟持的事。 从这石内可解读出不少的讯息。 她明白,南宫谦一定在极尽全力的寻找她。 但愿她可心想事成。 马车颠簸,初夏的山里瘴气纵横,山路如丝,洛清歌之所以提议到之前那县城去其实不过是权宜之计。 这一路上只要他不撕票,她总有办法脱身。 至于此人,他急功近利,迫切的想拿到银子。 “为何绑架我,仅仅是因为钱?” “你和朝廷的人商量那日,我也看到了你们。”他回答。 洛清歌叹息,“那时我……” 她真的好想告诉此人,她在忽悠他们,当时形格势禁不得已她才出此下策,如今的洛清歌身无分文,当年这些内幕她毕竟不能让他知晓。 她义正辞严的承诺七天之内会准备好银子,她并没有临阵脱逃的意思,这说明了什么,她一定准备好了一切。 “银子究竟在哪里?” “就在我说的地方,你安安心心走就好。”洛清歌饥肠辘辘,人家不给吃的,她只能忍饥挨饿。 最难堪的是人有三急。 “我腹痛,我要去方便。” 如厕本是人之常情,那人点头,找了绳索捆绑住了她,他站在远处,洛清歌看看不远处有长林丰草,解决了问题后就了月光一看,发现此人低估了她,这绳是缠绕绑缚的结她曾见过。 前世在凤坤宫内有个老太监,此人会点儿江湖手段,洛清歌闲来无事喜欢让那个这些太监表演给自己看,那时她感觉新奇,因此暗暗记住了这绳如何解开。 此刻她拽了一下绳索,那面具男低咒起来。 “你安分点儿,快好了吗?” “公子,您稍等片刻,”洛清歌嘴上敷衍,大拇指和小拇指已开始动作,很快就脱困,她冷静的将绳索捆在一棵树上,撒丫子就逃。 第232章 禄山之爪 山路不怎么好走,才跑出去就跌倒了,洛清歌再接再厉,唯恐被那法外狂徒追上。 那人左等右等不见洛清歌出来,用力拽了一下却感觉里头纹风不动,当即明白上当受骗,三步并作两步靠近,一看之下火冒三丈,“好你个臭丫头,你在太岁头上动土呢,看我抓住你不将你千刀万剐。” 那人骂骂咧咧。 他似乎很熟悉山路,穿梭在林木之间迅疾犹如云豹。 洛清歌被折腾的筋疲力尽且吃了迷魂药,药效还没彻底消散,此刻之梦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 视线尽头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那一定是民居了,洛清歌拔足狂奔,眼看着距离逐渐拉近。 而背后那汉子也注意到了他,他抄近道儿迈开那举世无双的大腿轻而易举就追了过来。 “救命,救命啊!” 洛清歌大声疾呼。 但茅屋距此地很远,且黑灯瞎火半夜三更,农人早休息了,谁能听到这个? 洛清歌着急。 此人力大无穷,速度很快,一把抓住了她发髻,劈头盖脸就是俩耳光,顿时打的洛清歌眼冒金星。 她咬着牙齿忍着剧痛,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你这臭娘们,速度倒快得很,你跑啊。” 洛清歌傲然抬着下巴,尽管在这角逐里她失败了,但那眼神依旧是不屈不挠的,她就这样冷若斌双一般盯着对手。 那人从未见过这等冰寒雪冷的视线,倒止不住打了个寒噤。 洛清歌气喘吁吁,胸口起伏,灿星之下可见她面部白里透红,樱桃小口微微张开,旖旎而灵动。 她眉如远山,眼如点漆,看上去美丽极了,美中不足在她那半张残破的脸,那人看着看着一下子靠近了她。 洛清歌压根没反应过来,此人手脚并用居然准备非礼她。 洛清歌大声疾呼,荒原寂静,一切声浪都被黑暗吞噬了。 “救、救命,救命啊!” 那人嘻哈笑着。 “救命,救命啊。”她的手徒劳的在草地上抓东西,但地上除了茂盛的蒿草别无所有。 洛清歌对他拳打脚踢,但那人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完全不怕疼。 就在她以为今晚要完蛋的时候,那人却忽而不动了,他机械而木讷的回过头,犹如在搜寻什么东西,洛清歌一脚踢在了那人小腹,急急忙忙就逃。 她慌不择路,才敢起身就吃了个大大的趔趄。 背后,那跪在地上的男子哗啦一声倒了下来。 洛清歌只感觉奇怪,她镇定了一下靠近了那男子,刚刚还力大无穷之人此刻已变成了一具尸体,致命伤在后背,有一把飞刀。 洛清歌此刻筋疲力竭,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而在村寨,众人一筹莫展。 寻他的人比比皆是,众人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但一无所获。 南宫谦垂头丧气,回来后他看看众人,“你们离开这里,现在就走。”他看到了困难,按之前约定的时间兑现银子,这怎么可能? 明日天亮,已是全新一天。 三天了。 到了最后的倒计时。 第233章 面具 目下最好的建议就是让他们做鸟兽散,一旦离开,自可安全。 牛大叔叹口气,愁眉苦脸道:“公子,你以为我们安土重迁不肯离开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到哪里去?” 南宫谦一看,发觉这群农人一个个面有菜色,严重的营养不良,他们神思恍惚萎靡,长期缺衣少食已严重折损了他们的精气神,且在这一群受苦的人群里还有不少残疾人。 他们能到哪里去? “朝廷的酷吏遍布十里八乡,”一个老农叹口气,“大家互通有无,飞鸽传书,哪一个村子里有多少人头,人家门儿清,倘若我们果真到附近去了,有人一旦收留帮助我们,明日他们就要血洗该村了。” 听到这里南宫谦怒骂一句“岂有此理。” 农人七嘴八舌道破了各自的处境和绝望。 他们已寸步难行,只能坐以待毙。 “你逃吧,如今我们也不好拖累你了,我们也找不到尊夫人了,哎。”大家一筹莫展。 已到此时此刻,但还有人以为洛清歌逃走了。 南宫谦起身,“我继续去寻。” 夜深人静,他高举火把继续寻找。 就在此刻,他恍惚听到了洛清歌的求救声。 “清歌?”他站住了脚跟,循了声源去看。 对面丘陵起伏,高大的灌木直插云霄,将天空切成犬牙交错的图形,然而仅仅是幻听吗? 但下一刻,南宫谦再一次听到了短促的求救讯号。 “清歌!” 那熟悉的声音让南宫谦迈开了脚步,他纵身一跃朝对面而去。 望山跑死马,明明看似咫尺之遥,却远如千里迢迢,他握着手中长剑披荆斩棘而去。 等洛清歌醒来,再次看到了那张可恶的面具。 饶是处变不惊,蓦的看到一尸死而复生,哪里有不惊怖的,她后退,发觉自己肩膀上有衣服滑落,再看时却是一件厚重的褐色披风。 而那面具人靠近,用温和的声音说:“姑娘别怕,我不是他,他已被我杀了。” “那你是,你又是谁啊?” 今生前世,洛清歌遭遇奇诡之事枚不胜举,但如最近过度到今晚这般匪夷所思的事她从所未见,男子喉咙滑动了一下,“我是个丑八怪,但姑娘,我是个好人,我路见不平就救了你,我怕本来面目会吓到你,因此戴了他的面具。” 听了这来龙去脉,洛清歌恍然大悟。 那男子唯恐吓到了她,战战兢兢继续解释。 他自说自话一般,“姑娘,倘若我要伤您,刚刚就是我最好的机会,不是吗?” 此话有理,洛清歌点点头,大约是这男子喂她吃了什么药,此刻她只感耳聪目明,凉风习习,吹走了额头上的汗,她欠身看着这男子。 “我相信你救了我,你要我看你庐山真面?”说话之间洛清歌伸手准备抓他面具,男子戒备的后退一步,“不,我太丑了,会吓到你。” “丑?”洛清歌生了共情,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那业已伤残的脸,“你我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谁还会嫌谁不成,你快给我看看。” 第234章 不打不成交 那人迟疑了一下,手落在面具缎带上,“我……” “要我看看。”她丢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勾唇浅笑,那是友善而和煦的微笑。 但他却站了起来。 “不,以后吧。”他转身准备走,“他们会来找你,这里不会有危险了。” 他回身,从衣袖中将火折子还有银票等放在了洛清歌面前。 洛清歌也不问他做什么去,“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易莲。”男人的声音幽邃而缥缈,很快被黑暗吞噬了。 “易莲?”这个名字有点莫名的熟悉,她在记忆中追溯,然而并没有任何线索,易莲已大步流星准备离开。 洛清歌只感觉蹊跷,这个神出鬼没的易莲犹如从天而降老早就在这里等她一般。 亦或者,他本就蹑足潜踪跟在自己背后呢? 她想不明白。 而就在此刻,易莲却一步一步后退,再次退到了洛清歌身边。 “你回来了?”她笑靥如花。 但很快洛清歌注意到了什么,对面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条人影,那人握着弩箭瞄准了易莲,这才是易莲后退的原因。 她紧张。 “尊驾这是做什么?”洛清歌起身,“我们是过路人,未尝得罪尊驾还请尊驾手下留情。” 那人逐步靠近,洛清歌定睛一看。 他的背影笔挺,动作迅疾而敏捷,目露凶光。 他的到来让这里弥漫了杀气,洛清歌再看,发觉来人不是别人乃是南宫谦。 “皇上?皇上,真的是您啊?”洛清歌看着对面的南宫谦。 南宫谦示意她不要有动作,接着他发射了弩箭,易莲急忙躲避,但易莲乃血肉之躯,哪里能躲的过去,后背很快中招,洛清歌唯恐南宫谦杀害易莲,挺身而出保护在了易莲面前。 “皇上,是误会,误会,是他救了我。” “明明是他带走了你,清歌,你糊涂了吗?” “皇上。”洛清歌指了指不远处的尸体,“那人在那边呢,已被易莲杀了,易莲之所以佩戴了这个面具完全是因为他模样难看,易莲,你说是不是?” 就在此刻,易莲闷哼一声纵身一跃朝远处而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南宫谦靠近尸体看了看,这才知晓自己闹出了乌龙。 他凝神静思了片时,“好奇怪。” “什么好奇怪?”洛清歌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这一段时间她被折磨的七荤八素,各部位似乎都在疼。 “你认识他?” “加上这一次也不过……不过半面之交罢了,妾日日在深宫内苑过活,哪里有机会认识江湖人?”洛清歌解释。 南宫谦摸一摸下巴,眸色深沉,“那他为什么会帮你?” “他是游侠,他说自己喜欢路见不平。”南宫谦再次看看尸体,“此人武功高强神出鬼没,一个陌生人会为你强出头和他决一死战,这有悖于常理。” 洛清歌之前也认定了此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经萧衔祁这么一解释,她也浮想联翩。 “他是我国人?” “听口音不像。”洛清歌追忆,中京人的腔调带了一点吴侬软语的气质,有阴柔美。 这男子的口音似乎偏刚硬一些,沉敛而字正腔圆。 第235章 他是谁 “不想这些了。”洛清歌起身。 南宫谦看她蹒跚,低头一看,见她足踝受伤,苏醒蹲在洛清歌面前。 洛清歌不敢上去,狐疑不定,“您要背我?” “你不良于行,朕也无计可施,山路不好走,又是黑灯瞎火的,自不好抱着你。”萧衔祁如此说,洛清歌也不好忸怩,趴在了南宫谦后背上。 两人临走前带走了那人留下的火折子等物。 洛清歌指了指那尸体,“他肚子上那鼓鼓囊囊是什么啊?” “不得而知。”南宫谦对尸体毫无兴趣,刚刚他就注意到尸体衣服内有什么东西了。 洛清歌建议过去看看,两人从尸体衣服和衣袖内搜出了不少东西。 “此人招摇撞骗,你看看他这都是什么啊。” “陛下,”对搜出的东西,南宫谦不明就里,但洛清歌却一笑,如数家珍一般介绍起来,“您看这个薄如蝉翼的,这是人皮面具,用这做易容术应该不错,哈哈哈,很快就能改头换面。” “人皮面具?” 南宫谦翻来覆去的看,洛清歌找了一张放在脸上,这是一张皱巴巴的老太太的面具,她咳嗽了一声,“公子啊,赏口饭吃,行行好,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她故意用老年人的声调说,南宫谦被逗笑了。 寻常时候,洛清歌带给他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但今日却如此一本不正经。 南宫谦感觉和洛清歌在一起浑身舒泰自在。 “之前,朕在皇宫,朕做皇上,朕富有四海,朕认为最好的状态就是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如今朕却感觉最好的状态其实是想要不做什么就能不做什么。”听到这里洛清歌嫣然一笑。 其实她也喜欢被呵护。 “这个呢,又是什么?”南宫谦拿出一个藤壶模样的东西,那东西犹如一个号角,但材质却不是藤壶,也不是牛角或白玉象牙之类,触感清凉,凑近鼻孔还有一股淡淡的奇异恶臭。 南宫谦准备丢开,洛清歌却捡了回来,“此人是个地地道道小人,他身上不可能带无用之物,这个东西将来很可能会派上用场。” “你拿着。” “这个呢?” 饶是南宫谦见多识广,此刻也感觉自己孤陋寡闻,他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夜光石,那石莹润纯澈,好像某种动物的眼睛,又好像是用某种石头精心打磨出来的。 之前洛清歌就发现此人身上不时地会放射出奇异的光,那时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此刻一看,那放射光芒的不就是这一个亮晶晶的“眼睛”。 两人照单全收。 临走前南宫谦一脚将尸体发射了出去。 他背了她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山路是如此难走,两人既没有目的地又没有野外生存的常识,坚持“人往高处走。” 到了最高处,南宫谦累了。 他将洛清歌放了下来,两人休息。 “这算不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前读诵古诗词,他只能揣摩出作者笔意,却不能身临其境。 第236章 坏人的遗物 “朕去过最高的山是太白上,朕每一年都会狩猎。” 当时,面对巍巍昆仑一般的南北走向山脉,南宫谦认为这太白一定是天下最高的山峰,哪里知道山外有山。 洛清歌一笑,“据说还有一座山更是陡峭,常年四季都白雪皑皑。” 对那山,洛清歌心驰神往。 两人相视一笑,南宫谦准备找水去,洛清歌原地休息,她打火折子,点燃了手边的荆棘和藤蔓,山里头的枯枝败叶多了去了,轰隆一声烈焰绵延。 南宫谦已到附近去寻水源了。 此刻洛清歌低头看,发觉远处有浩渺的湖泊,有巨大犹如野兽一般的石头,有高耸入云的群山,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其实,倘若能在这里生活,清苦一点也无妨。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就在此刻,洛清歌听到了脚步声,她回头,顺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去寻。 “皇上?”断定是南宫谦回来了。 但并没有人回答。 接着洛清歌嗅到了一股剧烈的臭味,那臭味似是贴着地面被飓风席卷过来一般,这一股气味中人欲呕,星月之下,草丛中多了无数星星点点的暗绿色光斑。 那些绿色的点明灭不定闪烁着,移动的很快,等洛清歌看清楚,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眼前是一大群豺狼。 豺狼一只只骨瘦如柴,显然很久没吃东西了,这群狼摇头摆尾肆无忌惮靠近了她。 “皇上?” 洛清歌求救。 不远处南宫谦狂奔了过来,她立即搀住了洛清歌,两人急忙后退,哪里知晓背后是万丈深渊。 两人都没遭遇过这等棘手的事,之前他们对付的对手是人类。而此刻呢,对面是一群饥肠辘辘的狡猾的野兽,且还是食物链顶端最为厉害的狼。 狼群呈掎角之势包围了过来。 嘭的一声一只雪狼从天而降,她尖锐的叫了一声,而后一屁股坐在了山丘上,她犹如一个风情万种的波斯舞娘一般,她在指挥狼群。 几只狼齐头并进。 洛清歌看情况危险,急忙将易莲留下的匕首给了南宫谦,两人不敢后退也不敢靠近。 狼群已袭击过来。 南宫谦瞅准了左边一只狼,那狼靠近了他,他很快和狼搏斗起来,因有武器所以这狼也没讨到便宜,很快有狼和南宫谦开始了拉锯战。 此刻洛清歌看出了狼的目的,“皇上,这是狼群的计谋,快过来。” 洛清歌抓住了南宫谦的手,“她们准备耗损您的体能呢。” 说话之间洛清歌握着火把将悬崖旁边的苗木和荆棘都点燃了,这悬崖旁风大,植被被吹干枯了,一把火点燃,顿时漫山遍野都说火焰,狼群并不敢靠近。 但他们也不敢出去。 两人面面相觑,南宫谦抱着洛清歌,一脸愁苦。 在皇宫里,他遭遇过不少的事,但总能将一切处理的游刃有余,此刻他无计可施,自怨自艾——“朕兴许就不该带你出来,朕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们会遇到狼群的攻击。” “皇上这是哪里话?倘若妾身一直和您在皇宫里,所见也不过金碧辉煌的建筑罢了,哪里知道我国还有这样多的青山绿水?” 第237章 狼故事 洛清歌一点不埋怨。 当初皇上征询了她的意见才带了她出来的,且落到这步田地,不都是南宫谦救助自己才落入了危险? 就在此刻,狼群已穿越火线靠近了两人,几只狼张开血盆大口就攻击,洛清歌并没有力量与之抗衡,不过稍微用力,手中匕首已脱落。 她胡乱在衣服里面抓,本意是抓出那人身上粉末状的东西撒出去,哪里知道一把将藤壶口哨抓了出来,她随风挥舞了一下,狼群居然诡异的后退了两步。 两人都震惊。 洛清歌凑近看,那臭更浓郁,“这似乎是什么骨头做的,皇上您看狼群,狼群明显惧怕这个。” “这也就是他为何不舍弃此物的原因了,原来这是野外行走的护身。”但这护身符又能保多久的平安呢。 洛清歌看着那口哨一般的玩意儿,“皇上在古籍中可见过此类奇技淫巧?” 南宫谦追想,“朕从所未见,真是孤陋寡闻了。” 洛清歌想到了少年时在某一本志怪杂谈里头看的故事,说有个屠夫怕狼群跟踪自己,因此晚上回家披一件狼皮,久而久之狼居然以为此人和它们是同类,不但不吃他,还保护他。 那故事自然是杜撰出来的,但洛清歌转而又想到了大自然之中一物降一物的现象。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一群穷凶极恶的狼疯狂的嘶吼鸣叫,极尽恐吓之能事…… 山风呼啸,缺月挂树洞。 冷意扑面而来,臭气熏天。 那雪狼似已看出他们无计可施,步步紧逼。 北风卷地百草折。 “我试试?” 困兽犹斗,两人已被狼群包围住了,四面楚歌,凄厉而尖锐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洛清歌抓了那藤壶口哨吹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却快,她那口哨内发出一股诡异而苍凉的声音。 狼群闪电一般后退,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洛清歌哑然失色。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这么厉害?”南宫谦百思不解。 两人面面相觑,洛清歌一笑,“世间之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他挟持了我,但却送了这个礼物给我,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她是如此乐观积极。 两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洛清歌将这口哨挂在了南宫谦的脖颈上,南宫谦握着看了看,“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出于好奇,南宫谦吹了一下。 但就拿一下,且吹出了祸乱。 两人步行,山路不好走,处处荆棘载途。 “这夜还很长呢。”南宫谦看看苍穹。 月亮穿梭在白莲花一般的云朵里,夜深沉静谧,还带着一种神秘感,刚刚南宫谦并没有找到水源,此刻两人已饥渴。 南宫谦指了指前面,“那边可以稍事休息。” 他手搭凉棚朝远处眺望,两人小心翼翼跋涉,许久才到了悬崖之下,这是个凹进去的岩壁,可为行人遮风避雨,到里头去以后,南宫谦为洛清歌点了篝火。 火焰在跳跃,抽搐,蕴出一片欣欣向荣,两人向死而生,他们之间的情感也与日俱增,只可惜两人都不清楚。 第238章 生死之笛 这情是在潜移默化…… 南宫谦心知不可坐以待毙,指了指远处,“这里应该安全了,我找吃的和水源去,你休息休息。” “也好。”洛清歌点头,恋恋不舍目送他离开。 临走前南宫谦摇了一下藤壶口哨,“你不要担心,我会吹这个。” 南宫谦并无野外历险的经验,因此他不知如何去寻找水源。 等南宫谦走远,洛清歌将燃烧的木柴一分为二,左边点起来一堆,木柴噼噼啪啪的燃烧,她静下心来翻找东西。 这一次出行她并没有携带很多东西,衣袖中某些药和刚需用品还是立春千叮万嘱让她带着的。 此刻洛清歌看看,发现里头有一个三角形的铁片,林林总总还有一些瓷瓶,她本凑近烛火看东西,却见衣袖内有哦密密匝匝的字儿,就了火光一看,发现居然是管家婆立春给自己写的东西。 “娘娘,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在您临行之际奴婢给您偷偷放了一些的东西,您不要看这个三角形铁片其貌不扬,实际上却是一个自动饮水的装置,您只需要……” 洛清歌按提示用石头将那三角形的铁片钉在了一棵树上,不过须臾,那三角形的挖槽内已涌出清澈的水流,看到这里洛清歌大喜过望。 之前在皇宫,她不怎么喜欢碎嘴的立春,认为她喜欢发牢骚喜欢埋怨人,但此刻却发现这小丫头心细如尘,自己考虑到的她考虑到了,自己没考虑到的,她也考虑到了。 她喝起来,只感觉乔木的汁液犹如鲜榨浆果一般沁人心脾,但此刻却总也不见南宫谦回来。 她准备去寻他,茫然四顾却不见他背影。 此时此刻,洛清歌再次听到了和之前如出一辙的骚动声,她惊怖。 仔细一看,旁边蒿草内钻出来不少的豺狼。 那一只只豺狼居然去而复返,她大声疾呼,“皇上,豺狼来了,救命啊。” 谁也不知南宫谦此刻在哪里。 那群豺狼看洛清歌是个身无长物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个个摇头晃脑包围了过来,洛清歌胡乱挥舞手中的火把,豺狼步步紧逼。 “皇上,皇上啊!” 她已看不到希望,后面就是悬崖峭壁,她更没武器。 就在此刻,一狼风驰电掣一般靠近了她,朝着她呜咽,她脚后跟踩在了悬崖边缘,哧溜一下朝峭壁跌了下去,她急忙伸手去抓,饶是抓住了悬崖上的藤萝。 但那干枯的藤萝眼看就要折断,此刻洛清歌被悬在了峭壁上,整个人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南宫谦终于赶过来了。 豺狼看南宫谦到来,群起而攻之,此刻他已看到了洛清歌。 “清歌!”他朝着她呐喊,“坚持住啊,我马上过来。”但就这一段距离却是生和死的终极挑战,狼群自不情愿让两人会师,大家撕咬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面对的是大自然最为厉害的猎兽。 南宫谦好不容易才靠近洛清歌。 此刻他们两被包围在了峭壁上,洛清歌指了指南宫谦领口的藤壶口哨。 第239章 坠谷 南宫谦吹了一下,狼群非但没有远离,反而还不管不顾的追逐包围了过来,南宫谦见状不妙,急忙停止。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一寸一寸牵她上移,洛清歌筋疲力尽,手腕麻木不仁,手臂被锋锐的峭壁划破了,血流如注。 她很清楚,此情此景,两人生还绝无可能,倘若南宫谦肯放弃自己,未必没有生路。 “皇上!”洛清歌摇了摇头,她看了看下面,那悬崖深不可测,下面氤氲了一片黑漆漆的瘴气。 “松手吧。”洛清歌叹息。 南宫谦眼神冷峻,“朕怎么能松手,清歌,不要放弃,朕可以!你也可以,上来,快上来啊!”但洛清歌已故意撒开了手。 南宫谦眼睁睁看着洛清歌被那黑暗吞噬。 洛清歌没有感觉恐惧,心头失落而遗憾,真是五谷杂陈。 在生生死死的关头,她感受到了爱,但也明白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上去了。 “清歌,清歌啊!”南宫谦崩溃,他徒劳的伸手用力在空中打捞,大半个身体已沉下,而此刻一群一群狼已步步紧逼。 狼群盯着他们的盘中餐看。 就在此刻,他手中的藤萝忽而不堪重负,吧啦一声折断,南宫谦也坠入了万丈深渊。 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电光石火窜过不少的图景,有他登基为帝的风光,有他杯酒释兵权的豪迈,很多镜花水月的过往一一犹如幻象一般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 砰的一声。 洛清歌只感觉后背剧痛,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到谷底还是哪里。 她脑袋空空,恍惚之间来到了一片神光离合的境地,天空犹如敲碎了的琉璃一般星星点点,有薄纱一般莹润纯澈的光带,那一定是银河。 在那银河两边有不少绯红之莲,一簇簇一团团,红如云霞。 这种恍恍惚惚的感觉也不知弥漫在意识里多久,终于洛清歌睁开了眼睛,后背的疼痛让她呻吟,一股冷风吹拂过来,彻底清醒。 此际,洛清歌才发现自己大难不死。 身下依旧是叵测的黑暗,两边依稀仿佛可见黛色山峦,有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有鳞次栉比的树冠,那些乔木似乎距离她很远,她缓慢移动一下,僵硬的躯体险乎从这一棵歪脖子树上落下。 她拼尽全力抓住一根旁逸斜出的枝干。 那枝干苍龙一般硬朗,她蠕动身体,朝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而去。 那大树生于悬崖之上,在树根有个不规则岩洞,岩洞洞口很大,此刻走投无路的洛清歌哪里还有选择,她只能朝那岩洞而去。 那岩洞内大约是有矿物,在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居然还折射出了五光十色。 “咳咳咳,”洛清歌咳嗽了一下,她的小腿千疮百孔,后背隐隐作痛,她镇定了一下朝岩洞内呐喊了一声,并无回应,“咳咳。” 她只能进入。 但就在此刻,外面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洛清歌循声去看。 她的瞳孔已适应了黑暗,蓦的注意到有东西坠落在了自己刚刚落下的位置。 第240章 在一起 那物具有很大重量,以至粗壮的崖柏枝干炸裂,树也被连根拔起。 洛清歌不敢去看,如今太危险了。 瘴气弥漫,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坠落下来的似乎是一具尸体,还在胡思,蓦的听到了呻吟。 那声音居然好像是……是南宫谦的声音。 她着急了,尽管四肢百骸都疼,但她依旧趔趄到了洞口,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朝外呐喊,“皇上,是皇上吗?” 实际上南宫谦坠落下来并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存活。 但他并没有粉身碎骨,而是落在了崖柏的树冠上,柏树枝繁叶茂,无数的绿叶救了他。此刻她看看洞口,看到了洛清歌。 南宫谦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身体不小心晃动了一下,后背一空,差一点就跌了下去。 “不要乱动,不要动!”洛清歌提醒。 那棵树已不堪重负,随时可能连同南宫谦一起下坠。 洛清歌看看身边,发觉地上有荆棘,那是什么植被茂盛的躯干从外面延伸了进来。 但这枝干上遍布荆棘,压根不能当做绳索用。 此刻别无长物,她只能牵住那荆棘。 岩洞内有不少的石头,洛清歌就地取材,用石头敲击荆棘。 既不敢十分用力击打,又不敢留下荆棘。用力锤击将会打断枝条,那么将会前功尽弃。 洛清歌着急,她眼睁睁看着那歪脖子树一寸一寸挣开了土壤,似随时可能出问题。 她只能用手去拔,去摘,犹如原始人一般用牙齿撕咬。 终于将一条四五米长短的荆棘准备好了,挼搓完毕丢了出去。 “皇上抓住了。”南宫谦也听到了声音,他一把抓住了藤条,与此同时,身体下的树木已摇晃。 “快过来,快!没时间了!”洛清歌看的一清二楚,稍有不慎这棵树就要连根拔起。 洛清歌用力拖拽,南宫谦寸步难行。 她因过于用力,又不知道多少没清理干净的荆棘嵌入了手掌心,尽管疼,但洛清歌不敢放弃。 斑斑点点的血顺着枝条流淌了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谦终于靠近了岩洞。 而与此同时,“吱呀”一声,那棵树寿终正寝,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悬崖之下,许久才有落地声。 此刻洛清歌笑了。 “皇上,您可还好?” 南宫谦累坏了,他看看洛清歌,微微一笑,“感激不尽。” “大恩不言谢,再说了这也不是我救您,实际上我们还要和衷共济离开这里。” 此刻南宫谦点点头。 两人面面相觑,南宫谦从她的眼看向了她的手,顿时注意到了被血液染红的藤条,他低头一看,发现旁边有一大堆锋利的荆棘,顿时明白了什么。 那藤条上一定生了不少的荆棘。 “我看看手。”南宫谦一骨碌起身,抓住了洛清歌的手。 洛清歌送手掌过去,他叹息。 “你疯了吗?你?” “我无计可施,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只能如此,皇上不要担心,”洛清歌漫不经心一笑,“真的不疼。” 南宫谦心疼极了,为洛清歌摘刺在肌肤上的荆棘。 第241章 荆棘 弄了许久才清理干净,他终于舒口气委顿在了地上,两人后背靠着冰冷的岩壁,洛清歌抬头一看,发现头顶熠熠生辉,原来这是个拥有无数宝石的岩洞。 “那是绿松石,左边那个是紫罗兰石,咱们后背这是石英石,刚刚你用的是花岗岩,至于这个,你看这个,这是石榴石,都是稀世珍宝。”南宫谦笑了笑。 世界上居然存在这么一个地方。 “我要是能离开,我搬运出去,不是富甲一方了?”洛清歌吃吃的笑,其实她从来不认为身外之物有什么好留恋的。 这些绚烂缤纷的石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经历过借尸还魂这样古怪的事以后,她对金银珠宝更没有物念了。 南宫谦看到地上有花蕊,捡起来闻了一下,但觉那香味沁人心脾,很是提神醒脑。 “这是哪里来的?这黑黢黢潮湿的岩洞内怎么还有花卉?”南宫谦只感觉不可思议。 洛清歌一笑,“那是这藤蔓上的花蕾,我不知道是什么?” 但那花儿美不胜收,花蕊长短不一,里头一圈是罕见的紫蓝色,外面一层是白色,花瓣是渐变色,在光晕之下可见根部是玫红色,越朝花蕾舒展色泽越艳丽。 看到这里,南宫谦恍惚想到了什么。 之前他在一本医学方面的古籍内看到过这种植物,“这是荆棘花。” “荆棘花是什么花儿?” “大约是个中成药,不过应该无毒无害,不然此刻你已……” 洛清歌额手称庆,“那是清歌洪福齐天了,皇上也万福,哈哈哈。” “你和朕啊总能化险为夷,可见老天爷都要留下你我来匡世风,补天裂。” “那可不?”洛清歌自以为是的点点头。 荆棘花,是合和散的主要成分。 两人浑然不知。 洛清歌昏昏沉沉的,模模糊糊之间只感觉小腹之下似有邪火在燃,那星星之火正在以燎原之势一寸一寸朝理智摧枯拉朽,她感觉自己的心被焚烧到了。 那是一种玄妙的体验感。 之前心跳平顺,犹如静水深流,但此刻心跳狂乱,扑通扑通失了次序和频率,并且越来越高,她耳洞内回荡着激越的心跳声。 那火丝丝缕缕蔓延,喉咙干涩,她疯狂的想要靠近什么。 “皇上?”中毒的洛清歌媚眼如丝。 南宫谦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抓了藤蔓的他此刻也感受到了欲火焚身的摧残,他看向洛清歌。 此刻,天光乍现,朦胧的乳黄色光晕犹如油彩一般涂抹在面上,这温柔的光让洛清歌看上去美丽极了,她那弯弯的峨眉下是一双宝石一般的眼,她娇喘微微,胡乱扭动。 这个洛清歌怎能不让人心旌摇曳。 南宫谦已意乱情迷。 “清歌?”他叫他,身体逐渐靠近。 熹微的天光里,两人的影子逐渐合二为一,逐渐凝固。 天亮了,洛清歌发现自己蜷缩在南宫谦的怀抱里,他们身下和身上都是破衣烂衫,她感觉冷,洞口肆虐的风带来一股冷意,南宫谦的身体犹如丘陵一般完美的保护住了她。 第242章 山头朝阳 看她醒来,南宫谦笑了。 “清歌。” “皇上。” 看他难为情,南宫谦用力抱住了她,洛清歌蜷在他怀抱,只感觉此生此世此情此景是如此让人快慰,而相较于前世无聊透顶的乏味生活以及穿越来的枯燥,只有最近这一段波澜起伏的光阴是让她最喜欢的。 尽管,他们已走投无路。 尽管危险正一寸寸吞噬他们。 她能听到他那稳健的心跳,犹如擂鼓一般。 洛清歌抿唇一笑,闭上了眼睛。 休息了片时,南宫谦穿衣而起,他趔趄到了岩洞旁,忽而看到一簇一簇光芒犹如万箭齐发,看到跳跃在树木上的斑点以及各种光芒。 日出阳谷。 东边犬牙交错的莲花山被旭日染红了,云霞一骨碌一骨碌在涌动,他看着这如痴如醉的场景,真是迷恋住了。 “皇上?”实则洛清歌看到的场景更好看,因了角度的关系,所以洛清歌不能看到阳光,但却可看到沐浴在淡金色阳光里的南宫谦。 他那颀长的背影犹如一棵树,他回头,温柔的笑和煦暖的阳光一样。 “清歌,叫我郎君。”南宫谦提醒。 皇上是对身份的界定,是一种格外尊重的称呼,他和她在一起,希望得到的是轻松自在的惬意感,这种氛围时常会被洛清歌一句“皇上”破坏掉。 洛清歌自然也知南宫谦的意思。 “清歌过来看太阳。” 洛清歌一笑,笑他孩子气,暗忖太阳有什么好看?但她还是靠近了她,她也震撼极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阳光。” 两人陶醉在了朝阳里。 等太阳升起到半空中,两人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洛清歌饥肠辘辘,肚子开始奏鸣,她尴尬的摸一摸,“抱歉。” “朕也饿坏了,人之常情,此刻我们需要离开。” “离开?” 峡谷内有光,洛清歌在昨日的位置看看,能看清楚的不过五六米的距离,上有直插云霄的嶙峋怪石,下有不计其数的树木,这些参天大树有从悬崖旁逸斜出,有的拔地而起。 造物主雄奇而伟大,居然造化这么一个奇崛的环境。 两人看看远处的树木,望洋兴叹,最近一棵树距两人八九米,不要说戳碰不到,就连树叶子是什么形状都未必能看清楚,往上看,峭壁笔挺陡峭,光溜溜一览无遗,压根就没抓手的地方。 下面深不可测,峭壁上有水流。 这水流增加了攀登难度。 稍有不慎,死于非命。 两人面面相觑,洛清歌收回视线,所见一切足够扼杀他们的憧憬和想象。 “先找吃的,天无绝人之路。”洛清歌在旁边寻找,找寻到一个鸟巢,大约是秃鹫或者鹰隼之类的鸟巢,里头有鸽子蛋一般大小的鸟蛋。 两人急不可待饥不择食,也不管是什么抓起来就吃。 俩鸟蛋下肚,更饿了。 洛清歌看看旁边,“这是菌类,这个可以吃,之前我吃过。”洛清歌关于宿主的记忆不是很多,但她却肯定这个可以吃,她不知道自己什何年何月或出于什么缘故吃过这个。 第243章 坐以待毙 就在此刻,洛清歌还“看到”脑海中出现了一张男子的面庞,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但那张脸的主人是谁她不得而知,她还在发愣,南宫谦已左右采之,他看看这奇形怪状犹如去犬牙一般的菌类,真是没胃口,洛清歌揉搓一下,“先吃。 这菌类吃在嘴巴味同嚼蜡,两人吃了一大把,已不想吃第二次。 南宫谦准备将藤条当绳索用,但尝试多次以失败告终。 这藤条被风干,柔韧性已大打折扣,继续使用可能会崩裂。 折腾了半早上,两人一筹莫展。 两人饥肠辘辘,他看看她,“过来休息休息。”洛清歌乖顺的靠在南宫谦肩膀上,如今形格势禁,想要离开已如痴人说梦。 短暂的休息了会儿,南宫谦继续想办法。 洛清歌抬头看岩壁,上面的宝石折射出各种不同的光,美轮美奂。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一口气将衣袖中不少东西都拿了出来。 立春给的银票、一枚夜光石、一些药等等。 这些东西不但对逃生没任何裨益,反而还构成了一定的威胁。这些东西成了辎重,成了鸡肋。 她聚合了资源。 垂头丧气,一筹莫展。 当此刻,她又将那藤壶的口哨翻来覆去研究,发觉这玩意儿两边都有风口,且任何一边都可吹出声音,一边音调高昂激越,犹如冲锋陷阵的号角。 一边音色沙哑低沉,断续、短促,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 听到这里洛清歌若有所悟,原来如此,兴许南宫谦吹奏的一面和自己吹的一面不同,所以才吸引了狼群,但她不清楚究竟这口哨有什么奇诡的力量,居然可以号召、驱赶森林狼。 她感觉此物大有来头且预判未来会派上用场,因此还是悬挂在了脖颈上。 此刻她只感觉困顿疲累,眼皮幻化成石头块,就那样沉甸甸的压了下来,洛清歌浑浑噩噩闭上了眼睛。 但身体震动,她蓦的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南宫谦在摇她。 水眸内窜过一抹狐疑,“怎么?” “不能休息,不能睡!给我起来!”这绝境内天寒地冻,倘若睡着势必冻僵,洛清歌知他是好意,但她实在是太困了。 “起来!”南宫谦低吼。 洛清歌勉为其难撑持起来,岩洞内光溜溜的,寸草不生,除了石头就是石头,唯一庆幸的是岩壁上有潺潺流水。 这对他们来说是喜讯也是噩耗。 只要补充水,人还能煎熬一段时间,但水的存在却让洞穴内气温骤降。 此刻煦暖的阳光已上中天,气温攀升,这是一天里最舒适的一段时光,洛清歌筋疲力竭一门心思想睡觉,南宫谦知道,倘若这一段时间之内还不能找到正确方式离开,他们未必能再坚持一个夜晚。 且今日已是约定的倒数第三天。 倘若他们不能送银子给那群穷凶极恶的暴徒,那群民众很可能死于非命。 一念及此,他更种着急。 洛清歌伸手抓着一块石头,她将那石丢了出去。 第244章 万物有灵 她恍惚听到了什么动物的叫声,那叫声近似于小孩,空谷回响。 “这是猿猴?”洛清歌勉力而起,抓了一枚石头丢了出去,须臾,猿猴的叫声逐渐靠近。 之前,洛清歌在古籍中看到过关于猿猴的记载,说猿猴喜欢模仿人类。 且猿猴属于灵长类中最聪明的,她准备吸引猴子过来救他们离开。 此刻太阳已倾斜到山的另一边。 原来初夏的白昼在山里也这么快。 此刻南宫谦回来了,他看着洛清歌摊开在面前的东西,抓了那银票看,五张。 他用藤条的汁液在上面写了求救的字儿,随手一丢,那银票已被风吹走了。 夜晚冷空气肆虐,两人固然蜷缩在一起,但已没办法取暖。 此刻洛清歌只感浑身冰冷麻木,昏睡了过去。 南宫谦看洛清歌闭上双眼,他急忙摇晃,但洛清歌依旧没有醒来。 半下午,洛清歌丢出去了不少石头。 此刻岩洞外有了声音,南宫谦好奇的回头,却看到许多灰溜溜的人影从外面成群结队走了进来,而后这群人站在了岩洞边沿。 那群人并没有进来。他活动了一下,那群人顿时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猴子?”南宫谦微讶,挥手恐吓猴群。 猴群里跳出一个秃顶的猴子,那猴子盯着他们两人看看,又和其余猴子“交流”了会儿,紧跟着一群猴子靠近了他们。 南宫谦还以为猴子会救他,但哪里知道猴群靠近他以后顿时嬉闹起来,将他衣服撕破了,将他推推搡搡弄到了洞口。 南宫谦急忙去保护洛清歌。 但那猴群凶残的很,硬生生将他们从里头驱赶了出来。 下坠的速度很快,南宫谦此刻才明白原来万物有灵,这一群猴子是来救他们脱困的,尽管那岩壁陡峭滑不溜足,但对猴子来说这等岩壁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 两人被一群猴子硬生生从岩洞内弄到了峡谷之中。 此刻南宫谦也被折磨的七荤八素,兀自闭目休息。 洛清歌在做梦,前世今生各种记忆纷至沓来,这些场景还夹杂了一些杜撰的素材。 她看到了凤冠霞帔的自己,看到了浩浩荡荡迤逦跟随在背后的送亲队,她听到了女子的呜咽。 她回头,看到站在门口一脸肃然的男子,那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他犹如雕塑一般面无表情八风不动,他负手而立,似乎身边往来穿梭来来回回之人和她都毫无关联。 此刻一个女子哭起来,那哭声响遏行云,洛清歌“看到”幻境中的自己靠近了她。 她对那抽抽搭搭的女子说:“娘亲不要伤怀,伴君侧,焉知非福啊。” “清歌,清歌啊。”女子哭的不能自已,“都是你爹爹狠心绝情,但你爹爹也没办法啊,闽南人都感谢你,咱们这里是蛮荒之地,只能凭你这纤纤楚腰将这里的太平气象维持下去了,清歌,情歌我的心肝儿啊。” “无妨。”洛清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境。 她缓缓地回头,看了看那房屋和建筑,默默然进入了屋子。 第245章 记忆还是梦 这是……这是什么啊? 梦?一定是梦,否则自己为何会“看到”这些? 此刻场景切换,她看到了灼灼桃花,看到了白衣如雪的男子,她看到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在桃花林内狂奔,背后是一个追逐他的少年郎。 两人跑的气喘吁吁,女孩累坏了,躺倒在了地面上。 男子凑近了她。 那男子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剑眉星目,俊朗帅气,让人过目不忘,少年抓了一根狗尾巴草在女孩鼻孔附近撩了一下,少女轻嗔薄怨,“易哥哥你做什么呢?呵呵呵,易哥哥。” 少年哈她痒痒,少女在地毯一般的地上打滚儿,两人不亦乐乎。 少年,少女。 洛清歌不知那少年是谁,亦或仅仅是记忆中浮光掠影的肖像,亦或是自己凭空捏造出的一个形象,但她一点都想不起来究竟那少年是谁了。 接着她看到了一个太监狰狞的面容。 那苍老的手卡住了自己的咽喉,“娘娘,您不要怪老奴,此事是皇上的命令,牝鸡司晨怎么可以?如今您风光得很,但将来一旦您有问题,我可是要人头落地的,老奴是皇族的心腹可不是娘娘您的肱股啊。” 她闭上了眼,咽喉剧烈的疼。 洛清歌梦了不少的东西。 此刻一股沁凉冰冷的水流顺着喉咙而下,舌尖顿时被这清甜笼络住了,一种愉悦从心田满满升腾起来。 洛清歌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几张雷公嘴,原来是一只大猴子在喂自己喝椰子汁,洛清歌筋疲力尽且她此刻神思恍惚,分不清什么是现实哪里是虚构,吞咽两口后再次昏厥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南宫谦也醒来了,他那将洛清歌抱着。 那些猿猴抓耳挠腮,一个个都好奇的很,似从未见过这等造访者。猿猴本是喜欢互相帮助的群体,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被猿猴照顾了两天。 南宫谦身体比洛清歌好一些,自到这地方,就结绳记事,眼看两天过去,他懊丧极了。 此刻看洛清歌醒来,南宫谦叹息,“今日是咱们和他们约定的最后一天,清歌,我们食言了,乡亲们一定以为我们已逃逸。” 洛清歌看看墙壁上浅浅的白色痕迹,知是南宫谦画出来的。 她茫然四顾,知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离开。 “四面八方我都看过,这里是个人迹罕至的大裂谷,我们无路可走。”但好的一点是,猴子们在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日日会有水果送来。 猴子格外友善,并没伤害他们的意图。 看洛清歌准备离开,南宫谦急忙凑近,“不要乱走,这里很危险。” 洛清歌看看外面,处处都是参天大树,两边是悬崖峭壁,耳边有轰鸣的水流。 间或可看到清流急湍,飞珠泻玉。 迷失在这里,即便是再富有经验的向导只怕也只能徒呼奈何,付妙青只能冷静下来,“是我们坑害了他们。” 南宫谦黯然神伤,一言不发。 隔日,两人准备离开,握着木棍做拐杖,一瘸一拐从里头走了出来。 第246章 诡异的人 尽管未必能回去,但却好过坐以待毙。 两人走了半日,洛清歌蹲在了一棵树旁边,南宫谦也靠近,两人大喜过望。 从这棵树横截面判断,应该是认为破坏。 “伐木工,对!是伐木工。” 两人笑不可抑,加快脚步往前走,山路回环往复,盘桓出各种奇怪的形状,走了许久却还没看到人家,天色向晚,两人都很焦灼。 而另一边,伏牛山的村民仰天长叹。 “糟糕啊,”年迈的牛大叔叹口气,“他们是真的逃走了,这如何是好啊?” “真是岂有此理,我们怎么能相信俩陌生人的一面之词,如今我们怎么办啊?我们如何对付他们啊?”这群村民只感觉岌岌可危。 “早知道就将他们绑起来了,说好的搬救兵原来不过是金蝉脱壳,真是气死人了。”大家气愤填膺,对南宫谦和洛清歌口诛笔伐。 而不远处的县城内,董超薛霸已做好了收缴土地税的准备。 “掐指一算,今日已是第七天,此刻我们就到伏牛山去。”董超喝的醉醺醺的,但饶是酩酊也不忘记到伏牛山去薅羊毛。 薛霸本是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他此刻比董超还着急。 两人进马车,后面是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这群乌合之众所到之处人人回避,个个儿心惊胆战。 两人招摇过市。 看得出他们很享受这种耀武扬威的感觉。 在马车里还有一个很会吹拉弹唱的女孩,那歌舞伎笑着弹奏琵琶,董超薛霸哪里是规矩人,此刻两人一面走一面笑,不住的撩拨那女孩。 “这都是什么啊,你唱点儿淫词艳曲给爷们听,少不得你的银子。” “是,大爷。” 这风情万种的少女开始吟唱“十八摸”,董超薛霸听的心旌摇曳,两人嘻嘻哈哈。 马车眼看就要到伏牛山了,但忽而停在了不远处。 马车内刚刚三个人还谈笑风生,但此刻却都安静了下来。 只因为在马车内多了一个人。此人神速,犹如凭空冒出来的鬼魅一般,三个人都没注意到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此人带着面具,一双幽邃的眼深沉诡冷。 他们都见过海洋,当凝视海洋的时候人会产生一种晕眩和恐惧感。 而此刻,他这眼内折射出的杀机带给人的恰就是这恐惧感。 “你什么人啊你?”董超开口。 此人动作很快,董超但觉耳边有风过,再看时一枚血糊糊的黑木耳已落在了衣服上,他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旁边的女子目瞪口呆,琴弦已划破了手指头…… 对面薛霸准备逃出去,但下半身却一点力量都没有。 就在这一瞬间,他半身不遂了。 “下令,”男子幽幽开口,声音清润,“让士兵不要靠近,我不会杀你们,不过和你们聊聊天。” 此刻董超才感觉到疼痛,原来刚刚落在衣服上的居然是自己的左耳朵。 “叫一声,我要你死!” 男子那侵略性的声音让人恐惧,马车内危机四伏,董超忍着剧痛点点头,薛霸已掀开车帘,“大家稍微等等。” 第247章 奇怪的要求 后面那一群士兵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百思不解。 “大爷,您究竟是什么人啊,您要做什么啊?” “诸君可是去伏牛山?”面具男启唇,他的声音犹如微风振萧,清越而空灵。这声音是温和的,和生杀予夺没任何关系。 “是,是。” “多宽限一点时间,不要总是欺负这些可怜人,知道吗?”那人轻蔑的拍打此人的脸庞,此人连连点头,“知、知道了,知道了。” “不要打听我是谁,不要不去,记住了。”那人转身,缥缈孤鸿一般消失。 董超薛霸也见过不少武功高强之人,但如此人一般神出鬼没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那人消失后,琵琶女才恐惧的尖叫了一声。 薛霸回头,“快,快,打道回府。” 他们再也不敢到伏牛山去了。 而在悬崖内,两人已寻到了一个浣衣的少女。 那少女说着一些奇怪的乡音,这些话是有别于中京的雅言,帝京的话字正腔圆,掷地有声,但这少女的音调低沉。 “姐姐,这里是哪里啊?”洛清歌过去套近乎,帮那少女将洗濯过的衣服收拢在了竹编筐内,那少女看着两人。 他们两人衣不蔽体面有菜色,遍体鳞伤。 这造型,这模样,和山鬼没区别。 但这两人女子生的倾国倾城,男子生的目秀眉清,倒自有一种高华的气度,少女盯着两人看看,嘤咛一笑,“这里是王家村。” “你们呢?是哪里人?” “我们是落难人,”洛清歌不是有意撒谎,但经历过很多事以后,她对不少人心存戒备,“前段时间过来贩运木材,结果遭遇了泥石流,我和夫君被席卷到了悬崖下,这几日过的困难极了,本以为必死无疑,哪里知道还能绝处逢生。” 洛清歌伤感的陈述。 旁边的南宫谦从未见过洛清歌扯谎,见她说的情深意切,几乎以假乱真,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那姑娘也伤感,随着她的讲述而调动各种表情。 洛清歌的讲述告一段落,这丫头唏嘘,“前段时间我也遇到过落难的人,走了,到我家去暂时居住几天。”洛清歌丢给南宫谦一个眼神,示意他尽可能不要说话。 那少女将竹编筐弄在小毛驴身上,走在最前面带路。 山路蜿蜒曲折,走了许久才从荆棘内走了出来。 她远眺,看到不远处屋舍俨然,洛清歌一笑,闭上了眼睛。 四五月之间,山花浪漫,一股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南宫谦鲜少在外面世界来,此刻看着这美景,居然呆住了。 “走啦,和我到我们家。” 从小路走,两人很快到了这世外桃源。 大家看有外人出现,都好奇的靠近。 小妹招待他们吃了东西,两人问关于伏牛山的事,那少女一面吃米糕一面回答:“之前听长辈说天圆地方,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但咱们村的人哪里出去过啊?自从八百年前躲避灾厄就在这里了,不知道什么伏牛山不伏牛山的。” 第248章 桃花源记 听到这里,洛清歌和南宫谦相视苦笑。这的确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这里的好处是消息闭塞,远离人世间纷纷扰扰的算计,自给自足。 但不好在,这里的人祖祖辈辈只能看到这一亩三分地,犹如坐井观天一般,哪里知道外面世界气象万千。 那小丫头看他们吃饱,将衣服拿出来,“你们沐浴去,然后更换这个,在后山去洗澡。” 那丫头带两人到了后山。 后山有河流。 两人沐浴完毕更换了衣服,眼看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 夜幕降临,女孩困倦,早早的休息去了,洛清歌看看天空,“可能伏牛山的人已被杀光了。” “都是我们不好。”南宫谦伤感的叹息。 这小丫头家并没有多余的屋子,两人只能睡在一起,不过在那小丫头看来夫妻睡在一起本似天经地义的事。 后半夜,洛清歌听到马蹄声,起初还以为是做梦,很快就感觉不对劲,南宫谦急忙和洛清歌出去看。 果然有了危险。 一群穷凶极恶之人将这村子包围住了,他们的头目是一个赤膊的男子,那男子面上和手臂上涂抹不少五颜六色的油彩,他们身上镌刻出不少诡异的图腾。 小老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人,一个个栗栗危惧。 和之前经历过的毫无二致,这群悍匪将民众驱赶到了打谷场上。 接着对面那人下马,粗豪的问了一句什么,这边一个老年人握着拐棍不慌不忙出列。 众人都吓坏了,凝目看着那一群悍匪。 小妹气愤填膺,握着拳头。 洛清歌站在小妹身边,“他们在说什么,你能翻译给我听。” 此刻那男子握着鬼头刀靠近村民,他叽里呱啦的嚷嚷起来,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村民脸上,大家惶悚,一个个惊怖的后退。 村长不动如山,犹如屹立在原地的雕塑一般。 小妹适时地翻译起来,“他们说他们在找什么龙珠,说这玩意儿最近丢失了,还说他们是附近的鞑靼人。” “鞑靼人?”洛清歌看看那人。 南宫谦已解释,“在祁连山附近有不少鞑靼人,他们喜欢穿奇装异服,你看那头型,那是金钱鼠尾头。” 那人颅骨四面八方的头发都剃光了,留中间一簇,却非要将那一簇编成辫子,看着飒爽飘逸。 “什么龙珠?谁拿走了他们的龙珠?”洛清歌只感觉好奇。 小妹叹息,苦笑道:“他们也不知道龙珠到哪里了,只能在附近寻,这不就找到咱们这里来了,我们村的人深居简出,不怎么和外面人打交道,哪里知道什么龙珠不龙珠?” 话说到这里,洛清歌微微点点头。 结果就在此时,民众和悍匪发生了口角,很快就互殴起来,那骑在马背上的男子嘻嘻哈哈的笑,将一把牛耳尖刀丢给了自己的同伴,说了一句什么。那同伴抓了武器就攻击对面一个瘦削的男子,那男子是个村民,但敏捷的很。 两人你来我往,两人席卷成一股飓风。 第249章 土匪夜袭 村民毕竟远不如土匪,所以这场决赛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此刻已是险象环生,那少几年节节败退。 他一下子倒在了南宫谦面前。 对面,面容狰狞的土匪发出了桀桀怪笑,手中的牛耳尖刀已攻了过来,就在他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候,忽的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现象,南宫谦站了出来。 他朝那人勾勾手指,“来吧。” 南宫谦武功不错,此刻挑衅一般的勾勾手指,那男子已攻杀了过去,南宫谦指东打西指南打败北,打的酣畅淋漓。 在皇宫里洛清歌就时常看南宫谦和侍卫刁斗,一开始还以为他这是花拳绣腿,后来发现南宫谦招沉力稳,一招一式都有来路。 此刻那鞑靼人气急败坏,哇哇哇胡乱咒骂,南宫谦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拳脚相加,很快那鞑靼人就被打飞了。 村民想不到南宫谦如此厉害,居然止不住喝彩。 那鞑靼人头目滚鞍下马,拔出了一把长刀靠近了他,那人脱掉了马靴,他下盘很稳,动作迅疾,此刻洛清歌唯恐南宫谦吃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倒公平的很,也丢了一把武器给了南宫谦。 只可惜这武器他不怎么会用,很快就落了下风,众人都着急。 旁边的小丫头抓住了洛清歌的手,她的手掌心汗涔涔的,她提醒,“姐姐,这是勾连刀法,讲究个“接二连三”,这是有规律的,我固然不会,但我之前在家里的书本上看到过。” “怎么个规律?”洛清歌问。 女孩娓娓道来,洛清歌一听顿时明白了,所谓“接二连三”,其实是这刀法的精髓,每当狂刀落下在膝盖上,下一招就会劈砍足踝和脚掌,而一旦上挑攻击小腹,接着就会攻击髋关节、肘关节、腕关节、手关节,反之亦然。 她顿时明白,此刻屏息凝神去看,一招一式果真得到了验证。 此刻南宫谦已节节败退,稍有不慎就会被杀。 长刀所向,他一缕墨一般的发丝飘曳了下来。 那人步步紧逼,攻的密不透风,看到这里洛清歌出声示警——“夫君,他要攻你肩膀,接着是左脸颊,接着是右脸颊,一路朝下直到足踝,你当心点儿。” 耳听洛清歌如是提醒,南宫谦立即照做。 那鞑靼人听不懂中原语言,但觉南宫谦的招式越发毒辣,犹如风卷残云,顿时瞠目结舌。 经过仔细观察,洛清歌发现,这鞑靼人的武功套路始终如一,不过“接二连三”外加“接二连三”。 一般人之所以招架不住,完全是因为其人力大无穷,动作迅猛。 此际南宫谦手起刀落,那人岌岌可危,顶起武器挡格,但听“当啷”一声,他手中武器五裂四分,南宫谦的长刀砍下,眼看此人要被一分为二。 但此刻,他的动作忽而顿住。 只因有人挟持了洛清歌。 洛清歌刚刚在给南宫谦指点,旁边一鞑靼人看出了问题,二话不说靠近。 “不要轻举妄动,中原人,否则我杀了她。”那鞑靼人冷笑,呵斥洛清歌靠近南宫谦。 第250章 鞑靼人 南宫谦的武器已抵达对手咽喉,成败不过一瞬,那人恐惧,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注意到洛清歌被挟持了,只能收回武器。 “中原人,放下、放下屠刀!”那鞑靼人用简短的几个字来提醒,大约他会的中原话也不多。 万马齐喑。 “放了清歌。”南宫谦指了指那人。 那人将洛清歌推向了南宫谦,用蹩脚的中原话说:“我放了你的人,你也放我们。” “好!” 但就在此刻,那鞑靼人却反悔了,眼看着洛清歌靠近了他,此人猖狂冷笑,一招擒拿住了洛清歌,洛清歌被提溜了起来。 “不要轻举妄动,皇上,我有办法。”洛清歌反而是镇定了下来。 南宫谦看她如此,深吸一口气。 那战败的鞑靼人喘口气拔地而起,手中的狂刀已落在了南宫谦的肩膀上,洛清歌和南宫谦都被挟持住了。 “长生天!”那头目朝苍穹比比划划,眼神肃穆而庄重,似在进行什么典礼之前的仪式,接着那人回头,手中多了一把雪亮的牛耳尖刀。 在草原,决斗中的胜利者需割除失败者天灵盖位置的顶发,这是一种羞辱。 南宫谦看着那人握着匕首靠近。洛清歌唯恐此人伤到南宫谦,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什么,当此刻,那人顿住了脚步,也回头和洛清歌嘀咕了起来。 两人叽叽喳喳,南宫谦完全听不懂洛清歌在说什么。 他百思不解,洛清歌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语言的。 他求助一般的瞥视了一下那小丫头,那小丫头急忙解释,“她说她可以帮他们找到龙珠。” 听到这里,南宫谦头大如斗,且不说这龙珠是什么了,就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如何去寻所谓的龙珠。 但此刻已无计可施,洛清歌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那准备羞辱南宫谦的男子顿住了脚步。 紧跟着他低咒了一句什么,大步流星靠近了头目。 “你来,做翻译。”那头目威胁一般的指了指小丫头,那救了洛清歌和南宫谦的丫头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是我啊?” 她会一些这种语言,虽然不完全会,但外加一些肢体语言,且可磕磕巴巴的交流。 “就您了,滚过来。”那人怒吼。 小丫头无计可施只能气咻咻的靠近。 两人面面相觑,洛清歌说:“他们是不是要杀人?” “据这人说,他们的什么龙珠丢失了,他们在附近十里八乡都找过了,怀疑是民众盗窃,所以有可能会威胁我们。”听到这里,洛清歌沉思了一下。 她的眼睛明澈犹如星斗。 “告诉他们,我会帮助他们找什么龙珠,但请他们不要伤村民。”那小丫头一愣,想不到洛清歌如此义薄云天。 “他们会带走你们,草原人对背信弃义之人的惩罚也是比较狠的,一般会凌迟然后丢到山顶去给秃鹫吃,姑娘,你这是何苦?”那丫头劝一句。 洛清歌看看那几个凶神恶煞一般的狂徒,清楚他们随时可能动歹念,“要你翻译你去翻译就好,难不成你不翻译他们就会放了我和他?” 第251章 为民请命 洛清歌朝南宫谦点点下巴。 那小丫头似明白了什么,急忙去转达洛清歌的意思。 南宫谦看看洛清歌,眼神十分复杂。 那头目犹豫了会儿,咒骂了两句污言秽语,让人用绳索将洛清歌和南宫谦捆绑了起来,一个凶巴巴的侍卫押解了两人,将两人丢在了马车里。 马车内空间本就不大,此刻马车风驰电掣颠簸起来,洛清歌只感觉后背隐隐作痛,南宫谦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上,抱歉。”前途未卜,命悬一线,情况本就危险极了,但洛清歌却还增加了一些事。 南宫谦却莞尔一笑,“我们之前没保护好伏牛山人,此刻更要竭尽全力保护这里的人。” 那小丫头哭哭啼啼,也不知水被感动还是被吓到了。 马车继续往前走,翻山越岭,转过无数个盘山路,终于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接下来这一段坦荡如砥,此刻洛清歌已挣扎了起来将前半身斜靠在窗口,盯着外面看。 马车两边是一望无垠的绿。 那绿犹如精心涂抹在丘陵上的色彩一般,而这条马路,似将一整个世界对半切成了两个一般。 “皇上,这里是草原。” 离开帝京后,南宫谦和洛清歌目睹了不少雄奇的风景,有巉岩峭壁,有巨浪惊澜,如今又辗转到了草原,那一望无际的绿美不胜收,南宫谦远眺,视线也被抓住了。 “江山如此多娇,壮丽极了。”真是难得,都这节骨眼上了,洛清歌居然还不忘记欣赏。 反观一下南宫谦,他也一脸陶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真是好山好水。” 中间的小丫头掉着苦瓜脸,“等会儿你们就笑不出来了,这些土匪占山为王,一个个暴戾恣睢,杀人如麻,你们怎么还笑得出口啊?” “那……”洛清歌故意啜泣了一声,“让我哭算了。” 但这哭戏显然不能征服观众,以至旁观的两人都忍俊不禁。 到目的地,马车停靠,之前那几个野蛮的色目人靠近,推推搡搡将三个人弄到了聚义厅。 那聚义厅里头已有几个人在等待了,中间一个鞑靼人面容愁苦,似有无穷尽的心事一般。 听到汇报,此人如梦初醒。 “啊!?找到了,真是不可思议!”鞑靼人起身,冷峻的视线已锁定在了三个人面上,他握着马鞭腾腾腾靠近三人,厉声质问:“那龙珠在哪里呢?龙珠?我要龙珠?” 洛清歌见此人情绪激动,却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一时之间着急,将征询的时间投在了小丫头身上。 那小丫头已被这人高马大的色目人吓到了,她张口结舌许久却一个字都翻译不出来。 洛清歌着急,催问:“究竟他在说什么啊?” “啊,这……要……要……” 这小丫头从未见识过这等场景,此刻心惊胆战语无伦次,洛清歌记忆力很好,很快就在文句中听到了熟悉的几个词汇,她看向那丫头,“算了你不需要翻译了,我知道他们要什么龙珠,此刻你请求这头目,让他给我们松绑,怎么样?” 第252章 遗珠之憾 “啊,好。” 这小丫头磕磕巴巴的去翻译,结果却被旁边矮脚虎一般的男子推了一把。 小丫头吓坏了,顿时哭啼,洛清歌一看,这下子好了,没翻译了。 她只能用简单的字儿去说,“我,对,我,龙珠,给你们,一定会找到。”但愿人家能明白她指手画脚在描述什么。 那人似乎听明白了,他靠近南宫谦一把抓住了他。 两人被丢在了一个帐篷内。 这营帐之中有简单的什物,地上铺设了草原才有的氆氇,门口有一只被叫做苍猊的猎犬,那猎犬正在用凶横的炯炯有神的眼盯着两人看。 南宫谦自发性保护在洛清歌对面。 卧榻旁边坐着他们的首领。 那沉浸在痛苦之中的男子手中攥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他低着头一秉虔诚的在默诵什么,似在进行一场古怪的弥撒一般,接着他靠近卧榻上一个病骨支离的小丫头,他郑重其事的亲吻了一下那小丫头。 这才回过头。 洛清歌注意到了弥漫在此人面上的痛苦。 他气坏了,声调颤抖,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但洛清歌却听清楚一些诸如“长生天”“陪葬”等等字儿。 那人离开。 接着有几个侍卫靠近了他们,押他们靠近了那卧榻上的小丫头。 洛清歌距离拉近,这才看清楚蜷缩在被窝内的是一个六七岁的黄毛丫头,那女孩面色白皙,属于失血过多才会有那种白。 女孩佩戴了一个宝塔一般的冠冕,上面有七窍玲珑的石头,石头和那烛光交相辉映,本应该是一股珠光宝气才对,但因了这女孩的病态,场景有点诡异凄凉。 南宫谦看看洛清歌。 “她病的厉害了,那夜明珠大约是治她的灵丹妙药。” 之前在皇宫,洛清歌看过一些古书,上面对夜明珠也有一定的记载。 有一说,夜明珠产自于渤海,取自一千年河蚌,将夜明珠放在屋子里可烛照万物,起到将蛇虫鼠蚁驱逐出境的作用。 其实任何人都清楚这不过是商家的噱头和人类一厢情愿的认定罢了。 实则夜明珠除了美观并没有什么好作用。 倘若果真要拉一点好处,这夜明珠砸碎以后涂抹在脸上可以美容养颜。 还有一种产自于酒泉的石头也叫夜明珠,研磨后可做夜光杯。 但无论前者后者都没治病救人的论著留下。 此刻洛清歌准备靠近,但却被旁边侍卫狠狠地斥责了一通。 而那人的大嗓门吵醒了小女孩。 小女孩睁开了水濛濛的眼睛,百思不解的看着身边两个人。 “啊,”小女孩欢喜起来,“我一定是在天堂了,不然我这里怎么会有中原人?”“这里不是天堂。”“你们应该是中原人,是也不是?”小丫头笑嘻嘻。 看这女孩和善,洛清歌一笑,“是,我们是中原人。” “我娘亲也是,也是中原人啊……对了,我……我的夜明珠呢我?” 此刻洛清歌恍然大悟,原来这夜明珠很可能压根就不是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 第253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 这夜明珠是小女孩的精神支柱。 看小女孩迷糊了过去,旁边有人送了一碗汤药过来,一个哭哭啼啼的侍女过去伺候,硬生生将药送到了小女孩嘴巴里,那小女孩喝了药以后状态比之前还糟糕了。 这屋子里还有几个忙碌煎药的男女。 洛清歌看看旁边,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药。 旁边的南宫谦已解释,他到底是见多识广的天子,对这些药也清楚的很,“是虫草和西洋参,那边是藏红花以及天山雪莲。” 这些都是温补的药,这些药价值连城,一般人不要说吃了,见一见也难上加难。 此刻那些人熬出了药汤以后,急乎乎弄给了少女吃。 那小女孩吃了以后状态更糟。 洛清歌看着看着恍惚看出了什么,“你们大当家呢,我要看看他。” 一个人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那人用绳索将洛清歌和南宫谦捆绑了起来,带两人去见大当家了。 胡子男盯着两人,叽哩哇啦说了一些字儿。 洛清歌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听的云里雾里,好在此刻那小丫头也醒来了,她急忙将自己的意思说给了小丫头,小丫头去翻译,大当家的叹口气,“去,去。” 达成协议。 两人进入营帐。 但依旧有人徘徊在他们身边,几个侍卫模样的男子手中握着武器,随时可能杀人。 洛清歌靠近煎药的位置,她看到成堆成堆的药渣子,真是吃惊,这小女孩是个奄奄一息之人,即便是滋补也需循序渐进,哪里能这么吃? 是药三分毒,她断定这女孩不是身体不好,而是中毒了。 还有人准备伺候吃药,此刻洛清歌着急了,“喂,你们那汗王要我给她看病呢,你们退避三舍,且看我大显神通。” 那众人到底不情愿。 到了吃饭的时间,有人送了吃的给他们,两人在人家凶巴巴的呵斥下吃了东西,此刻大当家的到了他看小女依旧在迷糊,顿丧气垂头。 此刻洛清歌感觉机会到了。 “皇上,我想我能治好她了。” “清歌,你做什么去啊?”看洛清歌准备靠近女孩,南宫谦急忙去阻挠。 但洛清歌此刻已靠近了卧榻。 鞑靼人回头,鸽灰色的眼内蕴出恨意,“都是你们,你们罪该万死,我要杀你们给阿诗玛殉葬。” 洛清歌固然听不清楚究竟他在咒骂什么,她在原地跳动起来,舞步婆娑,美轮美奂,大家都看呆了,不说那些草原人,就是南宫谦自己也不清楚洛清歌这是几个意思。 她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一面舞动一面轻轻的呼喊阿诗玛的名字,“娘亲等你醒来”。 这些声音在草原人听来犹如巫术里某种神秘莫测而古老的咒术一般,在那呼唤之下,小女孩逐渐睁开了眼睛。 看到这里,洛清歌终于舒口气。 而鞑靼人呢,他已快活的蹦了起来,“阿诗玛,阿诗玛。” 实际上,洛清歌会点儿歧黄之术,但技能也仅仅是“略知一二”,今日她故意破坏了人们的日常,让大家尽可能不去弄药给阿诗玛吃。 第254章 心病还得心药医 这么一来,阿诗玛的状态会逐渐好起来,至于为何要跳舞,不过在故弄玄虚罢了。 当洛清歌听阿诗玛说自己的娘亲也是中京人以后,她就知道了,这阿诗玛定是思念娘亲,所以她扮演了一下她娘亲的角色。 阿诗玛和鞑靼人说了一些什么,鞑靼人柔和的点点头,等阿诗玛讲述完毕,旁边那爱哭的桃金娘已靠近,两人相拥而泣。 此刻鞑靼人靠近洛清歌。 “会、看病?” “会。” “留下。” 他们之间的交流简短到不可思议,因了这“留下”两个字儿,洛清歌恢复了自由身,至于南宫谦,他倒是感觉自己没了用武之地。 从第二日开始,洛清歌就寸步不离的去照顾阿诗玛了。 自昨日她故弄玄虚以后,这些民智未开的草原人居然以为洛清歌是九天玄女,所以看她的眼神尊敬里带了一点孺慕,甚至于还有恐慌和胆怯交织在一起,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 洛清歌让人给阿诗玛的饮食去了荤腥,也不给阿诗玛吃药了,所以才一天阿诗玛就好起来了,第二日阿诗玛就和洛清歌打成一片了。 当此刻,洛清歌想到了什么,倘若能让他们送他们到伏牛山去,岂不是轻而易举? 阿诗玛在卧榻中撑持了起来,洛清歌抓住了她的手,“起来,和我出去走,外面碧草青青,风吹的草地见牛羊,可好看了。” 阿诗玛尝试了一次一次,失败了一次一次。 但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洛清歌将阿诗玛背着,两人到外面去看风景了。 阿诗玛已卧床许久,此刻出来只感觉新鲜,两人去看了天池,看了格桑花,阿诗玛笑着叫洛清歌为“阿姆”,洛清歌一笑。 从外面回来,却有人垢谇谣诼,说她洛清歌是个魔鬼。 说什么阿诗玛已将灵魂出卖给了这个中原女子,还说签订了什么契约之类,一开始鞑靼人也不相信,但他偷偷去观察,他发现曾经矜持的阿诗玛自从见了洛清歌以后一整个人性情大变。 之前她闭门不出,也从来不会和什么人做游戏,对一切都表现出一种莫名的抵触和嫌恶,但自洛清歌来了以后阿诗玛不停地要外出。 她和洛清歌抓蝴蝶,和南宫谦垂钓。 他们还一起做游戏,说真的,鞑靼人已多年没见过阿诗玛这么快乐开心了,倘若果真是这俩中原人改变了阿诗玛,那他们果真是厉害。 但如阿诗玛的改变是因他们用了什么魔法,那他就岌岌可危了。 “且拭目以待,不着急。” 有人建议他不如杀了这俩中原人。 但他却让那人稍安勿躁。 七八天以后阿诗玛已健康的好像一只小兔子,和之前那死气沉沉的模样不同,现如今的阿诗玛快活极了。 午后,洛清歌找不到南宫谦了,等她带阿诗玛到营帐之中,一群凶巴巴的人却一把将阿诗玛抢走了。 “阿姆,阿姆啊?”大约连阿诗玛都被吓到了,洛清歌倒不担心自己,她急忙去看阿诗玛,见阿诗玛没有被伤到,这才松口气。 第255章 惹火惹祸 接着之前那小姑娘到了,“清歌,他们这些草原人要点你们的天灯,怎么办啊,你究竟会不会治病啊,你如今惹火烧身了。” “天灯?” “我不知道是什么啊,大约是要命的勾当。”那小丫头想要帮助他们,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刻鞑靼人已进入营帐,他攥着拳头,也不知说了一些什么,路情歌从座上宾就沦为了阶下。 “他们说你是女巫,老天啊,怎么办啊,我该怎么样帮助你?清歌,你快求助阿诗玛啊。” 阿诗玛是真心喜欢洛清歌,通过这几日朝夕相伴,阿诗玛将洛清歌看做了和自己玩游戏的朋友,治自己疾病的长辈,传道受业的师长以及各种角色,说洛清歌是女巫,阿诗玛自然不肯相信。 而在草原上,对招摇撞骗的巫婆神汉有特别残忍的处决手段。 他们会设一叫“玛尼堆”的石头堆,而后在上面发那个木柴和风干的牛羊大粪,接着将被处决之人捆绑在木桩上,然后点火将此人焚烧。 此刻阿诗玛恐慌,激动地靠近鞑靼人。 那鞑靼人背对着阿诗玛,似乎不情愿看她。 阿诗玛行礼,“父汗,您饶了他们,他们不是巫人啊,他们对女儿很好,女儿许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父汗,求求您网开一面。” “啊,长生天!”那鞑靼人回头,“你一定被他们迷失了心智,魔鬼在蚕食鲸吞我小女儿的心脏。” “魔鬼?”阿诗玛解释,“父汗你说什么呢?您不要偏听偏信啊,什么魔鬼不魔鬼,他们真的对我很好,我从未这么快乐过。” 但不管阿诗玛卖力的说什么,鞑靼人都无动于衷。 她再说,他已恼羞成怒,愤恨的挥挥手,有人强制带走了阿诗玛。 那阿诗玛不过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罢了,能有多大的力气,所以不管她怎么样挣扎扭动,都于事无补,很快洛清歌被扭了出来,等她到外面,那玛尼堆上已有一个人了。 她定睛一看,发现南宫谦已被捆在了上面。 “皇上?”洛清歌抬头。 南宫谦低眸看看她,“走,快走啊,将一切都推给我,就说我才是魔鬼,你也是被我迷惑的人,走啊,让她翻译,走啊!” 但洛清歌却不情愿,在这节骨眼上洛清歌怎么能落井下石呢。 很快她就被捆绑了起来,人们升了木架子,洛清歌和南宫谦肩并肩“站在”了一起。 从这制高点上眺望,可以看到远处那犬牙交错的群山,可以看到茫无涯际的戈壁以及经年累月覆盖了皑皑白雪的山。 此时,晴空万里,间或有什么奇怪的飞禽发出脆生生的叫。 洛清歌看看旁边的南宫谦。 南宫谦皱眉,“你真是傻,你只需要将一切推给我就好,为何要和我同归于尽。” “我不能污蔑你,这一路上你我几次三番遭遇坎坷磨难,都是你挺身而出保护我,如今也到了我保护你的时候。” “朕才不需要你保护,你能顺利离开就是最好的。” 第256章 大难临头 洛清歌看看南宫谦。 他低头看向那小丫头。 “翻译给他们听,就说一切都是我……” 那小丫头着急不已,她急忙靠近鞑靼人去翻译,但那鞑靼人却用力推开了她,女孩不敢靠近,只能饮泣。 每当命悬一线,洛清歌总能想到前世的因因果果,那些幻灭的场景,那些美如烟花一般的缘起和邂逅,凡此种种都在脑海中不住的跳跃,乃至消失…… 此刻,一群鞑靼人烹羊宰牛,在那头目带领之下,大家欢聚一堂,残酷的视线毒箭一般盯着他们,有萨满载歌载舞。 众人欢呼。 洛清歌看看南宫谦,她不但没有被这诡异而疯狂的场景吓到,反而还感觉欣慰。 前世,她苦心孤诣追寻他,为一个自认为可托付终身之人竭尽全力的奋斗,磨平了棱角,变化了模样,但最终得到的不过是死于非命。 此生此世,她本断情绝爱,却哪里知道偏偏就让她遇到了这么一个痴心绝对之人,如今,死而无憾。 阿诗玛从屋子里狂奔出来,她挣脱了众人的钳制,狂奔到了玛尼堆旁,她手脚并用攀登,眼看就要靠近洛清歌,但她身后忽的冒出来几个彪形大汉。 那几人力大无穷神出鬼没,到底还是将小孩给抓走了。 “阿姆,阿姆,阿姆啊。”阿诗玛朝她伸手。 鞑靼人气急败坏,大约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居然成了这一副嘴脸,他冷怒,下令将阿诗玛带走了。 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炬丢了过来。 那被清酒浸润过的木柴噼里啪啦很快就燃了起来,火焰犹如精灵鬼魅,一寸一寸攀上木柴,旋转飞舞,很快火舌就舔到了洛清歌脚边。 炽烈的温度让她皮肤紧绷。 听天由命。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苍穹上却爆出雪亮的霹雳。 清风扑面,让人心旷神怡。西北风呼啸,火焰燃烧的速度加剧,洛清歌扭动身体,但无济于事。 下面那一群高鼻深目之人看他们葬身火海一个个都哈哈大笑,但就在此刻,惊雷声犹如奔马一般由远及近,两人朝远处看。 视线尽头的树木被风席卷成了暗绿色的纽带。 沙沙沙。 沙沙沙。 居然下雨了。 这怎么可能啊! 狂欢的众人目定口呆,大家挪移视线,看向受刑者。南宫谦也想不到会下雨,才听淅淅沥沥,再看已是大雨滂沱。 水火不容,饶是火焰冲天而起,但很快就被雨水熄灭,众人傻了眼,鞑靼人顿时委顿在了地上,她叩问苍穹。 “长生天,你究竟何意?”难不成,让他们存活下来乃天意吗? 洛清歌浑身湿透,那雨水有增无已,天和地顿时混混沌沌,也不知下了多久,有人冒着雨将他们的绳索解开推搡他们到了营帐。 “我本和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但你们为何害我?阿诗玛是我掌上明珠,她的心被你们这些中原人收走了,中原人果真阴险狡猾。”鞑靼人气坏了,颤抖的手指指了指洛清歌和南宫谦。 旁边有个膀大腰圆之人在翻译,洛清歌听到这里,叹口气。 第257章 心之谈 “我从未萌生将她据为己有的念头,你只是养大了她,但从不知她需要什么,想要什么,你不过是在用你的方式在呵护她,但你给的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反正也受制于人,洛清歌索性一股脑儿将自己所思所想表述了出来。 那鞑靼人愤世嫉俗,大喊大叫,局面剑拔弩张,眼看是没办法继续交流了。 南宫谦唯恐此人恼羞成怒对付他们,急忙靠近洛清歌。 “带走带走啊!”鞑靼人怒吼,有人将两人推推搡搡弄到了一个房子里。 这屋子小而潮湿,溽热的风顺着墙角席卷了进来,洛清歌顿时汗流浃背。 早半天这里炎热犹如火焰山,但下午气温骤降,洛清歌冻的瑟瑟发抖,南宫谦急忙抱住了她。 两人看着外面。 哈气成霜,外面难道是一片冰天雪地吗?洛清歌从未在这等严苛的环境中睡眠过,此刻她唯恐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死于非命,一种恐惧感支配着他。 南宫谦和她讲话,聊那并不美丽的初见,聊皇宫里的事。 “所以说,你情愿做个寻常人吗?” 做皇帝乃意料之外的事,他的起义军势如破竹,很快赶走了盘踞在帝京的黑恶势力,失败者离开后,处处烽火狼烟,处处弥漫着恐怖的气息,死神的镰刀夜以继日的寻找新鲜的生命。 赤地千里。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帝京被战火洗礼后,犹如一个年富力强之人忽而遭遇了捶打,施暴者手段狠毒,不过轻而易举已改变了这里的一切。 作为胜利者,南宫谦自诩没能力称孤道寡,但后来居上者远不如他。 面对“肉食者鄙未能远谋”的局面,有人振臂一呼,提议让南宫谦做皇帝。 很快拥戴者的声浪一波一波。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做了天子以后,他本应该去享受那一呼百诺的逍遥,但南宫谦日理万机,宵衣旰食。 勤政爱民的君王哪里有时间好好体会生命,他需要对付崛地而起犹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山贼草寇,需要制衡前朝的遗老遗少,还需要控制帝京的人口、财政、军团。 事无巨细,都不可假手于人。 南宫谦从未讲述过这些事,洛清歌也从未打听过,此刻这别开生面的故事犹如打开了另外一扇窗,让她看到了关于他的过往与曾经。 南宫谦感慨系之,“如今想一想,真正快活的不外乎那几年,篝火狐鸣,烛影斧声,明明胜利遥遥在望,但却远在天边,但正因有目标人才有价值。” “皇上如今更有价值,中京已许久没有烽火狼烟了,这不都是您统帅的好?” “百姓惧怕战争。” 战争带来了流血和牺牲,战争后国家积贫积弱,民心涣散,人人自危。 所以他需要竭尽全力却维护现有的状态,至少让百姓安居乐业。 “倘若还有未来,倘若你我大难不死,”洛清歌蜷缩在南宫谦的怀抱,也不知是他滔滔不绝的讲述带给了她重生的信念,亦或者心和心已合二为一,她居然说出了平日里最难以启齿的话,“日后定会全力以赴帮助您。” 第258章 雪花的快乐 “我们,一体同心。”南宫谦伸手,洛清歌将手交付了过去,这是力量与力量的结合,这是爱的碰撞与凝聚,两人同时心跳加速,那激越的声音回荡在耳洞,经久不息。 经久不息… 因了刑场上的变数,两人被囚禁了起来。 监牢内密不透风,空气恶浊,洛清歌身体受伤,南宫谦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相互取暖。 此刻,鞑靼人已到了阿诗玛这边,自他决定处决南宫谦和洛清歌以后,阿诗玛就在努力斡旋,但不管她做什么,都不能改变这既定的一切。 因此,阿诗玛不说话了,她沉默的钻入了被窝。 已一个时辰过去了,阿诗玛依旧原封不动。 起初侍女等看阿诗玛安静了下来,大家还沾沾自喜,终于小家伙不去阻挠他们的老大了,但很快大家就发现情况不对,阿诗玛躺着一动不动,茶不思饭不想,这是要绝食的模样。 她的大眼睛困惑的眨巴着,似乎在思考什么难以解说的真理。 那鞑靼人听说阿诗玛如今成了这模样,二话不说急急忙忙到了阿诗玛的屋子。 阿诗玛呆愣住了一般。 “阿诗玛?”鞑靼人凑近,他满以为阿诗玛会和之前一般给自己一个亲密的拥抱,但阿诗玛却冷若冰霜,她居然闭上了眼睛。 这小半天过的很缓慢。 阿诗玛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似乎在用无声的行为在和鞑靼人抗衡一般。 而在监牢里,两人冷的瑟瑟发抖。 “外面那是?”洛清歌瞥了一下窗外,见鹅毛一般的雪白东西在窗口飘曳。 之前这房子溽热,此刻却犹如冰窖一般,她还在迷惑那是什么呢,南宫谦已站在了窗口。 一股冷风鱼贯而来,吹的他面面容僵冷,他伸手,一枚硕大的雪花飘曳了下来,轻盈犹如精灵一般坠落在了手指头上。 他惊喜一笑,唯恐那雪花会消融,急乎乎送了到洛清歌面前。 魂穿过来之前,她洛清歌日日在深宫内苑生活,并没一点闲暇时间看落日,看雪花,看祖国的山山水水。 此刻她认真去看,“怪不得人机说六出飞花,此刻我恍然大悟,皇上您看,这雪花是个不规则的六边形呢。” “可不是?” 两人仔细的观察雪花。 融化一片南宫谦就去窗口采集一些,草原气温低,真正是忽如一夜春风来,胡天八月即飞雪。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都笑了。 南宫谦也从未仔细看过雪花,这是人生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傻乎乎的看雪花。 此刻,有人送了残羹冷炙过来。 那人发现两人在盯着雪花看,倒是百思不解,“你们在……在研究如何逃出去吗?” “不,你看这个。”洛清歌一笑,分享快乐给那人,只可惜那人冻坏了,“神经病啊你们,雪花有什么好看的。” 那人百思不解。 两人玩儿着这游戏,不厌其烦。 到第二日一大清早,鞑靼人到了。 他站在监牢外,手中握着一把镶嵌了刀片的马鞭,凶神恶煞一般。 第259章 龙之珠 洛清歌和南宫谦还以为此人会对他们下毒手,但他却让人带了两人去看阿诗玛。 阿诗玛一看到洛清歌就活跃了起来,这让鞑靼人很是受伤。 实则他已决定饶恕洛清歌和南宫谦了,但哪里知道这俩具有魔力的人才刚刚都来,女孩就变了模样。 “阿姆,你放心好了,我会让我父汗放了你的,我会让他知道我不是中了什么魔。” 只有阿诗玛自己知道自己的状态。 她思念自己的母亲,喜欢着这俩谦和的中原人,但作为草原人的其余人却不理解她,她以为自己的父汗会明白自己,哪里知道鞑靼人就更不理解她。; 这一切让她耿耿于怀。 而她毕竟没办法接受这俩对自己很好的人就这么双双毙命在眼前。 “你注意好自己,昨晚那么冷,你身体可还好呢?”洛清歌伸手摸一摸小家伙的额头。 阿诗玛一笑,“阿姆放心好了,我千好万好呢。” 一会儿后,两人从屋子出来了。 紧跟着鞑靼人进入了营帐,他用苦大仇深的眼盯着自己的女儿看,许久后终于开口,语调清晰而苍凉,“阿诗玛,你的阿姆走了,离开了我们草原。” “走?到哪里去啊?我阿姆刚刚还答应我了不会走的,父汗,你在骗我?”小孩灵机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父汗?” 阿诗玛震惊,“你到底还是要杀人,为何就不能手下留情呢?” “我可没有杀人,他们是真的要走了。”鞑靼人解释。 但聪明绝顶的阿诗玛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欺骗过去的,小女孩起身,一口气从屋子冲了出去,腾腾腾很快就到了外面。 她到刑场以后再次看到了洛清歌和南宫谦。 两人依旧被捆绑了起来,一切和昨日毫无二致。 今日西北风呼啸,风干了的木柴一把火就能点燃,尽管洛清歌和南宫谦已在竭尽全力的做解释,但鞑靼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杀两人。 两人居高临下看着远处。 阿诗玛狂奔了过来,但这一次她没这么幸运了,在她没靠近玛尼堆之前,她的父亲已蛮横的下令,“带走一!” 几个虎背熊腰之人上前,轻而易举就带走了她。 阿诗玛哭着喊着闹着叫着,但一点儿效力都没有。 此刻鞑靼人愤怒的下令,“点火。”无数的火把从天而降,昨晚的低气温让木柴表面覆盖上了一层霜花,那霜花犹如保护层一般,许久许久,下面那一层木柴才燃烧起来。 南宫谦在说话,洛清歌却面如死水。 就在此刻,洛清歌衣袖中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南宫谦一看那东西就在自己脚边,因出于好奇,这才伸脚弄了过来,原来是之前在那人身上找到的木盒。 此刻他打开了木盒,那里头的珠宝顿时散发出一种罕见的光芒。 看到这里,南宫谦触类旁通,洛清歌也似乎萌生出了什么猜想,“这怕不是他们要找的龙珠?” “试一试。” 洛清歌喊了起来。 第260章 保全 最近她已经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词组,此刻她磕磕巴巴的表示自己变出了龙珠,大家一开始并不相信,但很快发觉那火堆上似乎有奇异的光晕在转动。 不少草原人都见过龙珠,他们对龙珠散发出的柔和的光并不陌生。 此刻大家兴味盎然。 有人靠近了鞑靼人,“王,您看看玛尼堆,那玛尼堆上似乎的确有龙珠。” 对龙珠,和鞑靼人已意懒心灰,此刻他缓慢的回头,但很快眼神就变得不可思议。 那龙珠乃是草原的宝,还是治阿诗玛心病的良药,此刻他注意到了光泽,一时之间开心极了,“那就是龙珠,是龙珠啊。” 众人急忙去扑救。 上面的洛清歌眼睁睁看着火焰吞噬了过来,但却想不到草原人会及时的扑灭。 绳子都快断了,稍微扭动一下,洛清歌已恢复了自由身,她一把将木盒内的龙珠举了起来,轻盈的迈动脚步穿越了还有星星之火的玛尼堆。 众人看到这里都呆住了。 她看上去圣洁而肃穆,犹如从天而降的女神一般,洛清歌回头看看南宫谦,南宫谦也已挣开了,两人肩并肩齐头并进。 那众人看到这里都感觉奇怪。 有个萨满靠近了鞑靼人。 “王,他们这真是运气,可见长生天在保护他们,所谓王者不死,我们不如就放了他们算了。” 草原人比较笃信佛教和因果论,之前这些事鞑靼人也看的清清楚楚,见两人就这么好端端的从火焰里走了出来,他如何不惊讶呢? 此刻已决定送他们离开了。 洛清歌将龙珠毕恭毕敬送到了鞑靼人手中。 那人将龙珠高高地举起来,无数的草原人星罗棋布一般跪在了四面八方,洛清歌如释重负,终于舒口气。 那众人已不准备为难洛清歌。 鞑靼人看了看他们,“运气,你们,走吧。”他指了指远处,洛清歌看此人赦他们离开,唯恐这家伙出尔反尔,急忙和南宫谦交换一下眼神。 经过这几日的折腾,南宫谦也感觉疲倦,他指了指那小丫头。 “我们不能让她在这里受累,也要一起走。” 洛清歌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诉求,鞑靼人对那小丫头无感,三人准备离开。 有人还送了马车给他们。 临走前洛清歌太想和阿诗玛道别了,但却心知肚明,她最好还是不要见她,否则从今以后阿诗玛会时常思念自己,她就那样恋恋不舍的看着后面。 南宫谦抓了她的手。 进马车以后,那丫头啜泣起来,“我真是吓死了,我要回家去,我刚刚还以为你们就这么一走了之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真的好惊恐啊。” 小丫头惊慌失措的哭着,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洛清歌急忙靠近,轻轻拍一下她的肩膀,“好了,虎口余生,不要担心,我们这就送你回去。” “对了,那龙珠究竟是这么一回事啊,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儿拿出来呢?”小丫头擦拭了泪水,用那水汪汪的眼看向洛清。 洛清歌和南宫谦相视一笑,两人早忘记那龙珠的事了。 第261章 死生之地 且两人压根就不清楚此物就是鞑靼人千方百计寻找的龙珠。 “这是我变出来的,”洛清歌一笑,“我有超能力,这超能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激活。” “啊,小妹你会这个?”小丫头露出了仰慕和诧异兼而有之的眼神。 洛清歌点点头,“这个也没什么好难的,对了我还会一语成谶呢,此刻让我说两句你的未来?” 这小丫头确乎吓坏了,很需要安抚,连日来恐惧和焦虑犹如两座大山压在她身上,她既想逃离又怕被抓回来打个半死,既想救洛清歌和南宫谦又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刻看洛清歌如是说,她展颜一笑,送了脑袋给洛清歌。 “你给我看看,看我是什么命。” “你啊,”洛清歌摸一摸小丫头的头,犹如佛教高僧给晚辈摩顶受戒一般,煞有介事的说:“你十八岁之前会成婚,你的郎君是村子里最帅气的人,你们和和美美佳偶天成,将来啊,你们儿女双全金玉满堂,什么都好。” 小丫头乐不可支。 “你可不是骗我?”她对这美好的未来心向往之。 听到这里,洛清歌抿唇一笑,她还准备说什么呢,旁边的南宫谦已快人一步,“她可不是就在骗你。” “啊,你!”洛清歌想不到南宫谦会拆穿自己,她又急又气,恼羞成怒。 旁边的南宫谦却快意一笑,已抓住了洛清歌的手。 那小丫头盯着两人看,“你们才是佳偶天成,真是羡煞旁人。” 实际上,他们的婚姻不过是政治联姻罢了,出嫁之前的记忆模棱两可,那些碎片化的东西似是而非,她不知那是曾经发生过亦或自己杜撰出来的。 出宫后,两人硬生生营造出了一种情比金坚的模样。 经历过前世的始乱终弃以及众叛亲离,如今的洛清歌对情感已收放自如,她在自己的心外修筑了围墙,但却没能将他阻挡在外。 马车风驰电掣,两人相视一笑都笑了。 眼看就要走出草原,三人看到了一大群风风火火的羊群,这一群羊似受惊了一般豕突狼奔,三个人看着,倒感觉奇怪。 那小丫头趴在窗口,远眺这一群惊慌失措的羊群,“难不成附近有野兽吗?不然羊群为何会这样?” “不得而知。” 其实,洛清歌也不想知道。 到分水岭,洛清歌一笑,“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回去吧,我们也要离开了。” 天色还早,是南辕北辙最好的时间。 洛清歌将马车留给了这小丫头,两人拿了一些干粮步行,眼前山路蜿蜒,两人不清楚坐标点,只能胡乱走。 但就在此刻,洛清歌却听到了声音。 那低沉而诡异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狼群。”之前的喋血,已让两人对狼群的叫声有了刻板印象,此刻两人看看远处,依稀仿佛可以看到一群黑如蘑菇云一般的东西在朝远处移动,倘若那是狼群,那可真是不可思议。 饶是南宫谦见多识广,洛清歌处变不惊,但蓦的看到这么一群活动的物体,都感觉奇怪。 第262章 狼来了 “果真是狼吗?”洛清歌问。 南宫谦沉重的点点头,还好,是反方向。 洛清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她想到了阿诗玛。为劝鞑靼人饶恕他们,为救他们,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和鞑靼人斗智斗勇,尽管她做出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了,但她对他们的好洛清歌却记忆犹新。 两人准备离开。 但才刚刚走出去,洛清歌脑子里就出现了不少的幻象,她似乎“看到”狼群疯狂的夹击了过去。 她还看到草原人和狼展开了殊死搏斗,战争惨烈,血流漂杵,尸积如山。 紧跟着洛清歌似乎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那隆隆夏日,那一条雪白的缎带就那样缠绕在了脖颈上,她对面是一面铜镜,尽管她已竭尽全力的在挣扎,但咽喉依旧被扼住了。 她看到铜镜里另一个自己在痛苦的挣扎,最终无声无息的跌了下去。 而此刻想象中的阿诗玛也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痛苦表情。 “不成,我们要回去救他们。” 谁也不知洛清歌这是哪里来的信念。 好在南宫谦不计前嫌,也准备回去帮助他们。 两人并不敢稍作停留。 而另一边,阿诗玛再次拒绝进食,她泪水汪汪,尽管下人们已不厌其烦的解释过了,但关于洛清歌的事她依旧不相信。 大家着急一如热锅上蚂蚁。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鞑靼人如坐针毡的时候护卫却汇报。 “王,西北方有狼群!” “王,西南方也有狼群!” 草原人和狼群斗智斗勇的历史可追溯到部族在这片热土落地生根之前,自他们在此地繁衍生息以后,狼群已默契的远离,历年来井水不犯河水。 但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长久的霜冻季节。 霜冻季节一旦到来,动物就会隐介藏形,狼群因寻觅不到食物这才会对羊群以及人类下手,此事在晓得部落之中屡见不鲜。 但他们这金瓯无缺的草原王国多少年都没听过这么疯狂的事情了。 鞑靼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弓弩手快准备,雷石滚木也准备好!” 这边一声令下,下属已过去安排,众人有条不紊,草原上顿时你来我往。 但边防才刚刚做好,探子字词汇报,“王,不好了,东边也来了一群狼。” “西边,西边啊!”一个侍卫大声疾呼。 还有一个侍卫从远处狂奔过来,但还没靠近营帐,就遭遇了一只狼的袭击。 那狼神出鬼没,从天而降。 这是一只毛色雪白的狼,她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整体形态犹如一只曼妙的舞娘一般。这狼恶狠狠的盯着鞑靼人,而后步步紧逼逐渐靠近。 得亏有护卫冲了出来保护在了鞑靼人面前,否则此刻那狼只怕已袭击了过来。 阿诗玛误以为鞑靼人杀害了洛清歌和南宫谦,一时之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此刻,几个侍女惊慌失措进来了,她从未在这些女孩面上看到过如此诡异的表情,那伺候她的侍女急忙凑近,一面慌里慌张给阿诗玛穿鞋子,一面用命令式的不可抗拒的口气说:“不好了,我们要离开这里,狼群来了。” 第263章 草原的浩劫 阿诗玛懵懵懂懂。 说真的,她虽是草原儿女,但几未见过狼群。 一开始她还以为此乃父亲编出的故事,但很快她就看到营帐外摇头摆尾的影子,这可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大群。 这庞大的数量已没办法去统计。 看到这里,阿诗玛的眼瞳干涸了,“我父汗呢?” “快走,大王在后面对抗呢,如今我们草原面临没顶之灾了,阿拉真主,产生天啊,请保佑我子民平安。”那女孩抓了斗篷罩住了阿诗玛,拖拖拉拉将阿诗玛从营帐中弄了出来。 此刻,营帐外狼群已和人类爆发了战争。 这群彪悍的草原人多年未见过这等成群结队的狼了。 狼本是孤独的猎食者,之前出现过的狼,大家齐心协力总能将狼驱逐出境亦或杀之后快,其实,对付个位数的狼已是难上加难的勾当,更不要说这数以百计的狼。 且这群狼里还存在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狼崽子哭哭啼啼,成年狼伸长脖子引吭高歌,空气中弥漫着杀气以及一股股扑面而来的恶臭。 人们完全不是狼群的对手。 一只体型庞大行动敏捷的独眼狼虎视眈眈盯着人群,人们栗栗危惧,在维护秩序撤退的同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狼群神出鬼没,谁也不知狼群会袭击谁,他们似乎拥有人类的判断力,清楚从哪里攻击才是万无一失的,才可大获全胜。 有侍卫已成了血葫芦,那人抱着残缺不全的手臂,犹如茹毛饮血的怪物。 “汗王,快放羊崽子给他们,不然我们就要糟糕了。” 眼前的局面像极了贪得无厌的生意人在和他们讲道理,有人如此提议,鞑靼人回目看看他的部下,人人五色无主,个个儿惊疑不定。 “样和牦牛乃是我们的宝藏,怎么能拱手相送?”很显然,鞑靼人不情愿舍弃任何一只羊。 此刻远处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再看时一人已被拖走了,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那人的身体被丢在了半空中,而后一群狼席卷了过去,穷凶极恶的狼群轻而易举就吃掉了那人。 吃人不吐骨头。 鞑靼人痛心疾首。 “汗王!?”那血葫芦一般的汉子跪在了鞑靼人面前,用那双苦大仇深的眼死死地盯着他。 他的嘴巴一张一翕,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鞑靼人回头看看阿诗玛,女孩病娇,面色苍白,看上去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灾厄吓到了,她六神无主。 也是,年少的小孩何尝见过这等疯狂的喋血场面。 “罢了,如今也只能弃卒保车。”饶是不情不愿,但鞑靼人无计可施,他赫然挥手,一群人已驱赶了羊群过来。 狼多为黑灰色,羊群却是雪白色。 倘若有居高临下的位置,定然可以看到一片滚滚黑云正在追逐那雪白。 而后吞噬了雪白,让雪白消失不见。 谁也不知是什么触动了狼的杀机,亦或者这群狼饥肠辘辘已迫不及待准备填饱肚子。 在狼的世界和选择里,任何战斗的牺牲品都可用做食物,包括人类。 第264章 讨价还价的狼 鞑靼人已在妥协,他下令让人送了羊羔过去,本以为牺牲会换来和平,哪里知道狼群比之前还肆无忌惮。 狼群已饿坏了,一只一只无辜的羔羊送到了狼嘴里,但狼依旧贪得无厌。 鞑靼人已无计可施,她只能继续下令火速撤离。 但继续后退,大家就会走上绝路。 五里路后是天池,而另一边是陡峭的巉岩绝壁,大家需要立即想办法。 狼群得到羊羔后并没适可而止的意思,反而得寸进尺。 鞑靼人看着步步紧逼的狼,陷入了恐慌。 “汗王,不能继续了,我们后面是绝路啊。” 但前面也是绝路。 面对死亡的威胁,鞑靼人果决下令,“后退!整顿兵马。” 这一晚的狼袭,对人类来说乃是意想不到的灾难,大家在鞑靼人的调集下,井然有序后退,五里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后面一个士兵就急乎乎的跑到了鞑靼人面前。 “报,汗王,我们已退无可退,背后就是万丈深渊。” “将老弱妇孺保护起来,其余能喘气儿的全民皆兵,今日和狼群决一死战,要么狼群死,要么我们亡!” 鞑靼人振臂一呼。 那一群狼步步紧逼。 他们有恃无恐。 有狼已在优雅的舔自己的鬃毛和锋利的爪子,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它们那流线型的身体犹如一个纺锤一般,狼的爆发力和行动力都是如此之快,已彻底将人类看作了盘中餐。 白狼缓慢的拖曳着大尾巴从狼群中走了出来,她那熠熠生辉的眼睛雪亮纯澈,阴骘诡谲。 后面那一群狼唯白狼马首是瞻,白狼嘶吼了一声,后面那群狼接二连三靠近,呈掎角之势朝目标接近。 白狼抬高了肩膀,用力脚蹬地面,嗤的一声居然喷出了粪便。 这滑稽的一幕并没有逗笑任何人,因为草原人清楚的很,狼一旦腾空肚子就意味着将要进行一次最凶残的杀戮。 他们并没有携带很多武器,唯一能施舍的就是羊羔,但一只一只的小羊羔送了出去,狼张口就咬死丢开,似乎并没有妥协的意思。 众人已无计可施。 “父汗!”阿诗玛楚楚可怜的叫了一声。 鞑靼人回头,他笑了,“来,来,阿诗玛。” 阿诗玛狂奔过去,纵身一跃跳了起来,鞑靼人将阿诗玛抱在怀里,他犹如在凝视前世的恋人一般,许久才笑了笑,用脑门轻轻的抵了一下阿诗玛的脑门儿,“好了,你快躲起来,有人会保护你。” “父汗!” 尽管阿诗玛知晓和狼群对决的结果很可能是人类死于非命,但阿诗玛依旧丢开了手。 只因为他们需要他。 他们需要领袖,需要信仰才可救亡图存。 就在此刻,洛清歌和南宫谦已抵达部落。 两人一路都步行,这不长不短的路走了约有两个时辰,此刻狼群和人类的较量方兴未艾。 洛清歌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低眸一看,不寒而栗。 “血!陛下!”南宫谦蹲在地上。 第265章 按图索骥 他伸手沾了一点血液凑近鼻孔闻了一下,“清歌,这不是人类的血液,人类的血浆没有这么粘稠,且没有这么腥膻。” 洛清歌唯恐自己来迟了,此刻听南宫谦如此分析,这才松口气。 “先到营帐去。” 一路上犹如无间地狱一般,洛清歌看到了不少牦牛和藏羚羊的尸体,这群可怜动物的肝脏遍地都是,狼啃噬了骸骨,将动物的内脏都丢弃了。 洛清歌看到一只被咬断了腿骨的小羊羔,那小羊羔费力的准备站起来,但努力了许久,挣扎了多次,依旧锵然一下倒在了血泊里。 两人不敢怠慢,一口气到了营帐。 “阿诗玛?阿诗玛?” 这里的人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洛清歌看看远处,高低起伏的丘陵上空无一人,触目所及的范围内都是流动的绿色,南宫谦也在呐喊,但没有人回应。 狼群也和人群一起消失不见。 面对这诡异的一切,两人摸不着头脑,忽而远处传来了低低的“咩咩”声。 二人循声而去,很快就看到一群倒地不起的小羊羔。 羊群都被咬伤了。 顺着血迹走,两人看到了更多遭殃的动物,这场景看得人头皮发麻。 南宫谦拿了一把保安腰刀,他走自洛清歌前面。 “皇上!”洛清歌观察力细致入微,她摸了摸血珠,“这些血液还有温度,说明什么?兴许他们还没有遇害,我们继续往前走。” 事实证明洛清歌的推理正确极了,两人很快就看到了一大群黑乎乎的队伍。 狼群数量很多,叫声让人头皮发麻,山鸣谷应。 狼群已将草原人包围在了里头。 鞑靼人看着靠近的狼群,握着狼牙棒冲了过去,就在这万马千军与狼狙击的瞬间,洛清歌将藤壶口哨拿了出来,她先用相错的对面吹了一声,那哨子的音调响遏行云,狼群的毛发森森都矗立了起来。 狼群快速移动,很快将两人包围在了里头。 阿诗玛犹如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她笑了。 “父汗,是他们,是他们啊。” 鞑靼人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见狼群火速撤离,似乎相对应的反方向有一群敌人需要去料理一般。 南宫谦看到头狼率领了一群雪狼敏捷的包围了过来,就在此刻,洛清歌调转了口哨,她继续吹奏起来,狼顿时四散奔逃,一刹那之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群草原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愣怔的看着洛清歌。 阿诗玛已欢快的奔跑到了洛清歌身边。 “清歌姐姐。” “呶,”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洛清歌已不计前嫌,“这个送你了,用正面吹奏就是驱赶狼群的,给你了。” 阿诗玛抓住了藤壶口哨。 此刻鞑靼人率领了一群遍体鳞伤之人过来,众人岔手在胸,给洛清歌和南宫谦行礼。 “我等寡廉鲜耻之人,真是蒙羞啊!你们继往开来不计前嫌,让人敬畏。”鞑靼人跪在了洛清歌和南宫谦面前。 洛清歌微微一笑,“汗王不必多礼,之前咱们之间多有误会,自古来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和好如初就是。” 第266章 不计前嫌 那鞑靼人靠近南宫谦,一拳头打在了南宫谦的肩膀上。 他们之间有语言方面的障碍,但实际上肢体语言也是语言的一种,南宫谦一笑。 “巴郎!”热情的草原人显露出了他们包罗万象的一面,那一拳头是化敌为友的表示,南宫谦不明就里,看了看洛清歌。 洛清歌解释,“在蒙语里,巴郎是兄弟的意思。” “好,巴郎好,好巴郎。” 众人解除危险,对他们千恩万谢。 面对大家热切的欢迎,洛清歌倒有点手足无措,南宫谦很快就和他们喝酒去了。 草原人似乎忘记了之前头悬利刃的威胁,此刻依旧载歌载舞。有个小姑娘看洛清歌一人向隅,她急忙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洛清歌看大家在围绕了篝火跳舞,她急忙靠近。 众人载歌载舞烹羊宰牛,乐不可支。 眼看着夜幕降临,等洛清歌再去找南宫谦,却见南宫谦已烂醉如泥,这草原的马奶子酒是低度数的酒,但这酒后劲儿大。 “哎呀,你们怎么灌醉了他了?” “朕千杯不醉,清歌,朕今日开心,朕……”南宫谦醉眼迷离,浑浑噩噩,他缓慢起身,将自己那魁梧的身体靠近了洛清歌,“朕今日到底救了他们,朕开心啊。” 也是,作为一个君王,他是值得开心。 洛清歌一笑,“好了,咱们要回去了,走吧。” “清歌,朕失态了。”南宫谦趔趔趄趄起身。 那边,明明鞑靼人也醉醺醺的了,但却坚持过来送南宫谦,结果人才出来就一头栽倒在了蒿草之中,看的洛清歌心惊肉跳。 “汗王?”她急忙凑近。 “巴郎,好巴郎啊。” 喝醉了的鞑靼人语无伦次。 洛清歌笑了,搀了这个扶那个,忙的不亦乐乎。 回营帐,南宫谦依旧醉醺醺的,看南宫谦喝醉,洛清歌不以为意,她为他脱靴,“陛下,要睡觉了。” 她为她宽衣解带。 喝醉了的南宫谦任人摆布,倒是洛清歌自己,她弄了个面红耳赤,好容易给南宫谦脱了衣服,准备离开,南宫谦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清歌?”他低低的呼喊,洛清歌看他,轻柔伸手将他的手放回到了被窝。 “朕和她们,她们……”南宫谦指了指旁边,“都是逢场作戏,朕和你才是真情实感,清歌,你要朕体悟到了什么是爱,什么是被人关心的感觉。” “皇上。”洛清歌甜笑,“您也让清歌感受到那一份独一无二的感觉。” “你以后可还叫朕“皇上”?” “皇上不叫自己“朕”,清歌就叫皇上郎君。” 看皇上熏熏然,洛清歌笑了笑。 此刻,南宫谦盯着她看,在那柔媚的光晕里,她看上去美轮美奂,妖娆不可方物。 南宫谦一把抱住了洛清歌。 洛清歌面红耳赤,一下子倒在了她身边。 翌日晨起,洛清歌只感觉困倦,她掀开被子看看自己。 一丝不挂。 昨晚意乱情迷,被翻红浪…… 一想到两人颠鸾倒凤乐此不疲的事洛清歌面红过耳,她娇羞的转身,背对了南宫谦。 第267章 握手言和 南宫谦抿唇一笑,自后面抱住了她。 “朕和你情投意合。” “我也愿和郎君同生共死,琴瑟和鸣。”洛清歌给了南宫谦一个拥抱。 她不会表达爱,但今日却慷慨的奉献出了一切。 兴许,一切都得偿所愿。 南宫谦善解人意,穿戴好以后出门去了,草原的旭日犹如一轮金球滚动,那淡金色的光芒混合在瑰丽的橙红色内,看着辉煌极了。 当第一抹淡金色涂抹在蒙古包上,草原人都起来了,大家重整旗鼓再建家园,你来我往忙忙碌碌。 按说经历过这等毁天灭地的浩劫以后人类自不免黯然神伤,但草原人不同,这个彪悍的民族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和不屈不挠的斗志。 南宫谦还在盯着大家看呢,鞑靼人已带了阿诗玛过来。 “叫阿爸。”鞑靼人用他那粗糙的手掌摩挲了一下阿诗玛的头,阿诗玛一笑,嗓音清甜,南宫谦将阿诗玛抱起来:“你可喜欢阿爸?” “喜欢,自然是喜欢。” 两人笑作一团。 此刻洛清歌已穿好了衣服,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她明显感觉自己和之前不同了,但具体哪里不同她自己又说不上来,她笑着靠近阿诗玛。 阿诗玛已将洛清歌看做了“阿姆”,猴儿一般。 “我爹爹说,钱财和牛羊都是身外之物,所以我们草原人秉持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生活信条,没有就没有了吧。” 阿诗玛在翻译,“前些年我们在边境上烧杀劫掠倒弄了不少的东西,如今就囤积在后面呢,这些战利品我们也不知究竟有什么用,且全部送给你们。” 这自然是特别的感谢了。 洛清歌回礼,毒阿诗玛说:“你爹爹也知钱财是身外之物这个道理,我中原人也明白啊,至于你们的礼物我们就敬谢不敏了,今日你们重整旗鼓,我们却要走了。” 鞑靼人听到这里顿时露出了凄苦的神色,他愤然抓起了火把,看那动作是准备将营帐内的一切付之一炬。 洛清歌不知那里头是什么。 那鞑靼人已气急败坏,大约在表述“你们倘若不要我就将一切毁掉”的意思。 “你看看你父汗怎么还激愤起来了,不就是送礼物,我们过去看看。”南宫谦如是说。 阿诗玛一笑,带了两人进入营房,里头一片珠光宝气。 草原是好勇斗狠的民族,千百年来他们雄踞在内蒙,每年秋冬两个季节草料缩减人们吃食也相应减少,他们大肆举兵到附近去劫掠。 他们来到中原,见粮食抢,见女人抢,见金银珠宝也抢,经年累月下来这库房内已充盈了不少东西,且大都是华而不实的。 阿诗玛蹲在一大堆古玩字画之间,“我小时候最喜欢看这个了,感觉这个画像好像娘亲一般温柔。” 阿诗玛打开一个卷轴。 洛清歌一看,乃是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 “七年前大内藏宝楼失窃,这八十七神仙卷不翼而飞,想不到居然在你们这里!” 第268章 礼重情意重 “还有这个,阿姆您看,”阿诗玛笑嘻嘻的打开一个卷轴,洛清歌好奇的凑近,见那卷轴千疮百孔,倒奇怪的很,仔细一看,蓦的心惊,“郎君,这是王羲之的兰亭集。” 阿诗玛一笑,咕哝一句,“这个玩意儿里面有二十一个“之”呢,我看你们中原人也是好玩儿,明明是同一个字儿却要写的千姿百态的,我感觉好玩儿就挖出来了。” “啊,这!”南宫谦的心一疼。 这可是中华瑰宝啊。 里头还有不少东西被阿诗玛祸害了。 并且两人意识到倘若不进行抢救性的保护,这些玩意儿都会被当做废物。 洛清歌回头看看门口的鞑靼人,“我们照单全收,这个都给我们。” “好,好啊。” “这里还有,这是你们中原的银票吗?给你们,都给你们。” 那鞑靼人一笑。 本是惠而不费的事,倘若送这些东西可让他们喜笑颜开,他何乐不为呢? 洛清歌一看,发现后面几个木箱子里封了不少银票,她悲凉的叹口气,倘若当初他们有这银票,倘若两人将这银票送到董超薛霸手中,那么伏牛山就可避免血流成河的浩劫。 “这个,我们也照单全收。” 虽没能拯救伏牛山人,但其余的平头百姓需要这个。 洛清歌微微摇头,将脑子里那众人的形象驱逐出境。 听说两人准备走,大家立即张罗起来,又是送马驹又是送食物,一时之间忙的不可开交,人们将那些东西都送给了他们,两人一看,馈赠的礼物浩浩荡荡无穷无尽,倒头大如斗。 最后还是洛清歌出面商讨,经过一系列磋商人家却同意压缩一下数量,送他们十辆马车的辎重。 中午之前,两人终于可以上路了。 那边,鞑靼人送了堪舆图过来。 “我们准备到伏牛山去,你给看看在哪里呢?”蒙语洛清歌一知半解,这些复杂犹如铁线虫一般的字儿洛清歌就完全是门外汉了,她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所以然。 旁边的鞑靼人尴尬的一笑,调转了一下羊皮纸。 “在这里呢,这。” 洛清歌这才明白过来。 马车风驰电掣,很快两人就到了伏牛山。 距约定的时间已逾四天,两人虽未到村落,但隐隐约约已有不好的预感。 洛清歌提心吊胆,她几乎不忍心进入村子,南宫谦却准备一探究竟。 “我去看看。” 马车停靠在路边,南宫谦眺望了一下远处。 房屋星罗棋布,屋舍俨然,洛清歌黯然神伤。 为什么她明明已竭尽全力,到头来却落得如此?她还在胡思乱想,南宫谦已进入村落,须臾,他满面春风的出来了。 洛清歌揉揉眼睛,她发现南宫谦后面跟着一个老者,此人神态毕肖牛大叔,他一瘸一拐,走的很慢。 “郎君?”洛清歌欣喜若狂,“他们还好着吗?” 这,这怎么可能呢?不说洛清歌了,南宫谦也感觉不可思议,究竟这里遭遇了什么? 牛大叔到来,紧跟着一群一群民众也蜂拥而至。 第269章 满载而归 他们两人突兀的离开招惹来不少非议,饶是两人此刻已归来,但众人依旧在碎碎念。 有人一面走一面嘟囔,“我总以为他们畏罪潜逃了,想不到他们还会回来。” “也不知道那董超薛霸这俩恶棍在做什么呢,最近居然将我们遗忘了一般。” “晓不得。” 在那热火朝天的议论里,众人靠近了两人。 洛清歌一笑,靠近了牛大娘。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老夫人眼含热泪,犹如等来的是自己的儿女一般。 洛清歌抿唇一笑,她拍了一下后面的马车,“我们啊,满载而归,那董超薛霸可曾来过?” 人们还以为是洛清歌和南宫谦去找过董超薛霸了,哪里知道两人对此事也不甚了解。 “他们啊,这多年来无恶不作,今日在这里明日在那边,兴许最近到别处兴风作浪去了,倒忘记了咱们这里。”有个老农拍拍胸脯。 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俩恶棍不来,对他们就是天大的好事。 两人回到村子,村人罗掘俱穷,但依旧操办了一场接风洗尘的酒席迎接他们。 大家欢天喜地,把酒话桑麻。 此时此刻洛清歌已不去追究为何那来恶棍不来了,她喝了甜米酒,和村人闲聊今年的庄稼问题,发觉此地不但苛政猛于虎,且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这都是需要处理的。 但杀一儆百显然已不是处理问题最佳的策略。 两人对望一眼,南宫谦眼中蕴出笑,洛清歌也笑了。 就在此刻,洛清歌却注意到不远处的山丘上有个持剑之人似乎在看他们。 此人白衣胜雪,目光如炬,他的斗篷上飘飞着两条艳丽的飘带,他犹如雕塑一般。 洛清歌越看越感觉此人轮廓熟悉。 蓦的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她脑海之中有不少幻灭又组合的场景,她似乎看到了在桃林之中舞剑的少年,那少年举手投足和此人几乎一模一样。 “易莲?” 他救过自己,自那次绝处逢生以后洛清歌将此人牢记于心,时常想着以德报德,今日蓦的看到此人,她急急忙忙朝远处而去。 但她快,那人更快,她还没到目的地呢,飘飞的白衣已幻影一般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一切恍若一梦。 洛清歌看远处有几个小孩在玩儿,她问他们可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白衣男子,那几个小孩笑了,“洛姐姐你怕不是看花了眼,我村的人都在此地呢,不见你说的什么持剑之人。” 洛清歌怅然若失,同时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董超薛霸乃穷凶极恶之人,此等鼠辈好勇斗狠心胸狭隘,他们怎么可能忘记这个赌约呢?大约是易莲从中作梗,所以他们才没有过来,她着急要见易莲,此刻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 她气喘吁吁上了土丘。 她在黑暗中呐喊起来,“易莲,易莲。” 不远处的梧桐树后,白衣男子愤懑的抬脚准备离开,狂风吹拂,凌乱了他的发丝以及缎带,就在此刻,洛清歌却注意到了他。 她快速移动,深一脚浅一脚追了过去。 第270章 白衣胜雪 易莲听到了脚步声,奔跑的更快了,眼看就要将洛清歌甩在背后。 洛清歌身体还没痊愈,才跑出去不远就跌在了黑暗中。 地上有荆棘,她吃疼,尖叫了一声。 白衣男子似乎心疼,兔起凫举,一招燕子三抄水已靠近了她,他身姿巧妙,惊鸿一般,稳固的降落在洛清歌身边又是如此无声无息,可见此人武功之高,让人拍案叫绝。 “你没事?”他着急不已,一把将洛清歌搀了起来。 洛清歌只感觉在这白衣男面前,自己完全蜕变成了个弱不禁风的黄毛丫头。 大约他自己也感觉僭越,伸手将一个白瓷瓶送了过去。 “自己敷药,我走了。”一个倜傥的转身,步履潇洒就要走开,洛清歌看此人准备走,倒忽略了疼痛,“易莲,你是易莲对吗?” “我……” 男子回头,不置可否。 洛清歌本非喜欢纠缠人的人,但此刻却喋喋不休的追问,“你在给伏牛山百姓解围,对也不对?” “这……” 自幼,他就不会扯谎,此刻被洛清歌不住的追问,他干着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洛清歌一笑,“那就是了,感谢你。” 男子依旧准备离开,“未来小心点儿。” “我知道。” 洛清歌还要说什么,但男子已消失在了远处。 此刻她起身,就了白月一看,蓦的注意到手掌心的血痕。 本地有一种拔地而起的荆棘,这荆棘锋锐如锥,颀长刚挺,刺入肌肤当时不会感觉怎么样,但一刻钟以后疼痛感倍增,且伴随着肿胀,受伤之人会迷迷糊糊。 此刻洛清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伤口浮肿起来,她惶悚胆怯,想要求救。 但很快她冷静了下来,她席地而坐,将药从瓷瓶中弄出来,准备涂抹的时候,黑暗中却窜出一条黑影。 那黑影火速靠近了她。 “郎君?”洛清歌惊喜一笑,“你来了?” 她已神思恍惚,迷离惝恍。 但依旧可以在千万人之中识别出南宫谦。 南宫谦看洛清歌手掌受伤,急忙伸手去包扎。 “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洛清歌矢口否认,这些事是她和他之间的秘密,她觉得没必要告诉任何人。南宫谦蹲在洛清歌面前,指了指宽阔的后背,洛清歌看看受伤的手,嗤的一笑,“郎君,我是手掌受伤不是脚掌啊。” “快上来。”洛清歌只能乖顺的趴在南宫谦后背上。 这一晚两人相拥而眠,第二日早起南宫谦急忙给洛清歌更换纱布,看洛清歌状态好了一些,南宫谦也不允许她自己吃东西,依旧好心好意喂食。 “但,”洛清歌看看右手,“我受伤的是左手,为何郎君还要喂食给我?” “你话真多。” 这一日,平淡而平静,但南宫谦却对洛清歌很好,那种好让她无所适从,有那么一点惊慌失措。她怕自己沦陷在这巨大的温柔的陷阱里,如今他对她好,但将来呢? 将来是最不可预测的,倘若有朝一日他对自己不好了,她该何去何从呢? 第271章 情感与理智 洛清歌矛盾极了,因为清醒所以理智,而爱情本就是需要摒弃成见和理智而去放手一搏的。 很快就到了黄昏,红日逐渐隐没在了远处的山峦,地平线被晕染出一片五光十色。 洛清歌只感觉这乡间的生活趣味无穷,倒让她心驰神往。 休息了一天,洛清歌联络上了后面的云拂晓和成将军等人,南宫谦让大家按兵不动。 隔日,董超薛霸来了,两人大呼小叫要收缴粮食和银子,这俩恶霸似乎最近遭遇了毒打,两人的脸都肿了起来。 洛清歌和南宫谦早将东西准备好了,送过去以后洛清歌给董超行礼,“董大哥,我夫君是个世事洞明之人,这些年我们做生意已赚的盆满钵满,但富却不贵,倘若能加入你们,你们给提携一把,将来我们一定会感激不尽。” 董超看看南宫谦。 “你会什么?” “拳脚功夫略知一二,书记方面的事信手拈来,还会……”南宫谦还要如数家珍,洛清歌急忙对他眨眼睛,南宫谦顿悟,微微舒口气,“跟着你们才可以开眼界,也能学安身立命的本事,我情愿。” 董超薛霸想不到果真有人想要参军,且洛清歌还不住的暗示只要让他们加入,她呢就会准备更多的谢忱过来。 所谓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世心。 这俩听到这里已是心痒难搔,同意了南宫谦的加入。 有钱能使鬼推磨,南宫谦初来乍到已做了军需官,这军需官叫左仆射,主要负责盘库文书方面的事,其实一天也没什么太多事需要处理。 他走马上任,检查了历年来不少的土地税,先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原来从七年前开始地方官就在收苛捐杂税了,一开始不过是小打小闹小试牛刀。 但见朝廷并没有任何人处理此事,很快大家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一层一层都在敲骨吸髓,可见如今百姓苦不堪言。 南宫谦只感觉奇怪,按理说遭遇这等压迫大家一定会反抗,亦或有人一定会到朝廷去告状,但在朝廷的他却从未见过关于揭发此事的片言只语。 要不是他今日身临其境在处理,只怕有人将此事说给他,他还不会相信呢。 这日,董超和薛霸到了南宫谦家做客,洛清歌已准备了吃的给他们,两人吃了东西准备离开,却发现一群人已把守住了门口。 此刻两人震惊。 洛清歌却一笑。 “皇上,咱们需要调查的都调查清楚了,这两人无恶不作丧尽天良已是百姓的公敌,今日处决他们之前还需好好审讯。” 南宫谦正襟危坐。董超薛霸震惊,“皇上?你是天子?” “放肆,”老太监福生靠近,挥挥手,一群人靠近,劈头盖脸就教训,不过顷刻之间已打的两人痛彻心扉,他们毕竟扛不住。 “皇上,皇上,这土地税的事我们也是受害者啊,我们人微言轻能怎么样呢?人家让做什么找你们就做什么,都是道台大人要小人等如此做的。” 第272章 蛇王 “你说的道台大人可是戴志平?” 南宫谦翻看册页,这缙绅录内记载的是本地一些官员,这道台大人戴志平多年来无咎无誉,完全是个没一点儿存在感的人,要说事情是他做的,南宫谦显然有点半信半疑。 “实际上,道台大人也是人家的爪牙,咱们上面是丞相李九龄。” “一派胡言!” 南宫谦怒冲冲,在朝廷,丞相李九龄乃是铁面无私公正廉洁之人,据说他家连一个多余的奴仆都没有,李九龄无儿无女,所以十之八九的银子都送到了西市,赏给了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就这么一个无欲无求之人怎么可能是幕后黑手呢。 “您可以不相信,但您最好还是调查一下,他招兵买马广纳贤才做好了谋朝篡位的打算,您要小心一点。” “你们还知道什么?” 南宫谦只以为他们胡言乱语,但这俩却言之凿凿,甚至于什么时候谁暗示他们做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一清二楚。 问过了这些话,南宫谦起身。 洛清歌已知他要做什么了,“青龙白虎,给他们上酷刑,有没有那种千刀万剐却不会让人短时间内死亡的,这俩人是出了名的独夫民贼,本宫要让他们承受了最漫长的痛苦才死去。” “啊,娘娘娘娘饶命啊。” “饶命?真是笑话!”洛清歌飒然回头,“本宫亲自看到你们横征暴敛,那时你们将百姓看做了什么?你们可曾饶恕过百姓?如今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青龙闪电一般靠近,一拳头打在了董超的嘴巴上。 青龙自幼习武,臂力奇大无比,这一拳头下去顿时打的董超痛苦不跌找不着北。 董超吐出一口血沫,地上多了不少红宝石,仔细一看原来是舌头。 南宫谦看着这残忍的一幕,不觉血腥只感快意。 至于青龙白虎等几个将军,他们对付人有一套,知晓人体能承受的极限在哪里,更明白用什么手段才可让人心惊胆战。 打碎牙齿不过是怕未来行刑过程中两人会因承受不住痛苦而咬舌自尽罢了。 如法炮制,薛霸也受到了制裁,至于接下来的一切,南宫谦和洛清歌已不准备去看。 三日后,县城内有飞驰的马车丢下了东西,众人凑近一看,发觉居然是两具尸体,那尸体一张脸毫发未损,但自咽喉以下已是遍体鳞伤。 有人很快就分辨出被残忍杀害的是董超薛霸了,大家开心的载歌载舞。 第二日,南宫谦去找道台大人了,那道台大人叫戴志平。 此人也听说了董超薛霸的事。 他们的死让他岌岌可危,本准备杜门谢客,但却听说军需官左仆射大人找他,他和左仆射这种官员素无往来,因此南宫谦的求见让他猝不及防。 “什么左仆射,究竟是怎么个人?”戴志平看了看自己的智囊团,其中之一是个白胡子的老头。 此人半截入土,但却心术不正。 他思忖了会儿,“据说这个左仆射很是厉害,从伏牛山征收了不少的银子,此人胸有鳞甲很是厉害,大人应该见一见。” 第273章 除暴安良 听到这里,戴志平才舒口气。 他安排了接见,南宫谦进入,却一点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你就是左仆射?” “是。”南宫谦点头。 戴志平哪里知道眼前人真实身份,他皱皱眉,不悦的嘟囔,“你见到道台大人为何不行礼?” “你这衣冠禽兽也值得我行礼?”这句话无疑触怒了戴志平,她目眦欲裂,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好你个黄口白牙的小子,今日是你自寻死路,需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南宫谦却冷笑,“看看这是什么?这可都是你多年来做的好事,董超薛霸就是你前车之鉴,之前刚刚处理了他们,此刻轮到你以身试法了。” “哈哈哈,这穷乡僻壤山高皇帝远的,吾皇就是一辈子也不会到这里,我就是将这里弄个天翻地覆有谁知道呢?你算是什么东西,口口声声教训起我来了,真是自不量力!螳臂当车!” 戴志平阴恻恻冷笑,“来啊,将这大言不惭死不足惜的家伙给我拿下。” 一群人很快就将南宫谦包围了。 他单刀赴会之前已做好了准备,南宫谦一点不畏,他甚至露出了不可一世的笑,“你们还执迷不悟自寻死路吗?你们这道台大人今日势必人头落地,我能到这里来,你们果真以为我就是一般人吗?” “难不成你还是监察御史吗?”几个士兵哈哈大笑。 就在此刻,有人踹开了门。 那门“吱呀”一声朝两边开启,戴志平回头一看,却看到俩丰容靓饰的女子盈盈浅笑进入庭院。 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她们拥有傲然的身材和勾魂摄魄的眼,走在前面的女子端庄典雅,走起路来衣带当风。 这雷厉风行的动作和时下这些娇滴滴的女孩不同。 走在这女子背后的是一个同样美轮美奂的女子,不同在于这女子眼睛空洞,似乎对一切都漫不经心。 “福生!宣读吧。” 原来,南宫谦早将圣旨准备好了,此刻大部队进入,福生已将之前预备好的圣旨拿了出来,她阴阳怪气的念诵,完毕后,刚刚还正襟危坐的戴志平此刻已一屁股跌了下来。 他的确想不到今时今日自己会倒霉。 “大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如今您可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此刻大人十宗罪都一应俱全,朝廷都不好文过饰非徇私舞弊呢,对了,大人还意图谋刺今上,真是罪加一等,来啊,给戴志平披枷带锁,送入囚车!” 戴志平痛哭流涕,庭院内万马齐喑。 但不管怎么说,此事毕竟告一段落,这戴志平被弄走后,其余人也都被抓了起来,南宫谦看看洛清歌,“你我配合的天衣无缝。” “都是皇上计划的详略得当,臣妾不过在恰当的节点出现了罢了,不足齿数。”处理完戴志平的事,洛清歌约见了高德楷。 “洛嫔娘娘。”高德楷行礼如仪。 对洛清歌,他感恩戴德,倘若没有洛清歌,他只怕穷尽一生也没办法见到朝思暮念之人。 第274章 和云拂晓夜谈 看高德楷到了,云嫔含情脉脉的盯着他看,似有千言万语。 “如今我要你和草原人做生意,他们缺衣少食,我们缺少皮毛和草料,这叫互通有无。”从草原回来,洛清歌就决定帮助他们解决一下国计民生的大问题。 只有吃饱喝足才能收敛自相鱼肉的心思,高德楷点头。 洛清歌飞鸽传书给阿诗玛和鞑靼人,让他们接待高德楷。 云嫔本以为洛清歌准备回家,毕竟她已经风光无限一时无两,但哪里知道洛清歌依旧决定到郑国去。这个夜里,俩女在庭院看月,云嫔叹息,“月是故乡明,过岭南,月亮可比这里更大了。” “其实,天下不过一轮明月,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不过是我们在赋予特殊的情感罢了。” 那边也笑了笑。 “清歌,”云嫔似乎有什么话说,看云拂晓欲言又止,路情歌攥着她的手,“今晚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啊,没……”云嫔踧踖不安,洛清歌聪明绝顶,察言观色就知云嫔不对劲,她郑重其事道:“”你倘若有求于我,你说就好了。” “亦或,”洛清歌的手微微用力,“你有什么关于自己的秘密准备告诉我?” 听到这里,云嫔慌乱的松开洛清歌的手,她瞥视着远处那白莲花一般纯净的云,“清歌,你想过吗?我们本不属于帝京,不属于皇族。” “人都是个体,个体都是独立的,自不属于任何一处。” 真是奇哉怪也,云嫔究竟要说什么呢? 云嫔讷讷开口,她竖起来耳朵捕捉了一下。 可以听到虫子在啁啾,鸟儿在喃呢,月朦胧,鸟朦胧,一切都沉睡了。 但她的心却躁动不安,那秘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多少次那秘密都呼之欲出,但毕竟还是忍住了。 “清歌,假如有一天,”她似乎怕洛清歌会打断自己,眼神凄迷,语调哽咽悲凉,“你我有第二次重生的选择,你还情愿到皇宫去吗?” “这……”洛清歌显然想不到云嫔会问如此标新立异的问题,经历过岁月洗礼的她,已心知肚明,皇宫里女子之间关于情爱的争夺战和保卫战是她嗤之以鼻的,但她真正追求的是什么呢? 一对一的情,矢志不移的爱? 一生一世一双人? 云嫔见洛清歌冥思苦想,她反握住了洛清歌的手,“清歌,兴许我们可以离开皇宫,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然后隐居起来,找一个伴侣生儿育女,将之前一切好的不好的都忘掉,你看怎么样?” “这……” 想不到云嫔居然会和自己聊未来,“这是你憧憬的吗?” “清歌,难道你……” 云嫔错误的以为自己向往的一切也是洛清歌痴迷的,但哪里知道她那心驰神往的一切洛清歌都无感,“云姐姐,原来你想要和我聊的就是这个啊,相比较于外面的世界,我还是喜欢京都。” “兴许,”云嫔叹口气,“皇上不过是在利用你。” 洛清歌哑然失笑。 第275章 云嫔的秘密 云嫔又道:“飞鸟尽,良弓藏,自古来覆车之鉴比比皆是,清歌,咱们这些女人本应该安分守己做女红针织之类,但你呢?你却如此喜欢抛头露面,男人的世界里“成败论英雄”,但咱们女人却需要男人去评价,似乎我们一辈子都和男人做了捆绑一般。” “你做的好,是依仗了男人,你做的不好却是要人头落地的,现如今你做的一切将来可能会遗臭万年被史学家口诛笔伐,被人们深恶痛疾,但也可能流芳百世,但无论如何,清歌啊,女子还是女子,就好像……” 云嫔不知如何形容。 恰此刻有一片落叶陨下。 云嫔捡起来,“到底是要落叶归根的,我们,你我!”云嫔指了指洛清歌又指了指自己,“到底有所不同。” 之前,洛清歌将云嫔看做闺中密友,也是唯一一个除姐姐外可推心置腹之人,但今日云嫔这呶呶不休的一席话让洛清歌迷迷糊糊。 她发现,兴许从头至尾自己压根就不了解云嫔。 今晚的长谈并没有改变洛清歌心头对未来,对人生既定的看法。 反而让她对云嫔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晨起。 梳妆完毕,洛清歌去见南宫谦。 人逢喜事精神爽,自草原的纠纷解决完毕,土地岁等事处理干净后南宫谦心情始终很好,和之前一般,他们两人继续往前走。 如今帝京已是万紫千红繁花似锦,但靠近北边的领土上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寒气。 “开春以后会有桃花汛,如今咱们已到荆州附近,此地水患频仍,我没看要当心点儿。”南宫谦提醒。 洛清歌点头。 她看向外面。 远处有壮丽的城阙,夕阳西下,淡金色的夕阳犹如熬化了的糖稀一般柔柔的涂抹在了城楼上,自有一种笔墨不能形容的诗情画意,洛清歌将头轻轻依偎在南宫谦的肩膀上,只感觉倦意袭来。 等进入荆州,黄昏已至。 在帝京,将人们分门别类,三六九等一览无遗,有道是“士农工商”,但在荆州却不同,这里的生意人比比皆是,且在本地生意人反而还是人上人。 洛清歌之前就和南宫谦聊过关于工商业的事。 在南宫谦看来,做生意无异于买空卖空,囤积居奇,投机倒把。 这是不符合君子之道的,也最为不可取的,但在洛清歌看来,帝京倘若没有生意人,帝京也不能称之为帝京。 “所以皇上您看,是您闭门造车食古不化了,这里的生意人比比皆是,他们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我们需要他们。” “需要他们对可怜人敲骨吸髓,还是需要他们哄抬物价拉开贫富差距呢?”话听到这里,洛清歌无言以对。 “这是您一孔之见。”洛清歌深吸一口气。 南宫谦想不到洛清歌会这么说自己,“朕可是皇上。”他嗔怨,眼神不悦的瞅了瞅洛清歌。 想不到洛清歌反唇相讥,“您要我在外面就叫您为郎君,皇上,忠言逆耳,但忠言逆耳利于病,有时候有可能是您错了呢?毕竟人无完人啊。” 第276章 下一站荆州 听到这里南宫谦倒开始反躬自省。 进荆州,他们看到了不计其数的生意人。 荆州乃四战之地,但正因为多年来兵戈扰攘所以这里的生意更好做,贩卖果子的客商喜笑颜开,见人就介绍自己的水果多好多好。 贩卖马驹牛羊的人一身腥膻的气味,他们笑声爽朗,似乎任何困境都不能打败他们,至于其余生意人一个个满面堆笑。 荆州地大物博,四通八达,因此这里的生意人更多到不可思议。 他们的马车被拥塞在了里头,看这情况寸步难行,洛清歌也不沮丧着急,“皇上可情愿和我下去走走?” 她提议。 南宫谦连日来不是策马就是坐车,久而久之浑身不舒服,倒很是怀念那长途跋涉的状态。 下马车后,人来人往。 夜幕降临,人人来人往。 就在南宫谦和洛清歌离开马车的一瞬间,忽而有几个黑衣人进入了马车,这群人显然乔装打扮过了,他们面容凶狠狰狞,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这一群人还以为两人依旧在马车内,哪里知道马车里空空如也。 两人已消失不见。 远处,洛清歌看到有人在燃烟花,急忙凑近。 绚烂的烟花辉煌极了,洛清歌指了指远处,“这算不算国泰民安的气象?” “自然算是。”南宫谦抬头,兴味盎然的看着缤纷璀璨的烟花,一时之间豪气顿生。 “皇上可喜欢这里?”洛清歌轻柔靠近,自然而然。 南宫谦抱着洛清歌的肩,眼瞅着对面的烟花,那烟花炽烈明澈,登徒烟花绽放,蔷薇色的湖面上也氤氲出一片少见的绚烂之光,此时此刻已不清楚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水面。 天空变作了旖旎的天堂,湖面变成了如梦似幻的结界。 她内心丰盈,欢快极了,南宫谦看看洛清歌,“你可知今日是个什么日子?” “屈指一算,已是中元节了,今晚百鬼夜行,所以咱们也要找客栈早早的休息,等会儿出来慢慢儿看烟花。” 听到这里,南宫谦点点头。 两人很快找到了一家叫“醉扶归”的酒楼,点了摘牌菜准备吃,却听到外面有惨叫声,南宫谦警觉,“我出去看看,你不要乱走。” “皇上,事不关己,不要轻举妄动,你我毕竟初来乍到。”洛清歌提醒一句。 南宫谦一笑,飞了出去。 原来是一个马夫被人杀了。 此刻那马车慢吞吞的靠近了客栈,之所以有人在惨叫完全是因为人们看到了地上湿漉漉的血迹。 那血浆黏糊的很,有人踩在了鞋底上,他准备走路,但却拉出了牵丝,那人感觉奇怪,顺了血迹好奇的追赶,结果看到马夫已被人杀了。 他的身体依旧稳固的坐在之前的位置。 他的咽喉上多了一条细细的痕迹,此刻那痕迹周边都是红色,有血液一股一股冒出来。 看到这里,那人惨叫,跌在了血泊之中。 “杀人,杀人了,有人杀人了啊。” 时间倒回到半时辰之前。 那时洛清歌和南宫谦刚刚来到荆州。 第277章 烟花杀 那条路拥塞的厉害,肩摩毂击人来人往,这条路走起来难上加难。所以两人选择徒步,哪里知道他们两人纵身一跃跳下来后,却有集合黑衣人闪电一般攀上了车顶。 那几个黑衣人速度很快,不过顷刻之间已检查过马车。 有人闪电一般伸手,一根皮绳做的套索已卡在了那马夫的咽喉上。 马夫几乎来不及呻吟,人已倒在了马车内,他的后脑勺重重的砸在了马车的木板上,嘭的一声,他错觉自己被开了脑。 他用力抓着绳索想要拉开,但却无济于事。 “老东西!”有个阴恻恻的声音冷若冰霜开口:“你马车上的那一对儿男女呢?快说,否则就杀了你。” 他此刻才看清楚,不知什么时候,这马车里已多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高低胖瘦似乎都一样,他们还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衣服,行动起来速度很快。 那人看威慑到了老人家,她松开了皮绳,喝令马夫快回答。 马夫是临时找的,他一辈子跑车过活,从未想过今年会遭这恐吓。 他顿时做出个投降的姿势,心惊胆战跪在马车里,“大爷,女侠,求求您饶命,饶命吧,小老儿就是跑车的,我一天拉的客人多了去了,至于客人姓甚名谁,具体到哪里下车,小人一概不知啊。”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快说。”那黑衣少女闪电一般靠近,等老人反应过来,她那铁钳一般的手臂已用力卡在了老人的咽喉上,那老人是的确不知,且他老实巴交也不会扯谎。 实话实说的结果就是死于非命。 他死了。 死的莫名其妙,到死他都不知人家为何会杀他。 此刻一群人已靠近了尸体,那老人一头从马背上栽落下来后居然还有一口气,他颤颤巍巍,似乎有话说。 起初南宫谦的确不准备靠近,但蓦的注意到那老人似乎是…… 他急忙靠近 老人的面色苍白如纸,他伸手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你,是……是你,是你。” 众人都感觉奇怪,此刻这老人已死。 他死不瞑目,但手却逐渐撒开了,沉甸甸的落在了地上,南宫谦盯着这老人粗糙的手掌心看,看着看着心头酸涩。 到荆州之前,他就开始物色马车,之所以选择此人,不外乎因此人面容和善,且风趣幽默。 上车以后他就和他们主动攀谈起来,他为他们介绍荆州,说:“我如今年迈了,六十多也就山穷水尽咯,我准备给儿子在荆州买房子,我是不敢休息,不敢生病不敢死。” 此人明明在倒苦水,但当洛清歌和南宫谦多给银子的时候他却坚决不要。 他握着酒葫芦,眼睛都笑成也月牙。 “我只收我分内的银子,多余的一毛钱都不会要的,你们放心好了,在我这里啊,一言堂,童叟无欺。” 洛清歌喜欢此人不屈不挠的斗志,喜欢听他说似是而非的至理名言。 很快他们就靠近了荆州,正因前面马车太多,所以两人才下车,哪里知道两人才刚刚下车,悲剧就发生了。 第278章 瓜田李下 此刻众人都看向了南宫谦。 南宫谦注意到众人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他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而客栈中,洛清歌面前的桌上已陈列了不少本地的饭菜,山肴野蔌应有尽有,小二哥还舌灿莲花的介绍,“姑娘,姑娘啊,这孔雀开屏鱼是咱们荆州一绝,保证您吃了就不会忘记。” “这个是松茸炖蘑菇,回味无穷。” 那小二哥说的天花乱坠。 但洛清歌却没什么胃口,只因为南宫谦许久还没回来。 她放下银子,“我稍后就来。” 那小二哥知晓洛清歌找夫君去了,朝她行了个礼,“姑娘早去早回,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洛清歌出门,老远就看到一群人簇拥在不远处讨论什么,她同时还看到了不远处一群士兵潮那边而去,不知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此刻她内心忐忑,产生了一种不好的第六感。 她急乎乎靠拢,结果就看到了南宫谦。 此刻南宫谦已成了众矢之的,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南宫谦解释不清,他准备离开,但这群人却包围了过去,“父老乡亲啊,不能让杀人犯就这么逃走了,咱们将他包围起来。” 有人大声疾呼。 众人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看到尸体,又听说凶手还在里头,大家都包围了过去。 外围的人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推的推抓的抓,拥的拥拉的拉,一时之间南宫谦被彻底控制住了。 他废力的解释着,但任何人都不会听。 此刻洛清歌看南宫谦受制于人,她呐喊,“送开水,送开水啊。” 那众人条件反射一般朝两边而去,她犹如开辟了一条通天大道,此刻洛清歌急忙靠近南宫谦。 见洛清歌来了,南宫谦指了指尸体,此刻洛清歌一看才发现这尸体就是今日送他们进城的老人家,此刻她也惴惴,蓦的将此人的死和他们联络了起来。 “诸位,诸位听我说,此事和我夫君没任何关系,你们不要含血喷人。”面对千军万马,洛清歌挺身而出,她对众人呼喊。 但民众却不会听,之前那人继续怂恿,“不是你是谁,这老头子还有一口气的时候为何会抓住你夫君的手说什么“是你,是你”,你作何解释呢你?自古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这是准备畏罪潜逃吗?” “乡亲们,街坊们啊,不能让他们就这么逃之夭夭了啊。” 此刻洛清歌只能硬着头皮靠近尸体,但愿在官兵到来之前能查出端倪。 “是他。”南宫谦叹口气。 洛清歌点头,发觉此人致命伤在咽喉,但被杀之前此人已被勒过脖颈子,上面那暗黑色的痕迹说明了这一切。 他还全力以赴的挣扎过,洛清歌注意到了这老人家因挣扎而磨破了的右手虎口以及左手的指甲,此刻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凶杀。 她还看到老人家腰上的钱袋完好无损,断定杀人之人并非见财起意。 那就奇怪了,他如此年迈一老翁,莫名其妙被灭口,既不是为情杀又不是劫财,为何被灭口了呢? 第279章 同甘共苦 “有人问过他问题,大约那人没得到过答案,因此杀了他。”刚刚南宫谦已看出了端倪,此刻他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人们看他们两人不准备逃离,大家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此刻洛清歌掀开车帘,她看到了里头清晰的脚印。 六双,断定是三个人。 至于这三个人是怎么样进来就不得而知了。 车厢下面铺了一层质地良好的红毯,这红毯价值不菲,也正因这辆车内置比较舒适典雅,所以才为此人招徕了不少的客人,此刻洛清歌后退,一切痕迹她都原封不动。 过了一刻钟,一群凶巴巴的士兵靠近。 众人犹如面对的是一群野兽,他们做出射击之前才有的动作,上半身警惕的前倾,一步一步都紧挨着,随时准备狙杀对面人。 老百姓急忙躲开,唯恐被误杀。 大家很快都到了他们对面。 此刻一个中年男子指了指他们,“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不要命了吗?居然诛戮一个马夫?你们和他又要什么仇怨,还不从实招来?” 洛清歌和南宫谦临危不惧,一起遭遇的危险多了,再危险的局面两人都知用什么办法来应对,尽管谁都不想投降,但唯恐激起民愤,所以两人缓慢的将手举了起来。 “真是跋扈嚣张,胡作非为,如此目中无人吗?”那父母官叫徐浩。 此人清正廉明一身是胆。 之前已说过这荆州乃四战之地,所以委派到此地的父母官都是赳赳武夫,这徐浩身材魁梧威猛,手掌大而有力。 他看洛清歌和南宫谦一点没反抗的准备,大手一挥,斩钉截铁的吩咐:“拿下。” 两人依旧无动于衷。 那一群侍卫上前一个扫堂腿将南宫谦放翻在地,而后用绳索将两人捆了起来。 那徐大人见南宫谦和洛清歌如此轻而易举就被拿下,声若洪钟的喊道:“诸位,真凶已拿!诸君退散,此人是谁家老者,请相互告知到衙门来认领尸体操办后事。” 那众人看元凶已擒,各自准备离开。 但就在此刻,南宫谦开口了。 “徐大人真是糊涂官,如此疑点重重就要结案吗?” 此刻,徐浩已上车,准备离开。 听南宫谦公然挑衅自己,顿时冷了一张脸,驳斥道:“大胆!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南宫谦起身,双眼炯炯有神,“大人,您是从哪里判断我是杀人凶手的?” “有人亲眼所见,这能有假?”徐浩怒不可遏。 南宫谦点头,“原来如此,那请问我是用什么下的手?”这句话问过,徐浩哑然失色,他慌乱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那凶器呢?究竟是什么?” “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总之是匕首一类的利器罢了,我并没有这一类的东西。”南宫谦解释。 徐浩搔搔头皮,让人检查,但发现南宫谦身上的确没有利器。 他骑虎难下。 “还有,我仅仅是想急救一下此人,哪里知道我才靠近,他就一命呜呼了。” 第280章 用证据来证明 “大人抓了我不要紧,但却给了真凶逃离的时间,真凶逍遥法外,我却要被冤枉,这就是大人处事风格吗?”话说到这里,那徐浩已暴跳如雷,怒火填胸。 “你,你!你真是岂有此理。” 洛清歌也开始了,“刚刚民女看了马车,发现这马车里有三个脚印,三个脚印两大一小,说明这是一个组合,他们的机脚底板上都有烟花燃烧的碎屑,我们进城前后不过半时辰,如今饥肠辘辘哪里有时间去凑近看烟花?” 徐浩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挥挥手示意侍卫去看看。 俩侍卫一前一后靠近,看过后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徐浩心领神会,四平八稳的靠近。 这么一看,顿时怔忡。 “我们本是过路人,前面已走了千里迢迢的路,新鞋也变成了旧鞋,您看这老者,一定也能看出他是被什么人杀死在了马车内,倘若我们是作案之人,马车内一定会有脚印,大人检查就好。” 话说到这里,徐浩缓缓地点点头。 “你的意思,真凶另有其人了?” “是!”洛清歌点点头。 此刻旁观者已开始声援两人,一个矮脚虎一般的男子蹦了一下瞟了一眼马车内的脚印,“我看此事果真不是他们这外地人,那里头的脚印都是新鞋的,他们两人是劫财呢劫色呢? 话说到这里,有人随声附和,“大人,还请您明鉴。” 就在此刻,一个客商站了出来,他用流利的本地话给徐大人说:“大人,这两人是好人,之前小可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两人这一路上疏财仗义乐于助人,只怕此事和他们没关系。” 洛清歌听此人声音熟悉,她急忙回头,这一看,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高德楷。 那高德楷并没有正武断的证明他们不是真凶,但从他的话语里却可听出事情和两人似乎没什么关系。 作为一个称职的商人,高德楷拥有举世无双的口才。 这也是他为何无往而不胜的能耐和手段。 被高德楷三言两语一说,众人莫不信服。 就在此刻,对面醉扶归的小二也出来了,他急忙靠近徐浩行礼。 “徐大人,他们就是看热闹的人,这位姑娘还点了菜呢,此刻菜还热乎乎的,他们不具备作案的时间和动机,小人可以证明这两人是好人。” 话说到这里,徐浩若有所悟,“来人,松绑。” 南宫谦和洛清歌终于重获自由,看洛清歌的意思,是不准备插手此事了。 此刻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嫌疑,两人自不好就此事继续纠缠,所以也就回到了客栈。 吃了东西后两人开了一间房,此刻在这封闭的独属于他们的空间里,洛清歌这才缓慢开口。 “不知皇上可看了他的伤?” “我看过了,是见血封喉的利器。”南宫谦靠近洛清歌,站在了她背后,而后还原了一下凶杀案的现场,洛清歌认为他的推理完全正确。 “但让人百思不解的是为何杀手会对一个老年人下手。” 第281章 洗澡水风波 “那人绝对不是为了银子,很可能是为杀你我,正因为此人不肯透露你我的行踪所以被人灭口了。”南宫谦道。 洛清歌点点头,“很可能接下来他们还会有行动,我们一定要小心一点。” 两人还在聊呢,掌柜的却来了。 他一脸苦哈哈的表情,“客官,对不住了您嘞,您住的这个房间被人花高价包了,如今只怕要委屈你们更换一下了。” “这……” 实际上,洛清歌卸下一身疲惫后准备沐浴一下就睡觉呢,哪里知道事与愿违。 南宫谦不悦道:“你们这里难道不讲究先来后到吗?” “客官啊,”那掌柜的送了他们的银子过来,嘟囔:“我是讲究先来后到,但你们不要忘记了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啊,人家给出高十来倍的银子住一晚上我为何要拒绝人家?人家是本地人,隔三差五就会来光顾我这生意,而你们是外地人,你们很快就远走高飞了,谁知道这辈子我们还有没有机会相遇呢?” 南宫谦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他赤裸裸的明火执仗的将自私表露了个一览无遗。 看南宫谦的眉已不怿的朝两边打开,洛清歌低柔一笑,“郎君,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人在屋檐下,我们就按掌柜的意思来吧。” “那你要如何安顿我们?” “回客官,你们今晚住店我们分文不取,明日还送好吃的给你们,商道酬信,此刻就送还你们今日的房钱。” 那掌柜的倒是爽快人,一面说话一面让那下人送了银子过来。 他舔了一下肥嘟嘟的嘴唇,循循善诱,“姑娘,客官,咱们这后院也有天字号的房间,白白给你们住一晚上,今日的事算是我言而无信了,我给你们赔礼道歉。” 那掌柜的打躬作揖,很是狼狈。 洛清歌决定息事宁人,且已夜深人静不想因为这鸡毛蒜皮的事闹起来,因此点点头,“罢了罢了,就这么着。” 两人被带到后面一个屋子,这里安安静静,房屋不见得如何漂亮,难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屋子里还栽了一些水仙花,雅致而生机勃勃。 前院的房屋装修的富丽堂皇,后院这一排排屋子干干净净,倒也是上佳之选。 此刻洛清歌已困倦,但才躺下就有个小二哥进来了。 “回客官,是过来给你们送糖水的,荆州的糖水是一绝呢,这也是免费的,你们务必尝一尝。” 洛清歌累的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不要说糖水了,就是五百两雪花银让她出去拿,她都懒得理会。 至于南宫谦,经过刚刚那不平等条约以后心情已是一落千丈,此刻那小二哥又砸门说送什么劳什子的糖水,他自火冒三丈。 “出去,不要来滋扰我们,我们什么都不需要。”这一切附加的福利两人都敬谢不敏。 满以为这样就能将那小二哥驱逐出境,但很快两人就明白了,那小二哥阴魂不散,甚至让洛清歌怀疑是不是人家是故意过来折腾他们的。 第282章 讨厌的店小二 一忽儿过来送糖水,一忽儿进来拿东西,几次三番以后洛清歌已怒冲斗牛。 但那小二哥还乐此不疲来来回回,又说:“今日的事小店深以为憾,为表歉意,今晚我们免费送洗澡水给你们,客人不远千里到我荆州来原是来享受的,哪里能委屈了你们?” 说话之间,那小二哥已提溜了水桶进来。 他二话不说就给浴桶中弄水,一来二去,浴桶里水满为患,屋子里水雾氤氲。 那小二哥不但没看出问题,还不住的加水。 洛清歌忍无可忍,她准备呵斥两句让那人滚蛋,结果此刻屋子里已水漫金山,小二哥心急火燎整顿,又自怨自艾的哭起来,哽咽道:“我真是没用之人,如今我将这客房弄成了这模样儿,掌柜的的一定会处罚我的,我罪该万死啊。” “我这一个月就这几个铜子儿,没什么好赚的钱。” 那小二哥居然哭了一嗓子,哭过以后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此人可怜,洛清歌动了恻隐之心,急忙过去搀扶。 但哪里知道这赖皮蛇不但不起来还一把将洛清歌拉倒在地,“姑娘,姑娘,你等会给掌柜的解释,就说此事因你而起,我不能被罚款啊。” 地面滑溜溜的,洛清歌顿时跌倒了,南宫谦还以为这小二是个杀手,急急忙忙靠近,结果这小二哥却踢了个茶壶过来,他冷不丁踩在了上面,哎呀一声一个踉跄也跌在了洛清歌身边。 两人顿时浑身湿漉漉,成了名符其实的落汤鸡。 那小二哥吓到了,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离开。 此刻水雾已散了不少,南宫谦看看洛清歌,“真是岂有此理,这般折腾人。” “算了,出门在外的……”洛清歌不想节外生枝,其实她隐隐约约想到了白日里的事,暗忖,兴许他们之所以这么对她和南宫谦,大约是以为他们果真是刽子手。 而一个客栈倘若果真接纳一对儿雌雄双煞,这对他们来说的确非所宜。 此刻掌柜的又来打躬作揖赔礼道歉,言辞很是恳挚,他还给两人送了干净衣服过来。 两人更换了衣服,那掌柜的却说什么都不情愿收留他们了。 他忽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姑娘啊,公子啊,请恕我不能收留二位尊神啊,我也有我的苦衷啊,有人……”那掌柜的话说到这里,似乎自悔失言,急忙捂住了嘴巴,“还请您两位快从后院离开,隔壁的客栈也不错,味美价廉,童叟无欺,你们……你们……” 那掌柜的为难的很,犹如无形中有人在胁迫他一般。 看此人一脸哑巴吃黄连的表情,洛清歌叹口气。 “罢了罢了,我们走就是了,为赶走我们店家你也是处心积虑。” 两人从后门离开。 这条街店铺林立,客栈接二连三不知凡几。 隔壁叫“同福客栈”,也是百年老字号,两人才从后门出来,就看到门口有个瘦削的青年,那青年犹如守株待兔一般,急乎乎靠近。 第283章 祝融之灾 这边才刚刚出门,那边的后门已绝情的闭合,洛清歌和南宫谦都窝了一肚子火。 那青年身体如标枪一般,朗星一般的眼黑漆漆的,他可亲的一笑,客客气气的拿掉肩膀上的抹布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小店有上等的客房安排给两位,咱们和对面那见钱眼开的家伙不同,咱们这边讲究个“来的都是客”。” 此刻夜深人静,巷子里黑咕隆咚。 虽已隆隆之夏,但荆州气候偏冷,两人也不好在这里浪费时间,很快就到了隔壁。 “你们这里也有天字号的屋子?”洛清歌百思不解。 一般情况,客店内的房屋等级分为“天地人和”四种,天字号无论装潢亦或服务都比寻常那些房屋高一个规格,虽然居住的价钱昂贵,但物超所值。 有不少达官贵人会选择天字号的屋子,价钱贵,但每一个客栈内天字号的房子不多,大多数时候是供不应求的。 白日里想居住还要提前预定呢,况此刻已后半夜。 那小二嘿嘿一笑,“还真就让您说着了,要不怎么说咱们之间有缘分呢,今晚还有一间天字号的房子,就留给你们了,二位随我来。” 两人进入房子。 这房子窗明几净,得天独厚。 位于二楼,远眺城阙,可见星星之火炸裂在天空,倒是美丽的很。 两人被折腾了这大半晚,睡意全无。 洛清歌看看南宫谦,南宫谦靠近她,两人看着远处。 对面几百米外,有人在燃烟花。 据说荆州是燧人氏的故乡,在荆州盛产木炭和硫磺,这两种燃料广泛运用于城内百姓取暖照明,属于取之不尽的资源。 荆州多的是心灵手巧的烟花师父,他们可以做出各种形形色色的烟花,那些鬼斧神工的烟花美轮美奂,绚烂而缤纷,多姿多彩。 此刻两人看着远处,有一枚雪亮的光点冲天而起,须臾之间天空一片万紫千红,繁花似锦。 她看到烟花似乎描述一个爱情故事,这故事的主题一定是守护和等待。 她看到了少艾的女子和青葱的少年,他看到他目送她离开。 水阔鱼沉何处问,渐行渐远渐无书。 虽然那是用光和火焰勾勒出的痕迹,但依旧让人心疼,在看了那场景以后,洛清歌忽而变了表情。 为什么这些和自己记忆中某些碎片一模一样,就在洛清歌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下面有人大声疾呼。 “走水了,走水了。” “救火啊,快救火。” 两人不明就里。 南宫谦循声眺望,见失火的就是醉扶归客店。 两客栈虽毗邻,但醉扶归地势略高,而同福客栈略低一点,处于下风口。 此刻浓烟滚滚,一股一股黑色气流扑面而来,南宫谦急忙闭了窗户。 “好蹊跷,为何我们过来不过一刻钟那边就起火了?” 屋子隔音效果不错,密闭的窗户也将浓烟和气流都阻挡在了外面。 很快就人声鼎沸了起来,看热闹的人大呼小叫,扑救的人来来回回,围困在里头的人鬼哭狼嚎,大家乱作一团。 第284章 情侣之死 就在此刻,南宫谦准备到隔壁去救人。 “你做什么去啊?”洛清歌冷眼旁观,她不情愿去救火,同时感觉事情好奇怪,这灾厄犹如围绕了他们在发生一般。 那边火焰已冲天而起,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丧命。 附近有官府巡逻的公差,此刻公差已急吼吼过来,南宫谦已到隔壁。 人多力量大,不过一刻钟前后,火焰已熄灭,但却有几个人被烧死了。 洛清歌看南宫谦着急,准备过去看看,结果才下楼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男子白衣胜雪,笑意盈盈,他看着对面那灾祸,有人在看什么表演一般。 洛清歌一看是易莲,急忙靠近。 “真是人生何处不不相逢,怎么在这里遇到了你?” “他们的目标本是你们,得亏你们搬过来了。”易莲笑嘻嘻,“不过你依旧要注意,这一路杀机如影随形,还要多多注意身边人。” “身边人?”洛清歌还要问:“你什么意思啊?” 但易莲纵身一跃已消失。 此刻南宫谦也到了,他才刚刚进客栈就看到了洛清歌和一男子在聊,结果他人还没到二楼,那男子已不翼而飞。 南宫谦站在窗口看看,“你在和什么人聊天?” “人?什么人?”洛清歌不想将易莲的事说给南宫谦。 实际上易莲也在尽可能的避嫌,没必要的情况下他不会出现,南宫谦这已是第二日注意到洛清歌在和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见面了,见洛清歌并不承认,南宫谦不再追问。 洛清歌抓住他的手。 看他手受伤了,手背上黑咕隆咚,她心疼极了,撕开了衣袖就去给南宫谦包扎。 “我们更换了房屋,里头那一对儿男女被烧死了,奇怪的是他们穿的是我们的旧衣服。” 本身洛清歌不以为意,但听南宫谦这么说,忽而感觉不对劲,“能住得上天字号房子的人为何要穿你我的旧衣服?” “这让我也百思不解,那徐浩又到了,我不喜欢此人,又怕这糊涂官张冠李戴,所以早早的过来了。洛清歌抓了南宫谦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窗口,低头看,下面的一切一览无遗。 这一场回禄之灾不是很严重,烧毁的房屋不过两间。 按掌柜的言辞,那是客人“举火不慎”,父母官徐浩深以为然,草草结案。掌柜神情痛苦,因为出了这等事他这客栈就被列为凶宅了,从今以后这里生意将一落千丈。 尸体已面目全非,看上去恐怖极了。 此刻,云嫔和高德楷到了,高德楷走在前面,他似乎着急验证死者,他急乎乎靠近,半蹲在尸体旁看了许久,不要说一个对法医学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了,就这面目全非的尸体,仵作想判别究竟是什么人还是难题呢。 “客官,客官,”掌柜的看看高德楷,见他衣服光鲜亮丽,知此人非富即贵,又看高德楷神色悲痛,料算这死者和他之间颇有渊源。 “客官啊,死者可是你家人?” 高德楷示意他不要开口,他看看云拂晓。 第285章 云嫔哭灵 云拂晓痛哭流涕,她一点不嫌弃尸体,她将焦炭一般的尸体翻来覆去的看,这俩死于非命之人当时一定也逃过,但大火滔天哪里有能耐离开? 此刻尸体已蜷缩在了一起。 云拂晓抓了尸体的手看。 那手成了拳头,森森白骨历历在目,并不能辨别出究竟是谁,看云拂晓涕泗横流,高德楷也肝肠寸断,“阿云,我们还是处理后事吧,节哀顺变,你如今又……你是不能哭的啊。” “是,是。”说是不哭,但眼泪却奔腾肆意,飞流直下。 洛清歌距离他们不远。 掌柜的见死者家属已至,顿时如释重负,他哭丧了一张脸过来安慰,“客官,娘子,真是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啊,发生这等事在下也痛心疾首,这样吧,我们赔偿您二十两银子。” 那掌柜的送了二十两银子过去。 云嫔啜泣,“银子?拿走你这恶心的银子,你以为银子就能买来他们的命吗?” 看云嫔涕零如雨,旁边的高德楷急忙安慰,云拂晓站都站不稳了。 掌柜的无奈的看着两人,“刚刚明镜高悬的荆州牧已来过了,他老人家也证明了此乃飞来横祸,我赔银子不过是感觉心头过意不去罢了,你们怎么还纠缠不休?” “纠缠?”云嫔气急败坏。 洛清歌从未见云嫔这么激愤过,在她的记忆印象之中,云嫔是个温柔可人儿的女孩,她知书识礼,一切行为准则都完全符合“大家闺秀”,但今日却不同了,今日的云嫔气愤填膺,犹如一只斗鸡。 “阿云,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振作起来,我们还要好好儿处理后事啊。” 云嫔终于不哭了,她颤颤巍巍起来,她只感觉头晕目眩,兴许是哭的时间太久了。看云嫔趔趄起身,高德楷靠近,他将云嫔搀住了。 多少年了,他日日在渴盼今日。 如今,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她了,门口走进来几个女子准备搀云嫔离开。 云拂晓回头算是作别,她深情款款,落落默默。 终于还是趔趄离开了。 高德楷让衙门的公差帮忙将两人弄走了,他走的很慢。 看两人离开,洛清歌着急,他准备现身。 云嫔身子骨本就孱弱,哪里经得起这惊天动地的啼哭,但就在此刻,南宫谦却启唇说:“我感觉事情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洛清歌关心则乱,刚刚并没有仔细看。 此刻南宫谦沉吟道:“我感觉他们在表演。” “如此情深意切的表演?” 洛清歌的心被刺痛了,她太了解云嫔了,自和云拂晓认识以后她就知她是个悲天悯人之人,她哪里会表演? “至少高德楷在表演。”南宫谦皱皱眉。 “皇上的意思?”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亲密关系,如今眼看就要一刀两断了,斩断维系他们情感枢纽的不是来自于外界的力量,而是内心的风暴。 她终于明白,皇上是自私自利的。 天心九重,皇心难测。 第286章 好人还是坏人 经历过这些生生死死的事以后,洛清歌以为自己和南宫谦已一体同心。但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对任何人都不肯相信。 两人并没有出现。 尸体被搬运了出去,云拂晓六神无主,因为死的毕竟是真龙天子,她不知如何报丧,倒是高德楷,他的意思直截了当,最好的办法是点破身份,让当地的父母官寻义庄,让义庄之人送洛清歌和南宫谦的尸体离开。 但问题又来了,任何人都不能证明这尸体就是洛清歌和南宫谦的尸体,甚至尸体自己也不能证明。 高德楷已开始想办法。 南宫谦唯恐消息送到帝京,密切的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不情愿她参与进去,她善解人意,冷眼旁观。 吃了下午饭,洛清歌准备出去打听一下南宫谦的消息,但才刚刚出门再次看到了易莲。 易莲总能如此见缝插针的出现在她面前,洛清歌瞥了一下两边,未尝看到南宫谦和熟人这才靠近。 易莲哂笑,“此事是我一手安排,实际上从你们入住开始他已经盯上了你们,我想方设法让小二激怒你们,等你们离开我安排了他们进去,这两人是附近的乞丐,我给了他们不少银子,他们知晓会死但依旧义无反顾。” “所以,阴差阳错之间,杀手杀了不该杀的人?”但人命关天,不管是乞丐还是贵族,都是一般的高贵。 难道人还要分出个三六九等不成? “你一定想知道是谁暗杀,对吗?” “谁?”洛清歌实在是好奇极了,最近一段时间很多事让人百思不解。 易莲的话值得相信吗? 易莲看看洛清歌,嗤笑一声,“我此刻就要你大开眼界。” 洛清歌相信易莲会帮自己答疑解惑。 他呢,已规规矩矩进入马车。 马车不疾不徐离开,马车内,两人都不发一言,但却一点不尴尬。 洛清歌不知目的地在哪里。 她神闲气定,他不主动说,她就不会问。 颠簸了会儿,似乎到了土路上,有甜丝丝的植物香味扑面而来,洛清歌掀开车帘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茂盛葳蕤的赤松林。 他将马车停靠在原地。 带洛清歌往前走,到一棵树背后,易莲一笑,“就在这里等着,你很快就看到了。” 洛清歌只感觉神秘,“你帮我做什么?” “之前我没力量,如今七年了,七年弹指一挥间,我和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语,好在你也和当年判若两人,我必须帮你。” 洛清歌心惊肉跳。 易莲眼神狂热,他眼内蕴出信念之光,似乎为她,他情愿做一切。 洛清歌心内翻江倒海,她也不知易莲带自己来来什么。 少顷,赤松林内出现了几个黑衣人。 那是几个劲装疾服之人,他们浑身笼罩在一片黑色里,打头男子挺胸凸肚,脑满肠肥。 他看上去一点不灵活,但臂膀粗壮,孔武有力。 众人似乎在等什么人。 实则洛清歌距离他们很近。 旁边的易莲口中吊着一枚狗尾巴草,嘴角噙着一抹冷厉的笑,须臾,一人出现。 第287章 缘来是你 那人左顾右盼,似乎担心会有什么人尾随一般,悄咪咪的就靠近这四个人。 “尸体已留给你们了,这事做的天衣无缝,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看不出破绽,剩余的银子也该给我们了。”那肥嘟嘟的男子咕哝一声。 那人拿出银票。 就在此刻,那男人回过了头,月亮的清辉涂抹在他的面上,洛清歌一看,顿时傻了眼,这……这怎么可能呢? 她的心剧烈的疼。 理智告诉她,她必须冷静的继续下去。 “离开这里,不要去帝京,这些银子足够你们后半辈子挥霍了,从今以后更名改姓,去吧。” 男子送了银票过去。 那肥嘟嘟的汉子看也不看卷在了衣服里,而后转身离开了。 看此人离开,洛清歌叹口气。 “怎么能是他?” 高德楷。 “他早想恳求皇上放云嫔离开,但皇上不肯,久而久之他就萌生了杀机,但还要筹备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出来,务求事情处理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所以他选择了火灾,火灾好啊,不但可以毁尸灭迹甚至还能毁掉现场,最主要的是火灾可以让他和她顺理成章离开。” 听到这里,洛清歌不寒而栗。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管她发表什么感想,易莲不过莞尔。 他自说自话一般,“所以要你注意身边人,如今你将一切都看清楚了,对他,可不要心慈手软。那四个人就是他雇佣来杀人的,我会引这四个人撞到皇上面前去,皇上定会杀了他们。” 听到这里,洛清歌一愣。 她最讨厌两面三刀之人。 当高德楷的遮羞布撕扯下以后,洛清歌看清了他本来面目,此刻心潮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但她知高德楷也是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她情愿成全两人。 “让他们走吧,此事你交给我处理。” 易莲叹口气,他眼内滚动过诸多复杂的情绪,有伤感、有愤怒、有反对,但最终还是沉默的点点头,“我怕你和多年前一般依旧心慈手软。” “多年?”洛清歌诧然,“我们认识?” 关于宿主的记忆,已所剩无几。不到特定的地点,不看被特定场景和某种言语刺激,洛清歌大约不会想到某些东西或人。 她在竭尽全力的追想,回忆,此刻脑子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形象。 但围绕这个形象还发生过什么故事,继续梳理下去,不见脉络呈现,头倒是隐隐作痛。 “清歌?清歌?” 他陷入了记忆的魔障。 他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圆圈,她只感觉脚下一空就跌了进去,但又有什么力量将自己牵了出来,洛清歌看向对面,但见易莲嘴巴一张一翕,似在说什么,他打了个寒噤,终于平复了下来。 “走,我们回去。” “告诉我,”刚刚那滋味儿的确不好受,她一把扼住了易莲的手腕,“你究竟和我是什么关系,为何帮我?” “清歌,你是真的忘记了吗?”他质问她。 等洛清歌醒过来,发现自己已在客栈了。 后面一切终于尘埃落地。 洛清歌看看南宫谦,“陛下,我们?” “我们未来还要披荆斩棘,清歌。” 他一把抱住了她,洛清歌只感觉他的胸膛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坚实刚硬,而他的心又和常人一般柔软,她抬眸看看他,沉溺在他那潋滟的眸色里,“妾身愿意随皇上您到天涯海角。” “朕,也愿意。” 两人紧紧相拥,不离不弃!